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回宫中的时候,她早就可以使出,如今看来,那暗器必然已经失去了它的效用,所以非兮姑娘才会沦为鱼肉任人宰割。如今的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罢了。思及此,宋云杉随即应道:“末将愿意一试。”
对吓唬这一招,若非兮一早就知道无效,说出这一句话来,也不过是为了做垂死挣扎而已,而事实说明,这个挣扎确实是无效的。
若非兮再次被带回王宫,这是她这个月第二次偷跑行为,这是她入住王宫四个月内,第手指头和脚趾头都算不起来的次数的逃跑,她的方式多多,然而司徒锦隆的对策更多,唯一可以高兴一下的是,这一次若非兮逃跑的路程较之于之前,有了很大的提高,起码,她已经出了王城。
可是没办法,就算出了王城,到底还是要被抓回去,司徒王对外的消息依旧是,非兮姑娘重病在身,留伏嬴王宫养伤。
若非兮再次被带到了落梅殿,雪还在纷纷扬扬得下着,白茫茫的大地就此笼罩在一片冰冷之中,举目望去,眼睛内的唯一颜色,就是落梅殿前那一簇簇开得恣意而妖艳的梅花。
若非兮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伏赢国王宫的那天,冬日已经来临,那一天也是白雪纷飞,落梅轩的梅花开得恣意而娇艳,东风吹拂,片片飞扬,满目粉白,飞舞如一场花瓣雨,之后,落入雪地上,装扮点点。若非兮记得自己第一眼就被这些傲雪的梅花吸引住,浑然忘了寒冷,忘了自己已经被软禁的事实,就这么盯着那些梅花,一直到进入落梅殿,就像今天。唯一不同的是那一日,她穿的是一身华服,而今天,隔着蓑衣而落在身上的雪花因为屋里的温暖,而骤然融化,狼狈的黑衣就贴在她的身上,渗透着丝丝寒意。
司徒锦隆就坐在屋子里的正中,看着若非兮一瘸一拐得走进来,无助得令人心疼,却又倔强得令他咬牙切齿。
可是这样的女子,原本应该是明媚如阳光,司徒锦隆还记得,自己再一次无意中进入落梅殿的时候,恰好看到她和一群丫鬟正在嬉戏着。
素白的锦衣翻飞婉转,和着花瓣纷纷扬扬,是扑飞的鸟儿,堇色蝴蝶,她的发丝如星阳光,妙步凌波。回眸一笑的那一刹那,司徒锦隆有些失魂。
若非兮,他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的心,早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沦陷,她的笑容如花,她的才思敏捷,无一不触动着他的心扉。亦是同时,司徒锦隆便明白,为什么这名女子会以单薄之姿获得天下人的敬仰,除却美貌,更多的是她的心,悲天悯人,聪慧大方的心。而后,他也更明白,为什么段景朔会对若非兮如此死心塌地,只因为,她是值得任何人珍惜呵护的女子。
可是她的心在他出现之前,早已经属于另一个人,一个心心念念无法遗忘的男子,段景朔。
司徒锦隆曾经以为,时间可以让若非兮看出自己的好,进而逐渐淡忘段景朔的一切。然而以为终究只是以为,当她一次又一次得离开,一次又一次得挑战他的极限之后,司徒锦隆终于将自己的耐性磨光,每次若非兮离开,他就告诉自己,这一次一定要狠狠惩罚她,可是当她一出现在自己面前,所有的决心都荡然无存,只剩下愤怒。
司徒锦隆站起身迎上去,冷冷道:“非兮姑娘,这是第几次了?”
若非兮扬起头,毫不畏惧得看过去:“如果大王您可以干脆点放人,非兮也不用次次都劳驾宋云杉将军了。”
司徒锦隆伸手猛地捏住若非兮的下巴,狠狠道:“你以为我有那么容易放你离开?”
若非兮挣扎了试图脱离他手掌的控制,终究是抵不过他的力道,反让自己的下巴生出一阵疼痛。
司徒锦隆看着拿到因被自己捏住而泛红的肌肤,心一软,不由得开手,面上却依然冷漠:“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大王都可以将非兮留在宫里,想找个理由杀了非兮,那又有何难?动手之后,只需一个病染膏肓,无药可医身亡即可骗过全天下人、”
闻言,司徒锦隆冷笑道:“段景朔还未出现,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这个名字成功的让若非兮倨傲的神色变得忧郁:“大王将非兮留在宫内四个月,他都没有出现,大王不认为用非兮引出段景朔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么?”
“段景朔不会放弃你,你在一天,他就有可能出现。”司徒锦隆冷笑道完,转头朝身边侍卫命令:“加强落梅殿的守护,不能让非兮姑娘受到任何伤害。”
“司徒锦隆,你无权禁止我的自由行动。”若非兮一把拉住他,大声抗议,但是她自己心里更清楚,这是再一次的挣扎,微弱得几乎可以无视。话音刚落,若非兮便明显得感觉到司徒锦隆脸色骤然一变,显得痛苦之至,她的心一软,忙扶住他道:“大王,您的头又痛了么?”
入宫四个月,若非兮便听说司徒锦隆患了一种奇(提供下载…)怪的头疼病,一旦动气,便会剧痛无比,这几个月幸而有大悲和尚自天女宝藏中所找出的药方子治疗,方可缓一缓,可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到现在,司徒锦隆一旦患病,便只能靠那汤药来镇痛。
看着若非兮担忧的神色,司徒锦隆反而笑起:“只有在我发病的时候,才看得到你对我和颜悦色。”
他不再称自己为孤,那笑容更是一改素日的凌厉与阴谋,虚弱的像个小孩,若非兮心有愧疚,只叹了口气,伸手为他揉着额头,试着减轻他的痛苦。
柔软的手指在他的头上轻揉,虽然那不过是徒劳,可是对司徒锦隆来说,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她也肯为的痛苦而皱眉,此刻正为他而担忧,这是否说明,她对他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厌恶,甚至占着一席之地。
未几,便有人已经将司徒锦隆的汤药送过来。小炭炉上的药汁还冒着微微的热气,若非兮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女子,自动往后退了一步,却被司徒锦隆抓住,他用着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喂我。”
若非兮一怔,本能看向立在一旁的女子,对方面无表情地将汤药送到她手中,若非兮忙接过来,用调羹匀了匀,将之一口一口送到司徒锦隆口中,眼角的余光却不敢错过那女子的脸庞。
若非兮记得,自己在进入落梅殿半个月之后,就意外迎来了这名不速之客,林墨涵。她的出现也在若非兮的预料之内,若非兮甚至还怀疑她的出现迟了一些,本该更早现身。
若非兮一直将这名女子深深得留在记忆里,第一次见她,她称自己为小红,再一次见她,她告之自己的真名为林墨涵,而在司徒锦隆口中,她是他的墨儿。司徒锦隆对这名女子有着绝对的信任,不仅没有刻意避开她处理政事,相反甚至赐了她一个官职,带着她一同上朝,听朝臣们议事。
下朝之后,她便会在司徒锦隆的授意下来到落梅殿内陪伴若非兮。可以说入宫以来,林墨涵是和她呆最长时候的人,很多时候若非兮都摸不清这位才女的性情,只觉得冷冷傲傲,对她却又是极其尊敬。
您见过段景朔和大王,不觉得他们之间异常相似么
林墨涵对音乐部分造诣颇深,而若非兮在2060年的时候,也曾经就音乐修过专门的课程,并拜在名师门下,如此一来,二人虽然对其他东西未有多少共鸣,但是对音乐这方面却是有聊不完的话。也难怪,一个是当世曲艺大家,一个是胸怀中华上几千年乐理的未来人,一个佩服对方古筝上的造诣,一个为对方信手拈出的佳句惊叹不已。若非兮偶尔哼出的现代流行歌曲,一旦被林墨涵所听到,便会被她立即(。。)整 理出来,再加以修正,成品出来,比之之前早已经面目全非,可是却更是便是悦耳之致。
司徒锦隆被若非兮喂完了药,脸上已经呈现出疲惫神态,他站起来又朝林墨涵吩咐了数句,便先行离开。
这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当林墨涵立于若非兮面前福身请安之时,若非兮在心中暗叹,绮年艳貌,芳华妙骨,一颦一笑都能让人失了魂,若非兮没想到盛装之下的她竟然如此得美艳,如此女子怎能不让人不心动?
林墨涵知道若非兮在看着自己,便也抬起头静静地回视着若非兮:“小姐来伏赢宫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陪小姐赏一次雪,小姐不会怪墨涵罢?”她用着与若非兮最初相识时的称呼,眉眼虽然有些清冷,却是温文有礼,实在挑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若非兮淡淡得笑,倒也不对林墨涵的冷漠太过介意:“我猜过很多次你的身份,但是从来没想过你竟然是司徒锦隆身边的人。段景朔的身份,想必也是你在那段时间查出来的吧?”
林墨涵似乎早就猜到若非兮会有此一问,毫不犹豫得就点头应道:“是,也不全是。”
闻言,若非兮的疑惑更深:“不全是?”
林墨涵点点头,反问道:“小姐,您见过段景朔和大王,不觉得他们之间异常相似么?”
这是困扰在若非兮心里很久的问题,自从第一次见到司徒锦隆起,她就对他的身份开始怀疑,虽然说这时间人有相似,但是这两个人可以相似到这种地步也实在罕见,除非他们之间有某种亲密的关系,甚至涉及血脉。
若是没有了这一层猜测,那么关于司徒锦隆会如此清楚段景朔的存在,甚至连段景朔的背景都了如指掌的原因就太是说不过去,而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着何种关系,是若非兮心里头一直盘旋的疑问,如今林墨涵提起,若非兮自然是不愿错过这个难得的时机,遂试探道:“就算说他们是双生兄弟,我想也不会有人怀疑。”
“若小姐说是双生兄弟,那么他们自然就是。”林墨涵顿了顿,又道:“墨涵这里有一个故事,不知道小姐是否有兴致听?”
若非兮心一动,道:“洗耳恭听。”
二十几年前,伏赢国王后在一个冬日下午肚子开始阵痛,经过一夜的挣扎后,成功诞下一对双生儿,原本,这应该是一件喜庆的事情,问题就出在这两个小孩降生之时,其中一个如普通孩子般嚎啕大哭,另一个不仅没有落下一滴泪水,甚至对着司徒王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就是这一抹诡异的笑容,让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司徒王请了一位和尚来给这个孩子占卜了一番,占卜的结果是大凶。
此子命犯煞气,所到之处必定生灵涂炭,且还会累及父母以至祸国殃民。如此命格一出,纵然国君有千万个不舍,最终还是命人将这个孩子送出宫去杀死。他是一国的国君,不能用整个国家的性命来换取自己骨肉的存在,必要的时候,只有大义灭亲。
这个婴儿被抱出王宫之后,并没有受到他理应的对待,而是被宫人送到一家达官贵人收养,在他两岁那一年,这家达官贵人叛逃进圣定国,连同这个孩子也跟着在世间消失。而其实,他是被养父母送到了一个杀手组织,经过刻意的训练,成为一个杀手,并在短短时间内名扬江湖。
留在王宫的那个孩子在长大成人之后,无意中获知了这一切,便决定去寻找自己的亲兄弟,这个时候,他已经是国君,再没人阻止他的所作所为,而他,也的确如愿找到了这个亲兄弟。就在他决定认亲之时,他又收到另一个消息,天女寻龙子来一统天下,而那个龙子就是自己亲生兄弟。
骄傲了一辈子的他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决定逆天而行,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眼看着就可以将之杀死,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亲兄弟逃脱,并在之后迅速销声匿迹。而他则开始了称霸天下的路程,并迅速创出成绩。
听罢林墨涵的迅速,若非兮只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林墨涵轻轻道:“我只是想让小姐明白,大王并不是生性残忍,他一直善良。”
“或许,他的确是这样,可是于我何干?”
“小姐,您留在伏赢宫内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要逃走,会有千百次机会,但是大王一定会把你抓回来的。不若省下力气,好好留在宫中静候,也许有一日,大王就会放您离开了呢?”
听着林墨涵明显的劝告,若非兮心里一动,脱口而出道:“你可是爱上了大王?”
而后,若非兮便见到林墨涵的脸微微一红,不自然得别过头道:“墨涵是大王的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不是,你看看自己说起大王时的神色?一个女人若是爱上一个男人,对方的任何缺点都会被忽略不计,而有点便会无限放大,并且,对于对方的忧虑,更是会比之焦急十倍,二十倍,你绕了这么大弯子来劝我不要再逃跑,为了也不过是大王不用再为此动怒而少头痛,还有一点是,大王不头痛,就不会要求我动手喂他,而你,便可不用嫉妒。可是如此?”
林墨涵终于叹了口气,道:“是,什么也瞒不过小姐您,小姐就当是帮墨涵一次,不要再惹恼大王,他的头痛病进来发得更严重,墨涵真的很怕……”
“若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