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伯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王諲,许久后南阳伯夫人才道:“不,她是我带到这世上的,还是我来松她……走。”最后一字,南阳伯夫人已经泣不成声了。
所以当南阳伯夫人拿起白绫,失魂落魄地往外去时,王諲也没阻止。
当夜,南阳伯夫人未能赶回,可王諲却接到消息,慈安堂走水了,在风势作用下,除了南阳伯夫人,庙里的姑子等无一幸免。
天亮后,王諲赶去,只见断壁残垣,那里还有往日景象。
王諲令人找回南阳伯夫人,王諲也顾不上在底下人的面前给夫人留脸面,扬手就打,“你竟敢阳奉阴违,真当我是瞎了眼的,瞧不出来吗?”
南阳伯夫人被他打翻在地,胸口的血气翻腾,一时抑制不住,“哇”地吐了一大口。
至此后,南阳伯夫人养病在府,足不出户,京中贵妇交际圈再不见她的踪影。
而在许多年后,西陵王世子宋儒壑承袭王位,有人发现他身边一位侧妃面貌和当年的王姮十分相像。
只是那为侧妃没王姮的张扬跋扈,人如死灰槁木,毫无生气,自然难引人留意,那瞧见的人也只是一眼,到底没往深里去想就作罢了。
这些自然是后话,说回霍榷和王姮和离后,侯府上下谁不道袁瑶要被扶正了,这些话自然也传进了宋凤兰和冯环萦的耳朵了。
只是宋凤兰来找的是袁瑶,而冯环萦却去撺掇了霍夫人。
“我只问一句,那母狗真吃了官陶阳给你煮的东西了?”宋凤兰开门见山道。
袁瑶给她递茶的手,顿了顿,却不回宋凤兰。
直到宋凤兰以为袁瑶是不会说时,袁瑶却忽然道:“是。”
宋凤兰眯了眼,咬了牙,就往外头去,又听袁瑶道:“大奶奶,出我口,入你耳,出了这门,我便不认的。”
“我知道。”罢了,宋凤兰又冷笑道:“想来你也不愿看到官陶阳好过的。”
袁瑶知道宋凤兰是想拉她一起对付官陶阳的,袁瑶却摇头。
“有这么个毒妇在,你逃得过这回,也逃不过下回。”宋凤兰道。
“俍哥儿已成嫡长子,她的目标不会再是孩子,而是大奶奶你,只要大奶奶你有什么不测,她便能上位。”袁瑶并非危言耸听,官陶阳做得出来不出奇。
宋凤兰也知道,所以她才加紧给官陶阳灌疯药,可也不知道为何,官陶阳到如今都没有要疯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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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环萦也知只自己一个有些势单力薄的,便去浣花阁先挑唆了一通;扯了霍韵一道过正院去。
去了王姮这一桩心事,那怕如今镇远府还不见好的,霍夫人的心情到底敞开了不少。
听到小儿媳妇和女儿过来;霍夫人让包民家的赶紧端上刚炖好的雪蛤来,这东西女子吃了最是滋阴养颜的。
霍夫人从此盼着冯环萦也早早有喜信;所以见她们进得香;就劝她们多用了一盅。
霍韵是个最藏不住话的;也就顾不上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抱怨道:“娘,如今府里上下都说袁瑶要被扶正了。”
霍夫人方才脸上还有些笑意的,立时就散了,“这不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该管的事儿。”
霍韵这脾气就是霍夫人惯出来的;故而也不怕霍夫人的;把调羹一放也不吃了,嘟嘴鼓腮一副不平的模样道:“要是旁人,求我来管我不还管的。这可是我的亲哥哥,难不成我瞧见他被狐狸媚子迷了心窍,也不管不顾的,那我还是人吗?”
“还不住口,越说越不成体统了,你还要不要名声了?”霍夫人脸阴起来了。
霍韵还不服气,“我哪里说错了,府里上下谁不知袁瑶是二哥的专房之宠,要不是她用那些个下三烂的手段,二哥能连正妻都不顾了,一心一计地只和她过的?那时她就张狂跋扈成这样了,如今大哥是不中用了,上下都指望二哥了,要是二哥再将她扶正了,这后院就她说了算了,就都瞧着吧,看她还把谁放在眼里的。”
见霍韵终把她要说的话都说了,冯环萦这时才做劝和的模样道:“韵妹妹快别说了,我们都瞧得明白的事儿,太太自然也是知道的。”
霍夫人知道冯环萦和袁瑶不对路子的,从头细想也想不明白这两人何时就结了怨的,便以为冯环萦自诩出身高瞧不上袁瑶是嫂子压她一头的,于是霍夫人便问冯环萦道:“你也是这般做想的?”
冯环萦倒不急着答,而是先见丫头端来的茶接过,亲手捧到霍夫人面前,这才道:“二伯子房里的事儿,那里有我一个做小婶子置喙的道理。不过要按我的心思,这做妯娌的自然是娘家亲戚的姊妹好,亲上加亲易相处才是道理。常言家和万事兴不是。”
霍夫人到底是过来人,小儿媳妇和女儿屁股一撅,她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了。
说什么袁瑶迷惑霍榷,担心袁瑶被扶正后猖狂,就是想绊住袁瑶,不给扶正的。
袁瑶这人如何,霍夫人比谁都看得仔细。
小事儿上袁瑶能含糊,她便含糊着过了,可要是触及了她的底限,也不是个手软的。
就说袁瑶对付官陶阳那手段,可谓是招招命中官陶阳要害,令官陶阳一步步到今日的田地,可那一步袁瑶都没沾手,就让老太太和大房自个斗不清楚了。
霍夫人不禁心中暗叹道:“要不是我在府里还有些藏得深的耳目,一时还真查不明白的。”
倘或袁瑶真有心想被扶正的,就王姮那样的,袁瑶要下手够王姮死百八十回的,可袁瑶却安心于侧室之名,还不时维护帮衬王姮一致对外的,可见袁瑶不是不识大体,不能容人的。
所以冯环萦和霍韵说的,霍夫人是不信的,但冯环萦有一句话倒真是说中霍夫人心思了。
霍夫人的确是有心让自己两个儿子都娶自己侄女的,知根知底不说,还只会和她一心的,不像别人家来的,阳奉阴违也就罢了,就怕吃里扒外的。
这时冯环萦又道:“前些时日,府里不便进出,我就打发了身边的人回去给我娘请安的,听说二姑母回来了。”
“真的?几时到的京城?”霍夫人脸上就现了欢喜。
冯环萦口中的二姑母,是霍夫人嫁到外省张家去的妹妹。
这张冯氏为张家生了一儿一女,正是五福齐全的时候,不是先丧父,后公婆接连也去了,只留下孤儿寡母的。
早些年霍夫人也曾劝过张冯氏带着儿女回京来,可张冯氏执意要守住了三年孝。
如今听说妹妹要回来了,霍夫人那里会不高兴的。
见霍夫人喜欢了,冯环萦趁机又道:“太太不知,二姑母是要等张家表姐和原先定好的人家成了亲,再来的,可恨那家是个忘恩负义的,非要退婚,听说二姑母都气病了,最后也只得退了婚,带着病就往京城赶。”
“可怜的玲珑!”霍夫人叹道。
张家是皇商,皇商说着体面,可到底也是低贱的商人,再加之妹夫一死,儿子还小撑不起家业,一家子的孤儿寡母自然受欺凌了。
而霍夫人说的玲珑正是张冯氏的嫡长女张玲珑,年纪和约小过霍榷三岁,而张冯氏的幼子则叫张凤先。
张玲珑霍夫人是见过,知书达理,蕙质兰心,霍夫人瞧着没有不喜欢的,要不是张玲珑早年便定了亲,霍夫人定是要和自己妹妹亲上亲的。
如今听中玲珑被强退了亲,霍夫人的心一时又活泛了。
“听娘说,二姑母一家子也就今日能到京城。”冯环萦道。
霍夫人才要打发去请妹妹一家子来侯府住的,猛然才想起如今府里的境况,不得不作罢了,回头嘱咐冯环萦打发人回冯家,让张冯氏安置妥当了,带张玲珑一块来侯府,一别二十数年的姊妹了厮守几日才是。
冯环萦答应得爽快,拉着还要再说的霍韵便往外走。
出了正院,霍韵不高兴道:“你干嘛拦着我说,不趁今日说开了,来日怕是就没这机会了,就等着看袁瑶被扶正吧。”
冯环萦拿指头一点霍韵的眉心,道:“你在一边瞧了半日的,怎么还瞧不明白,张家姐姐要来了,那里还有袁瑶的机会。”
霍韵似懂非懂的,“这话又从何说起的?”
冯环萦神神秘秘道:“当年太太瞧张家姐姐那是,婆婆看媳妇越看越满意的,只可惜张家姐姐早早便定下了人家,太太才作罢的。你想,如今张家姐姐被退了婚,二哥哥又刚和离了,别人许是会嫌张家姐姐是被退了婚的,太太那里会的。”
霍韵立时就欢喜了,“你是说,我娘想让我二哥娶张姐姐?”
“如今看来,是□不离十了。”冯环萦肯定道,又看向西院道:“那位想扶正?可笑,我们就等着瞧那位希望落空吧。”
说罢,两人笑着走了,没瞧见刚好从西院出来正回东院的宋凤兰和宋婆子。
等冯环萦和霍韵走远,宋凤兰和宋婆子才出来,宋婆子道:“这消息可不得了,大奶奶可做顺水人情,告诉二奶奶的。”
宋凤兰去冷笑道:“哼,无知。虽说二爷被夺了差事,可到底还是中宪大夫,所以里头这位二奶奶依旧是四品的恭人。想越过她去成正房正妻,少说也得大她一级,有淑人的诰命。可就张家一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别说得淑人的诰命,就是得恭人诰封和这位二奶奶平起平坐都难,想也知道是行不通的。我要是把这话当回事说给这位二奶奶听,少不得被贻笑大方的,就这二位没见识的自以为魔高一丈了。”说完,一甩手绢就走了。
霍榷没了差事,赋闲在家,除了晨昏定省,便一直陪在袁瑶身边,不是弹琴下棋,便是陪着袁瑶到院中走动。
只今日也不知得了什么消息,袁瑶只见霍榷的面色不对,还未来得及问,霍榷便出门了。
眼看起了二更,仍不见霍榷回来的,袁瑶不禁惴惴。
“奶奶,香汤已备好了,奴婢服侍您沐浴吧。”青素轻声道。
袁瑶收回往外张望的目光,顿了一会子才点头。
青丝和青雨紧忙上来搀扶袁瑶,青梅则跪在炕边的脚踏上给袁瑶穿鞋,罢了,四人才随着袁瑶慢慢走向碧纱橱里。
关好窗户,掩上槅扇,四个丫头这才小心地为袁瑶解去衣物。
袁瑶又出神了,霍榷虽不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到底也不会在她面前慌张过的,今日却露了惊慌,可知是非同小可了。
现下府里面上平静,实则暗潮汹涌,可一时都还闹不到明处来,想来也不是家里出了事儿。
既然不是府里出了事儿,那便只是朝中了。
按说朝中的大事儿,就只在边关和胡丹即将一战的镇远侯霍荣了。
袁瑶失神间,竟然未发现四个丫头都已退了出去,一双指节纤长的大手正代替了她们,为袁瑶退去衣裳。
当袁瑶只余下芙蓉色的亵裤,和五彩绣牡丹的肚兜。
背上如细瓷一般的肌肤,被印上略温润的一吻,袁瑶立时全身打了个机灵,忙忙回头,见霍榷恋恋不舍地从她背上抬首。
霍榷从后搂住她,两人一同抚上袁瑶圆滚的肚子,不禁又在袁瑶的肩上落下一吻。
袁瑶颤了颤,面上红了个连腮,只是她感觉到霍榷的不安了,问道:“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霍榷也不瞒她,道:“押送往阵前的粮草又被劫了。”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粮草之关键。
但如今粮草被劫,阵前将士食不果腹,如何应战?
“是谁劫走的粮草?”袁瑶又问道。
“胡丹。”霍榷有些气自己有心而无力,“朝中早便有人奇怪胡丹大军迟迟不见踪影,原来是早分了兵,绕开关防打劫我粮草,釜底抽薪。”
袁瑶道:“那朝中可有对策了?”
霍榷摇摇头,“如今首要是再筹集粮草送往边关,不然等到胡丹大军正式压境,我军定不战自败。”
“可国库粮草也是不足。”霍榷不时也会跟袁瑶说朝中的事儿,所以袁瑶知道这些。
“乡绅土豪多有积粮的,可怕是银子也买不来。我让韩塬瀚想朝廷提议,发动这些人捐粮,朝廷再给予昭告天下表彰,他们最缺的正是这样的虚名。”
正文 1538日的更新在这里
袁瑶不想问,可她比谁都清楚自己丈夫那份想建功立业的远大志向;“谁……将押送这批粮草?”
粮草一再被劫;天子震怒斩杀了四员大将,家眷亦受牵连;如今朝中人心惶惶;没人再敢欣然领命。
过了许久霍榷才答;“还不知。”
袁瑶慢慢转身,面对霍榷,深深吸一口气后,“二爷可想去?”
霍榷倾身向袁瑶,与她额抵着额;眼对上眼;用鼻尖轻轻摩挲着她;微微摇头,“我如今有妻有子,不能只做一人想了,所以我不能去。”
袁瑶听霍榷说这话,真真在暗中松了一口气,她也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妇人而已,她也没教夫婿觅封侯的大志,她想的不过是家人平安。
可袁瑶也知道,她成了霍榷的负累,让霍榷瞻前顾后,举步不前了。
这夜,霍榷辗转难眠,袁瑶明知他在煎熬,却不敢睁眼,就怕自己一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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