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朱仲由身上,只见这位老人满脸通红,须发皆张,那张满是皱纹的手掌抬在半空中,一根枯槁微屈的食指,指着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年轻俊朗男子,颤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萧章向着这位养育了自己二十余年的老人重重一磕头,认真道:“师父从小教导徒儿身为男人自当立地顶天、刚正不阿,徒儿一直谨记在心,如今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真相说出来,并未偏袒任何一方。”
“孽徒!”(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平地惊雷:
第二百九十五章 尘埃落定,只待少年归来
萧章的话自然很是有分量,青云大会是在书山举行,出了如此大的事故,作为主办方定然会承担责任。所以高层们决然不可能就此事再与教会方面闹翻的,也决然不会去偏袒那个无足轻重的年轻人。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如若牺牲楚歌一人可以换来书山的安宁,他们这些人必然会毫不犹豫的点头,这也是简墨最大的自信,有书山站在自己身后,就算妖帝临时反水,他也浑然不惧。
可谁都没想到,萧章会在此时站出来,那红衣主教与那名列青云前十的西陵五子闻言后,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可想而知,作为下一届的天道学院院长,萧章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就算朱仲由有心,他也不可能无视自己弟子的话让书山顶着个忘恩负义的帽子站在教会这一边。
老人们的人生阅历是宝贵的财富,但有些时候这财富同样也是种累赘,那颗赤子之心被世道磨得圆滑了就再也见不到棱角,更难明辨是非。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看似伟大,却也是种自私的表现。
萧章的话音刚落,朱仲由便被气得浑身发颤,对着自己的爱徒便是一掌劈了下来。萧章双膝跪地,闭着眼睛微埋着脑袋,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意思,尽管这一掌可能让他在病榻上躺上数月。微风拂过,师父的掌风却迟迟未曾到来,他睁开眼睛,看着一个肤如白雪,眼如冰魄,身着白衫陵绸的美丽女子站在自己身前。
他抬头时只看见她的背影,微愣之后又低下了头,不敢再去多看一眼,仿佛一个眼神都是对亵渎了这朵开在寒峰之巅的雪莲。
女子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如同她一直站在不远处,却没有人能看见她时一样。朱仲由大惊,急忙收掌,拱手低头行礼不语,其余院长亦是照做。妖帝微眯着双眼,不起波澜。唯有张衡抬着脑袋,细细地打量着这女子仿佛玉雕般精美浑然天成的侧脸。
“问鼎以前也不敢这么盯着我看,你的胆子倒是比他还要大些。”
圣人嘴角扬起了抹淡淡的弧度,不冷也不热,叫人看不清她的想法。
张衡反应过来,急忙收回目光,这时候他要是再猜不出来这位女子的身份,他这些年便可以算是活进粪坑里了,这才干笑了两声赶紧埋下脑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子从未见过您这样出尘不似人间的女子,望圣人前辈不要责怪。”
此话一出,老院长们齐齐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张衡,心想这小子没有将那老头的城府手段学些下来,却是继承了他的满嘴花腔油调。
以简墨为首,西陵的几位年轻弟子们也是恭恭敬敬地朝着她行了一礼,齐声道:“见过圣人前辈。”
圣人没有理会张衡的无礼之举。也懒得去怪罪他,眼光扫过那行礼的几个小孩微微点了点头。便把目光放到了沉默不语的萧章身上,嘴角露出了丝淡淡的笑意,朱仲由一辈子中庸碌碌,除了将书山打理得井井有条外便再也没有做个什么出彩的事情出来,没想到,一个如此迂腐的老头却调教了这么个棱角分明的年轻人出来。这很好。
“孩子起来吧,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此话一出,满场骇然,白莺张衡稍稍松了口气,相视一笑。而西陵一方则是咬碎了牙齿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简墨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而朱仲由等人,眼里却是闪过一抹担忧。
谁都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圣人表态了,那事情便再也不可能有什么差池,既然她老人家都站在楚歌这一方,这些小毛孩还敢在她手里抢人了?其实于叶灵儿自己而言,那楚歌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可毕竟他要喊自己一声师母,无论如何她都是要护着这头小犊子的,也没什么理由,只是纯粹的小私心罢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圣人,就连星祖也得吃喝拉撒呢。
之所以等到现在才出手,她无非就是想听听那小家伙在书墓世界里闹腾得怎么样了,结果还好,并没有让她失望,甚至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其实现在想来,以那个负心人的毒辣眼光,挑了近万年才挑出来的传承者,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圣人抿嘴一笑,将目光落到了那几个心有不甘却又不敢表露得太明显的小毛孩身上,淡然笑道:“楚歌是否在书墓世界里救了你们?”
“几人相视一眼,脾气最火爆的老三也不敢对这位有半分不敬,更不敢撒谎欺瞒她,只得老实答道:“我们醒过来的时候,便看见二师兄死在了他手上,至于这之前的事情,晚辈们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更无从辨别张公子是否说谎。”
“心魔擅长蛊惑人心,你们被他操纵算不得什么丢脸的事情,而白莺丫头与他们自然也知道,所以即便走到了绝路,他们也未曾向你们下杀手。至于子路的事情,我会亲自向教皇他解释。”
圣人淡淡说道,话里的意思也并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几人只得相视苦笑一声,拳头就算握得再紧也该放了开,这位前辈都如此开口了,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简墨暗叹一声,未再开口,萧章也站起了身来,面色极其复杂,随后向着圣人与自己的师父深深鞠了一躬。张衡赶忙将他拉了过来,低声道:“能让我佩服的同龄人不多,你是第三个,如果你有机会去异魔域,遇到麻烦就报我的名字,你大可横着走,就算翻了天也行,就是别强抢民女,老爷子最恨这个。”
萧章的脸色不大自然,虽说有些受不了这位张家公子哥的热情,但他脑海中却是在纠结忏悔着另外一件事,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来,如果真要说,那也得亲自单独告知夫子与圣人,至于最后公开与否,那也已经不是他有资格触及的事情了。
张衡也在此时面色一变,眼神紧紧地盯着他,却是也不敢将这话说出来,在这些强者面前,只要他们有心,再小的声音也可闻如轰雷。
至于他眼神示意的那件足以令整个大陆震惊的事情,自然便是关于白发楚歌两人身份的秘密。
青云榜第一是异魔,间接拯救了整个大陆的绝世天才是天宇的后人,一想到此节,即便是这位出了名胆大的家伙都只觉得浑身冰凉。(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尘埃落定,只待少年归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秋风微凉
关于楚歌出来以后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圣人已是开了口,那位独具慧眼的西陵大师兄脑袋瓜再怎么灵光,也没办法再去改变什么。事实上,就算圣人不出手,妖帝到最后也会出手将那小子保下来,撇去此人于妖族有大恩不说,那掌上明珠一旦发起浑来,他这个当父亲的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短暂的平静过后,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青云石碑之上,这是书墓世界与星辰大陆的连接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夫子应该都回来了才对。出于对他老人家的信心,自然没有人再去担忧他的安危,可长时间的死寂依旧难免令人心里升起不安。那位站在圣人身侧,长相青稚可爱名为豆豆的少年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实际上,就连院长们都不知道这少年便是夫子的亲传弟子,少年长得虽如同粉雕玉琢,但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任何惹眼的地方,至于星元波动便更是没有的了,|无|错|如若有人敢当着圣人的面去窥视这个少年,就会发现他的体内甚至连一点星辉都找不到,即便是完成了第一次淬体的人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少年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并未什么修行者,如若他是夫子亲传弟子这个消息放出去,不知道大陆上那些天赋近妖,一心想登山书山拜见夫子的年轻人们会是怎么个想法了。夫子的亲传弟子,不用任何多余的修辞手法,仅是这几个字便足以令得他在星辰大陆上横着走路。
万年前的天宇,何等天资卓绝惊才艳艳,更是在最后那场灭世之战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当然,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多,但这些人明白既然是夫子一手调教出来的学生。就算他身上发生再多奇迹也能让人接受。
可这个少年身上根本就没有一点出采的地方,别说与天宇比较,就算随便一个宗族里找个同龄人来都可以比他优秀。至于夫子为什么要收如此平凡的少年为弟子,其中缘由恐怕也只有叶灵儿一个人知晓,豆豆是落日草原里普通人家的牧羊娃,据说那老东西游历至西方见那草原上的羊儿生得漂亮肥美。起了歹意,当他打整完那只可怜羊儿架起篝火的时候,却被豆豆抓了个正着。
至于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大底是可以想象的,草原上民风彪悍,抓到了偷羊贼岂肯轻易放过,最后也不知道那老家伙嘴底抹油说了些什么,反倒令得那丢羊的一家人对他礼敬有加,他便以收豆豆为徒的理由,被那家人好吃好喝当菩萨一样供着伺候了大半个月。最后才提着腌羊腿,用草根剃着牙领着少年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草原。
圣人捏了捏眉心,一对干净清澈宛如冰魄般的眸子盯着青云石碑,豆豆的脸色很不自然,他微闭着眼睛,嘴唇发白,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细汗。
“怎么了?”
豆豆微微摇了摇头,满脸恐惧的望着青云石碑。
场间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汇聚于此。哪里会在意那个少年的神态表情,圣人的关切也没得到答案。少年人脸上的表情并非担忧,更像是看见了某件事情之后才会露出来的神态。
与此同时,高大平滑的石碑上突然泛起了一阵涟漪,就如同有人将颗石子丢入了平静清澈的湖水中一般,涟漪渐渐向四周扩去,紧接着散发出了一阵瞧着刺眼却又黯淡的光芒。众人后退。屏气凝神,眼睛死死地盯着光源不敢挪开一丝一毫,即便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异魔王从里面逃了出来,他们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当然。及时异魔王真的逃走了,它也绝对不敢从这里出来的,众人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的眼睛却未挪开半分。
当一位满头雪发的老人从石碑里缓缓走出来的时候,众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包括妖帝圣人在内,齐齐向着老人躬身行礼。有资格享受这份待遇的,整个星辰大陆除了夫子以外便再也找出来第二个人。
张衡与白莺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当他们抬头时才不禁一愣,老人的手里提着一名重伤昏迷的青年,但这青年却并不是楚歌。两人神情微滞,青云石碑渐渐平静了下来,可再无人走出,而夫子则是面无表情。
场间持续了阵寂静,谁都知道那昏死的青年是白发,可是……不是应该还有一个人吗?
“夫……夫子,我家丈夫呢?”
白莺脸色苍白,双手抓着父亲的肩膀,指甲刺破了那华贵的黑金色长袍也浑然不知,妖帝沉默,没有提醒白莺莫要失态。张衡也看着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期望。
这位站在星辰大陆最顶峰的老人,仿佛一瞬间内真的老了许多一般,额头上的皱纹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用他回答,楚歌直到此时都还没有出来,答案也就可想而知了。朱仲由等人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出奇的,就连简墨都没有因此而感到半分喜悦。
那人死了也就死了,只是没有死在自己手上,这并不值得庆贺,可夫子的表情却实在有些不对经,照理来说,他的境界早已超脱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别说是一个有些潜力的学生,就算朱仲由等人死在他眼前,老人也未必会眨一下眼皮,倒不是冷血无情,只是超脱五境的前提便要看破生死。可现在的夫子哪里像一个超脱五境外的大能,那模样,正如凡人失去了子嗣般,甚至就连刮过的秋风都能感受到他的悲戚之意。
夫子为何会这么在意楚歌的生死?从圣人先前的表态来看,简墨就觉得不对劲,如今又加上个夫子,他皱着眉头,但没过多久便释然了,既然已经是一个死人,自己也就没必要再在他身上花心思了。
秋风拂过,小姑娘的眼眶越来越红,直到老人将那两个字艰难地从口中挤出来后,眼泪才彻底决堤。
“抱歉……”(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秋风微凉:
第二百九十七章 祸不单行
所有人都没想到夫子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这个站在世界之巅的老人居然向一个小姑娘说抱歉,其实他们并不知晓,这句抱歉是对圣人以及万年前死去的自己的徒儿所说。
在天地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