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样,霍老太君又气又急的,“你别哭,有什么只管说什么,我给你做主。”
宋凤兰满目凄凉道:“她说要好的怎么不给大爷送去了,也好……也好给大房生个好的,别满屋子的歪瓜裂枣,傻的傻,残的残,瘫的瘫,你老好操心的不操心,老惦记着二叔房里的事。”
登时让霍老太君和官陶阳的脸上都不好过。
霍杙的子嗣亦是霍老太君的心头刺,碰不得,听了这话一时也气得手都哆嗦了,断断续续道:“好……好……个……王……王氏,以为……以为……我们家……就真不能……不能……把……把……她……如……何……”
话没完呢,突然霍老太君就说不出话来,还喷出一口血来。
宋凤兰和官陶阳见状被吓得不轻,彩萍赶紧拿一小瓶来倒出小药丸喂霍老太君吃,又赶紧让人去请太医来。
这一请太医就惊动了霍荣。
霍荣在侯府众人心里,历来是不怒自威的,如今他再冷然立目就越发让人害怕了。
好不容易等到太医出来,霍榷和霍杙赶紧上去问霍老太君的病情。
太医道:“急火攻心,血不归经所致,日后不可再让老太君动气了。”
都连连称是,赶紧让太医开了方,给了药礼,忙命人送了出去。
霍荣瞧过后方子吩咐赶紧去捡药煎了,给霍老太君调服下去,总算是平稳睡去了。
也这才得了空,霍荣回头就对霍榷喝道:“去告诉你娘,要是她这会子还没死,就是从床上爬来也要爬过来侍疾。让袁氏也一道过来。”
霍榷不敢多言,忙忙地去了。
一屋子人见霍荣怒了,个个都屏息埋头的,恨不得霍荣看不见自己。
霍荣扫了眼屋里各怀心思的人,当日就是担心有人借题生事才让霍夫人隐瞒了袁瑶来历,但如今还是被人兴风作浪了。
霍荣过去抬脚先把在地上跪了半天的彩云给踢了出去,“还不打发了留在这丢人现眼到何时。”话落外头进来两个婆子,堵了彩云的嘴拖出去了。
“老大家的。”霍荣又道。
宋凤兰听到头个点的就是自己,吓得起先还往里缩了一步,被霍杙推了出来,绊着地上的毯子来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了,这才磕磕巴巴道:“在……在……在。”
“哼。”霍荣只不过用鼻子哼了声,宋凤兰就两腿一软跪坐在地上了,急忙道:“儿……儿媳……知……知错……了。”
“不知轻重,搬弄是非,口无遮拦。”霍荣拍案怒斥,指着霍杙,“你也跪下。”
这会子袁瑶跟着霍榷和霍夫人脚步匆忙地进来了,霍荣立时让霍榷也跪下,霍榷跪了袁瑶自然不能站着,便一同跪了,可也只是膝盖刚沾的地,就听霍荣又道:“夫人带袁氏和官氏进去侍疾。”
虽未明说,但霍荣这是认同了袁瑶在这府里,是和官陶阳一样的身份。
“是。”
袁瑶又只得起身跟霍夫人进里屋去了。
“一个两个治妻无方,闹得家宅不宁。”霍荣开始训斥两个儿子。
霍韵和霍榛进来时,正好见哥哥们被骂。
霍榛这几日懒散松懈了,正怕霍荣问起他,见了礼就往人堆里躲了。
霍韵听了半日,觉得不过是王姮和宋凤兰的错,和自己二哥没干系,想劝几句也是不敢的,就悄悄进里屋来了,没想一进来就见到袁瑶。
霍老太君在碧纱橱里安歇,里屋的人走路都是踮着脚的,袁瑶正依霍夫人的意思焚些安歇香。
可袁瑶如今对各种香气很敏感,乍一闻,又让胃里翻腾了起来。
霍夫人是过来人,自然是明白的,便让她亲自去请三婶娘霍林氏过来。
见袁瑶出去,霍韵也跟了出来,一路跟到了夹道,霍韵这才大声叫住袁瑶,“袁瑶,你给我站住。”
袁瑶主仆四人回头,见是她福身道:“不是二姑娘有何吩咐?”
霍韵走近了逼问道:“你可是有了身孕?”
宫嬷嬷道:“二姑娘,这可不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该问的。”
霍韵扬手就给宫嬷嬷一个耳光,“本姑娘何时轮到你个奴才来教训。”
看霍韵这品行,袁瑶眉头动了动,“二姑娘,要是没甚事,恕不能奉陪了。”完了行礼转身。
“袁瑶你果然是有身孕了的。”霍韵冲到袁瑶面前挡了去路,“好你个先奸后娶没人要的娼妇,表哥不要了你,就你厚颜无耻地赖上我二哥。”
霍韵说的那个表哥正是周祺嵘。
见她越来越不留口德了,袁瑶决定给她一个教训。
青素附耳,袁瑶不知和她说什么,完了青素和宫嬷嬷一道回寿春堂去了。
霍韵道:“是不是也想回去告我个口无遮拦,没用的,没人会信你的。”她自信自己在人前的娴静温良不是白费的。
袁瑶笑了笑,近她跟前,小声道:“你要是有能耐就直接把我从府里赶出去,不然就别跟狗似地见我一回就吠一回。”这才恢复平时的声音对尚嬷嬷道:“我还要去请婶娘耽误不得,去请二姑娘让开。”
“你……”被说成了狗,霍韵从未被人这般羞辱过,
“你敢碰我。”霍韵挑起下巴对尚嬷嬷吼道。
尚嬷嬷看都没看她,直接把她拨开和袁瑶一道离开。
霍韵挥舞着双臂,想袁瑶大喊道:“袁瑶,我要让你立刻就成弃妇。”
袁瑶脚步未停,只微微回头,“我等着。”
见袁瑶根本就未把她的威胁看在眼里,霍韵发誓若不赶袁瑶出门,她誓不为人。
正文 77第十五回 以色侍君(一)
霍韵的丫头浮香见自家姑娘暴躁;便道:“姑娘;可是袁姨奶奶刚才跟你说了什么不好的?好大的胆子,这样两面三刀的人可不能留在府里,只会是祸害。”
“我这就去回了父亲。”霍韵狠狠地往回走。
这主仆二人;从寿春堂后院进的去,忽然瞥见青素鬼鬼祟祟地往后院偏僻处去。
“姑娘,方才那个不是袁姨奶奶身边的丫头吗?”浮香提醒道。
霍韵捂住她的嘴;“作死;那么大声,我们跟过去瞧瞧。”
就见角落里正是宫嬷嬷;两人碰了头,也不知在焦虑什么;面上很是不安。
“宫嬷嬷,你说这该怎么办?姨奶奶今日才进的府,可却接连发生这些个事,若是有心人要栽赃个不祥的名声,可怎么得了。”青素十分担忧道。
“唉,方才姨奶奶也是冲动了,把二姑娘给得罪了,常言冤家宜解不宜结,要是二姑娘在侯爷面前吹风,侯爷恼了姨奶奶,让留子去母,这该如何是好,唉!”宫嬷嬷也连连叹息道。
听了这二人的话,霍韵止不住地欢喜,暗中冷笑道:“袁瑶,让你狂。”
霍韵不再停留往上房去了。
此时堂屋里,霍荣已训示完话,在说即将到来的婉贵妃生辰,让好生对待,万不可奢侈也不能潦草便算,并警告宋凤兰敢借此公器私用,公报私仇,决不轻饶。
吓得宋凤兰好半天腿脚都在发抖。
等到霍荣说完,霍韵殷勤上前给霍荣端茶,道:“父亲说的固然有道理的,可想起往日里哥哥们和嫂子们都是谨言慎行的,为何今日好端端的就闹了个家宅不宁的?父亲不觉着蹊跷吗?”
霍荣吃茶的动作顿了下,睃了霍韵一眼,未做声。
霍韵以为霍荣这是默许了她继续说下去,便道:“今早为何老祖宗会发火?原因某些人隐瞒了自己的来历,让府里闹了好大个笑话。”
她这话一出口,霍榷立时喝止道:“妹妹别胡说,快住口。”
霍韵佯装起好心却遭误解的委屈模样,道:“二哥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再被蒙蔽了。”
“这里头的事,你根本就不清楚。”霍榷还要再阻止的,霍荣却道:“你让她说。”
霍韵立时觉得霍荣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的,“后来老祖宗又发了火传二哥去,因为某人撺掇了二哥打了老祖宗给的人。这回决计又是某些人挑唆的大嫂和二嫂斗,不然怎会闹大呢?”
虽没明说,可霍韵句句直指袁瑶,是都听出来的了。
霍荣放下了手中的茶碗,道:“那按你说,该怎么办?”
“这样的搅家精,自然不能再留在府里,直接打发了去。”霍韵笑了笑,“只如今她有了二哥的骨肉,暂且留着方是我们家的仁义。一旦生下孩子后就绝对留不得了,去母留子才上策。”
霍荣冷冷地扫看了堂里的所有人,忽然道:“都听到了吧,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霍韵愣,回头见霍夫人面如白蜡,颤巍巍地走了过去,道“一切皆是妾身教导无方,请侯爷责罚。”
到如今霍韵还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错了,“爹,这和娘没关系,是袁……”
霍夫人赶紧呵斥“住口,那些个浑话那里是你一个姑娘家说得的。”
见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帮她的,霍韵真觉得委屈了,“我也是为了府里能安生。”
看霍韵还要说,霍榷赶紧过来拉她出去,“父亲,想来是方才我灌了妹妹几杯酒,她有些糊涂了才说的这些浑话的,不如让她先行回去醒了酒,再来给父亲赔不是。”
眼看着外头进来两个婆子就要把她架出去了,霍韵心中的委屈化作了恼恨,突然使劲挣脱了霍榷,大声喊道:“放开我,我哪里错了?袁瑶那娼妇啊……”
没说完,就被霍荣一巴掌打倒在地,登时安静了。
霍榷跪在霍荣面前拦着,“请父亲息怒,妹妹还小偏信了谗言是难免的,日后儿子定留心管束。”
见状,三爷霍榛也不敢独善其身,也出列为妹妹求情。
“不辨是非也就罢了,还自作聪明,进谗言弄是非,我霍家满门没有这种艰险的女儿。”霍荣真是怒极了,话犹重,“要隐瞒袁氏身世的人是我,至于是谁嚷嚷的出去,又是谁听了去,要兴风作浪借剑杀人撺掇的老太太,谁心里清楚。”
宋凤兰只觉阵阵凉意从脊梁骨漫开。
霍杙也不是傻人,稍一回想便明白了,心中怒道:“臭娘们,竟然把老子当傻子耍了。”但也知道不能在这里发作了,只得生生将怒气封在口里,准备着回了东院再作打算。
霍韵不曾想事情竟然非她所想,全然是她猜错了,一时就萎靡了。
“至于你二哥打的到底是老太太的人,还是你的人,让她都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霍荣再懒得去看她,“这最后一桩,老大家的,还要我说缘由吗?”
霍杙出列,道:“父亲教训得是,是儿子管家无方,治妻不力,儿子今后定严加管束。”那严加二字,他咬得极重,让宋凤兰如同被兜头淋了一桶冰水,寒意入了骨。
这会子,袁瑶引了霍林氏进来。
霍荣与霍林氏商讨了下霍老太君的病情,便郑重恳请她调养老太太的身子。
霍林氏丈夫是霍荣的堂弟,太皇太后胞弟少君侯之子,袭的是少君伯的爵位。
太皇太后还有一胞弟是长君侯,其子也是降袭的爵位,妻子霍苗氏,为人端正严谨,最为看重等级规矩。也就是当日霍夫人对霍榷说的,想请回来调*教王姮的那位大伯母。
霍苗氏和霍林氏,都是太皇太后从秀女中选出分别赐婚的。
因此,霍林氏可是位伯爵夫人。
可当年不论是长君侯,还是少君侯都是谦让君子,无心参政,故而直到如今的长君伯和少君伯都无实权,只食用朝廷赐的田产和俸禄,然又不擅于打理,太皇太后在时还风光,如今可想而知是不宽裕的。
两年前,长君伯去世,霍苗氏膝下无子,只有一女也已嫁人,独自孀居。
这霍林氏的父亲,曾是太医院院首,从小耳濡目染的深谙养生调理之道,颇受京中女眷欢迎,常常来往于各门第之间,顺便打打秋风。
霍荣是知两位堂兄弟家中的难处,没少接济的。
也多得这霍林氏的走街串巷,她影影绰绰地得了个消息,投桃报李地告诉了霍荣。
像袁瑶这些女眷们自然是没能当场听到了。
霍夫人说袁瑶头三月最是要紧,就不用她在跟前侍候了。
还有一事袁瑶是不知道的,当霍老太君醒来后,霍荣说了一句,“老太太只管玩乐荣养,勿用操心那些,天大的事都有儿子呢。”
霍荣这是让霍老太君不要再管袁瑶了,霍老太君叹了口气,算是答应了。
后来听霍榷说,说是宫里的淑妃,怕是要不好了。
这是该宋凤兰操心的事,因为淑妃可是她姐姐。
虽事不关惠妃韩施巧,但袁瑶还是留了个心。
霍榷就见袁瑶自听了淑妃的事后,就一直嘴里念叨着什么先皇后,王皇后,婉贵妃,贤妃,淑妃,惠妃,顺妃,德嫔,庄嫔,安嫔,康嫔,周才人的。
就连霍榷故作登徒子轻薄了她都没反应,魔怔了似地。
“顺妃是何时死的?”袁瑶忽然问道。(前文有写过这人,祯武帝说太后不惜驳了镇远侯的面子,却只封韩施巧为选侍。老太监王永才假装没听清胡乱答了。祯武帝又问谁送的燕窝粥,王永才答是顺妃。)
正在宽衣解带的霍榷登时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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