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身份不低的护卫或者暗卫暗兵在执行着隐蔽的任务。
傅之晓想了想,仍是不明白——
若是一开始楚皇帝就设计阿史那苍杀了她,那么特意安排两个人到营帐中又是为何?
阿史那苍带出来的都是亲卫兵,足以可见这两人被埋在这里已经许久了,怎的忽然又愿意启动这两枚暗桩了?
还是说——
已经没有再安插暗桩的必要了?
思及傅之晓心里一紧,只觉得心下难安,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翌日到了午膳时间,傅之晓正在等着传唤,却只等着一名小厮在门外通报:“殷王妃,我奉王子的命令给殷王妃送午膳。”
以往傅之晓都是被拎至前方的帅帐里和阿史那苍一起用膳。
想到昨晚的情形,她微微蹙眉,嘴上道:“我知道了。”
她有必要再旁敲侧击一下阿史那苍。
可接下来两天她都不曾见到阿史那苍,而军营里的气氛忽然变得肃杀起来,帅帐前方当值的士兵也被换成了阿史那苍的亲信,显然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而冢州的情况——
她仍是难以知晓。
而第三天一早,营帐的帘子忽然被人拉开,利维焦冷酷深刻的面容逆光:“殷王妃,走吧,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
冢州
帅帐内柳馨烟和袁离已经对峙良久了。
浅蓝瑟缩着几乎快退到帐门口了,眼里噙着泪花,怎么看怎么可伶。
而不解风情的袁离只冷冰冰的负手而立:“柳大小姐也不要不听属下的好言相劝。”
柳馨烟亦是冷眼相对,美眸含霜:“本小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冥顽不灵!
袁离看着她的目光几乎能淬出毒刀,他一字一顿道:“柳大小姐当真不知道那封写着王妃去处的密信?”
柳馨烟冷冷看着袁离,不语,良久又扭头看向珠帘后一袭暗紫锦袍的简顷,眼里有了几丝曳动,她更为坚定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执意诬陷我,我并没有做这样的事。”
“什么事?”袁离冷笑一声,“柳大小姐所谓的这样的事,是指毁掉王妃行踪的迷信,还是隐瞒这份迷信的存在?还是否认自己因嫉妒而导致的行为呢?”
他说话刺耳,柳馨烟越听越是皱紧眉头,片刻,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到底如何说你才会相信?”
袁离冷漠地看着她,不出声。
柳馨烟一时心里有些发凉,袁离这般态度对她,可见简顷对傅之晓的态度,而袁离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也是简顷态度的外部指向。
这么多年,她竟连一寸地也没捞着么?
爱也罢,不爱也罢,如今她只想留在他身边便可。
既然如此——
傅之晓便必然不能再留了。
可简顷到底有多可怕,她也是心知肚明。若是知道了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袁离扭头过来看简顷陷在暗处的身影——
昨夜殿下又是一夜没有合眼。
袁离也是纳闷着,傅之晓区区一个女子,怎的麻烦还如此多。
若非白子明不放心亲自走了一趟冢州,如今他们岂非还在漫天寻找傅之晓?
而简顷——
他安静到诡异,杀伐之气重到旁人难以承受。
袁离也认为,若是简顷爱上的柳馨烟,如今只怕便没这么多事,可爱上的到底不是刘馨烟,而是先前一面之缘的傅之晓。
感情这玩意儿,奇奇怪怪,到底也说不清楚。
袁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门外忽然一阵仓促的马蹄声,几番交谈有人至帐前禀告:“启禀殿下,是有城门指挥司的人。”
袁离忽然后背发凉,很明显,那人又把阴森森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他抿了抿唇:“昶州有动静了?”
“是……”帐外的人迟疑了一下,“大人还是亲自走一趟的好。”
这么严重?袁离眉心一跳:“何事?”
帐外的人沉默片刻:“骁族大军在城外押着一名女子,言道……是殷王妃……”
“什么?”袁离倒抽了一口气,“她真的落到了骁族手上?”
连柳馨烟亦是倒抽了一口气,她憎恨傅之晓是一回事,可傅之晓落到敌军手上又是一回事了,简顷对傅之晓的感情只会成为牵绊和阻碍。
“我现在立刻……”
袁离刚迈出一步,身后忽然一阵阴风,一道暗紫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飘了出去。
“殿下——!”袁离急忙跟了出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柳馨烟咬了咬唇,随即又正了正色:“我们也去。”
她倒想看看,这二人该如何抉择。
*……*……*
冰天雪地,两军对峙,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老子要见简顷。”阿史那苍有力的胳膊将傅之晓固定在怀里,一只手捏着她细小的脖子,一只手握着一把匕首,正毫不迟疑地抵着傅之晓的脖子。
傅之晓面上淡淡,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看得两方士兵面露讶异之色。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是有多惊慌。
叫简顷能做什么?无非是退兵、换粮草,若是他恃宠而骄,说不定——
还会伤害到简顷。
自简顷离开楚京,她的心里就发生了变化,想要变得足以配得上简顷,能够站在他身边共进退。
可如今这幅样子——
算是什么?
她心底苦笑一声,垂下了眸子。
她甚至不敢朝那边看一眼,生怕看到士兵们最为崇拜敬佩的殷王的女人竟是这般无用的鄙薄的眼神。
“可怜的女人。”阿史那苍淡淡垂眸看了她一眼,看见她淡漠的表情,眼底又似是带了几分兴味的笑意,“怕什么?难道不想看看那个男人到底爱不爱你?”
“他爱不爱我不用你置喙。”傅之晓瞥了他一眼,复而又垂下眸子掩下眼底的复杂——
还有心情调侃她?
阿史那苍的言行举止委实过于违和。
阿史那苍——楚皇帝——以及那日夜里的两人。
这些人之间到底是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傅之晓是想破脑袋也没琢磨出来。
对面着着大楚铠甲的士兵面上看似冷静,可频繁往后张望的动作仍然出卖了他们。
他们一点也不平静,因为骁族手里竟然有个这么不得了的人物。
虽然女人如衣服,可殷王的女人,他们却不敢如此认为。
指挥司早在阿史那苍这边喊出傅之晓的身份时便急匆匆派人去殷王处禀告了。
虽然他们并没有接到殷王妃被擒的消息,可若是阿史那苍手里的人是真的——
那么禀告给殷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傅之晓坐在马上,垂着眸子不经意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骁族身边,有些诧异——
不为别的,这个士兵这皮肤可真是白,骁族人皮肤大多是健康的古铜色,连偏黄的肤色都没有,带这个士兵铠甲外露出的一点皮肤便是骁族人扑了几层粉也比不上了。
难道这是那晚的两个人之一?!
傅之晓拧眉想看清楚他的样貌,可她自上而下,那人的脸又被头盔挡了个严实,只能看见白净的下巴,显然是个青年人。
目前阿史那苍必然处于敌对,她不能求助阿史那苍,可也不想让这人逃掉。
若是两方打起来,他大可混入楚军中逃之夭夭。
------题外话------
晚上继续…无定时更新,写完就发,写完就发,发到结局为止。
☆、第七十五章 真相背后
傅之晓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面的冢州城门忽然起了骚动,城墙下方的士兵如潮水般分流开来,一道暗紫色的身影逐渐从潮水尾端行至前方。
一如记忆中,五官精致到超越性别,狭长的丹凤眸子宛若工笔勾勒,肤色白皙莹润如雪,唇瓣却艳艳如同三月桃花。
一身暗锦袍与灰色锦裘衬得面色病态的苍白,那双深黑色暗沉的瞳仁却一闪而逝光泽。
傅之晓心里一热,看着那张倾世面容几乎要落下泪来。
从一开始的无依无靠到现在愿得一人心,傅之晓亦从未相信过自己也能再这个世界得到这般纯粹的感情,只想过和简顷在一起,因为他给的安全感和安心到后来渐渐生出的懵懂的情感。
这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又水到渠成。
傅之晓下意识抬手揉了揉朦胧的眼眶,心下忽然一阵怪异,后知后觉发现不知何时一手捏着她脖子,一手将匕首抵着的阿史那苍力道松了几分,她微微凝眉,还没来得及和对面的简顷对视上便扭过头看阿史那苍,阿史那苍却恍若未觉,扬了扬下巴露出一抹傲然的笑容:“简顷!这个女人,你还要么?”
简顷的目光一直定在傅之晓的脸上,却发现她根本没有看他,他微微蹙眉,顺着傅之晓的视线又转悠到阿史那苍的脸上,若有所思。
如此一来简顷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袁离微微诧异地看了简顷一眼,感觉到了身后得骚动,抿了抿唇:“殿下,王妃……”
“你要什么?”简顷慢条斯理开口,语气却不容置喙。
简顷如此直白的妥协,令身后尾随而至的柳馨烟大骇:“殷王殿下!不可!骁族狼子野心,一旦满足了他们一点小小的要求,便会得寸进尺!”
她紧紧盯着简顷的背影。
可那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却是缓缓的回过头,冰冷的魅眸幽幽扫过她,后背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胆寒到令人可怖,柳馨烟怔了怔,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而简顷却扭过头去,又一次开头道:“说罢。”
阿史那苍愉悦的从喉咙“呵”出一声笑:“我得到的便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不仅如此,我还要粮食,能够养活这两个城池的人。”
“可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简顷那方以及迅速答了话,饶是傅之晓都愣了愣——
如今北方的情况绝对不太可能拿出太多粮食。
对面的楚军更是明显的骚动了起来,相反,骁族士兵却两眼放着激动的光芒。
“先把这个女人带下去。”阿史那苍看似粗鲁,却动作小心地将她放到马下,傅之晓踩着马镫爬下马,扭过头,一个士兵低着头迅速上前擒住她的胳膊,傅之晓诧异的抬头看着他的下巴,那人却迅速扭开脸。
一个熟悉而白皙的下巴,同方才在马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士兵带着傅之晓迅速绕到了大军后临时驻扎的营帐里,到了无人的暗处,那士兵顺势把头盔揭下毫不留情扔到地上,声音清朗:“告诉阿史那苍,交易完成,我的人正在路上,已经和你们的人汇合了。”
暗处的利维焦笑了笑:“真不知这女人有什么好,引得岐王殿下以这么大的代价来换人,不过我骁族和你们狡猾的中原人不同,说到做到,殷王妃,你就带走罢。”
黑暗中齐昀似乎也笑了笑:“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傅姑娘不仅是我大齐的子民,还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如今她身陷囹圄,本王不过稍微搭把手便能帮上忙,何乐不为?”
“真是如此?”利维焦别有深意,“不过也罢,我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岐王殿下就把人带走罢。”
傅之晓挑了下眉,蓦然冷笑了一下:“原来是岐王,装作大楚的士兵伪装在军营里,半夜偷偷摸到我营账里是在打着什么主意呢?”
两人齐齐一怔。
营账里诡异地沉默一阵,齐昀忽然疾声道:“你说有人装作大楚士兵去了你的营帐?”
利维焦也忽然警觉,还来不及说话,齐昀却又匆匆忙忙伸手一把拉住傅之晓的手腕:“不好,快逃!”
“什么……”
话音刚落——
砰——!砰——!砰——!
从前方军营里传来一连串的炸响声和惨叫声,而且越来越近,傅之晓面色一变,往后一步就想跨到帐门口看情况,身后却被人一把猛地拥住,齐昀清润的嗓音带了几分焦急:“快趴下!”
轰——!*……*……*
这场轰轰烈烈两方斗智斗勇了三个月的战争,以立山的雪崩为起点,被冠以“立山之变”记载入史册,在后人翻开史册时,对两方力量悬殊明显不用再多评价,可令人奇怪的是这场战争的结束方式却是以骁族士兵当时脚踩的土地爆炸导致的,而事后也有人考究出此乃大楚特有的火药种,怕是大楚事先便埋在那块地下面了。
可如何埋藏以及准确的引爆至今仍然是个谜团,而这个下手人,各人猜想许是当时时任楚军将领的殷王简顷所为。
可更有学士们提出异议,后面的史实记载殷王夫妇鹣鲽情深,当初殷王妃以军医身份前往冢州却不幸被俘,以当初城垣上的殷王的态度必然不会让殷王妃有事,是以两方学者在此问题上一直存在争议。
可不管再怎么争议,也无法改变当时的殷王站在城垣之上,看见骁族的军营忽起流弹尸横遍野,竟难以控制情绪地将身边赶来传达圣旨的将领当场分了尸。
殷王妃自此失踪。
而三个月后的春分时节,一场难以控制的瘟疫自立山下融了雪的小村庄自南蔓延开来。
而由于瘟疫的蔓延,在战场上的殷王紧急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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