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
贺瑶芳:=囗=!娘,我不累啊!让我再听一会儿啊!
然后就被何妈妈给领走了!
#心好累##从重生以来就没有什么如意的事情发生#
此后韩燕娘、老安人与彭娘子等人说的事儿,她就一概不知了,她得应付一下亲姐姐的关心。贺大姐本来就生了一副爱操心的肚肠,又有亡母临终嘱托,平素虽然表现得张牙舞爪,心里其实住着一只老母鸡。前几日路上遇险,更觉得世界真是太危险了,越发要珍惜眼下,关爱家人。
扳着指头一数,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个妹妹了——全家数这妹妹年纪最小。
贺瑶芳默默地被何妈妈领到自己的小院儿里,一言不发,准备睡一觉解解闷。她姐却过来“骚扰”她:“你怎么啦?是冷了还是饿了?还是觉得比家里闷?我瞧着比京里好很多啦,京里宅子窄里。喂!别睡了,大冷的天儿,这会儿眯上了,一会儿吃不下午饭,晚上又睡不着了。”
贺瑶芳正在往床上爬,闻言,也不回头,蹬掉了鞋子,钻进了被窝:“冷。你不回你院儿里么?”
自打到了宁乡县,阖家上下便都搬进了县衙里居住。前面是衙门,有大堂、押签房、马房等处,后面便是贺家一家居住的地方了。过了二门,正房是韩燕娘居住,正房后头一进院子,乃是罗老安人的居所,还带一个小小的佛堂。东边儿三个小跨院儿,尽南边儿是张老先生的地盘,次后是贺敬文的书房——他现在住在书房里,最后是贺成章的院子。西边儿三个院子,最南边儿的空了出来做客房,后面便是姐妹俩一人一个院子了。是以贺瑶芳说,这里比京里宽敞。
贺丽芳摇头道:“这会儿回去做什么?刚到地方,夫子也忙呢,又没有功课,我也懒得去看书。我又不是俊哥,以后还要考状元。你怎么了?是……路上吓着了?”最后一句还说得小心翼翼的。
贺瑶芳打起精神道:“并没有,就是觉得没意思,彭娘子说的话儿,半懂不懂的。”到了这儿,她才想起一件事儿来——人生地不熟的,这地方的方言,他们这一行人,就没一个听得懂的!哪怕是张老先生,这位老先生这辈子也没来过这么远的地方。会说官话的,连蒙加猜的倒还好,本地乡民的话……全听不懂!连买菜都不会还价啊。
贺丽芳道:“多听听就行啦,她们也会说官话的。”又笑彭娘子官话讲得不好。
贺瑶芳道:“别笑啦,听不懂旁人说什么,耳朵就白长了。”
她姐姐却不以为意:“她们总是要学官话的。不会说官话的人,到了你面前,也得慢慢儿学着呢。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到你跟前儿了么?爹如今是知县,这宁乡县里,就他最大,你少担心啦。听她们说话,县丞家、教谕家都有与咱们年纪相仿的小娘子,等混熟了,就好了。”
贺瑶芳还在担心着楚王的事情,依旧没什么精神。贺丽芳看着实在不行,对何妈妈道:“给她把熏笼抬上来靠着,拿被儿掩了,绿萼呢?也叫来,我们一道玩儿。”
何妈妈答应一声,跑去招呼人抬熏笼,贺瑶芳问道:“玩什么呀?”
“什么不能玩?九连环、翻花绳、抽签儿……你要不喜欢玩,咱们看小画书。”
贺瑶芳想了一想:“那行。”张老先生还忙着,也没办法跟他商量事儿。只得心不在焉地跟姐姐玩了一会儿,贺丽芳也不管她魂不守舍的样儿,反正只要拖着她别这会儿睡着了就是功德圆满了。
到得晌午,一家人用过了午饭,贺敬文便说明日要启程去往王府。韩燕娘忙问:“那须得准备些什么呢?”她这个是真没准备过,别说是她了,连罗老安人也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
贺敬文道:“这还用准备什么?我是朝廷命官啊!”
韩燕娘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她也不知道要奉上什么。只得说:“你……哪怕是去串个门儿,也得带点儿手信吧?”
贺瑶芳头一回觉得她爹这么迂真是太可爱了!对!不要给他家送什么礼物!这样就很好!
贺敬文只有在这种事情上才不负她所望,果断地拒绝了韩燕娘:“这算什么呢?不好结交藩王的。”
前太妃感动得快要哭了,就是这样!
韩燕娘也快哭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丈夫了呢?眼巴巴地望向了婆婆,只见婆婆手里捏着筷子,半晌都没动一下,看她望了过来,还对她使眼色,那意思:你劝一劝。
【这还要我劝呐?!您老做娘的都没辙,我还能怎么样呢?】劝了,丈夫不喜,拦不住,婆婆又要不开心。韩燕娘夹在中间没办法,只得试着说:“老爷带张夫子去么?”
贺敬文道:“嗯。”
罗老安人坐不住了:“张先生也说不用带礼?”
贺敬文觉得莫名其妙:“当然啦~”
哦,那就行了,张老先生应该不会看错的。一桌子老弱妇孺都放下心来,开始吃饭。
贺敬文:好像有哪里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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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藩王又不是去亲戚家串门儿,贺家三个孩子都没资格去,韩燕娘便将他们都托付给了洪氏,又命乳母们好生看顾。贺敬文嘱咐儿子认真临帖,回来要交他十张大字,对女儿们却没有什么吩咐,见母亲和妻子打扮好了,一甩袖儿,就下令开拔。
贺瑶芳这一天心神不宁,万没有藩王见你还许你带师爷的,别说藩王了,就是京里一个侍郎家里,等闲小官儿自己能进门就不错了,跟随的都得在外头等着。真不知道这亲爹见了楚王家的小呆子会不会看对了眼,跟人家相见恨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表了什么不该表的情,那可就坏大了!
直等到傍晚,才听到门上回报:“老爷回来了!”
贺瑶芳与兄姐一道奔到了二门上等候,不多会儿,就见贺敬文与韩燕娘一左一右,掺着罗老安人回来了。
贺敬文穿着官袍、带着乌纱帽儿、脚上粉底小朝靴,扮相上佳,只是精神很差,差到那那乌纱帽的两翅都像要耷拉下来的样子,脚步也分外沉重,脸上满是愤愤之色。罗老安人一脸的疲倦,韩燕娘的脚步也没有平常的轻便了。
贺丽芳见长辈们情绪不佳,左手扯一下弟弟、右手扯一下妹妹,一齐来请安。除了问好,一个字也不多说。老安人无力地道:“罢了,进去说话吧。弄点儿热汤水来吃。”
韩燕娘忙答应了:“我这便去厨下看看。”连头上的髻子也不及摘,还穿着大衣裳就去了后厨。贺瑶芳抬眼见张老先生没跟了来,轻声问道:“夫子呢?”
罗老安人道:“他先回去啦。”
贺瑶芳就知道没什么急事儿,不然这老先生早想办法来通气儿了。老先生的院子,正门是冲前面衙门办事儿的地方开的,又有一侧门与贺敬文的书房相通而已。学生们上课下课,都要借道贺敬文书房所在的院子。估计以后为避嫌疑,等闲他都不会往后宅那里去了。
贺丽芳顶了韩燕娘的位子,一路扶着老安人往后堂歇自己。贺瑶芳陪着贺敬文说话:“爹累了吧?有茶呢。”
贺敬文忍不住嘀咕一声:“还喝茶呢,越喝越饿。”
原来,他们去王府,根本就没吃午饭!早起在衙里用了些早点,一路晃荡得近午才到王府。王府也有自己的事情,王爷也不是一个知县递了拜帖说见就见的。亏得这王爷傻,极少有事儿要他决断,他早上起得晚,才吃完了早饭,正玩儿呢,谁都没办将他拉出来见人。楚王世子可暂代父职,却又不敢如此托大。一拖二拖,贺家母子婆媳等到了午后,还没见着正主儿。
王府里有茶点,三人皆不敢用,老安人与韩燕娘略咬了半块梅花糕就放下了,贺敬文倒是喝了一盏杯,不够还续了一盏。结果等两盏茶迫不及待想要重见天日,才有王府内官来传话,道是王府终于有空儿了。
王府长史一看贺敬文的黑脸,自己也很不好意思,解释道:“殿下就是,咳咳。”#你懂的#
贺敬文自然是懂的,可他的的膀胱不懂,他现在走路都是夹紧了腿走的,又死要面子,不肯开口问王府“五谷轮回之所”在哪里。等见到楚王的时候,他的脸还是黑的,腿还是夹得紧紧的。楚王见客,必得人陪,自从儿子十二岁上学成归来,这个任务就归了他儿子。
楚王世子是个极斯文又乖巧的少年,身世使然,既有清贵之气,又带着些“我爹是傻子”的尴尬敏感。原本晾了贺敬文这么久,他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心底却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凡来这里的,就该知道我父是何等样人,早该有准备的。
一看贺敬文满脸的不高兴,再看自己亲爹,还在那里傻笑,大概是看贺敬文长得不错,还要伸手摸这知县的小白脸。小白脸的脸色,更难看了。楚王世子也不开心了起来,一恼亲爹不体面,二恼这知县到王府里来摆脸子。还要代父答话。王府长史见此情况,忙对王府的宦官头领使了个眼色。
那老宦官扯起了嗓门儿,拖着长调子:“退————”
这就算是拜过山门了。
贺敬文又夹着腿出来了,在门口直跺脚地等老娘老婆。哪知这二位合了王妃的意,多聊了一会儿,等她们出来时,贺敬文已经急得头皮发麻了。婆媳俩在王妃那里感觉还算不错,出来被他吓了一跳。罗老安人就问:“你怎么了?”
贺敬文声音里带着焦虑:“快出去说。”一手拖着一个,飞快地奔出了王府。门房那里,张老先生正坐着跟侍卫们摆龙门阵,他见多识广,官话也讲得好,将《志怪录》里的见闻随便择了一些讲来,侍卫们听得心驰神往,还有人主动给他包了份午饭带来:“我们当差,不能饮酒,先生多担待。”
张老先生吃饭喝足,讲两个故事,再关心一下侍卫们的日常生活,旁敲侧击一下王府主人的习惯,尤其感叹:“为人父母不易,为人子女亦不易。”便引得侍卫说了不少世子的事儿。譬如“千岁有这么个儿子,真真好命,又知礼,又懂事。”、“每见王爷……咳咳,愁得跟什么似的。”、“小时候,见着那样儿,小脸都涨红了。”、“听说,以前急得直哭。”
张老先生接触得最多的,便是这样的小孩子,听了几句,暗暗分析这是哪一类。有些人,平时老实不吭气儿,那不是真的性情平和,是压着呢。不知道什么事儿挑破了口子,他做出来的事儿,一般人想都不敢想。尤其在世子这么个年纪,十几二十岁,正是谁说都不听的时候。要这么看,真有个心头好,他为这个发疯,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跟着附和几句,张老先生再讨碗水喝,问:“我家东翁这般,早该出来了罢?该不会投了缘了吧?”
侍卫们便笑道:“怕是在等着呢,王爷的事情,没个准头儿。好在你们不用常来。”
张老先生:……挺好的,我那傻东家肯定不会乐意再来!
傻东家正在发誓,除非必要,半步也不踏进这王府里来。他这会儿是实在忍不住了——出城的路还长呢,尿裤子上怎么办?扯着一位侍卫,央人家领他去个僻静地方方便方便。
张老先生听到了声音,出来解救了他。看老先生面子上,一年轻侍卫领他到了自己等人方便之处,看他着急的样儿,还扭头笑了几声。贺敬文先是被尿憋得脸红红的,现在是羞得满脸通红。匆匆放完水,还差点湿了鞋面。
这样回来,要是脸色能好看,那就怪了。
不管怎么样,对楚王府绕着走,那就是件好事儿。无论是前太妃,还是现师爷,对此都乐见其成。
张老先生心情一好,便催着贺敬文去聘个钱谷师爷来。贺敬文对宁乡两眼一摸黑,问道:“钱谷师爷要到哪里去寻去?先生能兼么?薪俸好说。”
张老先生解释道:“钱谷师爷不止是看账管账那么简单,做惯了本地钱谷师爷的人,自有一本暗账,比这里县丞主簿们对官仓都熟。”
贺敬文大吃一惊,继而怒道:“岂有此理!朝廷财赋等事,怎么能落于私人之手?”
张老先生的心情瞬间落到谷底:“噤声!天潢贵胄还要英明神武呢,现楚王是个什么样子?便是东翁,会算账?读书人,心思在这上头有几个啊?”
贺敬文勉强接受了这个可恶的现实——他是个数死早,做八股文章没少写一股,那就不错了。甩手将此事交给了张老先生去办,请他“掌掌眼,寻个合用的、憨厚的钱谷师爷来。”
张老先生那种“亏本了”的情绪又泛了上来,当天下午拖着学生们上课,趁机对小女学生抱怨:“令尊……上辈子也这样?”
前太妃踮起脚尖,拍拍蹲在地上的肉墩子:“您说呢?”
【没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