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关玉姬为了隐瞒事情的真相,将尸体沉到湖底,而且都绑了石块,那些人发病后,无法从湖心亭出来,便死在了湖中。
但这事,迟早还是会暴发出来。”
这些事,是卞连玉都不知道的,当初他逼关玉姬服了毒药,便以为万事大吉,以慕风的性格不会让关玉姬死去,只要关玉姬活着,东夏皇宫乃至整个东夏,迟早会变成怪物的天下。
他没有死,一直在等待,便是等待着东夏因为怪物横行而覆灭的消息。
段樱离接着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卞连玉没有想到,我会再次回到皇宫,发现了那些尸体,并且杀了关玉姬。”
直到这时,卞连玉终于再也无法平静,难以置信地道:“你杀了她?!”
段樱离一双清冷的眸子,似是看到了他的眼睛深处,“不错,我杀了她。因为我不会让慕风出事。”她话风一转又道:“不过,以慕风当时的处境,关玉姬虽然已经死了,但若那些尸体仍然还是在皇宫内,终究还是会出大事。没想到我正为这件事发愁的时候,竟然有人将尸体盗出皇宫,并且将它们沉入甘洲城内一处比较幽静的蓄水池内,那个水池里的正好是流入军营南面三口井内,士兵吃了那些水,才得了怪病。”
卞连玉愣了下,接着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那倒是好,只要甘洲城变成怪尸之地,迟早也会曼延到更远更大的地方,慕家的人,迟早完蛋。”
“可惜,你终究还是不可能会得承,平白无故让纤纤受刑罢了。”
这时候,纤纤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啊!啊!”惨叫声凄厉如同恶鬼反上人间,使房间里的太医们都停住了手里的活儿,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洪婵,在她的嘴里塞上东西,免得她咬舌自尽!”
说时迟那时快,洪婵一个箭步弹过去,立刻将一条娟子塞入到纤纤的口路,纤纤被点了穴道动不了,又受此酷型,才不过片刻功夫,便全身的衣裳都被汗水浸透。面色由之前的苍白变得蜡黄,湿湿的头发贴在脸上,一缕一缕。
若是干脆晕了,反而没这么难受了吧?可偏偏又晕不去。若说这是人间最残酷的刑法也不为过。
段樱离却慢条丝礼的,并没有将话一次性说完。
这时,她做总结似地说:“尸体,为什么会从东夏的皇宫里来到了甘洲城的蓄水池呢?是因为这位纤纤姑娘,受了凤羽的指使才这么做的。我相信纤纤姑娘只是受了凤羽的蒙蔽,并不是真心要帮助凤羽。
只是这样一来,却要搭上自己无辜的性命,她为了帮助伤害你的人去对付别人,而受这样的罪,你真的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卞连玉知道,段樱离此时此刻是不会说谎话的,却还是有些不相信。
“你先给纤纤解药,我要她亲自给我一个答案。”
洪婵以为段樱离会拒绝,没想到她又拿另外一各药粉,将它化入水中,接着给纤纤落下,没一会,纤纤的神色终于正常。在段樱离的授意下,洪婵解开了她的穴道,她腿一软瘫倒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这样休息了片刻,才艰难地往卞连玉爬去。
卞连玉问,“纤纤,你告诉我,是否那凤羽骗你!让你来到甘洲城看守尸源?”
纤纤愣了下,终是点点头,同时泪水也落下来,“我,我并不知道他是你的仇人……他说,这是你的安排,我这样做便能早点见到你……”
“你,你真傻,我要你留在家里,便是要你不要趟这些混水,好好地过完下半辈子。”
纤纤却哭了起来,“可是,可是若你死了,我下半辈子,活着,还是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懊恼加上悲伤,纤纤哭着倒在地上。
段樱离又道:“卞连玉,你想想,到底是谁让你如此痛苦?卞家祖辈与关氏祖辈,当年都是东夏一族的依重的国之柱梁,后来你们两族因为都想做天子之前第一人,因此相斗而至卞氏失败,这其中真真假假多少阴谋诡计才能至现下的结果,便是天子,也是凡人,又如何能够完完全全地分辩出忠奸呢?
错只是错在,卞家输了后,没有立刻遁世,依旧留连在上京,才会导致几乎被杀尽的后果,但你可知,当初下令将卞家屠尽的并非是慕天子,而是关氏一族暗中派人做下的事情,后来慕氏一族被赫连氏取代,一切皆梦幻泡影,从头开始。
如今,关氏一族的下场,想必你也都知道了。传说,关尚是被慕风所杀,我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可是天下事,从无空穴来风。关皇后是我所杀,我心向之慕风,若没有他的授意我如何又敢对她动手?所以你卞家的仇人,如今已经被慕风杀光,只余一个关静,还是个太监,关氏自此断子绝孙,你还要不满意吗?”
卞连玉听着听着,忽然就笑了起来,然而笑得比哭的还难听,果然世事难料,是恩是仇又如何,从前的繁华似锦,如今也只是参淡恢烬。
纤纤这时,又往前爬了几步,终于将苍白的手,伸进了铁笼。
卞连玉微怔了下,还是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段樱离也淡淡地叹了声,“什么是真实的?在你眼前的女子是真实的。卞连玉,关家的仇你已经报了,但是将你弄在残废的人还活着,并且还利用了你深爱的女子。他如此处心积虑,只不过是为了将你的研究成果为他所用,达成他自己的目的而已。
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难道还是要帮助他,将这场毒瘟之战打到底,帮助他达成自己的目的吗?”
卞连玉的手微微一抬,“你不必说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好半晌,方听得卞连玉道:“让我研制解药,我同意,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们能够保证纤纤的安全,不论何时,都要她好好的。”
段樱离想了想,便从怀里拿出以前凤青鸾送给她的那块免死金牌,将她递到了纤纤的手路,“你有了这块免死金牌,便是天子也不能够杀你了。”
这块金牌纯金制造,免死两个大字显得庄重。
纤纤将金牌紧紧地握在手路,看向卞连玉,他终是点点头,“好,既然你如此申明大义,那么,现在将纤纤送到房间安顿好,给我和纤纤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研制出解药给你们。”
“卞连玉,别说三天,每迟一分钟,都有多少人在死亡……”
“这已经是我的底线,没有这三天的时间,休想我交出解药。”
“你——”洪婵又要怒了,这卞连玉简直就是在得寸进尺。
“婵儿,给他三天时间。”
“可是——”
“不要多说了,按他要求的做。”段樱离道。
从药房里出来,洪婵果然按照段樱离所说的,给卞连玉和纤纤准备了一间极好的房子,拥有独立的小院,虽然是在军营内,但院子里有花有树,有水有亭,环境清幽,自成天地。段樱离吩咐这三天内,除了每日里给小院内供应水果和美食,天大的事也不能够打挠他们,只是院外派了暗卫紧密看守。
洪婵有些不理解,“为何要答应他们?”
“卞连玉性格乖张,这的确已经是他的底线。婵儿,这三天,我们要撑住,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撑住。”
……
傍晚的时候,轰轰地战鼓声,让所有人的心跳都加快慌乱,战炮终于打响,凤羽久等城门不开,虽然不明白凤青鸾是如何对付那些群情激涌的百姓,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控制这些怪物的,但是连续几天城门口毫无动静,很显然他在城里的布置是失败了,如今也只能硬闯,凤青鸾亲自上城楼指挥,滚石机关、火箭和土炮,都一拨拨地打下去,城下死伤无数,然而黑压压的西凌大军没有丝毫的退缩,还在往前冲。
☆、393。她在哪里(二更)
这战火的声音再次让群众躲进了屋子里,不再与城门口的怪物们乱战,这样,这些怪物们便可趁机休息一番。
阿沈全身都擅抖着,舔舔干裂的唇,她脚步虚浮地走到旁边去休息,这几天她死守在城门口,身上不知道被那些石头砖块打中多少次,起初的时候总觉得全身哪儿都疼,害怕被太医发现好自己身体的变化,受伤了也不敢叫太医看,自己拿些伤药吃了。
到现在,却是无论多少石头打在身上,都感觉不到疼痛了。特别是此时此刻,她感觉不到自己手,感觉不到自己的脚,走的跌跌撞撞,眼前的景物也似乎有些模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
路上走过一个小兵,跟她打招呼,她想对他说句话,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往前冲了几步,艰难地靠在墙壁之上,就快要死了,可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做,这强烈的念头使她不愿就此失去神智,努力地要把那飘远的神志扯回来燔。
她就这样,艰难地一步步往前走去。
终于,回到了军营内。
军营里的人,都知道她就是这几天拼了命地挡在城门口的“怪物”,倒也没人拦她,她现在分明就是一幅怪物的模样,面色苍白,眼睛发灰,唇角干裂,蓬头垢面,被链铐铐住的双手低低地垂在身前,脚上的铁链那般沉重,她看起来甚至比怪物更怪异,更可怜,也更令人恐惧。
终于到了凤青鸾平日里议事的地方,谢天谢地凤青鸾在厅里,厅的门洞开着,明亮的灯火处,凤青鸾正与几个千总商量着什么,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指点着,那清贵稳健的风仪令阿沈的唇角微微向上翘起窠。
房间里七八个人,她只看到了凤青鸾,心里眼里脑里都是他,那一刻,身体里渐渐死去的血液似乎又活了,她不禁升出些奢望来,她还想听他和她说说话,什么话都行,哪怕还是像以前那样骂她,恨她,她也愿意,她想走近些,再听听他的声音……
就在这时,却忽然看到洪婵与段樱离相携而来。
一个英气兼秀丽,一个绝色倾城,一路进入厅内,立刻引得众的目光都落在她们的身上,凤青鸾的目光更是被段樱离所吸引,不知道段樱离说了句什么,凤青鸾露出略微轻松的笑意,宠腻的目光多了几分缠绵。
阿沈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看看自己凌乱破损的衣裳,用手抓抓自己纠结的头发,还有脚上的铁链……刹那间,她流泪了。
心中的念头那样的固执,想要不顾一切地扑到凤青鸾的面前去。
双脚却那么胆小地后退着,蓦然感觉到凤青鸾的目光似乎往她所在之处投过来,她倏地一步跳到高大的矮灌木后面,将自己隐藏了起来,凤青鸾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闪,仔细看却又什么都没了。
心中忽然有种很怪的感觉,但段樱离就在眼前,他想,什么也没有他与她能够相处这一刻来的宝贵。
“樱离,如果三天后,他真的肯交出解药,我想这场战争我们还是有希望赢的。”
段樱离点点头,“我知道。你一定能撑到那时候。”
洪婵也道:“对,一定能撑到那时候。”
凤青鸾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军营里这些染病的战士,一定不能让他们跑出去,不过很多人应该都等不到三天后了。”染上怪病,从发作到死亡也就是三四天的时间,士兵是一批批地死亡,有些是昨天及前天才染病的,岂又能等到三天后?
段樱离听了,也是黯然,“都怪我无能,不能争取更快的时间。”
“樱离,你已经很棒了。”凤青鸾颇为感慨地道:“我以前从未怕过什么,现在却是有些害怕了,我死在这里没有关系,可是若是连累了你,我该如何向慕风交待呢?还有你,你明明知道,这里很危险,还是要赶过来。”
段樱离一笑,“若是七王爷在此,我也会赶过来,因为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生命中所得并不多,唯有曾经患难与共的朋友与亲人而已,明明知道你们有麻烦我却袖手旁观,我是无法做到的。”
二人相视一笑,眼眸里有深沉的情谊,却又都是坦荡荡的。
洪婵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终是长长地吁了口气,眼睛里闪出些泪花来。凤青鸾与段樱离之间,终于找到最合适的情谊定位与相处方式。这样是最好的,她也可以坦然地去爱自己的朋友与爱人。
想到这里,她竟激动地一手搂住了凤青鸾,一手搂住了段樱离笑着,见她如此,凤青鸾似乎也明白她在想什么,洒脱地笑了笑,反将她与段樱离都拥住自己的怀里,三人久久相拥,各自心情激动,心里却又更坚定了,无论如何,不能死在甘洲,一定要打赢这场仗,因为后半辈子还有许多有意思的日子要过呢!
这时候的阿沈,却已经行入黑暗里去,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抖得厉害,残存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终于,蓦然向天长啸一声,犹如野兽,手上脚上的铁链在这一刻尽竭碎裂。
凤青鸾听到这啸声,不知
道为什么,心中竟是异常的难受。
让洪婵和段樱离先去休息,她们忙了这些天,也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在她们二人告辞后,他却走出了大厅,信步而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听到一片山呼万岁声,原来他已经到了城东门口,守卫队见他过来,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