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冯野目光一凝:“那便从实招来。”
映儿的声音发颤,极为可怜:“是我……下的毒……我在前一夜……将毒药抹在陛下洗脸的金盆之内,然后等第二天打水之时……毒药便融入水中……陛下洗漱时沾杂在唇上……用早膳……便会中毒……”说到这里,她的牙齿战战作响,抬头望着冯野,满眼泪光:“我也不想的,可我……没办法……我害怕……”
“害怕什么?”冯野沉声问。
映儿的身体剧烈一抖,眼中惊恐万分:“害怕三王爷……”
“三王爷?”冯野拧眉:“关三王爷何事?”
映儿痛哭失声:“三王爷说,若是我不下毒便杀了我。”
在座众人一片骇然,都不自在地别过眼去。
映儿却又在此时向前爬去,跪在冯野案前高声哭喊:“二王爷,奴婢只是 ; 。N 受人指使,请你饶我一命,求求你……”
冯野厉喝:“弑君大罪,岂能饶你,挑下去,打入死牢。”
映儿哭着喊着被挑了下去,如同则被凉水泼醒,其实她方才不过是装昏,当听见映儿的供词,吓得魂不附体。她没想到自己下毒的法子,竟被人洞悉。
冯野似松了口气,望着她的神色也和缓了些:“映儿招供了,若是验出下毒之法,与她的供词吻合,自会免你无罪。”
如同嘴里说着“谢王爷恩典,“却是心如死灰。她知道其实一切尽在别人的算计中,而她,即便侥幸从这里活着出去,之后也还是死路一条。
而随后,冯野命人去找到了那个金盆,以水相溶,的确检出了盆壁上残留的五味散,罪证确凿。
就在这时,狱中传来消息,映儿咬舌自尽。
冯野在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这本就是映儿主动请缨演的一场找。她知道如同必定不肯招,所以便一肩将所有的罪责担下,只为指证冯绍。
冯野也曾诫图劝阻她如此破釜沉丹的做法,她却只是流泪接头,说自己失职,差点害皇后娘娘出事,本就该死,只求能揭出真相,为娘娘报仇,才算对得起主子。
这世上,其实还是有真正忠心之人,冯野感叹,随后又正色望向在座的大臣们:”方才审案的过程,几位夫人们有何看法?”
都到了这个地步,谁还敢多说,都支支吾吾一阵,垂首默然。
冯野长长一叹:“本王真没想到,他竟糊涂至此,来人哪,请三王爷过堂。”
当冯绍接到传唤,只是扯了扯嘴角。既已事败,冯野自然会收拾他,他早有心理准备。随差人来到刑宫,他慨然入内。
冯野坐在台上,他站于台下,两相对峙。
“你的人已经招了。”冯野开门见山。
冯绍眼角的余光,瞟过地上的如同:“哦?”
“将供词给三王爷念一遍。,冯野的视线停在冯绍脸上,冷声吩咐旁边的人。
而冯绍,只笑了笑:“仅凭一个奴婢的信口雌黄,便能定我的罪?”
“她不止招供,而且已在牢中畏罪自杀。”冯野的话让冯绍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随后又现出了然,自嘲地笑了笑:“居然有死士拿命相搏。”随后仰起脸,望着冯野,眼神挑衅:“既然大哥手中人证物证俱全,现在是要将我打入天牢么?”
“不错。”冯野点头,接受他的挑衅。
“好大哥可要想清楚后果。”冯绍笑容幽冷。
冯野一拍惊堂木:”来人,将他拿下。”
两边的衙役冲上前去,冯绍却并未反抗,只轻松地笑:“去天牢里过几天清闱日子倒也不错,反正大哥迟早会将我放出来的。”语毕嚣张地瞥了冯野一眼,甩开衙役欲套上他手上的镣铐:“本王自己走。”然后便径自前往天牢……
当凤歌见到他时,暗自吃惊。
他一指她的牢房:”本王进那间。”言语中霸气丝毫未减,衙役们也不敢太过违道,面面相觑一阵,最终只得随他。
待落了锁,他又喝道:“你们都给我滚得远远的。”
那些人无备地先行退避。
凤歌自始至终沉默不语。
冯绍坐到床边,将她伸手一揽,邪气地笑:“我来陪你了。”
凤歌转眸,望着他挑了挑嘴角:“你也成了阶下囚?”
冯绍丝毫不以为意:“我们打赌,不出三天,他就得放我出去。”
“是么?“凤歌一嗤:“又是因为你的幽冥卫?”
冯绍张狂大笑,毫不讳言:“不错。”他已布置好指令,自今晚起,但又是连环血案,他看冯野能镇定到几时。只是他未想到这次的计划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变数,彦祖。
当夜,帝都城南。此处有座空了多年的宅子,附近的人都称它为鬼宅。据说其最早的主人曾一夜之间被全家灭门,而且只留下满地纵横交错的血迹,所有人的尸体无影无踪。如此凶宅,使周围的住房害怕,逐渐都搬离,于是方圆一两里之外再无人烟。
而后来又过了十余年,忽然有深夜偶然路过的人,听见里面竟传来走动说话的声音,吓得瑰飞魄散。自此,便又起传闻,在宅中游荡的是当初被杀死的那家人的鬼魂,愈发令人胆寒。
这后也曾有官差,曾经想过入内查看,但白天进去,看到的不过是一座四处结满蛛丝的荒凉空宅,毫无异样,而斗胆夜探的人,则是有去无回,连尸首都不曾见到。
鬼宅之说,因而愈传愈邪,再无人敢窥其隐秘。
今晚,空荡荡的宅院里,只有怪异的风声,不断回旋。一轮残月,自云中慢慢移出,寂冷的光捕满青石地面,却照不见渗入其中的陈年血迹。忽然,院中央悄无声息地落下一人。当他微微侧身,脸上的魔鬼面具狰狞如厉鬼。
拇指和拿指轻轻一弹,自各个角落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转眼间,若干各暗影自四面八方而来,在他面前聚扼。
“城东,王佬郎家。”那人只简短地说了这几个字。
其他人,俱是一愣。
“主子,您白天的命令是李御史家,怎么……”终于有人问出了口。
就连周围的风都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动,没有人看清,戴魔鬼面具的人是怎么出的手,方才问话的人已经仰面向后倒去,鲜血自口中喷薄而出,如瞬起瞬落的血箭。
阴森至极的声音幽幽响起:”忘了幽冥卫的规矩吗?你们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杀人。”
“是,主子。”其他的人骇然应道。
他的脚在某块石板上一顿,地面即刻出现一道暗口,掌心一拂,那具尸体便飞了起来,落入那地道,然后,一切恢复如常,除了地上道留的点点血斑,再无其他。接着,他一探手,所有暗影便跟在他身后,迅速消失,宅院中,又恢复了先前的死寂……
依然是一夜之中,最宁静的二更时分。城东王佬郎家,却是血的炼狱。转眼间便又是一座燃烧的死宅。而那群人,在做完这一切之后,随着戴魔鬼面具的人一点头,便如流蝗,往四面八方散了个干净。他们就是这样一群暗夜中的索命恶鬼。
白天,他们就是这世间最平常的人,或市价或儒雅或粗鲁或憨厚,没有人地知道他们是谁,甚至连他们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凡是被别人看见真容或者看见了别人真容的人,都必顶死。这便是天下无双的幽冥卫。
戴着魔鬼面具的人,站在那漫天火光之中冷冷地笑。冯绍,以子矛,攻子之盾,滋味如何?
而此刻的冯绍还在牢中逍这。他甚至命人送来了酒菜,要和凤歌对酌。
凤歌却冷冷地拒绝了,抱膝倚在床头,看他张狂。
冯绍举杯自饮,眉宇间有隐隐的得意。此刻的李绑史家应该是哭喊声一片吧。他要让冯野知道,即便他身在牢中,依旧能杀他想杀之人。这一招的威力上次已经显得淋漓尽致。他料定,冯野这次最后还得恭迎他出狱。
喝了几杯酒,他坐到床边,用拿指挑起凤歌的下巴,借着醉意,问出一直都结在心里的话:“为什么你们当初都选冯野不选我?”
凤歌一怔,知道他所说的你们是指自己和席容。一瞬间,那放于木盒之内的十一颗石子,仿佛又浮现在脑海中。她别开了脸,苦笑不答。
“说啊。”冯绍却固执地又将她的脸扳回来,私自己面对:“为什么不选我?”
凤歌垂下睫毛,轻咬住嘴唇,依旧沉默。
冯绍忽然就恼了,强行去吻她。
口中浓重的酒气直扑凤歌面颊,她推开了他,眼眸变冷:“你觉得自己懂爱么?你所谓的爱,就是禁锢,掠夺,不顾对方的感受。,
冯绍一下子愣住,想起当初,席容对他也曾如此抗拒,甚至骂他是个魔鬼。心中剧痛,他大吼:“那是因为我的付出你们不珍惜。”他为她们又何尝不如冯野一样真心付出过,可她们偏偏只爱冯野。若是她们之中有一个人真心爱他,或许他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公平,不公平。,他喃喃地说:“为什么……我总是什么也得不到?“自小冯野便是天之骄子,一切好的东西都理所当然地归他所有,而自己永远是那个卑微的旁观者。甚至最后连爱情都是如此。明明一样的付出,得不到回报的人却永远是自己。凭什么?!他猛地一甩手,酒杯在地上应声而碎,然后他扑过来,压住了凤歌,开始撕扯她的衣裳。
“冯绍,连在这种地方,你也不放过我吗?“凤歌看着从门口奔转顺来的狱卒,倍感屈辱。
冯绍却真的如疯了一般,已经撕开了她的外衫,吮吻她的脖颈。
凤歌逐渐放弃了挣扎,木然地盯着头顶昏暗的灯火,吐出一句话:“你根本不配被人爱。”
冯绍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身体原本的热度也一点点冷却,就那样将脸埋在她的肩窝许久,僵直着慢慢坐起来,背对着她,眼中,逐渐黯淡无光,最后唇边泛开一抹惨笑。是,他不配被人爱,没有人会爱他。嗯要的得不到就却抢,抢不到就毁掉。可是毁掉之后,最痛的人还是自己。他的人生,就是一场不断循环的悲剧。没有谁会给他救赎。他的背影在微微颤抖,凤歌无神地看了半晌,最终闭上眼睛,冰凉的泪自颊旁幽幽滑下……
次日早上,凤歌再醒来时,冯绍又已恢复了意气风发的模样,昨晚的黯然颓唐不见了踪迹。这男人的自愈能力太好,根本无需担心。凤歌自嘲地笑笑,想起昨夜梦中居然意外地出现了那些他对她的温柔片段,对他,似乎有一丝心疼。
牢门口有脚步声响起,冯绍立刻望过去。果然,来人是冯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而凤歌随着他的转眸看见冯野的那一刻,心中猛地刺痛。自她被打入天牢,这是冯野第一次到来,而且还不是为她。呵,真是郎心如铁。
冯野在和她眼神相撞的那一刻,也是心中一震。他一直都不敢来看她。其实好几次,他都已经走到了牢门口,却最终没有进来。毕竟是他亲手将她推入了天牢。那一刻,他放弃了她,选绎了容忍,亦是痛愧异常。他们的过去,他并没有忘。”凤歌。,他第一声,叫的是她的名字。
她没有答应,冯绍却挑眉开口:”大哥,此刻你还有心思儿女情长么?”
冯野深深地看了凤歌一眼,将视线移回冯绍身上,沉声说出刚刚得知的消息:“王侍郎全家被杀。”
冯绍的脑袋顿时“嗡“地一怕,不可置信地反问:“你说谁?”
“王侍郎。”冯野又重复了一遍。
冯绍呆住了,在心里不停地问:“怎么可能?”他下的命令明明是李御史,而王侍郎是他的心腹亲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突然,他全身一震。能更改他的命令的,只有一个人。难道……
他紧紧地贴到铁栏上,凸出的瞳仁现出焦灼,压低了嗓音问冯野:“彦祖…是不是回来了?”
冯野眼神一闪,没有回答。
这相当于默认,冯绍骤然肩膀一垮,点着头,苦笑着喃喃自语:“难怪,难怪啊?我就说她怎么会突然醒来,难怪……”退后两步,他颓然跌坐在石凳上,眼中原本的得意之色,已尽数褪去。第一次,他真的觉得自己败了。若说这世上跟他最势均力敌的对手,必定是彦租。他们的行事方式同样阴暗血腥,一旦决定出手,就不会留给对手活命的余地。
而且他们太了解对方,甚至你可以做我,我可以做人我。幽冥卫实际上有两个主子。冯绍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他最有把握的筹码也已落入别人手中,败局已定。
冯野紧紧盯着他许久,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吧。”便转身离开,却又在欲走的那? ;N 一刻将目光投向凤歌,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凤歌将脸扭过去,看着晦暗的墙壁,没有理会。她不需要他的歉意。这样,她就可以将他恨到底。
冯野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天牢出口,再没有其他人进来。
死一般的寂静中,凤歌看向冯绍。
他的脸色苍白,半合着眼,睫毛一直在颤动。她知道他已陷入死局。轻叹了一声,她什么也没说,只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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