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放在旁边的那辆殷王的马车。
“我的马车呢?”
小二仿佛受了不小的惊吓,赶忙摇头:“姑娘,你的马车昨天的确是放在这里没错,入夜我们也派人看守了,可什么动静都没听见啊。”
放屁!
“难道你想告诉我我就是坐着这辆马车来的?”傅之晓早累积了一肚子火,实在有些憋不住了。
“这……”小二为难了,他也不知道傅之晓是不是坐这辆马车来的,不过正常人应该不会坐这种马车出行罢?
袁离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站在一旁的殷王,沉吟片刻,道:“不如傅姑娘坐在下的马车?”
傅之晓盯着袁离,她很怀疑是不是袁离动的手脚。
袁离自然也猜到了:“横竖傅姑娘也和在下路径相同,不如就顺路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再者傅姑娘有恩于我,我是不会恩将仇报的。”
傅之晓略微有些纠结,她不想和殷王拉上关系,哪怕是救命之恩都不想要,但现在马车居然出了岔子,还有个更让她纠结的事实便是——
她根本不会驾马车。
想着想着傅之晓又纳闷,怎么会有人专门偷马车?
见她还在犹豫不决,袁离还想开口,就听见站在一旁的简顷勾唇笑道:“傅小姐的马车看来是不能用了啊。”顿了顿,又似十分惋惜地道,“大齐真是世风日下,连马车都有人偷啊。”
袁离:“……”这难道不是您干的好事么?
傅之晓:“……”她现在很确定十有*就是这厮做的。
这么费尽心机的要跟她一块儿走,到底有什么目的?
傅之晓左想右想也想不通透。
“傅姑娘。”袁离见她神色纠结,知道心里已经有了一丝松动,急忙见缝插针,走上前压低声音道,“傅姑娘,殿下一直对姑娘心存感激,若不是姑娘当初出手相救,只怕属下现在和殿下只能在地底下见面了。事实上。”
他蹙了蹙眉,神色有了一丝凝重:“殿下有病!”
“有病?”傅之晓疑惑不解,下意识瞟了简顷一眼,谁知对方刚好循着目光看过来,她连忙把头转开,“他看起来很健康,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是这里的病呀。”袁离伸手小心翼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脑子有病?
傅之晓惊疑不定:“是什么样的病?”
闻言,袁离欲言又止,傅之晓看得越发狐疑,半晌,他长叹了一口气:“殿下小时候摔坏了脑袋,以前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孩子,见了蚂蚁都要绕道走,可是摔坏了脑袋以后,整个人的性子就变得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十分残忍嗜血。”
这和传闻中很类似,不过——
“这哪里是脑子有病,是心理有病罢?”傅之晓翻了个白眼。
袁离正了正色:“殿下若是脑子一犯糊涂,那便会六亲不认,就是陛下也管不住他的,太医说过,这是病,得治。”
随后他又补充道:“这些年属下走访过很多自称神医名医的人,但都做不到将殿下的病治好。”他忽然满怀希冀地看向傅之晓,“傅姑娘肯定能治好罢?”
“……”她真的有点受不了这种亮晶晶的眼神,但是听起来,其实更像是神经上或者心理上的病,还需要进一步诊断,关键是——
她也不是很精通呀!
“这……”有病人和没病人是两回事,傅之晓犹豫了,照理说,古人确实不是很精通精神类疾病和心理类疾病,只当人们是中了邪了,从另外个角度讲,人们把这类病人群体当做被恶魔附体或者中邪,反而加深了他们的病症。
可是堂堂殷王怎么会得这些病?
傅之晓十分不解。
袁离趁热打铁:“治好了殿下,陛下肯定会下旨给傅姑娘赏赐,傅姑娘你看……”
“赏赐倒是其次。”傅之晓心里有其他想法,“就是不知道我如果治好殿下的病,你们能对我让步到什么样的程度?”
袁离愣了愣,哑然,这个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胆。
沉吟了一会儿,他道:“可以给姑娘开出要求。”他压低声音补充道,“只要姑娘能提得出,殿下就能做得到。”
“哦?”傅之晓失笑,“这倒是极好。”
既然傅之晓同意了,一切都好说,袁离赶忙道:“既然这样姑娘也别介怀马车的事情了,就上殿下的马车罢。”
傅之晓看了袁离一眼,又瞥了简顷一眼,终归是个病患,心里对他的芥蒂一时少了不少,抿抿唇道:“好。”
说完,就和袁离一道走到马车边,理也不理简顷,率先爬上了马车。
见她掀了帘子进去,袁离退后两步,对一直站在一旁的简顷道:“殿下,属下搞定了。”
简顷轻笑了一声,嗓音轻渺幽凉地道:“本王有病?”
袁离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大汗淋漓:“殿下,这只是托词,傅姑娘是个大夫,除了病人是没有办法将她绑住的,只有说是个病人,她才会多看一眼。再者傅姑娘那么贪财,只要告诉她事后会给予她足够的好处和报酬,她几乎不会离开的。”
“贪财?”简顷似笑非笑地看着瞥了一眼袁离,“你的意思是在她心里本王还不如几两银子?”
“……”这是事实好么?
他头皮发麻地补充道:“上一次,傅姑娘救了殿下,属下就……给了傅姑娘……五千两……银票……”
他越说越小声,不需要抬头都可以感觉到简顷身上凌冽的一股杀气了。
“烧了。”简顷声音冰冷地道。
“……?!”袁离迟疑了一下,“殿下?”
“烧了。”简顷目不斜视地向马车走过去。
袁离大吃一惊:“殿下,烧了银票这一路用什么?”
简顷魅眸一深,冷然地瞥了他一眼:“这是你该烦恼的事。”
说完,就掀开车帘进去了。
袁离顿感头疼——
他这简直是自寻死路啊。
**
岐王府
一个人影匆匆穿过中庭,拐了个弯儿直奔书房,端着盘子的丫鬟见到来人纷纷退到一边行礼,来人目不斜视,一路匆匆进了书房。
“殿下!”钟壹敲了两声门,因为着急便忍不住出声喊道。
隔着门,一个清淡地声音道:“进。”
钟壹急忙推门进屋,走到跟前迅速行礼,这才道:“殿下,不好了,在大齐发现殷王的行踪了。”
原本在批着奏折的齐昀,闻言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本王知道了。”
说完,又低下头去继续批阅奏折。
见对方似乎一点也不着急,钟壹急了:“殿下,大楚方面派了柳尚书和武小将军来原本就不安好心,此时原本该在养伤的殷王还秘密潜入大齐,只怕目的不纯!”
说完,屋内沉默下来,只余他焦虑的呼吸声。
半晌,齐昀才慢吞吞地道:“你说得对,他的伤不可能完全好了,他若是真出现在大齐境内,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顿了顿,他又问道,“武小将军怎么样了?”
“武小将军在卞中受了伤,在卞中城内一家医馆养伤。”钟壹道。
“受伤?”齐昀诧异地抬头。
钟壹点了点头:“是,听说出城时遇见了老虎,于是受了伤。”
齐昀略一思忖,了然:“听说泗临的富商从北方运来一只老虎作为宠物,结果半道上遇见山体崩塌,把笼子给砸坏了,让那老虎伤人逃了去,看来没准就是这只。”
钟壹也这么想,毕竟禹中之地有老虎着实不太正常。
“你来得正好,还有件事你去查查。”齐昀将一封信扔在钟壹面前。
钟壹打开一看,立刻惊愕地张大嘴巴:“傅姑娘和殷王?!”
“很奇怪是不是。”齐昀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负手站到窗边,“你去查查,殷王遇刺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言,钟壹脑子迅速转起来,立刻想到一种可能:“殿下的意思是?”
“那么重的伤,你真的以为能撑回到大楚?”齐昀转过身,眸光晦暗不明地停留在那封信上,“以殷王的性格,就是亲人都不假辞色,更不用说是陌生人了,即便对方对他有至高的利益,他也只可能将利益转化给自己所有,而不可能留下任何可以威胁到他的因素。”
换句话说,他对傅之晓有别的目的。
钟壹觉得殷王对傅之晓有这种别样的目的不太可能,但是——
“傅姑娘可是朝臣的家眷啊。”这才是很重要的事实。
齐昀沉吟片刻:“去把傅尚书找来罢。”顿了顿,他又道,“先不告诉他所为何事。”
钟壹点了点头,如果说傅尚书真的曾经追杀过傅姑娘,那对方不敢回家便是事实,可是同殷王搅合在一起真的不太明智,这一点还是得对傅尚书说清楚。
☆、第六十四章 逃之夭夭(二更)
傅广鸣从岐王府派人来请他喝茶之时就一直静不下心来,手里端着的茶杯险些掉地上去。
傅彦坐在对面的案几旁,瞧了他好半晌,才道:“爹可知岐王殿下邀您过府是何用意?”
傅广鸣深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知。”
岐王甚少在京都,很少社交,再者——
这些上位者主动请人喝茶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事。
再者,他一直不怎么看好岐王,岐王身子太弱,活不长,也难有子嗣,明里暗里他是帮了不少太子的忙,怎么也算是岐王的对头了。
傅彦略一沉吟,放下手上的笔道:“爹还是先去看看罢,岐王虽然被太子殿下视为眼中钉,可若非陛下三番五次召他回宫,我想,岐王说不定一辈子也不想踏足京都。”
傅广鸣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你不用说我也会去,岐王殿下的好意不能回避。”
说完,他准备起身回房换件衣服,刚走到门口,又听见傅彦道:“爹有找过二妹妹么?”
傅广鸣脚步停了停,头也不回地道:“没有找。”
因为背对着,傅彦看不到他的表情,随即轻叹了口气:“爹有时间还是找找她的下落罢,好歹也算是傅家的女儿。”
若是被人发现死在外面了,可就真说不清楚了。
“她既然选择离开家,就要有独自面对困难的觉悟。”傅广鸣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彦看着门重新阖上,这才重新提起笔。
他现在是真怕傅之晓那边出什么状况,昨天得知杜兰还在派那几个杀手追杀傅之晓时,他气得将杜兰桌上的花瓶摔了下去。
继室残害丈夫原配子女,被人发现,不仅杜兰完了,他和傅之悦也跟着完了!
可杜兰却说,那几个杀手拿了钱就失踪了。
傅彦疑心是不是杜兰说谎,可杜兰却口口声声说他们真的失踪了,看上去又不像在说谎。
不管失不失踪,那几个知道杜兰和傅之晓身份的杀手都是个麻烦,他当即就派人出去找了。
他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不管怎么说,那几个杀手要处理掉,傅之晓这边,也要处理好。**
傅广鸣一路忐忑的到了岐王府。
被小厮领进正厅时,岐王正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椅子上喝茶。
他撩起袍角行礼:“微臣见过岐王殿下。”
“坐罢。”齐昀头也不抬,只一遍一遍拢着茶水。
傅广鸣更忐忑了,岐王的态度比起上一次更加冷淡了,他闹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齐昀不说话,傅广鸣也不敢说话,两人干坐了半晌,傅广鸣只得喝茶缓解这沉重的气氛,钟壹一连给他换了三杯茶,傅广鸣有些内急,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岐王殿下……”
齐昀总算抬起头,神色淡漠地道:“傅尚书一家和睦,有儿有女,也算是共享天伦之乐了。”
傅广鸣愣了愣,脑子里开始飞速运作,还来不及说话,又听齐昀道:“傅尚书府上有两位小姐罢?”
傅广鸣迟疑地点头:“是的。”
齐昀忽然重重将茶杯搁在桌上,眸光晦暗地看向傅广鸣,厉声道:“傅尚书好本事啊,派人追杀自己的亲生女儿!”
傅广鸣脑子嗡的一声,本来就尿急,此际更是吓得差点尿出来,好一会儿才瞪大眼睛问道:“殿下?岐王殿下说的是什么话!微臣并没有派人追杀自己的女儿啊!”
“你与原配夫人的长女失踪了罢?”齐昀冷笑一声,想到傅之晓之所以救了殷王一命,都拜这个混账所赐,一时间火气上来忍也忍不住,“你的长女被人坑害,导致被成郡王退婚,随后自尽,谁知却没死成。你深觉面子里子都失了,这就派人杀她,却被她逃了,至今下落不明,傅尚书!本王可是冤枉了你一句?!”
傅广鸣吓得面色惨白:“岐王殿下,微臣的长女是失踪了没错,可微臣并没有派人追杀她呀。”
再怎么说,他也狠不下来杀自己的骨肉,知道傅之晓离开家,就当做没有这个女儿。
话又说回来,就算他真的偷偷派人追杀傅之晓,和岐王也没有直接利害关系,岐王以这样的借口找茬,无非是想抓住他的把柄罢?!
齐昀怒极反笑:“你没有追杀?”他将桌上几封信狠狠扔到傅广鸣脸上,“如果不是你默许,尚书夫人怎么有胆量请杀手追杀丈夫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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