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煜哪能再给它机会，灵力溢出，形成半弧，火红被挡半弧外，伸手一抓，金剑回手。
嗖！
金剑化成金色小龙，蜷伏纪煜掌心，脑袋耷下，围绕在它周围的金光淡成光晕，小龙气息奄奄，眼眸半闭，生机将失。
随着小龙气息渐弱，纪煜的修为也在急速流失，法力流失，御挡火红的气波消弱，火红猛的一撞，又向着纪煜冲过去。
这时，纪墨却扬手收了那团火红。
场中气息一变，一个俏丽佳影兀然出现，尹灵儿举目，正好见那团火红没入纪墨掌心。
天地之火！
纪墨为何也有天地之火？她惊疑。
惊疑刚起，她环视一圈，暗咒了一声，好死不死，瞬移符刚好将她移到两人之间，此时，三人以等边三角之势站立，而纪婳的身形也从宫殿之后露了出来。
如此张扬的出现在战斗中心，场中之人一瞬间齐齐将视线投向了她。
纪墨看着她，眸中露了几分真笑，夹杂丝丝柔和，邪魅化春风。
纪煜看着她，目光复杂难懂，面上露了个苦笑。
纪婳看着她，面上一凝，暗含几分凉凉杀机。
柒妖女看着她，严肃的表情松了几许，眼里浅带暖意。
尹灵儿面无表情，表面淡定，心中却怄得吐血。
你妹！这瞬移符敢不敢再坑爹点！
就算要移也移到隐秘点的位置啊！完全暴露出来，还怎么救人！
几人神色各异的看了尹灵儿一眼，便各自收回视线。
尹灵儿默默往后退了两步，如今既已暴露，便无须再躲，瞄了眼场中几人，她思量着，如何从纪婳口中套出玄武的下落。
纪煜紧了紧手中的小龙，抬眸，看向纪墨，轻笑，笑里几分苍凉，几分疲惫，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解脱，“你赢了，但，我不会认输，你也不过是比我幸运一些罢了。”
纪墨亦笑，笑中几分邪魅，几分不羁，还有几分难以捉摸的了了幽沉。
纪墨尚没说话，慢慢向这边行来的纪婳倒是先开了口，“三弟着实不厚道，再怎么说，大哥也是你我的兄长，你怎能如此不留情面，将他重伤至此！”话落，见纪墨修为突涨到大乘后期，她暗惊了惊。
目光移去，见纪婳身后跟着数个大乘初期的黑衣人，纪墨眸光微闪，“二姐仁德，既借势于他，又何必临阵倒戈？”
纪婳佯装一叹，“我这也是不得已，受形势所迫。”顿了顿，她素手轻指着数座宫殿，又道，“三弟还不知吧，这皇宫之下，有一座地宫……”
纪婳揭露着皇宫地底的秘密宫殿，纪墨无声的对柒妖女使了个眼色，柒妖女会意，悄无声息的朝着尹灵儿靠近。
龙髓将毁，法力流失，不过短短几息之间，纪煜便从一介大乘后期的高手沦落为金丹初期的小修，如此大的落差，心中定有不甘吧，尹灵儿看向他，正巧，他也抬头看过来。
纪煜轻扯嘴角，笑意有些缥缈恍惚，“师妹，能否告诉我，那人是谁？”他唤她师妹，意在怀念，当初在太宗门，与她相处的日子。
“谁？”他一句突兀的话让她疑惑。
“你看着我，会想起的那人，你唤他，萧阳。”
这个渐渐沉于心底的名字，今日突然被他提起，“他曾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重要到，她不惜性命，也要救下来。
“如今呢？”
“如今……”尹灵儿不期然的想起那个曾经用一切将她护于怀中的人，“如今，他是我的一抹记忆。”
“记忆。”纪煜低喃，“不知，我能否成为你的一抹记忆。”这句话他说得极轻，更像是喃语给自己听。
尹灵儿沉默不言，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她的记忆，纪煜于她，不过只是一场相识，如此而已。
“今生，我已失了喜欢你的权利，来世，脱了繁琐加身，脱了身不由己，脱了沉沉心机，纯粹身心，你可愿给我一个机会？”
“对不起。”她没有来世，她应了源，今生长存，永世不老，伴于他左右，所以，她只能给纪煜一声对不起。
纪煜惨淡一笑，“连来世，都没有机会了吗？败得，真彻底。”
尹灵儿不答，看着纪煜，面上闪过几丝思量。
他说他败了，但以纪煜的心机和谋略，怎可能这么轻易就败了？
很显然，他没有尽全力。
“你故意输？为什么？”费尽心机走到今天这一步，却不尽全力一搏，他的行为让尹灵儿觉得不解。
“故意？”纪煜笑着摇了摇头，“权利让我疲惫，我只是太累，不想再争，也不想再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他们若喜欢那白骨累累堆积的王座，拿去吧，来世，我只愿不再生于王侯家，做个平凡人就好。”
他语气里的解脱和对来生的向往，让尹灵儿了悟他行径背后的真意。
从小失了亲母关爱，养育他长大的养母却在关键时刻给了他致命一击，亲舅舅将他当做掌控灵界的棋子，肆无忌惮的极致利用，对手的强大让他应付得筋疲力尽，种种负面冲击，似黑布蒙眼，看不见光明的出路，他肯定觉得很迷茫很无奈吧，所以，他才选择败，重获新生。
“但愿来世，你能有一对慈祥温厚的父母，温婉可爱的姊妹，情深厚谊的手足。”尹灵儿不知道还能说点其他什么，只能送上来世祝福。
纪煜轻笑，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附近，渐熄的厮杀声再度响起，战火煞气飘来，尹灵儿的眸光在纪墨纪煜纪婳三人转悠了一圈，顿觉得今夜真是凌乱的一夜。
再起的厮杀声让柒妖女脚步一顿，眉头微蹙。
第五十四章 谁是黄雀（二）
这时，纪婳终于发现了角落里的她，“贵妃娘娘藏得可真深，我还担心娘娘修为弱，若受战火波及，无辜丧命，实在可惜，故而命二十名合体修士守护娘娘安危，不想娘娘竟不领我的情。”
“二公主此言差矣，领情一说，也要看是真情还是假意，若有人试图用二十个合体修士来取我性命，我岂能坐以待毙！”柒妖女回。
纪婳探究的看了她一眼，敏锐的觉察到，她言辞中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宫，视线在柒妖女和纪墨身上打转，她隐约明白了什么，“你不是柒贵妃！”
柒妖女孤傲的哼笑一声，“柒贵妃！别用这低俗的称呼污秽了我的名号！我乃妖魔族五长老柒妖女是也！”
听罢，纪婳惊，“你是妖魔！你……三弟……”
“我呸！你也配叫尊主三弟！”柒妖女碎了一口，扬手，一道风刃朝着纪婳飞了过去。
身后的黑衣人立马护着她躲了开去。
“尊主……”纪婳低喃，似想通什么，她猛的抬头看向纪墨，“你是魔尊！”
纪墨勾唇，面上闪出危险笑意。
纪婳莫名心惊，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退。
纪墨果然是魔尊！虽有预料，尹灵儿还是惊了一下。
“不算太笨！”柒妖女讥讽道。
片刻，收了心惊，纪婳挺身，昂头，听着越来越激烈的厮杀声，她得意一笑，“魔尊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败在我手上。”
“败？就你？”柒妖女满脸不屑，“你也太抬举自己了！跟我们尊主斗，你还嫩了点！”
纪婳蹙眉，心中升起淡淡不安。
“杀父，夺令，将纪氏五万王牌影卫暗藏秘宫，悄磨利刃，伺机出击，纪氏二公主，真让人意外！”纪墨笑得邪魅，不急不缓道。
杀父？夺令？
纪天斩是纪婳杀的？
尹灵儿从纪墨的字里行间嗅出点真相，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纪婳。
压下不安，纪婳舒展眉头，“我知你不甘，输在我手上，你也不亏！”
“哦？如何不亏？”纪墨随口道。
“沙丘之变、八王之乱、玄武门之变……华夏五千年权谋精髓，可不是白看的。”
若尹灵儿没出现，纪墨或许还有闲情继续同纪婳周旋两句，但尹灵儿出现后，他的心思都关注着她，见她看着纪婳，眼波流转，灵动模样惹得他心里一动，收了黑剑，他对柒妖女道，“她交给你。”
“尊主放心，我早看她不顺眼了！”柒妖女哼了一声，手中亮光一闪，长剑出手，直击纪婳。
纪婳身后的黑衣人立马闪身，将她护在身后，迎上柒妖女的攻击。
脚步无声挪出战斗范围，纪婳在周围丢了一个防护阵，警惕的看了眼纪墨，又看了眼没再有举动的纪煜，最后瞅了一眼立在一旁沉思的尹灵儿，面上精光乍闪。
纪墨举步，朝尹灵儿行去。
尹灵儿拧眉，脚步微动，下意识的想远离他。
觉察尹灵儿的小动作，纪墨眸中闪过伤色，脚步稍顿，他继续朝着她行去，边走，他边说道，“灵儿，你怎会在此？日后危险之地别去，刀剑无眼，伤到你，我可会心疼。”
“……”尹灵儿不理他，将视线从纪婳身上移开，暗想，纪婳不可能轻易吐出玄武下落，只有扣住她，以她小命作威胁，逼她说出玄武下落。
正巧现在柒妖女缠住了纪婳的爪牙，抓她正是时机！
如此想着，尹灵儿脚步一动，急速靠近纪婳。
纪婳见尹灵儿靠近，诡异一笑。
嗖！还未等尹灵儿靠近，她的身形突然自原地消失。
尹灵儿疾行的身形顿住。
并没见她贴瞬移符，她怎会突然消失？
正狐疑间，纪墨道，“她使的遁地术，灵儿想抓她？”
遁地术！没想到她竟会这样的法术！她突然遁走，去了哪里？
难道真遁到地底去了？
尹灵儿嘴上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纪墨的话，她开启无敌之眼，环视周围，寻觅纪婳的去向。
“不用找了，我知她在哪儿。”纪墨看着纪煜身下，道。
尹灵儿挑眉看他。
“我帮你。”话落，纪墨手心一番，变出一个金爪，金爪如箭般射向纪煜。
尹灵儿眉头轻蹙，他帮她抓纪婳，为何却对着纪煜发攻击？
一时没明白他此举之意，尹灵儿快速瞄了眼纪煜。
此时，纪煜正盘腿而坐，手掌平放膝盖上，手心上，小龙趴伏，鼻息弱不可见，他头顶，了了烟气冉冉而生，忽明忽暗的白影慢慢从他体内逼出，然而，因为法力不够，白影堪堪挤出一小半便顿住，他面色由白变青，气息也越来越虚弱，却仍拼着最后一点力量，想将白影逼出。
他在施展离魂术！他想灵魂脱体？
那一瞬，尹灵儿终于明白为何纪煜要费尽心机的研习离魂术。
灵魂不灭，记忆长存，亦算长生。
难怪他选择以失败来退出这场权利的争夺。
原来他早就为自己备了后路。
不过，这条后路似乎行起来有些费力，因法力不够，此刻，他的灵魂正卡了一半在身体，将出不出。
金爪将至，感觉到危险逼近，纪煜眉头动了动。
法力流失，纪煜便是凡人一个，凡人于纪墨而言，并无威胁，他何必再对一个凡人下杀手。
尹灵儿对纪墨此举有些不赞同，正待出手拦下那只金爪。
纪煜全身兀然金光大闪，灼得人睁不开眼。
金爪至，铮！竟被金光远远弹飞。
金爪泄出的灵气被金光包裹，钻入纪煜体内，金光突熄，入体的灵气将卡在一半的灵魂生生逼出体，纪煜眼眸一闭。
嘭！倒地，面色惨白，血色全无，他手心的小龙也没了踪迹。
纪煜尸体上方，一抹灵魂忽隐忽现，灵魂留恋的看了眼尹灵儿，嗖的融入夜色，了无痕。
目光还没从夜空收回，突然，纪煜尸体倒地的地方再度发出一道光芒。
此时，尹灵儿距尸体不过一丈远，光芒中突然飞出一道不明物，无声的危险袭来。
纪墨眼眸一眯，飞身一跃，想拉着尹灵儿躲开。
于此同时，尹灵儿亦急速后退，想躲开不明物的攻击。
他快，她也快，那物却更快。
嚓咔！
一声轻响，垂眸，尹灵儿腰间被套了一根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压在纪煜身体下。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半息之间，纵使纪墨调出全部灵力，铁链套住尹灵儿时，他与她仍差了半丈，而尹灵儿距离光芒太近，拼尽全力，也没躲开。
定睛一瞧，铁链看似普通，竟是上品仙器。
尹灵儿反应迅速的祭出长剑，扬手对着铁链劈下。
铮！
铁链没断，反而突生出一股大力，将尹灵儿往前拉扯。
纪墨身形快闪，堪堪够到尹灵儿的衣角。
刺啦！裙摆被撕裂，纪墨手中只余一块碎布，而她已被拉到了纪煜尸体旁。
再调灵力，尹灵儿惊讶的发现不过短短半息间，拉扯她的那股大力竟将她紧紧束缚，灵力被困体内，完全出不来，全身亦僵住，动弹不得。
光芒熄，一道人影一闪，纪婳的身形从纪煜身体下露出来，手中握着的正是铁链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