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枫红院闹得不可开交时,山嬷嬷又来了,就见她只瞥了受罚的飞花和叶影,便匆匆忙忙往里头去了,没一会又从枫红院出来往漱墨阁来了,田嬷嬷急忙把她领上房里来见袁瑶。
进来山嬷嬷就先瞧见了清风,再过来给袁瑶见了礼,不敢耽搁道:“侯爷一回府就开了小祠堂请了家法,如今大爷和二爷都在里头。老太太急得不行,太太让二奶奶和姨奶奶也赶紧过去帮着劝劝。”
袁瑶一听心下就有些惊慌了,“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正文 100
霍家祠堂在如今的长君伯府;镇远府里的虽说叫小祠堂;其实也不过是为了供奉了霍荣父亲灵位而修在府里的家庙而已。
镇远府家庙中,除了供奉霍父的灵位外,还住了几位老姨娘。
当然;曾经也有不少犯错的霍荣的侍妾来过,只是如今都不在了。
袁瑶从漱墨阁出来,就见飞花和叶影跪在枫红院门外;王姮则带着夏日秋风从里头出来,居高临下对飞花和叶影道:“要是没死就跟上。”
虽说两人没跪多久;可大冷天的到底还是冻得不灵便了,想站起来却没稳住;踉跄着又跌坐回地上了,飞远和叶影虽为奴,可也是爹娘掌中宝,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心酸就忍不住哭了。
王姮登时又怒了,“这是觉着冤屈了,怨怼我吗?”
就见王姮后头的两个婆子,又挽起了衣袖。
袁瑶赶紧过去见礼道:“二奶奶,还是去小祠堂的事紧要些,为了这么两个丫头耽误了不值,回头有的是时候。”劝罢又对飞花和叶影道:“好没眼色的,还不快走,再气着二奶奶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王姮趾高气扬地哼了声就走了。
袁瑶叹了口气,让青素和清风过去扶飞花和叶影回去,就跟在王姮后头出了西院,沿着贯通全府的大南北夹道往北去了。
青素扶着叶影,清风搀着飞花,一回到飞花她们的住处,清风就被飞花甩开了手,“下作的蹄子,滚开,少在这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
青素故作不见她们的冲突,对叶影道:“我们姨奶奶说了,二奶奶的性子来得急,去得也快的,两位姑娘暂且忍一忍,等日后二奶奶见着两位姐姐的心了,就好了。”说完带着清风就走了。
才出的门,就听到叶影放声哭了起来,青素同情地叹了一气,“好可怜见的。”
清风刚被飞花甩了脸,又庆幸当时自己的果断,不然如今受这罪的就是自己了,于是便道:“走吧,人家不稀罕我们可怜的,小心人家把你的好心位狗吃了。”拉着青素就走。
这些话是在飞花她们房门前说的,飞花和叶影自然是听见了的,恨得只差没冲出去咬死了清风。
飞花越想越难过,看着自己满身的伤,却忽然灵光一闪,回头问叶影道:“今儿可是轮到你娘巡夜了?”
叶影正哭得伤心,被飞花这么一问有些愣,但还是点了头。
飞花阴笑着,“那就好。”又凑近叶影耳边低语了几句。
叶影顿时眼前一亮。
……
霍家的家庙叫静心堂,先头是前厅,供奉着菩萨,过了前厅是天井,天井左右是厢房,中正是享堂,供奉的正是霍父的灵位。
青素和清风赶到时,正见袁瑶因着是上不了族谱的妾室不能进享堂,就站天井处着急。
除了病重的乔明艳,霍杙的一干侍妾也都在天井里站着了。
而享堂门内宋凤兰泣不成声的,王姮则有些不耐烦地站一边。
再往里头些就是霍夫人和霍老太君。
只听霍老太君正对霍荣气道:“……今儿一家子都到这来了,你就往死里把老大给打死去,等我气死了,你再把她们娘们一个个送走,就干净了,没人再管你下回再打死谁去。”
霍荣无奈地跪下,一时不管里外都跪了一地。
就听霍荣道:“娘,你这不是让儿子背负不孝名吗?儿子教子也是为了他好,您不知,他对儿子的话阳奉阴违,竟然要置他弟弟于死地,要不是老二机警,今日怕是就回不来了,皇上批他一个刻薄寡义,已是网开一面,倘若儿子再不严加教训,下回便不仅如此了。”
闻言,霍老太君的面上顿现震惊,她知道兄弟早就不和了,可不曾想竟然已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而跪一旁的霍夫人先是惊,后看向霍杙隐含的眼神隐含了恨。
这时天井传来慌乱的叫喊声,“姨奶奶,姨奶奶你怎么了?”
众人回头,就是见青素和清风正扶着跪得摇摇欲坠的袁瑶在喊着。
听见青素的声音,一直跪在享堂内侧的霍榷跪着挪了出来,见袁瑶脸上苍白,不禁心都揪紧,惊慌失措了。
可看到他安好,袁瑶顿时松了口气,脸上慢慢地缓了回来。
只是眼神的相对,却都让对方明白了心意。
这时霍老太君重重地拄了拄龙头杖,喝道:“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添乱,还不快扶出去。”又指指天井里的其他人,“还有你们,也都散了。”
一时小祠堂里就只剩下,霍老太君、霍荣、霍夫人、霍杙、霍榷、宋凤兰和王姮。
王姮不时地捶着跪得酸麻的腿,霍老太君看着也是烦躁得很,一挥手让宋凤兰和王姮也走。
宋凤兰看看后背被霍荣抽打得血肉模糊的霍杙,到底还是不想离开,可王姮那是巴不得离开的,告了退就走远了,宋凤兰也就没理由再留下好了。
回到漱墨阁的袁瑶早便镇静下来了,只是一时见不到霍榷她没心思进食,哪怕几位嬷嬷苦劝着。
冬天的日子就短,再加上今日一天都阴着,便早早的天就黑了。
袁瑶在等霍榷,清风也在盼着。
初开的情窦令清风如沐春风,痴痴地站在上房门外望着。
只是又一人实在是看不惯她,冷嘲热讽道:“该是的猫,春天还没到就开始□。”
清风回头,见是郑翠,虽不知道自己才来怎么就得罪了她,可知道她是袁瑶的陪嫁,还是个嫁过人的,就不知夫家是谁,以为被夫家卖了给袁瑶做奴的,再想自己是太太给的,等今夜自己侍候过了霍榷,就是袁瑶身边的青素也低她一等了,更不用说郑翠了,就冷笑道:“不过是个下堂的东西,也敢来要我的强。”啐了一口,就会屋里了。
郑翠被气了个仰倒,可也不敢追到屋里去。
只是没等清风盼来霍榷,却等来了田嬷嬷带着她妹妹宝丫来见她了。
宝丫才六岁,一路哭着过来的,见着清风哭得更凄凉了,直喊着,“阿姐快回去瞧瞧娘,不好了。”
清风愣,早时她回去收拾东西见着她娘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就不好了,急忙问道:“哭什么,好好说。”
宝丫用手背抹抹眼泪,道:“有位姐姐来和娘说,说你有事,让娘到来西院一趟。可娘刚进二门就被打了,幸好娘一直喊着,不然就被当成贼给打死了。”
“我没让娘来呀。”清风知道有人开始在她背后使绊子了,她最先疑的就是飞花和叶影,但无凭无据的她也不好告到主子跟前,于是便问:“姐姐?是哪位姐姐?叫什么?”
宝丫抽噎着摇头,“没瞧见,只在家院子外头喊了一声,就走了。”
“娘伤得可重?”清风又紧忙问道。
宝丫刚要说话,田嬷嬷便道:“问再多也不如去看一眼,都安心不是。”
虽焦心于她娘,可眼看着霍榷要回来了,清风一时两头为难的。
田嬷嬷便帮她拿主意了,“可是担心姨奶奶不答应?你当姨奶奶是什么人了,这样的事儿一定准的,你只管去,我帮你回姨奶奶就是了。”说着就推了清风姐妹出去,又支了守户(就原来是派来到小厨房的,被霍榷弄去看门了的婆子)去打听清楚回来后才到上房给袁瑶回话。
“……说是清风的娘摸黑进了二门,鬼鬼祟祟的,巡夜的婆子以为是贼就打了。”田嬷嬷细细将打听来的话告诉了袁瑶。
袁瑶有些魂不守舍地问道:“伤得可重?”
田嬷嬷回道:“说是伤着骨头了,没百日是不能动了。”
“若是真当贼,只会先捆了送到主子面前再做定论的,那里有就先下了重手的。”袁瑶道。
田嬷嬷指指枫红院,道:“看来是那两个丫头出手了,听说清风她娘百日不能动弹,飞花的娘立马就去接她的差事。”
袁瑶点点头,“先瞧着吧,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青素指指院子外头,“那可让家里那些笤帚簸箕的知道?也好让太太也知道知道。”
田嬷嬷笑道:“傻丫头,我让守户去打听的,还愁她们都不知道。”
完了,袁瑶便再没心思和她们说这些了。
“海棠儿。”外头传来霍榷焦急的唤。
袁瑶就似被唤回魂魄了,一阵激灵过后,急急忙忙就要下炕去靸鞋。
就见霍榷带着一身寒气匆忙解了斗篷丢给郑翠,就往袁瑶这来了,刚要去接过袁瑶跑来的身子,可一想自己身上的寒气又缩了手,只得紧张地问道:“别近我,我身上寒气重,让先我在熏笼边上赶赶寒气再过去。方才瞧着脸色可不好,可请太医来瞧过了?”
袁瑶那里管他说什么,就往他身上扑去了,“怎么就差点回不来了?”
自在周家见过年少时飞扬的袁瑶一回后,再见袁瑶,发现她已变得冷清,就是大难临头她都很少将惊慌现在脸上的,如今她却不顾及地恐慌了,若是没几分对他的真心是不能这般的。
霍榷就觉着,周祺嵘,那最后一点哽在喉咙的刺儿,终于没了,心中欢欣不止,抱起她往炕上去,哄道:“看着凶险,可都在我意料之中,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回来吗?我还为你挣回身份了。”
袁瑶怔忡地看着他,“身份?什么身份?”
事已成,霍榷也不打算再瞒她了,就把最危险的部分掐头去尾地将如何帮袁父沉冤得雪说了一遍。
可就算如此,袁瑶还是能想得到这其中有多艰险,一时心惊肉跳的,只是她一直俯在霍榷的胸口,没让霍榷发现她泪水潸然。
袁瑶震惊于真相并非当日周广博所说那般的同时,心中更是愧疚悔恨翻腾,他全心全意待她,可她却暗中谋算着他家。
良心的谴责,如同绳索封喉,几乎让她窒息。
“……南阳伯的职务才被罢黜,大皇子便有意让大哥去染指西郊大营了,皇上有意要警告大皇子,我不过是借了这个便宜罢了。”霍榷说得十分轻巧。
可他越是这样,袁瑶心里就越难过的,就在袁瑶要脱口而出向霍榷坦白自己进府的初衷时,外头又传来了哭天抢地的嘈杂声。
虽说还没到安寝万籁俱寂的时候,可到底也是用膳的时辰,不管是主子还是下头人都不敢高声的,就显得静了,令那些哭喊声分明了。
正和袁瑶说着贴心话,听到外吵闹,霍榷就觉着被搅扰了,立时命宫嬷嬷出去看究竟了,“宫嬷嬷,你去瞧瞧,到底是谁在喧哗?”
听到叫唤,宫嬷嬷从上房外头进来,回道:“回二爷,是二奶奶又整治飞花和叶影那两个丫头了。”
“飞花,叶影?什么人 ?'…3uww'”霍榷虽不常去枫红院,可也知道王姮身边的人,只是没听过这两个。
宫嬷嬷恭恭敬敬地回道:“是今早太太传二奶奶和姨奶奶过去时,新赏的丫头。”宫嬷嬷故意将袁瑶说在里头了。
这种丫头赏来做什么的,霍榷一想就明白了,又听宫嬷嬷说霍夫人连着袁瑶也一并传了去,于是又问:“那你们姨奶奶有没得?”
刚问出口,就觉着一直埋首自己的怀里的袁瑶动了动了,似乎想埋得更深。
宫嬷嬷迟疑地看看霍榷,道:“也得了。”
霍榷想起在小祠堂天井的时候,似乎是看到另外还有一个丫头和青素一块的,想来就是她了。
挥手让宫嬷嬷退下,霍榷又把袁瑶拢在怀里紧了几分,“那样心思近我的人,我最是讨厌的,明儿我就寻个由头打发了她。”
“别,到底是太太给的,二奶奶都不敢这么打发的。”袁瑶瓮声瓮气道:“只二爷瞧都不瞧她一眼,妾身就有法子打发她。”
霍榷不由笑了,满口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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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再来想;在帮王姮除去眼线之余,到底有没一丝私心?
袁瑶扪心自问;当然是有的,且不止一些。
再想方才几乎冲口而出的坦白,经外头的喧闹打岔;那一鼓作气已再而衰了。
就在袁瑶犹豫苦恼间,忽然察觉霍榷正闷闷笑起,只听他道:“早知这般能引你为我喫醋拈酸的,早早就该将府里的人跟走马灯似的,一天一茬地往这里轮换,少说也能轮换个一年半载的。”
霍榷不说;袁瑶竟然想不起原来自己这般竟然是在吃醋;登时似嗔非嗔地瞪着霍榷,一时就把心里的犹豫给放下了。
见他还在笑;袁瑶只好嚷道:“二爷真是愈发不正经了。”
霍榷见她终于不再闷头流泪,这才放下心来,又逗着袁瑶笑闹一会子,方和她一道用了饭食。
袁瑶的口味又变了,中午时还能用些醋椒鱼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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