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奇怪的人很多,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亦名剑依旧是那一副微笑,这让聪明如韩凤逍也琢磨不透。
“我以后不想再杀人,今天看到的血是我这一辈子的量。”
“那是你的事。”
“你从小到大杀了多少人?”韩凤逍又转过头看着亦名剑问道。
“一个都没有。”
“以后会杀吗?”
“会杀很多。”
“为什么?”
“仇。”
韩凤逍听了后不再说话,亦名剑似乎也不想再与韩凤逍说话,他走向了一边。韩凤逍拿出玄武圣剑端祥了起来,剑真的就只有杀吗?无情剑,有情剑,我是要做有情人?可是还是要杀,难道真如父亲所说,拿起了剑永远就再也放不下了吗?
韩凤逍是善良的,却又善良的令人担心,杀与不杀这道理他终究没有明白,事情的曲折让韩凤逍一时找不到自我,他是一个武林高手却不是一个武林老手。
一炷香以后,天都峰剩妖异的红在阳光中散发着诡异的光彩,韩凤逍在走下天梯的那一刻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多少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扫过那变为两瓣的龙岩后韩凤逍走下了天梯,空空的天都峰彻底平静的,那刻满荣誉的龙岩到头来却在人性的的贪婪与盲目的仇恨中成为一段悲哀,韩凤逍也终于明白韩啸天为什么会刻上思八百年前天涯剑迹,韩啸天思的不是断肠天涯的武功,而是那真正的天都峰大会。
神情平静的秦无涯走在最前面,他在思考着善后的事,却不知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第四十五章
韩凤逍刚拐过最后一个弯,见众人都站在吊桥边不动,一定出了什么事;韩凤逍想到此不紧不慢的挤向前,视野刚开阔时韩凤逍一愣,铁索桥挂在天都峰的悬崖峭壁上,而且对面站有人,而且是很多人,为首的一个看上去像是一个老者,老者手拿一把杀气很重的剑,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个战神一样。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韩凤逍这边也没有人说话,秦无涯和对面的那个老者对视着,秦无涯身后的群雄心中都有那么一丝担心害怕,而那个老者身后的如同没有思想一般,感觉到的只有肃静。
一场精神上的较量已经在这青龙境地第一险境展开,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无涯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身后的群雄也开始小声的议论,而老者那边依旧什么声音都没有。
优劣之势十分的明显,连成俊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木子天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一种暴风雨前的沉闷之感渐渐涌上众人的心头;秦无涯已经知道天都峰那场混战绝对与这帮人有关,而眼前最困惑的是怎么过去,以秦无涯绝好的轻功过去不是问题,但是一旦有人从中打岔,秦无涯也只有落得个饮恨龙渊的下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老者转身走进了人群,那种威压之感才从群雄心中消散,即使是秦无涯这种准绝世高手都有一种毫无胜算的感觉,他转过身看着眼中满是该怎么办的群雄,想了想自己刚才的所想,一丝苦笑涌上心头,道:“如果我的直觉没有错的话,刚才站在对面的那人是个绝世高手。”
此话一出,群雄半天没回过神来,然后心中的担忧更甚,议论声也更大,秦无涯都说是绝世高手就绝对没有错,像秦无涯这样的高手,直觉是非常的准。
眼前吊桥被毁,纵然对面没有人,能靠自己的能力飞身横渡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细细一看怕也只有秦无涯、古井波、韩凤逍以及亦名剑有这个能力,至于成俊然,现在一个小孩都可以欺负他。
绝世高手等于什么群雄十分的清楚,想想二十年前的韩啸天就知道什么叫做绝世高手,那是视群雄如同无物一般的存在。
见过蝴蝶穿花吗?那是一种舞,美丽洒脱且让人惊叹,二十年前,韩啸天便做到了,那才是真正的无微之步,似乎一切是实现排练过一样,挥剑、侧步、闪躲、旋转、跳跃,无不是恰到好处。
眼前那位遁入人群中的老者是否能像二十年前韩啸天那般轻盈洒脱?即使没有也绝对不是群雄可以应对的。
他们想干什么?这是群雄现在最想知道的,只有知道了他们才能有个底,不然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许海青轻轻的走到花轿的旁边,在他的眼睛当中可以看到掩饰不好的愧疚,这种事他做的太多,水太满了就会溢出来,愧疚多了也自然掩饰不了;道:“师……副门主,他们都下来了。”
花轿里的女人没有说话,许海青也只能静静的站在那里,花轿周围的其他人的心也提到的嗓子眼,这种事他们经历了太多,他们知道,只要女人说了话,一场屠杀又要开始了。
“有多少人?”花轿里传出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清脆,一种平淡的清脆,更多的是无情。
“大概四五十人,除去受伤的,能战的人约三十人左右,是不是让他们过来然后活捉?”许海青一五一十的将看见的全说了出来,不过轿子里传出的声音却让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杀,全杀。”
三个字,这三个字让许海青完全愣住了,三个字让他明白女人的计划不是以往他知道的计划。许海青不明白女人为什么不把计划告诉他,难道是知道他会反对?细想之下也只有这种结果,许海青咬了咬牙后,问道:“难道副门主不想收他们为己用?”
“许海青,你的问题太多了,你要做的只是服从,难道你忘记了你对我发的誓?还是说你要再对我失信一次?”轿子里的声音听上去有悲伤的意思,这带着心理控制的话语许海青自然明白,但是却不得不遵从。
许海青没有迈步,他的脑袋飞快的转着,但是却没有一点头绪,轿子里的女人也不催促他,因为她知道许海青会去。
“可是不让他们过来怎么杀他们?难道要困死他们?路上的卫兵虽然被我们解决,但是十二个时辰后若不见秦无涯回驻地会有更多的人来的,困死他们不是办法。”许海青用上了最下等的套话方法,只是这都能将话套出来,轿子中的女人就不该有今天所拥有的一切,许海青这样做无非更证实了人有希望才活着的话。
轿子中的女人一笑,通过面纱模糊的看见他的那一笑是多么的嘲讽,道:“许海青,是你越老越糊涂了还是我太精明了?难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没有准备吗?”
此话一出许海青的脸顿时煞白,那东西有多可怕他清楚的很,不是绝世高手遇到那东西只有死,最多挣扎一下而已。
没有选择,许海青已经没有选择,他复杂的看了一眼花轿,那无奈的神情带着的是哀伤,为轿子中的人,也为自己,一挥手后十余人个提着金丝编制的大袋子走向崖边,通过袋子不停的变形可以看出里面装的是活物。
“想不到杀了赵飞云后我还要杀秦无涯,师妹,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隐隐知道却不敢说出来,难道真的是这样吗?老天,我的希望真的要破灭吗?”许海青跟着那行事的人默默的说着,他真的很伤心,太伤心,伤心到依旧执迷不悟的盼望着。
十个三尺长两尺宽的金丝袋散发着金光被扔向天梯,重物坠地的声音随之响起,群雄中的其中一个人走下天梯看,那是个金丝袋涌动着,这人的心中升起一股不明的寒意。
一对触角,血红的外壳,六只锯齿脚,还有一口锋利的巨牙,如鸡蛋般大小,这一虫子的出现让这人大吃一惊,接着更多的虫子出现了,这人顿时大叫不好,这恐惧的声音立刻将秦无涯引了出来,眼前的情景让秦无涯的脸瞬间苍白了起来,连绵不断的红色虫子顺着天梯向他们爬来,那嗤嗤的叫声急促而兴奋,让人听的胆颤。
“快向上走!这是嗜人虫,快!”秦无涯说完立刻转身向上通知群雄,那人听到嗜人虫三字先是一愣,然后惊恐的跟着秦无涯向上。
嗜人虫,只有炎黄帝国最大的峡谷恐怖谷的最深处才有,这嗜人虫外壳硬如顽石,喜群居,多则数百万只,少则也有上万,最重要的是嗜人虫好吃肉,而且似乎永远也吃不饱,所过之处无不白骨露天,在神秘的恐怖谷中称得上一霸。
眼前的嗜人虫不知道有多少,因为那金丝袋还接二连三的过来,群雄能做的只是迅速向上。
这嗜人虫似乎知道上面就是绝境一般,也不急追,全失不紧不慢的爬着,那急促的嗤嗤声似乎在催促群雄赶紧做最后的挣扎一般。
当最后一只嗜人虫拐进天梯后,许海青感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自己的肩上,这嗜人虫是许海青去抓的,那一万两千只嗜人虫许海青抓了三年才抓来,其中的凶险他也不愿意再去提,他想不到原本用来惩戒门人的嗜人虫会拿来对付天都峰的群雄,这一万两千只嗜人虫即使是他面对也最多除去七八千后也只有逃离的份。
轿子中的女人本可以直接放嗜人虫的,只是她很有兴趣知道天都峰的情况,眼下手下被杀对她来说没有影响,她走出花轿,身上的清香却没人敢闻;走到许海青身边后道:“一个时辰后你上去看看结果吧,那嗜人虫对你来说是没任何威胁的。”
许海青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女人转过头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笑道:“是不是感觉很无助?四十年前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女人的话如同一个铁锤一般狠狠的敲在许海青的心上,看着深不见底的龙渊,许海青感觉自己如同被困在龙渊之底一般,那看似摇摇欲坠的身体让一个无极门的弟子赶紧过去扶着他。
许海青转过头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那弟子才小心翼翼的退到许海青的身后,许海青深吸一口气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身入江湖身不由己,只是这身不由己的地方尤其是是有江湖一处。
秦无涯带着众人迅速的又登上了天都峰的绝顶,那万虫的嗤嗤声越来越近,群雄的脸也越来越白,古井波终于按耐不住走到秦无涯的身边小声问道:“秦真君,有什么办法吗?”
秦无涯的眉头皱到了极限,道:“你死我活,别无他法。”
这八字落在了所有人的耳朵里,秦无涯慢慢转过身,道:“我知道你们还想问什么,我不想骗你们,我们的胜算几乎为零,倘若没有先前的伤亡,兴许我们还能一拼,但是现在,把命交给天吧。”
群雄不再说话,相互看了一眼后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在这种生死时刻,他们的默契是如此的好。是的,群雄不打算坐以待毙,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绝望中的希望,人在这个往往能超越自我。
嗤嗤声如同在耳边,第一只嗜人虫拐过了天梯最后一个弯道落入群雄的眼前,拔剑拔刀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第四十六章
亦名剑等人紧随其后,花轿中的女人自然知道韩凤逍几人逃离了嗜人虫的劫杀,不由的有些惊奇,不过她的嘴角也随后一翘,心道不过是困兽之斗。
无极门的门人在韩凤逍等人一只脚踏上龙舌崖那一刻起便拔出了手中的刀,肃杀的气息顿时布满了整个龙舌崖,只要许海青或者韩凤逍这两个剑拔弩张的人一动手他们也会跟着动手。
画影在手的成俊然更是全然不顾已负伤的身体,他将叶清儿交给关晓仁后走上前与韩凤逍并排而立,显然要和韩凤逍联手对付眼前这个不知姓名的绝世高手。
木子天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对付无极门的那些门人,想到天极综合学院十多人最后能下来的只有五人他就几乎不能控制自己颤抖的手,再加上秦无涯的青龙之舞和群雄的视死如归更让他忘记自己根本不可能一人抵抗无极门的门人。
一直深藏不露的亦名剑此时面露疑重,他的目光对着花轿旁边那个被女人称为先生的人,那是一个修真者。
“报上名来!”韩凤逍咬着牙瞪着眼睛看着带有欣喜之意的许海青,韩凤逍此问为的是要让死去的群雄知道是谁害死他们,所以这一问必须问。
许海青慢慢的收回欣喜之意,一丝嘲弄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嘲笑的是自己,但是落在韩凤逍眼里却是在嘲笑韩凤逍两人自不量力,两人正要举剑刺去许海青却说话了,道:“二十年前你父亲一剑荡的群雄低头,二十年后你也一剑荡来,却不如你父亲那般惊天动地,能登上天都峰也难为你了,曾经盼望和你父亲一争高低,心中却始终有一种不舍。今日你与我一战是代表你父亲吗?也罢,让我看看你父亲教了你多少。”
许海青说完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跨步,那断龙剑也极缓慢的举起来,这两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韩凤逍和成俊然立刻将精神强行提到十二分的精神,先前就精神过度消耗,现在又强行提神,此战后两人怕是要睡个三天三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