《君恩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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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恩蚀骨-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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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内殿中央,路清媛颈上插着一支玉钗,鲜血淋漓洒了一地,她撑着眸子,似有不甘的凝望着殿门那里,脸上已经血色全无。

    苏玉柔见了这一幕,心不由得不经,她依稀记得当日就是这个颇为泼辣的女子拦住她的去路,指责她媚乱皇上,置群臣于不顾,可是纵然再恨、再怨,又何至于要下毒害她?更何况那种药极为难得,只怕与她父亲的死也息息相关。

    “德来,传朕旨意,将路氏一族打入天牢,着御史苏玉沉彻查此事。”祁振捏着路清媛已经冰冷的脖子,她的手犹自握着那柄钗。

    上官凌上前看过尸体,见她手指尚未僵硬,地上血迹尚温,遂道:“应是刚刚不久之事。”

    “方才可有别人来过?”祁振扫向那几个颤抖做一团的宫女。

    “回……回皇上,并无他人来过。”

    德来跪倒一步道:“皇上,奴才来宣旨的途中,遇到喜来,两人同到此殿,路妃娘娘得知皇上要宣娘娘去坤宁宫,要回到内殿更衣再去,打发着宫女们出来,奴才们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娘娘,听见娘娘尖叫声才敢闯入内殿,谁料——谁料竟看到这一幕。”

    徐妃缓缓跪倒:“皇上,路氏畏罪自尽,不知以何种规格落葬?”

    祁振转过头来,看着徐暖心,冷冷一笑道:“你以为她死了,就死无对证吗?”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徐暖心脸色发白,眼中有泪缓缓溢出:“皇上仍以为与臣妾有关吗?”

    祁振冷冷一笑,拂袖而立,淡然道:“历来后宫之中,最为丑陋,朕不是不知,这宫中最恨最怨皇后的人,莫过于你,你以为你托得了干系吗?朕宁愿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整个宫中,全部彻查!贵妃瓜田李下,嫌疑最甚,暂夺去妃号,一并交由御史苏玉沉连同内务府查问。”

    徐暖心笑了,她抬起头看着祁振,眼中露出几分心寒的笑意:“皇上何等薄情,三年夫妻,臣妾贤良淑德,并无一步行错,何至于如此?”

    祁振见左右不动,冷声道:“将徐氏带去净心宫,严加审问。”

    “皇上——”几个太监上来,虽然并未冒犯,却已隔断她与祁振。

    “皇上,臣妾自知无罪,娘娘已经得到专宠,又何必赶尽杀绝?”

    苏玉柔见状,心中凄恻,看着无情的祁振,不由得一阵恍惚,他若专情,则可宠人至极,他若无情,竟可以无情如斯,她目送着徐氏缓缓下殿,看着她回过头来,对自己灿灿一笑,心居然被纠痛。

    这就是女人。

    生死荣辱都掌握在男人手中,他若让你生,你便生,让你亡,你不。亡也与死无异。

    感觉到苏玉柔的颤抖,祁振捏住她冰凉的指尖,轻声道:“柔儿,你放心,朕一定会问出真相。”

    “若她们不招呢?”苏玉柔转过明眸,想要看清楚这个自己几乎从未完全了解过的男人。

    “不惜血染宫闱。”祁振眉目冷下来。

    苏玉柔缓缓跪倒在地,迎着祁振纳闷的目光,幽幽开口道:“皇上不必为我如此,我死又有何妨,何必要这三千宫女遭受这无妄之灾?即便臣妾不死,也定然惹来天妒,岂不是要置臣妾于死地?”

    她用这般语言,已经生生隔开两人曾你我相称的亲密,悲凉的语气令祁振心生不悦。

    他无奈的叹口气,扶起苏玉柔,看着她苍白无血的脸色,沉声道:“柔儿,此事不查,朕寝食不安。待查明之后,朕就遣出当日所选秀女,届时后宫无妃,圆你夙愿如何?”

    苏玉柔看着他,金冠闪耀,龙袍华贵,唇角溢出一丝凄然:“皇上,不必如此,如今臣妾已不在意了。”

    她缓缓的垂下双肩,看着地上已死的路清媛,低声道:“就是她们,亦有何罪?不过是所爱非人,唯有心死,方能无忧无惧。”

    “柔儿!”祁振有些恼怒,却见她深深拜了一拜,竟自行告退了,只留下他站在这椒房殿内,满腹憋闷!

    难道他们之间竟然真无转圜之地了吗?

    一张桌子被拍得粉碎,祁振站在那里,看着满室华贵,懊恼异常,他冷沉的盯着太监们将死。尸拖走,大步出了椒房殿,看着殿外冰雪消融,苏玉柔的背影缓缓拐入前面宫门,他双拳捏紧,竟不知如何是好。



第八十六章 真相揭开

    深夜,窗格子映在地上,外面皓月当空,隐约传来凄凄的泣声,远远近近传来。 

    苏玉柔坐起身来,看到身边已空无一人,凝神去听,并不是幻觉,那哭声阵阵,虽然飘渺却真实存在着。

    她穿好衣服,取下一件白色貂裘,想要出去看个究竟。

    添喜揉着惺忪的睡眼,还穿着单薄内袄,急急追了出来:“小姐,您要去哪儿?”

    几个太监宫女也都纷纷起身,随了出来。

    “去走走。”

    众人慌忙穿好衣服,紧跟在后。

    殿外,月色很好,没有风,却有些凉,前些日雪化了,空气中有暗香浮动。有巡逻值夜的太监,打着灯笼一队队经过,见到是苏玉柔,都吓了一跳,跪下请安。

    苏玉柔微点了点头,顺着那哭声来源走去。

    “小姐——”添喜微微有些害怕,出了几道宫门,是一处偏殿,哭声就越来越清晰,还带着闷哼声,几个人压着一群宫女往那殿里送去。

    苏玉柔蹙了蹙眉,看着那些女子颤抖着进了殿门,门开时,那泣声更加鲜明,她紧走了几步,来到殿门外,小夏子高声喊道:“开门,皇后娘娘驾到!”

    门内的声音停了一下,立刻两扇大门打开,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苏玉柔看着眼前景象,血色瞬间全无。

    地上一排排跪着的都是小宫女和太监,手指上都血迹斑斑,有的还带着夹指的刑具,一个个吓得浑身颤栗,有的浑身湿透,看上去是被泼了冷水,还有几个扔在一边,已奄奄一息。

    “这是干什么?”苏玉柔惊诧万分,看着操办此事的正是德来和喜来。

    德来上前打了一恭,低声道:“娘娘,奴才奉了皇上之旨,查问那人参的来源,有无私相授受,何以传入宫中,此处沆脏,还请娘娘移步。”

    苏玉柔胸中抑郁,听见宫女们齐齐喊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哭声连天。

    她站在那里,就像有一盆雪水从她头顶落下一般,她颤声道:“放了她们,本宫自去与皇上说。”

    “这……”德来迟疑着,最终跪下去道:“娘娘,奴才是奉命办事,娘娘有好生之德,可是这些人却心存害娘娘之意,今日若不查问清楚,来日危害圣上,那就是遗患大矣啊!”

    苏玉柔看着那写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有的已经吓得软如烂泥,身上脸上尽是鞭痕,密密麻麻的歪倒一地,看上去有百十人之多,如同被雨打风吹过惨败的花朵,即将凋零。

    她握紧双手,冷声道:“本宫死了,不过一条命而已,何苦让这些无辜女子陪葬?谁不是爹生娘养,若此中藏。毒。运。毒。下。毒之人,又岂能忍心看到众人受苦?放了她们便是,所有罪责本宫一人承担。”

    “娘娘——”德来扬声道:“皇上旨意,不惜六宫尽空,绝不让凶徒有侥幸逃脱之意啊!”

    “德来!”苏玉柔脸色一沉:“本宫自会和皇上交代!”

    她素来恬淡无争,此时竟生出一股凛然之气,德来俯下身去,不敢言语。

    这时上官凌淡淡的看了一眼跪着黑压压的宫女太监,启声道:“忠心为主,也要看跟了哪个主子,即便今日不死在此处,来日也会被人灭口,何苦为难众多无辜姐妹?

    此时,一个宫女摇摇晃晃站起来,脸上已泪水满面,她前行两步,扑通跪倒道:“娘娘——”

    苏玉柔转过头去,看见那小宫女泣声道:“娘娘,奴婢是路淑妃跟前的使女红棉,奴婢——”

    她看了看左右,似乎还有所畏惧,可是见到苏玉柔走到她近前,她突然痛哭出声道:“奴婢给淑妃娘娘做主啊!奴婢不敢说啊!”

    此时,众人全都吓得不敢做声,齐齐向那宫女看来。

    “你但说无妨。”苏玉柔蹲下身子,看着她手指上尽是鲜血,下唇血迹斑斑。

    红棉泣声道:“那天两位公公前来宣淑妃娘娘去坤宁宫回话,奴婢本在内殿里服侍娘娘更衣,刚转过床帐后,准备给娘娘找一件首饰,谁知——”

    此时喜来站在那里,脸上血色全失,厉声道:“贱婢住口!”

    上官凌脸色凌厉:“喜公公在怕什么?”

    苏玉柔去抚摸红棉的手,柔声道:“别怕,本宫为你做主。”

    存渺觉隐。红棉颤抖道:“奴婢见喜公公进来,见到娘娘,请娘娘屏退左右,奴婢因为站在床帐后,就没有下殿,谁知道喜公公突然将娘娘的口鼻掩住,用娘娘头上的钗刺入娘娘咽喉处——”

    “你血口喷人!”喜来颤声道,已经扑了过去,就在他举手要拍向红棉之时,上官凌一个飞身,将喜来踢出去,看着他就地滚了两下,上官凌再腾空一跃,将喜来臂弯折后,死死钳住。

    红棉大哭道:“娘娘饶命!红棉所说句句属实,方才奴婢不敢说,生怕被喜公公杀人灭口。”

    苏玉柔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喜来身上,见他还欲挣扎,幽幽叹了口气道:“若这般,还是请皇上过来吧。”

    喜来已被押着跪倒在地,他死死盯着地面,闻得这句话,身子微颤,尖声道:“娘娘,奴才是被徐贵妃胁迫,奴才家人都在徐贵妃手中,奴才不敢不听命啊!”

    听罢这些,苏玉柔向德来看去,轻声道:“去请皇上吧。”

    深夜里,此处尽是薄凉,她紧了紧身上的袄子,吩咐着除掉刑具,尽数退下。

    不多时,大门轰然打开,祁振眉目清冷,大踏步向此中走来,浩荡荡跟着一群侍从,寒实亦在其后。

    “皇上万岁……”众宫女颤抖着伏在地上,哭声连天。

    祁振冷眉扫过去,见苏玉柔身材纤细,单薄的立在殿上,白色的锦裘衬得她肤色如雪,眸如点漆,只是多出几分悲悯。

    “柔儿——”祁振上前去伸出手去,将苏玉柔的小手握住,见她指尖冰凉,长叹口气,已有人将銮舆抬来,他拉着苏玉柔坐下,望着地上跪倒的喜来,眸色渐冷,却并未发话。

    “皇上,徐庶人带到。”这边德来与一干内侍带着徐暖心上殿。

    徐暖心此时已褪去铅华,穿着平常衣服,发髻依旧高高盘起,缓缓走到祁振面前,见苏玉柔坐在祁振一侧,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臣妾徐暖心参见皇上。”

    祁振这才将目光转向喜来道:“喜来,招吧。”

    喜来颤抖着伏在地上,他太清楚祁振的手段,这条命是一定保不住了,甚至连乡里亲眷都不会放过,为此长叹一声道:“皇上,一切都是徐贵妃指使奴才所为……”

    徐暖心低垂着眸子,淡淡的看着喜来,听他一一讲完自己如何拉拢他,如何以他的家人要挟他,到最后通风报信,杀人灭口后,才缓声道:“皇上,仅凭他一人之词,皇上就要置臣妾于死地吗?”

    祁振冷哼道:“贱人嘴硬。”

    这时寒实推搡着一个太监上殿,那太监已不成人形,见得祁振,哀叫着跪倒:“皇上,饶命啊……”

    寒实踏了他一脚,冷声道:“快招!”

    那奴才泣声道:“皇上,奴才是御膳房负责采买的,贵妃娘娘时常令人打赏奴才,偶尔亦让奴才携带个书信给徐府,一日徐府捎了一样东西,嘱托奴才想办法专程给贵妃,奴才好奇,见盒子有蜡封,以为是珍贵宝物,就偷偷撬开,见是一棵人参,大失所望,但雁过拔毛,也就留了两根须子,今日皇上追查那参的来历,奴才心知大事不好,想要瞒下此事,谁知熬不过刑罚——”

    “徐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徐暖心依旧淡淡笑着:“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已不争皇后之位,不骄不妒,皇后还不肯放过臣妾吗?”

    “寒实,派人连夜搜查徐学士府,男丁一律入狱,女子贬入奴籍,严加审讯。”

    徐氏听得此言,脸色陡然一变,声调也蓦地提高:“皇上要赶尽杀绝吗?”

    祁振冷声道:“徐氏,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卧榻之边,岂能容你着歹毒之人!左右用针刑,看她招不招!”

    德来低着头拿着刑具上前,左右已经将她绑缚住,她见状,凄然一笑,转向苏玉柔厉声道:“苏玉柔,你好好看看我今日的下场,来日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看你得意到几时!”

    她突然用力一咬,上官凌飞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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