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上考生向我行学生之礼,范某这辈子没白走一遭。”
其余两名教习见此都是眼睛一红,狠狠地瞪着范闲,暗道其好生不要脸,可实际上,他们却又巴不得是自己承了楚歌此礼,那表情当真是说不出的幽怨。
这一幕落在了那些考生眼里更是要人命,谁会想到这些在书山中地位崇高的教习先生竟会因为一个小辈的行礼,而争得面红耳赤,这简直是有些骇人听闻了,因而,当考生们重新将目光转回了黑衣青年身上时,其中的羡慕嫉妒已是浓郁到了极致。
“范教习言重了。”楚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先生,他没说谎话,你是百年不出的甲上考生,山上有资格让你行礼的人真的不多。这大胡子当然不是其中之一,你向他行礼,指不定他晚上做梦都会笑醒呢。”
小姑娘认真说道,两位教习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范闲虎目一瞪,正欲发火,却蓦地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急忙转身看着台阶之上的魏涛,朗声道:“魏教习,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说过如果此子的成绩高于郭家小子,你就去亲山上那头青牛的屁股。”
“不知此话,可还着数?”
本已回暖的春风,因为这道声音再次变得冷冽。
场间的考生觉得天气有些冷,魏涛的脸上也有些冷,他站在台阶之上,却是再也走不下来,因为……没有台阶可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真正的书山
魏涛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地盯着范闲,却是不敢发作。此话是在圣人的监察下脱口,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着数!”
过了许久,当这句话从魏涛牙缝中挤出来后,场间之人皆是将头转向了别的地方,只当作没听见。毕竟,此人是书山上的教习,谁敢去看他的笑话?
但场间的寂静却被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给打破了,众人神色一骇,这才注意到了楚歌身侧的那个小姑娘竟是笑得无比欢乐。
“这丫头,我喜欢!”
范闲咧嘴一笑,竟也丝毫不避讳。
“那还等什么,魏教习,走吧,那头青牛可是等着你临幸呢。”
魏涛双目通红,全身都隐隐颤抖,其余两名考官也无奈,这范闲是出了名暴躁脾气,圣人他都不惧,还会怕得罪你区区一个魏涛?
“少爷,此人是我们郭家先圣书院里的教习先生,你看……”
一名武者附在少年的耳前,压低了声音说道。
郭怀眉毛一竖,一张脸涨得通红,他遥遥地看了眼楚歌,这才冷声喝道:“走,还嫌丢人没丢够么。”
大考院试之后,榜上题名的考生便会被考官带着前往山上书院,至于无关人员当然无法继续向上,因此在这些考生走下书山时,听见最多的也唯有叹气声,这些叹气声中有失落自然也有感叹。至于那些来自各个家族势力的代表人物,书山也不会予以招待,当然,若是你要留在山腰上赏赏桃花,也不会有人阻你。
告别了韩依依,白莺也被李老带走,小姑娘离开时只是笑着向楚歌说了声,山顶上见。
院试已经结束,接下来该是考生去山上各家书院报到的时候了,楚歌有些激动,实际上他对于甲子之名倒不见得多看重,只要能上书山,只要能将星府修复以及找到天宇残卷的第三块拼图,就算得第十名也没有差别。
正道有尽头,但尽头却不在此地,而几名考官只是将十一个青年学子带进了考场之中,除去郭怀以外,其余人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范闲也未去解释,走到考场正上方,将一枚玉简抛出,以星元催发,那枚玉简便陡然爆发出了刺眼的光芒。
眼前场景变幻,山水尽显,当这些考生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竟是回到了书山脚下。
众人愕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这是由书山第一代圣人开辟的**空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在外界看见的那座大山不过是幻象而已。”
“难怪……”
楚歌很快镇定了下来,他脑中的天宇残卷直到此时在开始隐隐颤动,这个反应他再为熟悉不过。
楚歌抬起头,山高万仞,没有多少安静闲适反而像是柄利剑般直入云霄,他仰望着云霄之上,眼中满是灼热。
其余考生眼中满是震撼,但没过多久已是彻底恢复,而对于楚歌这里,除去郭怀以外,便是沈文泽都不得不居于其后。
书山有路勤为径,位于这片空间中的真实书山,上山的道路也只此一条,从各处考点中脱颖而出的学子全部聚集于此,参考人数十万之多,最后真正能进入书山的也只有山脚下的这渺渺两千多人罢了,而这些金榜题名的学子无一不是学识渊博的天骄之辈,能成为此间焦点突出的人实在不多。
比如通读道藏的凌峰,比如那位恬静的书痴姑娘,当然,还有些人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万众瞩目所在。
比如张衡,这位异魔域张家现任家主的独子,俊朗、富裕、院试五甲子之一,还有嘴角那抹不经意间露出的邪邪笑意,这对于在场那些情窦初开的姑娘们来说可谓是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楚歌与他相比可谓是黯淡许多,干净淡漠的青年人,一身黑衣,唯一引人注目的怕也就只有它背上那柄巨大的黑尺。
“要想在人群中寻着你可真不容易。”张衡意气风发地走了过来,小臂搭在楚歌肩上,提着那块标示着甲下二字的铜牌在他眼前晃了晃,挑眉笑道:“看见没,小爷随便一考,不小心就得了张甲字牌。”
与楚歌位于同一考点的几名考生见状不禁愣了愣,突觉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心想你这人当真不知好歹,这不是自己伸脸过来找抽吗?
楚歌眼睛微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错。”
张衡微愣,又觉得恼怒,心想自己成为五甲子之一这消息传回异魔域后,自家老头子肯定都会高兴得合不拢嘴,你这家伙为何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他烦躁地摆了摆手,将甲字牌收了起来,说道:“妈蛋,这届大考好死不死地居然出了个甲上考生,风光都让他给占去了,让我知道是谁,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楚歌眉挑了挑眉,依旧不作答。
“你这闷葫芦冒个泡会死?”
“想好去哪家书院没?”
楚歌将话题一转突然问道。世人皆知山顶之上有书院十六家,比较著名的就有七个,院试成绩好些的自然有更多选择,像张衡这样的甲子自然是哪家学院都争着要的。
谁料想这位先前还眉飞色舞的张家传人,一听得此话便如同瘪了的茄子般,抑郁说道:“我还有个屁的选择,如果不进天道学院,我家老头子就要断我的粮了。”说完此话,张衡便盯着楚歌若有所思。
后者见此微惊,右眼皮跳了跳,急忙道:“没钱!”
“小气!”
“天道学院是公认的七院第一,不去哪儿报道,你还有啥想法?”
“诶……不提也罢。”
张衡微微摇了摇头,竟显得有些惆怅。
就在两人交谈间,一名青衣女子走到了张衡身旁,然后看向楚歌,微微欠身之后才笑道:“楚公子想好去哪家书院了吗?”
女子清如出水莲花,淡如初融春雪,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楚歌很快就认了出来,此人正是那吕家老太爷的二女儿吕素。张衡撇了撇嘴,插话说道:“进入天道学院还会有一场考试。”
楚歌自然知晓他话里的潜在意思,可刚欲回答便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
“多日不见,范兄当真是意气风发啊,高某所督考生中今年出了两个甲子,就是不知范兄收获如何?”r1152
第一百三十九章 拉仇恨
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男子身着长褂,抱着本古书,就算是满面春光也掩盖不住脸上的刻板。
周围有几名考官在见得此人之后皆是选择纷纷避让,此人名为高鸠,是天道学院的教习,为人刻薄思想迂腐,与范闲有旧,两人可谓是势同水火。这高鸠今年所监察的考场中,出了凌峰与书痴两名甲子考生,回到天道院后定风生水起。
而周围的教习虽不喜此人,但也懒得掺和两人之间的恩怨,还不如远远走开,好得落个清净自在。
“两个甲子?”
范闲挑眉,见这个死对头竟主动前来挑衅,心里已是乐开了花。
“正巧,我这里也是有两个。”
高鸠闻言一愣,旋即冷冷笑道:“此届大考总共就出了五个甲子,那甲上考生除外,你这里还能出两个?”
甲子难出,历届大考最多的一次也就出了三个,而今年的考题明明难上许多却也是出了五个,顺带着竟还诞生了名甲上考生。在那五甲子中,高鸠所监考之地竟占了其二,已经可以说是大气运了。而范闲再说出此话,不仅连这高教习,在场的考官皆是淡笑摇头,以为范闲是被气昏了头。
范闲朗声笑道,笑声中带着难以言明的酣畅淋漓。
“郭圣世家嫡传之子便在我这里,你说他能不能取得甲字牌?”
众人看向人群中那个黑发披肩,神情倨傲的少年人。露出思索之色。
高鸠打量了少年一眼,脸色略微有些难看,却又不敢在郭怀眼前表现出来,只得抑郁道:“郭怀能占据甲子之一自是正常,但除去凌峰与书痴以外,据我所知,还有两道圣光可是从北山考点中出现的啊,难不成,五甲之外,那道圣音是出自你那破地方?”
闻言。范闲的笑声便更大了。他快步走到楚歌身前,朝其使了个眼神,而神色之中竟是带着抹哀求之意。楚歌无奈,这才面无表情地将那甲字金牌取了出。
金牌很大。自是醒目。并无多少装饰。不过好在真是金子制成,若硬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一个“俗”字。但场间无人敢说其俗。即便没有见过实物,总该在书山见过几回,这些老书虫又何尝不明白它意味着什么,这是金牌,一张金字招牌。
场间响起了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吕素如此,书痴如此,通读道藏的凌峰亦是如此,谁能想到,曾经将沈家上下闹得天翻地覆的那个无名青年,竟是在大考中遥遥领先于他们,摘得了甲上之名。
张衡的反应更为夸张,想起自己先前在楚歌面前嘚瑟,饶是以他的厚脸皮也禁不住脸红。
“你这家伙,真的是你,为何不早说,存心要看我出丑不成?”
张衡猛地摇晃着楚歌的肩膀,虽是咬牙切齿地将这番话说出,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掩盖不住。
“怕你揍我……”
楚歌打趣笑道,他不是个纯正的读书人,自然无法理解,这块甲字金牌在诸多才子佳人的眼中意味着什么。仅仅如此,楚歌便真正成为了焦点所在,两千多道目光皆是汇聚到了他的身上,当然,这些目光中除去大多数的艳羡嫉妒外,也有极少数的不屑,但这不屑之中皆是带着酸意。
范闲摇头晃脑地拍了拍高鸠的肩膀,故作叹气惋惜。而后者只是涨红了脸,半晌都说出来一句话。
当然,甲上考生的出现总不可能这阵波动这么快就回归平静,例如山腰上那头青牛还在等着某些人。
放牛的少年不知贪玩跑去了何地,那头青牛就被栓在了一棵桑树下,青牛很是壮硕,嚼草的时候高高昂着脑袋,目光散漫,一根粗壮的牛尾巴不停地在浑圆翘臀上扫来扫去,看起来极为高傲。
于是,那位更加高傲的魏教习便在两千多名考生的见证下如闪电般在那翘臀上亲了一口,但这位聚星强者并未及时逃掉。受到侵犯的青牛何其愤怒,一蹄将之踹出,最后竟是被同院教习给抬了回去。
这一蹄仿佛是踹在了郭怀的脸上,使其脸色青红交加,最后恶狠狠地盯着面无表情的楚歌,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白莺未在现场,不然小姑娘的笑声怕是又要吓坏不少考生,在场之人是想笑不敢笑,不少人都是将头转向了别处,胆大的偷瞄了眼,却是急忙捂着嘴,憋到了内伤。
“哈哈哈……”
张衡大笑着,重重地拍了几下楚歌的肩膀。
“这可不关我的事,你这家伙别往我身上拉仇恨!”
张衡的笑声以及他的举动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那些考官虽未明说,但这些学子已是猜到此事恐怕与这位楚榜首脱不了干系。
短短不到半日时间,楚歌的名字便被这些考生烙印在了脑海中,已是有不少人将其视为了追赶的目标,无论如何,对书山而言,这定然是一个极好的现象。
“楚歌!”
郭怀咬牙切齿,指节捏得发白。
当然,所谓亲牛屁股这个小插曲并未耽搁众人多少时间,这条道路名为勤径,历届考生们必须脚踏实地从此路一步步登上山顶,这是传统,至于这座山究竟有多高,有多大,根本就无人知晓。
实际上,山峰顶端建筑林立,而星辰大海中最顶尖的十六家书院便在这些建筑之中。
天空湛蓝,云层之上,山峰之巅,无数建筑物自这两千多名考生的眼前蔓延到天边的地平线。考生们所处地势较高,但放眼望去,依旧看不见这些建筑物的尽头,这山顶该是多宽?可事实上,山顶凹陷,所有建筑都是位于整个盆地之中,说这是山顶,还不如说是整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