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母很气愤,指着季歌恨铁不成纲。“就是你,早跟你说了,别太温吞,看罢,都闹成什么样了。等着,最近正好比较闲,我在这住两天,等他们回来了,我好好的说叨说叨,太不像话了,这又不是村子里,还能有个亲戚邻居帮衬着,这可是县城,有点啥事连个伸手的都没有,太不知道顾虑了。”
“娘。”季歌迟疑了下,硬着头皮弱弱的说。“他们,他们暂时不会回来。少说也得年底才归家。”
“什么!”季母本来想喝水的,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站起来了,狰狞着一张脸看着大女儿。“你脑子被驴踢了?怎么就同意让他们去了?你说你,你说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憨货。”
好火爆的脾气。余氏都不敢进屋了,一脸同情的看着季歌。这真是母女麽?差别也太大了些。
季歌抿着嘴笑。“娘,你先冷静一下,我把这事细细告诉你。”说着,突然想起前段一朵和大哥过来时说的话,灵机一动。“娘,是不是二哥的婚事定了日子?”
“对。”季母点着头,三两下喝尽了杯子里的温开水,砸了砸嘴道。“我就是为了这事过来的。”
本来是可以让大儿夫妻俩过来,可琢磨了下,她还是想自己过来瞅瞅,再者,她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大儿媳改的还真彻底,顺便把这事跟大儿女说说,她又不傻,约摸也能猜到些许,怕是这姑嫂俩闹了场大的,终究是刘家媳,大儿媳又是刘家出来的闺女,这结太深了从各方面来说都不太好,她过来摸摸底,免的这亲戚变成了仇家,真是造孽哟。
☆、79|079
“定了哪个日子?”成功转移话题,季歌笑盈盈的继续问。“哪家的姑娘?是个甚模样性情?二哥可还中意?”
儿子可是季母的心头宝,说起这婚事,她顿时就喜上眉梢,显然是特别满意。“是邻村的一个姑娘,三月里满的十五,个头比你矮点,模样蛮清秀,近两年没在外面干活,脸蛋捂白了些,看着很舒服,说话细声细气,在村里打探了圈,都说这姑娘不错,曾领着你二哥去过,小坐了片刻,俩人短短的见了面,这婚事才成的,你二哥特中意,本来就憨,现在见天儿的傻笑,恨不得立即把姑娘娶进门。”
“日子定在十月十八,是个黄道吉日。”说着,季母真心真意的对着大儿女道。“也多亏了你给的五两银子,女方家日子过的不错,这姑娘是老大,取名叫招弟,还真灵验呢,后头一溜四个全是小子。到了年岁,这姑娘还挺抢手。”季母嘿嘿嘿的直笑,模样很是得瑟。“结果一下就相中了你二哥。”
季母越说越欢喜。“本来依着家里的情况,是没法娶到这姑娘,前段你不是给了五两银子么,手里宽松了,底气就足,撸起衣袖得给你二哥整个好点的媳妇。后面的老三老四还早着呢,暂时不着急。也是咱老季家的根好,穷是穷了点,孩子一个个都挺有模有样。”
“定在十八啊,日子也近了,娘得有不少琐碎事要张罗吧?”季歌想,待明年自己这边稳定了,琢磨一下,能不能想个妥当的法子帮一把娘家,说来,重男轻女本就是这时代的风气,季母也不是多坏,走动多了,虽说话不中听,对她却略有关怀。到底是娘家,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能好好处着,也算是宗喜事。再则,几番接触她看出季母是个拎得清的,不会得寸进尺,或是猪油蒙了心等。
季母道。“还好,九月里就开始陆陆续续着手准备着,也没差多少,三两下就能拾掇妥当。”二儿子的事说完,她看向大女儿,又想起刚刚的话题,温和的眉头一下就拧紧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大郎他们跟着商队跑商是个什么情况,别想着忽悠我,你个傻孩子,怎么就同意了这事。”
不等季歌接话,她絮絮叨叨的开始碎碎念。“你都嫁进刘家两年多了,肚子还没动静,还好刘家俩老走的早,否则没你好日子过。眼下不紧着孩子的事,还放着大郎出远门,就算真挣着钱了,日后发达了,你连个傍身的孩子都没有,人家手里有钱,黄花闺女一抓一大把,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你个憨傻子,我说你的话你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真不懂事!”
“娘。这话说的都没影了。”季歌哭笑不得,赶紧阻止。“我怀着孩子了,八月里怀上的。大郎跟着商队跑货,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见我风里来雨里去的摆摊,他觉的太累。且在县城里,他挣的钱不算多,就想着跟商队跑货,不多,也就两三趟,攒了些钱,再买个带铺面的宅子,往后他看着铺面,我在家里带孩子忙些琐碎活,就轻省多了。”
季母瞪圆了眼睛。“这,这,这是干什么事啊,来钱这么快,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我跟你说,可不能为了钱就没了良心啊,举头三尺有神明呢,咱们做点啥老天爷都在上面看着,会遭报应的。”就算再不怎么懂县城里的事,可基本的还是知道,在县城里买个带铺面的宅子,那得多少钱啊?她这辈子怕是都挣不到这么多钱了,跑个两三趟商就成了?真这样,不得人人都干这勾当了。
“怎么会,娘你想到哪里去了。”季歌忙进一步解释着。“是正经的买卖,就是比较危险,得跟着商队天南地北的走,有些山头里窝了土匪,会拦着要过路钱,倘若商队的主事给的过路钱不够,就会起祸事。另外得几十两的本钱,不仅这样,还要有门路才能进去,须得人高马大的青年等等,要求挺多的,但来钱快,就是要冒险。”
见季母听的认真,季歌又道。“大郎觉的,有这机会试一试也是好的,因着花大娘的儿子和女婿跟着跑了几趟,跟着的商队还是很靠谱的,才放心让他们也一并出去见见世面,走的远了看的多了,有了足够的经历,手里攒了钱,等回了县城,做起买卖来就会更得心应手些。”
“喔。”季母本来有点心动,等话都听完后,她立即就蔫了,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成,你心里有数就好。”顿了顿,又瞄上了季歌的肚子,沉默了会,问道。“真怀上了?”
季歌笑的一脸柔和。“嗯,怀上了,快两个月了。”
“怀上了就好,这女人呐,有个孩子傍身总是好的,甭管是男是女,都比没有孩子要强。”季母看着大儿女,难得语重心长。“你嫁人后,就越发有主意了,既然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在你跟前唠叨了。只是,有一桩事我得问问你,前段时间,一朵和大仓过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听着季母的问话,季歌抿嘴垂眼,过了会开口道。“是发生了点事。”想起一朵离开前的悔意,嗫嚅着问。“一朵姐在家里怎么样?”
“沉稳了不少,说话做事踏实了,没了那股子浮劲看着顺眼多了。肚子里又怀上了个,明年初夏有生,就是不知道是男还是女,别又嘣个赔钱货出来。”嘀咕着,季母看着季歌。“你怀了娃,大郎又不在家,怕是不能回家吃喜席罢。”拧了拧眉头。“来来回回也麻烦,就别回了,时间都耽搁在了路上,等我回去的时候,直接把你的礼带回去,交待几句这事也就妥了。”
季歌稍稍犹豫了下。“那,那我就不回了。”还没出三个月,这时候的路不太平坦,坐着牛车摇摇晃晃到柳儿屯,人都得散架了,还有这天也是个问题,家里也是个问题,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两天,听着不多,可她却放心不了。
“回甚回,头胎重要着呢,你精心点。”季母说着自个倒了杯水,解了渴。“还没说前段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跟我简单的说说。”
这事季母也是有权知道,季歌整理了个思绪,把整个前因后果大概的叙述了番。
“一个个都不省心,真是造的什么孽啊。”听完后,季母发了两句牢骚。“我来了县城,人家花大姐帮了这么大的忙,少说也得亲自上门一趟,明个你带我过去认认门。”
“好。明天上午咱们就过去。”季歌觉的应该这么做,二话不说就应了。
余氏见屋里气氛缓和了不少,端着瓜子和果脯走了进来。“大嫂子,一路赶过来也怪累的,刚进屋又经了这么一岔,快歇歇嚼点零嘴儿。”
“娘,这是余娘。她儿子阿玮和大郎兄弟俩一并随着商队跑货,住在隔壁胡同,近段搬过来一块住着,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季歌眉开眼笑的介绍。
季母起了身。“余家妹子啊,我这大闺女平日里就多亏你顾着一二了。”
“哪里话哪里话,是相互帮衬着呢。”余氏把瓜子果脯搁桌上,抓了把放季母的手里。“大嫂子咱们边嗑瓜子边唠话。”
“要得要得,柳儿屯离县城有点远,平日里家里琐碎多,也难得过来县城一趟。”季母随手也抓了把瓜子给余氏。
三个人就这么和和气气的唠起了话来。
说着说着,季母忽的想起,刚进院落时遇到的那岔事,顿时挑起了眉头,一脸煞气的道。“那贱|蹄|子是怎么回事?想抢你手里的糕点方子呢?”
“对。她夫家姓严,估摸着家里的店铺离东市不远,我这糕点摊子怕是让他们丢了些生意,这才起了贪心。”季歌把六月里到九月里的事讲了遍。
季母连瓜子都顾不得嗑了。“这事八成还没完呢。这是瞅准了大郎他们不在家,就剩下你们几个小的小弱的弱才出手的。”说着,一拍大腿,恨恨的道。“早知道就该把有粮喊过来,没个男人支应着,这事真不好说。”偏偏和大儿女相熟的人家,家里的男人都跟着商队跑货去了,就剩下妇孺能顶个甚事?怪道那般嚣张,直接压上门来了!
“不行!”季母越想越气愤。“这会时间还算凑和,我赶回柳儿屯,把你爹大哥二哥他们都拉过来,把这事解决了再说。”放任着不管,谁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大女儿说不得会被啃的连渣都不剩了。
季歌听着一愣,而后一脸惊呆。
“还是大嫂子看的明白,想的周全妥当啊。”余氏正揪心着这事呢,一听季母的话,当下就啪手叫好。“猫儿胡同住不下,还可以住小杨胡同呢。”
“就这么办,我先回家了,明儿早早的就赶过来,你俩莫慌,她刚刚被我吓着了,一时半会的怕是不会有什么动作。”刚和余氏交谈了一会,季母已经看出来了,这大妹子和自己的女儿一个样,都是温温和和的,跟个大包子似的。
季歌回过神来,季母已经风风火火的走到大门口了,她忙追了出去,余氏一把拉住她。“大郎媳妇啊,这事不是别的事情,我知道你向来有主意,可你得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可经不得折腾。大嫂子说的对,家里全是妇孺,这事合该由男人出面比较好,你还得在县城继续经营呢,名声可不能毁了。”
“我,我知道了。”这么一说,季歌也就明白了。只是,嗯,她向来都习惯有什么困难自个解决,这会有娘家冲在前面,尤其是和这娘家的关系不算特别亲近的情况下,这感觉真是……相当的微妙。
☆、80|080
严子怀在家里等的甚是煎熬,站在店铺里远远的看见妻子的身影,顿时笑的合不拢嘴,见牙不见眼,暗搓搓的想着。虽说一下子花了三十两有些肉疼,能买下刘家的秘方却是相当的值!他敢肯定三个月内,能把花掉的三十两原原本本的挣回来。
他曾粗略的计算过,刘家糕点一天卖掉的糕点数量,没想到小小的一个糕点摊竟能挣六七百文一天,除掉铺租这项大成本,利润说少也能得个四成。刘家卖的三样糕点,他曾仔细的琢磨过,发现用的食材不多,就是不知用了什么小窍门,将简单的食材做成了新奇的吃食。成本这里再减一减,这么一合算,刘家的糕点摊一天差不多能挣三百多文纯利。
一天三百文,一个月就是近十两银子!严家的糕点铺,有时候一个月的纯利还没这么多!这怎么能不让严子怀眼红。倘若可以得到这个糕点秘方,他相信,最多两年,加上这些年存的钱,足够买一个铺面和一个宅子。铺面和宅子都是自个的,一家人守着个糕点铺,完全能过的有滋有味。
严子怀想的特别美好,笑的一脸得意和愉悦。严氏踏进店铺,见到丈夫的笑脸,心想难不成家里有什么好事?这般想着,郁闷的心情略有松泛,她这边没成事,好在家里遇着了喜事,老天待他们不薄啊,明个一天得领着孩子进庙里拜拜。
“相公,你笑的这么好,家里遇什么好事了?”严氏和声和气的问道。
严子怀乐滋滋的接话。“顶多两年,咱们就能有自己的宅子和店铺了。”说话的时候,他伸出两个手指,意气风发的看着妻子。
“真的?”搬来松柏县十二个年头整,虽说店铺的生意还行,可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