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没事,们各有各的事务,也不用被绊在里。”
涂山瑾和曦展互看眼,站起身来:“那宁儿好好休息,听阿雨和丹朱的话,不要再淘气。”
曦宁答应,曦雨也站起来:“那也和似月去寻几个好梨,给熬冰糖梨子去。
等醒,大概也能吃。”
曦宁也答应声,几人便齐出去,只留下丹朱在屋内。
院墙下的腊梅几也谢多半,原本精神的嫩黄小花朵都垂着头,有气无力,只有股甜冷香气,还幽幽四散。
茉莉带着似月去找梨子,留下其余三人慢慢走着。
曦展走出去很远,忽然站住脚步,回头看看曦宁和曦雨住的小院,面色森冷:“怎么办?”
涂山瑾冷笑:“自然是按着律令来,堂堂正正参他本。”
他们身后的曦雨不屑地哼声。
“怎么?”涂山瑾问道,阿雨和宁儿可不样,总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曦雨撇嘴:“们家是有爵无职的凤国公府,又不是都察院、御史台,渤海郡王违背皇族律令,自有那些御史言官去参他,是他们的职责,不是们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瑾表哥连个也不懂吗?况且,疏不间亲,他是皇帝陛下的兄弟,们是皇帝陛下的臣子,既没有参他的立场,也没有个权利,拿什么去参他?他除派个身份不对的人来做媒,违背皇族律令,没有别的错处。
难道要到陛下面前,他要娶公府千金作妾是错的?哪条律法规定公府千金不能作妾?公府千金也有嫁进宫的吧?皇帝的妃嫔,不样是妾!”
涂山瑾噎住。
曦展寻思:“他几年得罪的人不少,个个都等着拿他的错处,必不会放过个好机会。
只是……要真正治住他,岂是容易的?”
“哥哥的不错,”曦雨颔首:“个大烂疮摆在那里,皇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个生力军出问题的。”
“大烂疮?”涂山瑾好奇:“什么意思?”
曦展和曦雨齐瞅着他,曦雨叹道:“人定是跟着舅公学太多的秘术,结果把脑子也给学糊。”
涂山瑾黑线,曦雨细细解释:“太祖开国,太宗收服南蛮,先帝世宗收服北羌、削藩王,然后嬴氏皇朝内就没有再动什么大的刀兵,直休养生息到现在。
明里片太平盛世,暗地里问题却多着呢,就好比是个从里头开始坏的苹果,外面光鲜无比,里面都长虫。”
涂山瑾继续不明所以地瞅着。
曦雨反问:“瑾表哥,还记不记得三年前那次科考,出什么事?”
“自然记得。”涂山瑾答道。
三年前秋闱大考,士子们在京中闹事,寒门出身的举子和世家出身的公子大打出手,结果龙颜大怒,两方均被严惩。
“只有平民子弟才会去考科举出仕,世家望族则可以袭官、举荐子弟。
世家公子们不用努力读书就有官可以做,因而许多世族出身的官员品格低劣、没有才能,做官之后贪赃枉法、草菅人命。
三年前那场大闹,明里是因为双方的口角、意气之争,暗里不还是寒门、世族的矛盾吗?”曦雨摇头叹气:“无才无德却偏有个好出身,挡有才有德之人的路,哪能不出事呢?”
“科举和袭官、保荐的争斗由来已久,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现在两方势力基本上可以算是平衡,若下子打破,事情岂不是往坏处发展?不如徐徐图之,先增加科举取士的人数为好。”涂山瑾以为曦雨的是个。
曦雨摇摇头:“笨表哥,的大烂疮,不是个。”
“那是什么?”
曦雨嘲笑他:“都不看史书的吗?今上十四岁即位,十五册封第位宫嫔张昭容,就是钱二少夫人娘家的堂姊妹,申贵太妃的远亲。
按例,宫中的妃嫔除特别召入的,就是选秀进去的,秀也只在贵族、官宦之家选,可想而知宫嫔全是世族出身的。
陛下十五有第个宫嫔,到现在也有十年吧?至今膝下仍然无儿无,不觉得奇怪吗?”
涂山瑾不以为然:“有什么好奇怪的,辈子都无儿的夫妻多得是,像曦展和宁儿样有两个的,就是上的恩赐。”
“倒把个给忘,”曦雨恍然大悟,个世界人的平均年龄长达百三十岁,但有得必有失,个“失”就是生育率的低下:“怪不得……没看到有什么劝谏‘延帝嗣、广纳贤德’的记载……”
“什么?”涂山瑾疑惑。
“没什么。”曦雨凑近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雍德四年夏六月十四日,御医黄智入内宫请平安脉,竹露殿昭容张氏有孕。
亥时,内宫传诏黄智。
六月十五日,昭容张氏以欺君罔上赐死。
’”
“是什么?”涂山瑾呆呆的。
“皓首书阁里的秘档。”曦雨答道,不觉回忆起自己看到段记载时的心惊胆战:“藏在书本的捻线里的。”
曦展脸色亦大变:“不可透露字!”
曦雨头:“自然知道。”
涂山瑾还在那里琢磨:“雍德四年六月十四……张昭容被诊出有孕,当晚黄智被再次传诏,六月十五张昭容被赐死。
倒像是后宫为争宠而假装有孕……”
曦展摇头:“想想万寿节是哪日?”万寿节是皇帝和太后的生日,而当朝没有太后。
“七月初九……!”涂山瑾起先还怔怔的,然后突然明白过来。
雍德四年,皇帝十八岁,少帝登基,按例十八岁亲政。
四年里申氏赫赫扬扬,申贵太妃自然不愿意皇帝挡住的路。
皇长子若是由家的亲戚所出,那自然再好不过。
“所以……所以……”涂山瑾惊骇,接下来的话不出口。
曦雨头,所以,张昭容不是假怀孕,而是钻什么空子,让皇帝的避孕方法无效……把赌的倒真狠,只是雍德陛下似乎比要狠得多,先是没让个消息传出去,然后拿御医黄智,最后悄没声息地赐死自己的第个妃子和第个孩子。
曦雨想到儿,愈发觉得自己那真是幸运,竟然能逃出条命来。
“原来如此……”涂山瑾完全明白过来,皇族的利益和世族的利益之间的矛盾。
“虽然现在还是很缓和的局面,但暗地里已经不死不休。”曦雨感叹:“陛下牺牲自己的长子,那么就要得到最大的胜利,渤海郡王,么重要的环,怎么能出问题呢?”
“那么,们私下奏请,以那张按邢氏指印的文书为凭,请皇室以家法重责,如何?”曦展想想,问道。
曦雨仍旧摇摇头,叹口气:“二姐姐不会高兴的,反而会更伤心。”
为什么?曦展和涂山瑾都疑惑地看着。
“两个猪脑袋,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追到嫂嫂的。”曦雨大大地白他们眼:“们没有发现吗?从头到尾,二姐姐强颜欢笑,就是怕们更生气,做出太过激的事情来,再把皇族给得罪——咱们打的,毕竟是嬴氏的嫡亲王爷派来的人。
最重要的是,”的表情也忧伤起来:“二姐姐没有埋怨句,即使被骗的么惨,受样的侮辱,依旧没有渤海郡王的坏话,个字也没有。”
曦展和涂山瑾沉默。
“真心用情,问心无愧,于是自以为求仁得仁。
把那个人的求亲直接打回去,发下那样的誓言,是对自己的守护和对侮辱的反击。
如果们按照哥哥的那样做,就是对感情的伤害。
是的初恋,即使不能圆满,也不愿意段感情的结局是结下段仇怨。
而且,现在还喜欢着那个渤海郡王啊。”
“那咱们就样算?”涂山瑾挑眉,不服气地问。
“自然不是,”曦雨重又露出冷笑:“且走着瞧罢,将来,有那个烂人哭的时候。”
曦宁昏昏沉沉睡着,觉得好像有暴烈的火在烤自己,浑身燥热。
突然有凉意从额上传来,恍惚间有熟悉又陌生的音问道:“好些没?快醒醒。”
曦宁艰难地睁开双眼,看见山阴大长公主坐在自己的床沿上,本来该坐在里的丹朱趴在桌子上。
“丹朱……”大惊,正强撑着要坐起来,却又被按下去。
“不打紧,只是让睡着,会儿就醒的。”
曦宁才放下心,却又要下床行礼,被太素强按回锦被中:“病成个样子,那些虚礼就算罢。”
曦宁才安静地蜷回被子里。
山阴公主叹口气:“教导子侄无方,先给赔罪。”
曦宁低低地:“不敢。”
太素伸手把重新浸透凉水的帕子叠放在额头上:“方才拿着马鞭到他府里,把他狠狠地打顿,抽的满屋都是血水。
不过那也是他活该的。”
曦宁不作声,垂下眼睑静静躺着。
“他听病,就央求亲自来看看,也很担心,就来。
只是不宜光明正大,就悄悄地潜进来,进房就看见烧得么难受。”太素轻描淡写。
曦宁踯躅下子,毅然开口:“公主是来当客的吗?您放心,此事不会是渤海郡王的把柄……”
“是有当客的意思,但不为什么把柄。”太素直接截断的话:“那个混账做混账事,就得自个儿收拾。
只是来问,”把曦宁的被子往上拉拉:“能不能原谅他?”
曦宁重新垂下眼睑,太素似乎瞥见其中有泪光盈然,仔细看却又没有:“公主,在那个邢媒婆来提亲前,很喜欢他;邢媒婆来提亲以后,依旧很喜欢他。”
“那……”太素喜,正欲开口,却被曦宁截断。
“可是自从看到邢媒婆按下指印的文书那刻起,的喜欢、的感情,就已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曦宁抬起眼睛:“以前喜欢他,希望可以和他有个好结果;可是现在,喜欢他,是的事。”
太素凝视眼前虚弱苍白的人,长颦减翠、绿瘦红消,病中依旧有风华绝代、无限美好。
暗自感叹,子琮,子琮,样稀世难寻的人,竟然舍得?
“知道,”太素头:“不个,送的那把‘铁客’,弹起来顺手吗?”
曦宁在枕上微微笑:“很顺手,那是把好琴,多谢公主。”
“常奏什么?《龙翔操》?”
曦宁的表情中添上些许的忧伤:“嗯,可是最后发现,还是《碧涧流泉》比较适合。”
两人又闲谈会儿,桌面上趴着的丹朱微微呻吟,似要醒来。
曦宁也觉得累,山阴大长公主便披上斗篷,告辞出去。
曦宁看看炉子上咕嘟咕嘟滚的汤水,再看看鹦鹉架上睡得正香的锦锦,倦倦地把自己藏进被子里,明明很累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帷幕轻轻晃动,可是再也不会有人半夜带着身腊梅的冷香气掀开它走进来。
1
街小雨,润物细细无声;金柳嫩叶,抽出柔丝千条。
门上厚重的门帘被取下,换上稍微单薄的单锦,人们进进出出的时候,偶尔有几丝调皮的春风偷偷溜进来,在美人的俏脸上拂两圈,又从窗户的缝隙里钻出去。
外面缠缠绵绵的雨丝飘飘而下,小雨中却传来清脆的悦耳笑声。
声音由远及近,曦宁放下手中的刺绣,笑着推开窗子,只见曦雨个人从外面跑进来,桂圆跑在脚边,曦雨也没有打伞,拿本书遮着头顶,手提着裙子向边跑。
丹朱不待曦宁吩咐,先机灵地上去开门,招呼:“三姑娘怎么不打伞?快进来。”
曦雨跑上台阶,正要跨过门槛进屋,却又停住脚:“才换的新地毯,别让给弄脏。
丹朱拿双干净的鞋给。”
丹朱忙去拿双在室内穿的软鞋,曦雨换上,方进来踩在软绵绵的绣折枝大朵芍药的新地毯上。
“怎么没打伞,也没让丫头们跟着呢?虽是春,但还么冷,又穿的不厚,要是淋坏可怎么好?似月呢?”曦宁口中责备着,手里拿件长衣走过来,要给曦雨换下被雨丝沾湿的衣裳。
曦雨笑道:“打发去厨房再拿些米面食材。”
“不是才隔没几吗?怎么吃的样快?”曦宁诧异。
“在书阁那边读书,晌午常常不回来吃饭的,又不好让家里送。
不如让他们再备套小厨具,那边也有炉子什么的,中午自己做着吃,岂不省事?”曦雨边回答着,边脱下外面穿的秋香色锦缎正装褙子,却推开曦宁递过来的长衣:“在屋子里穿个太不方便,倒不如穿样行动起来舒服。”里面穿着大红的小袄,腰上系着长长曳地的妃色裙子,小袄掖在系裙子的如意绦里,越发显得腰如约素、袅娜蹁跹。
“三姑娘。”丹朱突然叫声,曦雨回身,丹朱指指门槛——原来桂圆还蹲坐在门槛外面,见主人看它,便抬起只前爪亮给主人看,粉红的小肉垫上此刻满是脏污。
“啊,是忘。”曦雨恍然大悟,急忙用湿巾给桂圆把四只小爪子都擦干净,再用干布拭干,桂圆才轻巧地跳,跳进屋来,直奔火炉边烘干自己被雨沾湿的毛。
曦雨走到躺椅边,拿起曦宁刚刚在做的针线:“好繁丽的牡丹花。”
曦宁笑笑:“在家闲着没事,又看书太过费思虑,就只好绣绣个来解闷。”
曦雨称赞回的手工,心里却有些酸涩难过:听丫鬟们,曦宁平日是最淘气的,到春,必然不肯在屋子里闷着,不是去放风筝就是去看花儿,哪里像今年样安静?场大病,不但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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