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竹倾由着殷梅用剪刀胁迫他的性命,笑了出来:“好。殿下杀了我,也是给我一个痛快。”他不再脱殷梅的衣裳,反而将自己扒了个精光,“刚被抓起来的时候,天天给我用一轮大刑。后来看我要死了,就改了,给我几天修养,养活了再用刑。还有一次是在殿上,当着文武百官和几位公主驸马的面。殿下,我受过伤,挨过痛,没为痛叫唤过。那一次,上百人的面前,我喊得嗓子嘶哑。真疼。我宁可直接杀了我,也好过被当个玩偶凌虐折磨。”
殷梅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孤竹倾的身上,疤痕血痂遍布,原本光洁的青白色身体,快连颜色也认不出来了。
“殿下若是能杀了我,对我到底还是好的。”孤竹倾笑着说,“我该谢谢殿下。”
殷梅的手颤抖了,不敢再看那原本看了无数遍的身体,太过残忍,曾经加在他身上的该是什么?
孤竹倾握住了殷梅的手,轻轻取下了剪刀:“若是殿下还不想杀我,那就睡吧,别闹了。我累了。这身体差点废了,现在真是精神不济。”褪了殷梅衣裳,拥着人躺下。
殷梅挣扎,不想再与孤竹倾肌肤相亲。曾经的夫妻欢好恩爱,此时对殷梅来说却是一种痛楚。她不能原谅孤竹倾,没法接受孤竹倾。
“殿下,别闹。”孤竹倾的声音充满倦意,闭着眼睛不想睁开,“我只抱着殿下,绝不会对殿下做任何殿下不喜(…提供下载)欢的事情。殿下,让我抱着你吧,孤竹倾不敢奢求,你恨我怨我厌弃我,孤竹倾没法说。只这一个请求,让我抱着吧,就当是三子还抱着你。”
殷梅扭了身体,还想挣,碰落了孤竹倾心口一块血痂,露出凹凸不平的粉色嫩肉和点点血丝。殷梅甚至没法辨得清,那里到底是鞭痕还是烙痕,或者还有别的刑用过的痕迹。殷梅颤着手,抚着那一处伤,曾经被尖竹子戳出来的窟窿都看不出来究竟在哪儿了。殷梅落了泪,孤竹倾却似已经睡熟了,当真疲惫不堪。 被孤竹倾掳了,生活对于殷梅来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一样的随意懒散,也一样的被禁足,不能离开那小小的院落。只除了照顾殷梅的人从小蝶换成了孤竹倾。这处院落里,殷梅从未见过别人,也没有什么使女仆从的来,殷梅全部的生活都是孤竹倾亲自打理的,连穿衣洗脸这些事情,都是孤竹倾来伺候她。偶尔耶律羽会来找孤竹倾,但是殷梅发现,孤竹倾也没离开过这处院落,就仿佛这片天地,只属于他们两个,又或者两个人,都是被幽禁在院落中的。
“殿下别总在外头站着,天越来越冷了。”孤竹倾将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替殷梅披上,就着拥着人的姿势,手绕到前面替殷梅系上。他现在常与殷梅有这样亲昵的行为,殷梅也默许了他可以抱着她,然而更进一步的,像过去那样吻她的秀发额头,抚摸她的面颊却是不允的。
“有人放爆竹。”殷梅喃喃,“快过年了。”
孤竹倾沉默了一下,问:“殿下也想放了?”
“想。”殷梅乖巧的点头,“在北地山寨里头的时候,我记得那些日子天天放爆竹。白方他们跟小孩子似的,欢喜得不行。他们还说,幸好我过去了,不然这年就过得不像年了,连爆竹都没有。”
“嗯。”孤竹倾放开了殷梅,“殿下进屋吧,天冷。”
殷梅便没再拒绝,回了屋内。
孤竹倾仰着脸望着天空,没有雪的日子出奇的晴朗,碧天如洗,透着亮。吞下一声叹息,他自殷梅来第一次主动离开了这处院落。
“三哥?”耶律羽想不到,会见到孤竹倾,玩笑着,“我还道你只顾着跟嫂子腻歪,都把我忘了呢!我不去找你,你也不来找我看我!真是无情!”
孤竹倾淡然一笑:“小羽……”垂了眼,又抬起,“有爆竹么?”
“爆竹?”耶律羽惊讶,“我还道三哥要什么,就是这?好说!明儿就叫人买去!这家的主人向来慷慨,不过是爆竹而已,三哥值得这么郑重?”
孤竹倾轻笑:“到底是别人的东西,欠了,总要还。我一无所有,这里主人的恩情,我记得。”
耶律羽也笑了:“三哥,你呀,这么在意做什么?这里主人只怕你不满意,你根本不用这么小心的!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了!三哥,还想要什么?说吧!我都替你办了!”
孤竹倾低头想了又想:“那就再来些灶糖吧,快小年了。再有给我些面粉、肉和菜,还有包饺子用的东西。还有灯笼,不用多,两个红色的就可以了。”
“呵,三哥,你这是要当大厨?”耶律羽取笑着,本来都备好了纸笔想列个清单,结果等来的就是这么简单的几样。
“要过年了,不想殿下太委屈。”孤竹倾笑着,“小羽,谢谢你。”
“行!”耶律羽应得爽快,“明天就给三哥你送过去!三哥,你真不用这么客气!想要什么就说话!别说这么些小玩意,就是上次一样要十几条人命,只要是三哥用的,这里的主人就绝不含糊!”
孤竹倾只应着:“我知道了。”便回了他和殷梅的小小院落。欠了的,不管多少,都是要还。只是要什么时候还,要用什么来还,孤竹倾明白,他孑然一身,连铜板都没有,能用来还的东西,可不多。
然而当孤竹倾看着殷梅一脸的面粉,捏着面团玩的时候,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哇!这东西怎么行!”殷梅夸张的大叫,拎起孤竹倾擀出来的“饺子皮”,“这七扭八歪的,拐了好几道弯,怎么包啊!”
“凑合包了,我也是第一次做,特意要了菜谱来的,能不能行反正也只能这样了。”孤竹倾难得笑得开心,看着殷梅的眼神满是宠溺。
殷梅鄙弃的瞥了孤竹倾一眼,拈了一小块灶糖塞进两手占着擀面皮的孤竹倾嘴里。
孤竹倾愣住了,含着灶糖,惊讶的望着殷梅。他想不到,如今殷梅还能如此待他。他都以为再也不会有了。
殷梅扭过头:“挺甜的,你尝尝。”
“嗯。”孤竹倾把灶糖抿进嘴里,蹙着眉,眯了眼,嘴角翘了两次,才能笑出来,“真甜。”
殷梅看见,那笑都隐着痛,含着惊喜。她忙低头去摆弄饺子馅,拿着筷子在盆里戳啊戳。不管孤竹倾待别人怎样,殷梅知道,孤竹倾待她的心都是与三子一样的,一样的重,一样的深,一样的情浓。
放爆竹,吃饺子,点灯笼。殷梅这一日出奇的欢腾,笑容比往日多,笑声也比往日大。甚至还喝了不少酒,带着一脸春色,笑着数落孤竹倾包饺子闹的笑话。
孤竹倾也跟着笑,笑得忍不住想撩开殷梅不慎垂落的秀发,手伸到跟前,却在将要碰触到发丝时退缩了。
殷梅出乎意料的抓住了孤竹倾的手,把那长满了茧子的大掌贴在自己面颊,笑着问:“还痛吗?”
“什么?”孤竹倾被殷梅的举动惊着了,喜上心头,却是茫然。
“你的伤,还痛么?”殷梅抓着那大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到孤竹倾面前,解开他的腰带,纤纤手指顺着他衣领滑下去,拉开了衣裳,顶在心口的疤上,“这么多,那么久,你很痛,很痛。”
孤竹倾僵住了,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殷梅怎么了?她想做什么?然而殷梅的举动又撩拨着他,让他强自压抑,提醒着自己是孤竹倾,才没像三子一样去做。
殷梅不知道孤竹倾的挣扎,笑着,醉醺醺的不稳,一头扎在孤竹倾怀里:“为什么要回来?我不是让你走么?怎么每次让你走你都要回来?还敢进宫,全国通缉捉拿,你不知道躲?”
孤竹倾接住了殷梅,没让那娇艳的红梅花摔着,却被红梅花就势坐了个满怀,一如他还是三子的时候,夫妻两个嬉戏笑闹。
“你怎么傻成这样?”殷梅终于笑哭了,眼泪撒在孤竹倾胸膛,“你这么坏!这么讨厌!这么狠毒!这么自私!可是为什么还是对我不同?孤竹倾!你要我怎么办?为什么我还爱你?为什么我要像爱三子那样爱你?我恨你!孤竹倾!我恨你!恨不得你千刀万剐!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丢了,才可以忘了你!”
孤竹倾拥住了殷梅,取了桌上的小刀,递在殷梅手里,刀锋抵着自己心口:“别挖自己的心。殿下,要挖就挖这一颗。”
殷梅恶狠狠丢了刀,搂着孤竹倾的脖颈嚎啕大哭。
孤竹倾拍着殷梅的后背,替她顺着气息:“殿下还记得么?我说绝不放手。不管是三子还是孤竹倾,对殿下都绝不放手。”
殷梅在孤竹倾身上抹了眼泪,一口咬进人的肩膀,咬了满嘴的腥咸。又慢慢的把血吮了,从咬变成了啃噬,变成了舔弄,变成了吻。那吻又细细碎碎,慢慢挪到了锁骨,移到了心上。
孤竹倾再熬不住,抱起殷梅去了床上,狠狠的把他的红梅花拥进怀里,生死纠缠。即使他是孤竹倾,他也要定了殷梅,不能放开殷梅。
殷梅并没拒绝,反而咯咯笑了,笑了一脸的潮湿,感受着孤竹倾与三子一样的热诚,一样的火烫,一样的感情。 早上睁开眼时,孤竹倾便发现原来殷梅早已醒了,目不转睛的正望着她。他的红梅花身上还有他留下的吻痕,宣示着昨夜的激越。而那双凤眸全是痛楚,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孤竹倾慌了,忙放开了殷梅要下床:“对不起,殿下,昨夜我失礼了……”
殷梅搂紧了自己的胳膊,箍住了孤竹倾的腰,不再看人,把小脸埋在人胸前:“你是坏人,对不对?”声音闷闷的。
“坏人……”这原来就是殷梅对他的定义,孤竹倾被这两个字刺穿了心,却只能自嘲,“是啊,我是坏人。”
“你是坏人,我还没法恨你,我还只能爱你,所以,我也是坏人。”殷梅诉说着自己的逻辑,“我们两个都是坏人,是不是?”
“怎么会,殿下心地善良,怎么会是坏人!”孤竹倾着急分辩,“殿下向来最是义气,喜(…提供下载)欢助人,分明是好人。”
“不对!”殷梅摇头,头发搔着孤竹倾的皮肤,“我是坏人,跟你一样是坏人。你做的坏事都是为我,所以,我也有份。我也是坏的。”
“殿下别乱说!”孤竹倾捧起殷梅的脸,“殿下是好人,坏人,只有孤竹倾一个。”
“你别反驳我!”殷梅板着脸抿了嘴唇,“我说是坏人就是坏人!你做的那些事情,件件令人寒心!我知道皇兄伤你太深,可你不顾情义不择手段,害了五姐夫和赵德玉,还害得凌莫非差点死掉!你真不是东西!你这样的坏人,真是令人鄙弃!”
孤竹倾说不得,只能听着,听着殷梅对他的控诉。
“你坏,我也坏。”殷梅无奈的笑出来,“你都是为了我才这么坏!明知道你坏,我还只能跟着你,我也不是好人!是跟你一样的坏蛋!”
“殿下,别这样说自己。”孤竹倾听得所有对他的指控对他的鄙弃憎恶,却实在听不得殷梅那样说自己,“殿下真的不坏。”
“坏!”殷梅嫌孤竹倾多嘴,狠咬了他一口,“我如果不坏,就不该跟着你,不该只愿意做你的妻子。孤竹倾,你太坏,我也坏。”
孤竹倾无奈,只得问:“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殷梅埋了头,不肯再看孤竹倾,呼吸浅浅的,喷在孤竹倾的胸前:“孤竹倾,你这么坏,早晚要遭报应的,一定会不得好死。到时候,我要跟你一起。你现在不肯让我一个人,要留我在你身边,那到时候你也要一样,不要留下我一个人,要让我跟在你身边。”
窝心,痛心。孤竹倾听着这样的话,简直比他受遍大刑的时候还痛,却也有着甜,甜进了骨髓:“殿下,别这样说。我为了殿下,也绝不会死。”
“胡说八道!”殷梅笑着斥责,“你这种坏人,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我知道,你以后只会更坏,做更多的坏事。你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再不能回头了,只会越陷越深,最后坏得人人见了都要痛恨。到时候,我还是得跟着你,看着你坏,跟你一起被唾骂。孤竹倾,你真是害了我!可是,我却心甘情愿的被你害。”
孤竹倾说不出,只能紧紧抱着人。
敲门的声音来得不合时宜:“三哥,起来了么?”
殷梅笑着捶孤竹倾:“你看,来找你了,肯定不是让你办什么好事的,我就说,你一定越来越坏!跟耶律羽在一起,怎么可能还好得起来?”
孤竹倾无言,起身替殷梅盖好被子掩住身体,自己披了件衣裳开门又关上,与耶律羽站在门口说话。
“三哥,真是不好意思,我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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