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抱……”辛阜怀里的虎头先一步看到蔺秋,连忙又拍着胖爪子,扭动着圆滚滚的小身子就要向蔺秋那边倒过去。他毕竟和辛阜分开了半年多,对他来说,辛阜就是一个陌生人。
辛阜连忙抱稳他,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蔺秋,谁知道这一眼看完却更为吃惊,急步上前,问道:“请问,这位小公子可是姓辛?”
蔺秋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辛阜有些失望,连忙又问:“那……请问小公子,你家中可有姓辛的?”
蔺秋又摇了摇头。
梁熙凑过来,说:“秋儿,这位辛公子就是虎头的父亲,他也会做炸药,而且还有一种很厉害的机关暗器盒,可以把炸药射出去,你也来看看吧。”说完又对辛阜说:“辛公子,这是我的妻子蔺秋,那些炸山的炸药就是他做出来的。”
辛阜更加激动,看着蔺秋,双目开始泛红,道:“蔺公子,我能问问你是在哪里学会……炸药的做法吗?因为你和我故去的兄长生得极为相像,我怀疑你的先祖就是我们辛家当年失散的家人。”
“贵兄长……和秋儿相像?”梁熙目光极为复杂的看着辛阜,国字脸、蜡黄皮肤、浓眉大眼、勾鼻阔口,而蔺秋却是瓜子小脸,雪白肌肤、淡烟眉、杏仁眼、葱管鼻、薄唇,就没有一处相像的地方。
辛阜连忙说:“大人不要误会,我兄长是我父亲的亲生子,我是收养的。”
之前曾经说过,大梁国是没有义子一说的,收养的孩子和亲生的并没有分别,有继承家业的权利。因为庶人不像世家、贵族、皇室那样重视血缘,为了兴旺家族,往往会收养孩子,有钱的甚至会收养许多孩子。
而且,因为拥有同样继承家业的权利,养父母对收养的孩子通常也很疼爱,被收养的孩子也会把收养的家庭当成自己真正的家,把养父母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不会有任何自卑。甚至有的人家,因为养子更有本事,最后把家业传给养子的都有。
“哦。”梁熙点了点头,他隐约记得,蔺敛以前是个没有家族神牌的乞儿,不知道跟谁学了一身本事,又娶了苏红衣,后来跟随梁洪烈起义,被封大将军之后才在护国寺里有了家族神牌。虽然大梁国的人把这当成蔺敛的奋斗史,但是也有世家以此在背后嘲笑蔺敛,所以梁熙不想当着蔺秋的面来说这些,立刻说:“这些以后再详细说吧,我们先去看看那霹雳子的威力如何?”
“好的。”辛阜抹去眼角的泪水,微微躬身说:“让大人见笑了,因为曾祖临去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回当年失散的家人,所以……”
梁熙点点头表示理解,一边拉起蔺秋的小手,将辛阜引到后花园。
县衙的后花园极大,种了不少北疆特有的花木,还有假山、荷塘,荷塘上还专门修建了九曲桥和一座观雨亭。只是荷塘不够深,冬天最冷的时候会全部结冰,养不了金鱼,庞嬷嬷干脆买了一些鲤鱼、鲫鱼和草鱼放进去养,平时可以赏鱼、钓鱼,偶尔捉两条出来做菜,到也很是方便。
辛阜把虎头交给旁边的刘嬷嬷抱着,从荷包里取出一些金属打造的零件出来,在观雨亭里的石桌上拼凑起来,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拼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匣子来,匣子前面还有一根寸许长的铜管。
他把一颗红色霹雳子放进匣子里的机关上,又倒入一些黑色的粉末,这才关上匣子,把铜管对准假山,按下了匣子上的一个按钮,只听匣子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只见铜管口冒出一团烟火,一颗霹雳子“嗖”的一声射在假山上,“轰”的爆炸声响起,假山山石飞溅,一团剧烈的白色火焰腾空而起。
梁熙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那霹雳子只那么一点点大小,居然有如此威力,竟然把那假山炸出了一个脸盆大的缺口,如果射入人的身体里,还有人能活吗?
过了许久,才听到蔺秋低声说了一句:“燧发枪。”
在路人甲的游戏里,历史从宋代一直延续到清朝乾隆年间,根据历史,游戏里有火器,可是只能制造火绳枪,就是那种需要点火才能发射的枪支,点火速度慢极慢。可是游戏里每隔一段时间会有活动,有一次的活动奖励就是从欧洲来的一支燧发枪。
(燧发枪16xx年就已经发明了,欧洲很早就有军队开始装备。可是中国直到18xx年才会自己制造燧发枪,之前一直用的是火绳枪,乾隆年间还没有这么先进的火器)
所以蔺秋知道燧发枪,却不知道该如何做,现在看到的这个机关匣子,虽然外表和燧发枪没有丝毫相似,可是作用却完全一样。
“刘嬷嬷。”蔺秋立刻转头对刘嬷嬷说:“去取纸笔来。”
“是。”刘嬷嬷不及放下虎头,抱着他就去取纸笔。
等她取来纸笔,蔺秋坐下就要绘图,却被梁熙一把拉了起来,只见他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坐垫,只好脱下外袍垫在石凳上,说:“小心凳子太凉了。”
蔺秋看着他,微微弯了一下嘴角,坐下在纸上画了起来。
梁熙呆呆的看着蔺秋脖颈处细嫩的肌肤,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抬头正好看到辛阜揶揄的眼神,不由的有些脸红,解释道:“秋儿他身体不太好。”
一听这话,辛阜想到自己早亡的兄长,也是一阵唏嘘。
大梁国的人口平均死亡年龄不高,主要是因为战争、饥荒、灾害等原因而死的人多,但实际上生活条件好一些的地方,如南方产粮丰盛之地,正常死亡年龄都在八十以上,百岁老人也经常见,辛阜的曾祖更是活到一百二十岁才去世,即使在大梁国都算是难得的长寿之人。
辛阜对着蔺秋看了一会儿,说:“蔺公子可是天生的不足?”
梁熙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
辛阜皱起了眉头,当年他的兄长也是在娘胎里的时候,他母亲冬日被人推到河里受了凉,回来大病了一场,导致他的兄长从小服药长大,就这样还是未能成年就亡故了。虽然他今日才第一次见到蔺秋,可是蔺秋不仅相貌和他兄长相似,连这身体不好也一般无二,让他更多了几分亲近。
低头再看蔺秋画的东西,辛阜瞬间瞪大了双眼。
只见纸上一根弯弯的,仿佛拐杖似的东西,却有一根管子在前面,下面还有一个应该是机关扳手的地方,旁边又有拆卸开的零件图。再细看,许多地方和自己的机关匣子有异曲同工的地方,却又不尽相同。
“这……这是……何物?”辛阜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蔺秋画完最后一个零件,放下笔,说:“这是燧发枪。”
☆、第94章
北疆的边关大营有造办处,可以打造弓箭、车辆,也可以维修刀剑等武器,可是燧发枪的工艺比较复杂,对金属冶炼的要求也高了许多,这里就算起一座高炉,也没有能力足够的工匠,所以必须到京城附近的兵部的造办处才能打造。
梁熙虽然有些遗憾,也只好让人把图纸送到边关大营,再让蔺敛派兵送去京城。
不过让他很高兴的是,辛阜居然把自己的机关匣子送了给他,又送了五十多颗火焰霹雳子,供他继续破坏后花园。
其实,这机关匣子在近战的攻击力不比枪支差,尤其是那霹雳子,红色的火焰弹丸就不说了,那绿色和黄色的弹丸,爆炸之后都能产生大量的烟雾,剧毒的可让人在极短时间内痛苦死去,黄色的却能让人全身麻痹,无法动弹整整一个时辰。
辛阜找到虎头之后也不急着走,反而每日都来县衙看望蔺秋。辛家人丁单薄,到了他这一代就只有他兄长一人,偏偏身体不好,这才又收养了他。辛阜小时候一直是跟在兄长身边长大,亲眼看到他的兄长设计出了机关盒子。
而现在蔺秋这个长相极似自己兄长的人,又在他面前绘制出了燧发枪,让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蔺秋就是他兄长的转世。
有了这个想法,辛阜不仅对蔺秋更是亲近,对梁熙也更多了几分亲热,不仅送他机关匣子,还把霹雳子的配方也告诉了他,甚至陪着梁熙试做了一些。
这天梁熙中午正好有空,和辛阜两个人跑到野外空旷处去试验他新做的霹雳子。
几个护卫牵来了十几头羊,分散的放在草地上,梁熙拿出一个足有小孩拳头大小的黄色霹雳子出来,自己站在上风处,远远的抛进羊群里,只听“轰”的一声,一大团黄色的烟雾腾起,随着风慢慢移动。
羊群吓得四散逃窜,最近烟雾的几匹羊很快就倒在地上,“咩咩”叫着动弹不得,别的羊有跑几步就倒下的,也有跑得远一些的,只有上风处的羊一点事也没有。
“这个到是不错,可是风向太难控制了,不仅对上风处的敌人没办法,一不小心自己就着了道了。”梁熙微微皱眉道。
辛阜点头说:“尤其是草原上的风,那可更是难以掌握,这种烟雾弹的确用处不大。”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辛阜已经知道了梁熙的身份,不过他对此并不太在意,他看得出梁熙这个人很单纯,是个可交的,也就愿意把自己的所学告诉他。
“你试试这个。”辛阜说着递给梁熙一个黑色的,有成人拳头大小的霹雳子。
“怎么是黑色的?”梁熙接过来在手里抛了抛,感觉很重。
辛阜说:“这个是太子妃想出来的,里面有不少铁砂,据说可以大面积杀伤敌人,我也是刚做出来,还没有试验过。”说完又加了一句“你丢远一些,别伤着自己。”
正好不远处有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梁熙拿出吃奶的劲用力抛了过去。
依旧是“轰”的一声巨响,可是在那轰鸣声中依稀能分辨出仿若疾风骤雨的声响,等烟尘散尽,梁熙和辛阜赶过去观看,只见以霹雳子爆炸处为中心,方圆十米枝叶落得满地都是,树干上还有不少深嵌入木的空洞,最近爆炸点的灌木仅剩下几根千疮百孔的树干了。
两个人目瞪口呆的彼此对望了一眼,同时失声道:“厉害啊!”
辛阜一脸兴奋的说:“草民真是服了,在霹雳弹中加入铁砂竟然有如此威力,太子妃实在是大才啊!”
梁熙却是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可以再做大一些,再加入铁钉、铁片……或许会更好。”
辛阜听得连连点头,铁砂毕竟太过细小,除非是射入头颅,否则敌人未必就死,可是如果是铁钉、铁片,以霹雳弹的爆炸力弹射出去,割断血管筋肉,即使不死也能重创敌人,让敌人失去战斗力。
两人正讨论得高兴,突然见一骑快马飞驰而来,上面骑的正是陈繁。
陈繁不及下马,隔了好远就大喊道:“秦护卫,快带太子回城!胡子偷袭了北桑县,正在向北陌赶来!”
“什么?!”梁熙大吃一惊,没等他细问,已经被秦瑜一把丢上马,十几个护卫连着陈繁、辛阜一起裹着他疾驰回城。
刚到城门,已经见不少城外各乡的乡民扶老携幼、大包小包的正在进城,把个城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不少老人和孩子被挤得跌倒在地,哭骂声响成了一片。
“城外兵营的人在何处?”梁熙见状大怒,跳下马扶起一个跌倒在地的老人。
没等陈繁回答,已经有马蹄声传来,梁熙大惊去看,只见城外路的尽头隐约有尘土扬起,看速度只需不到一刻钟就能到城下。
“胡子来了!胡子来了!”乡民更是惊慌,推攘拥挤得也更厉害。
好在这时候郑晃带了一队士兵过来,这个前马匪的副头领脾气暴躁,见城门口堆满了人,梁熙被挤在外面无法进入,拿出马鞭见到那乱挤的青壮就是一鞭子抽过去,虽然抽得众人哭爹喊娘,但好歹次序到是好了许多,进城的速度也快了起来,终于在胡子到达城下之前,把乡民全部送进城里,“轰”的一声把城门给关上了。
“怎么回事?!胡子怎么会进关的?”梁熙一边派人安置进城的乡民,一边揪着陈繁的衣襟怒吼。
“胡子是今天凌晨从平成关进来的,据说是派了细子偷开了城门。”陈繁咬紧了压根,又说:“刚才北桑县县令派人来求救,可是现在看来,北桑县已经……”
平成关地势较高,周围全是高山密林,如果没有细子偷开城门,以胡子的骑兵要想攻陷,绝对要用十倍的兵力才行,所以那里只守卫了不到两万兵力,主将名叫廖亥,算是个智将,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细子打开城门。
“已经……城破了……”梁熙面如土色,想到草原上的所见所闻,他已经可以想像北桑县会是怎样一个人间地狱。“可有去边关大营求救?”
“属下已经派人前去,只是最快也要明日中午才能赶来。”陈繁回道。
梁熙站在城头向下看,只见底下的胡子军队至少有两万人,可是算算整个北陌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