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个样子,刘伯伦李寒山心中苦道:原来图南师兄是被那连康阳所伤,这才落下了失忆的病根,想想这世上恐怕也只有那连康阳才能伤他吧,那个心里扭曲的疯子记恨斗米观的一切,这一点他们曾感同身受,心想为了给老魔头报仇,那个家伙当真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只是苦了图南师兄,李寒山十分伤感的说道:“我苦命的师兄啊,那你就没有想些办法让他恢复记忆么?”
“为什么要恢复记忆呢?”只见绿萝抬起了头来,眼巴巴的望着众人,随后轻声的说道:“他现在不是很好么?我们也适应了这种安定的生活,虽然日子过的清苦了一些,但总好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比起让大师兄再次因失责而感到难过,比起让他每日都为门派生存而力竭心衰,现在的生活当真美好的像是天堂一般,他太累了,所以,为什么要让他继续痛苦?为什么要让他想起那些悲惨之事啊!”
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时光,这种生活寒冷但却踏实,比起曾经那看似‘风光无限’的日子来说,现在的生活着实宝贵万分,因为除了她之外,没人能明白这几年来陈图南到底有多累。
为了重建斗米,保存祖师基业,陈图南孤身扛起了一个门派,短短数年的光景,他头上的白发愈发见长,半月不合眼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当时绿萝经常发现,这图南师兄因为疲惫到了顶点随处而眠。
也许是性格注定,纵然再苦再累,陈图南却依旧毫无怨言,他为的是报恩,为的是斗米观,可万没想到他苦苦支撑的斗米观,最后还是毁在了那丧心病狂的行云手中。如今正好有这个机会,所以为了让陈图南彻底解脱全身而退,绿萝又怎忍心再将他推回那个江湖之中?
江湖风雨明争暗斗,尔虞我诈难逃名利之争。比起什么救世的高手什么绝世的大侠,绿萝更希望陈图南是个普通人,所以当时的她面对着这些曾经的师兄弟,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含着眼泪哽咽道:“大师兄虽然不说,但他的心中定也是如此想的,即便没有发生那件事情,大师兄的心里也有向往普通生活的念头,毕竟他太累了……毕竟,我们太累了!”
世生发现,绿萝确实变了很多,曾经那个喜欢调皮捣蛋的丫头已经这些年的变故给磨平了棱角,见她说完之后终没忍住而抽泣了起来,世生几人的心中竟也倍感悲凉,也许她说的没错,大师兄确实太累了。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一直在背后默默的对所有人奉献着一切,虽从不言语什么,但他是几兄弟中最耀眼也是最伤感的一个,可以说,没有陈图南便没有今日的他们,他们最初的命运本是一体,但后来是陈图南为了救他们,而将他们送入了那‘乾坤化生石’之中,还有那孜孜不倦的教诲,还有那当年仙门山一夜,世生他们所亏欠陈图南的当真太多了。
小白见绿萝哭了忙上前安慰,炭火啪啪所想,里屋偶尔传出几句行风的呻吟之声,能刨去那仍满头雾水的局外人难胜和尚,三兄弟内心此时皆是十分沉重,而就在这时,只听嘎吱一声,一股凉气化成了水汽涌出了房门,樵夫打扮的陈图南终于回来了。
当时他左手里拎着一包干草捆扎的纸包粗面,右手则提着一只小葫芦,还有颗冻成了冰棍的白菜,推门的同时,只见他十分开心的说道:“妹子,何老爹今天身体好些了么?我今天的运气不赖,柴火全都卖出去啦,这不,还打了些酒给他老人家享用,我的肚子好饿啊,快些过来……你们是什么人!?”
见拎着白菜烧酒的陈图南愣在了门口,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世生他们,那眼神之中充满了防备和惊恐,而见大师兄出现,李寒山没忍住,站起了身后红着眼睛颤抖的说道:“师兄……你当真……”
李寒山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世生一步窜到了他的身后,用手揽过了他的肩膀,随后把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寒山,别这样。”
“可是!”李寒山焦急的说道。
“没什么可是的。”只见世生当时紧握双拳,颤抖的对他说道:“师兄现在解脱了,这是好事,我知你心中悲苦,我也是如此,但有什么能比得上师兄的幸福更重要呢?”
虽然先前有些不懂,但此时的世生却发现自己很理解他们的做法了,磨砺虽然能让人变得强大,但变强的途中必须要成熟相对的苦难,这便是修行。
受到的苦难越多,世生心中越明白平凡的宝贵,因为这不也是他梦寐已久的生活么?正如方才绿萝所说,既然如今图南师兄有这么好的机会过上平静的生活,那他们为何还要将其拉回这血雨腥风的江湖之中?
所以,他当时做出了个艰难的决定,那就是不与陈图南相认,让他继续过这种平静的生活吧,而那个充满了磨难的江湖,留给他们就够了。
这个道理李寒山哪里不明白?所以当时见世生强忍着悲伤道出这番话后,他最后也含着眼泪点了点头,而就在这时,刘伯伦整理了一下情绪,强撑出笑容起身抱拳施礼道:“这位小哥,我们真是有缘啊,之前城中将你错认成了我们的一位失散多年的兄长,想不到竟在这又见面了,真是对不住,请小哥千万见谅。”
而见陈图南回来了,绿萝忙擦了擦眼泪起身相迎,她当时先是感激的对世生他们点了点头,这才对陈图南说道:“你回来啦,这几位客官是外地人士,今日路过咱这儿,天色一晚,是来借宿的。”
世生等人慌忙收拾了脸后不住点头,而在从绿萝口中得知了这些‘客官’的来历之后,陈图南这才慢慢的放下了戒心,随后热情的对着刘伯伦他们说道:“啊原来是这样,大爷严重了,都是一场误会……你们舟车劳顿此时应还没用过饭呢吧,正好我买了些粮食,这就生火做饭,小地方没有好吃的,还请几位大爷多多包涵才是。”
都失忆了还是这么热心。
世生和李寒山心中一酸,随后想道:没错,他还是那个大师兄,即便他不认识我们了,但他的性子仍没有变。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又为何还要纠结曾经的情谊?如果真的是为他好的话,现在就什么都不要再提了吧!
想到了此处,几人心中渐暖,于是世生忙撑出了一副笑容说道:“不必不必,我等兄弟们路过贵地,打扰你们生活本就过意不去,又怎能再给你们添麻烦呢?不如这样,老哥你先暖暖身子,由小弟我去讨换些酒菜,小白纸鸢,麻烦你俩一会儿生活做饭,好么?”
小白和纸鸢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刘伯伦则一把拉过了那还在客套的陈图南坐在了火盆边取暖,世生这才推开了房门,绕到了屋后,缓缓地抽出了揭窗,望着夕阳火烧云彩无常变换,他叹了口气,随后身子化作了一道残影遁空而去!
虽说他们是为那太岁之事而来,但如今听到了图南师兄的遭遇之后,世生的心里已经容不下了任何事情,不论如何,今夜只属于他们兄弟,定要畅饮一夜大醉一场。于是世生快速的赶到了南国,寻到了一家酒楼,掏出了一块银子将店内所有食材采购一空,然后又雇了辆马车,驾着回到了夜壶村。
当时的天已经黑了,世生把马车停到了院前,招呼着刘伯伦李寒山他们一起出来搬东西,陈图南见世生买了这么多东西显得十分不好意思,但几人的盛情难却,所以他只好接受,随后同几人一起往屋子里扛着酒菜。
之后,三个女人在院子里埋灶做饭,而男人们则负责打下手,洗米择菜,习惯了握着武器使用法术的手此时用来切肉,倒也没显得多不习惯,相反的,一直背负着拯救苍生大任的几人,此时心情出奇的放松,此时此刻,他们当真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不多时,几道热腾腾的菜做好了,小白的手很巧,一餐饭做的色香味俱全,十道菜,酒管够,大家围坐火旁品尝佳肴开怀畅饮。
一经多年,此事相逢虽然物是人非,但在那一刻,众人的心确是满足的,相逢不诉离伤,那管他当年苦难?只记今朝便是。
李寒山和世生已经很多年没喝过这么多酒了,虽然他们的修为已经高到让他们根本无法喝醉,但这又能如何呢?酒始终只是情谊的附属品,历经多年,他们兄弟终于能再次团圆在一起喝酒,纵然不醉又如何?纵然忘记了又能如何?
酒过三巡菜过无味,倒是那累了一天陈图南先醉倒了,当时他侧卧在火盆旁边,深深陷入了梦想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朴实的笑容。
“看见了么?师兄在笑呢。”刘伯伦擦了擦眼角,随后叹道:“我好像头一次见他笑的这么开心。”
“是啊。”李寒山猛灌了口酒,随后也跟着叹道:“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的明白了,你们是对的,师兄现在确实很快乐,只要他开心,那我,那我……”
“行啦。”刘伯伦一把揽过了李寒山的肩膀,随后对着他笑道:“挺大个男人,又有双天启又会灵子术的,别整天个个小媳妇儿似的了,图南师兄这不是挺好的么?而且这一顿酒过后,咱们不又成兄弟了?开心点儿吧,啊对了,我说绿萝小师姐,你们现在生活也稳定下来了,打算什么时候跟大师兄,嘿嘿成亲拜堂啊,我们可还等着喝你俩的喜酒呢啊。”
火盆中的炭火映照下,绿萝的脸蛋羞得通红,只见她伸手打了下这胡说八道的刘伯伦,而小白和纸鸢对这话题似乎也很感兴趣,所以便也微笑着问她,见她们询问,绿萝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才小声说道:“快了,我们最初的打算本想过了这一冬,可城里的媒婆说,明年是个‘寡年’,不吉利,所以打算下个月挑个好日子就把这事办了。”
“那敢情好。”只见刘伯伦哄笑道:“我们这段日子也在北国,也许能赶上也说不定呢……”
刘伯伦的话倒是提醒了世生,说实话,他们这次倒此本不是为了重逢,还有那事关苍生兴亡的太岁一事没有弄清,想到了此处,世生忙默默的站起了身,来到了陈图南的面前,缓缓地弯下了腰……
刘伯伦和李寒山大见状之后全都屏住了呼吸,因为之前他们一直没敢上前查看,所以此时见世生去摘那陈图南的帽子,他们的一颗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儿,那个疑是太岁的神秘人,究竟是不是大师兄?
好在这种紧张并没有持续多久,世生在摘掉了陈图南的帽子后,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并对着众人摇了摇头,陈图南的脸上,并没有那些人所说的‘疤痕’,也没有一丝的魔气。
太好了,那个神秘人果然不是大师兄!
想到了此处,李寒山大喜过望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而绿萝瞧他们神情有意,便不由得询问发生了何事,绿萝是自己人,所以世生他们也就没瞒着,便将那太岁降世北国,随后他们又如何一路追查到此的事情说给了她听。
讲完之后,世生便问那绿萝:“师姐,你说你们来这里也有段时间了,可曾在此见过一个太阳穴有疤的男人?那人有可能极度的危险,所以请你务必好好想想再告诉我们。”
“太阳穴有疤?”绿萝歪着头想了好一阵,这才轻声说道:“这个村子里尽是一些樵夫猎户,他们常年在深山老林行走,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疤痕,不过跟你所说的那线索一对比,倒真没见过……啊,等等,我想起来了,我们刚到此地的时候,我倒是见过一个太阳穴上有疤的,不过那也不是中年人啊,只是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儿。”
小孩儿?世生忙问道:“什么小孩,在哪见过的?”
绿萝说,在大概四个多月之前,那时候北国还没有变冷,正是初秋,她当天打算进山采药换钱,就在那山林之内,她曾见过一个骑鹿的光屁股小孩,那小孩身上没穿任何衣服,初次见她的时候还十分防备,不过绿萝那段日子经常上山,见久了,那孩子也就见怪不怪,偶尔瞧见,还会对她微笑招手。
绿萝说道:“那个孩子太阳穴上就有一道很扎眼的疤痕,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爹爹正在生病,当时他在树林中对我招手好像想让我过去,但我挂念着爹爹也就没去,而从此后,就再也没见到那个孩子了,怎么,你们觉得那孩子也许有问题?”
很有可能啊。
世生同李寒山他们对视了一眼,心想道:根据之前正道同盟们调查的线索来看,那陨星坠落的地方曾出现了两排脚印,而那脚印的大小则像是个孩童。
莫非绿萝当时所瞧见的,就是那太岁转世魔童?如果那个小孩与他们要找的神秘人是同一个的话,这太岁的成长当真是太快了。
四个月,从七八岁长到三十岁左右,这事儿听上去确实匪夷所思。
不过,绿萝说从那天之后,她便再也没瞧见过那个孩子,可是神秘人昨日又回到了这里,这夜壶村中,到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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