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别提这矮矬子的名字!提了老子就生气!”
黄坡吓了一跳,心想公子一向自诩为风度气度绝佳的佳公子,平日里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儿,今儿个,是怎么啦?可看起来也不想生气的样子啊?不过听到公子爷不准自己提陈潜小公子的名字,黄坡心里还是高兴了一下,说明公子爷显得还不是很深,又或许自己眼花看错了?
把恶狠狠杀人的目光看成了猫儿闹春了?
黄坡不敢再提,见公子爷衣服不耐烦的样子,只好走了出来,特地关好了舱门,就听见里面哐的一声,有东西摔破了!
黄坡吧耳朵贴在门上,咣了一声后,却无声无息,想是休息了吧?
明言恨自己,为什么见人饮壶酒,心情也起伏不定,眼前老浮现出那壶酒的壶嘴被他红若樱桃的嘴含着,青瓷若翠,唇如艳霞,漏出的酒沿洁白的嘴角而下,流进洁白的颈脖,薄薄的衣裳有几处被酒浸湿,衣随肌肤起伏不定?
进而想起那柔滑如脂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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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进而想拥之入怀?
他摔碎了床边的杯盏,听到杯盏摔落地碎裂声音,终平静下来,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
玉师傅帮他斟上了一杯酒,看着他一饮而下,脸上却越来越悲伤,那样的悲伤像雾气凝结于琉璃器皿,想溢出眼眶,却不能留下,她想抚着他的头,劝他:算了罢,我们回去。
却知道这句话依然不能说出口,燃起的仇恨火焰只有等它烧尽一切,才有可能停下,要不然烧毁的,只有可能是自己。
“玉娘,我不想要他死的……”
玉师傅想缩回手,却最终将他一把拉住,她叹了口气,狠了狠心道:“既已开了头,就别想着再回去,公子,你早就算到他会死,又何必事后感伤?”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好了的,就连公主腰间的那块玉,也是他派人托转了送入了宫中,他知道,这位有点小毛病的玉痴见到了这块玉,一定会有所行动,会趁机接近木秀林,而那人却为惊弓之鸟,却只以为商胜接近贵人,迟早会把当年那件案直达天听,因而,商胜终会死。却让她加快了暴露行藏。
年纪大了,到底不如当年,又或是,居于富贵中时间太长,因而失了往日的精明?
月影斜倏地抬起眼,黑色的眼眸中散出点点寒星,指望着她,玉师傅没有避开,回望于他,良久,他道:“玉娘,你在同情我?”
“公子要做的事,自然会尽力将它完成……”玉师傅回转眼眸。
“他死的时候,留下的线索?”
玉师傅点了点头:“他被那老太婆一掌打落水时,正好陈潜的小厮阿元以及明言的近身侍卫看见,那老太婆被那黄坡扯下头巾,而我在甲板上丢下了那老太婆常戴的翡翠耳环的一只,被阿元拾了去,迟早会交给陈潜!”
“如此一来,她的疑心会越来越深,像附骨之蛆般腐蚀她的心,她最怕的,就是自己身边的人的出卖,正如几十年前一样!”
玉师傅用银签挑了挑灯芯,道:“主子,既要做的彻底,其实有另外的办法,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月影斜手一颤,茶盖撞上茶杯,几滴茶水溅了出来,染了衣襟,良久,才道:“好吧,既有如此良机,我就好好利用一下!”
玉师傅松了一口气,红烛摇影,把他的身影投在墙壁之上,静如魔影,她轻声道:“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可加快不少!”
他笑了笑道:“我即成魔鬼,不如成的更彻底一点!”
玉师傅掩好舱门,走了出去,外面月影偏斜,眼看天快亮了,她心想,如果你能放下对那小子莫名的慕虞,我们的计划会进行得更快更好。
而你终究是放过了他,而选择了她!
玉师傅望着月影,慢慢的微笑起来,不管怎么样,这一切,终会结束。
……
直到第二天中午,陈潜才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阿元站在门外,焦急地望着他,见他无事,才吐了一口气,道:“公子,我都敲了好几次门了,总不见您起来,不是发生了什么是吧?”
说完低了头,目光却从敞开的门往里扫。
陈潜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事吗?”原来外出也有不自在的地方,在府内的时候,屋子被嬷嬷守得密不透风,但凡有个人接近,她马上知道,到了这里,却挡不了旁人随随便便的目光。
阿元感觉陈潜心情不好,忙把目光往回缩,却道:“公子爷,我可以入船舱跟您说件事吗?”
原来他探头探脑的望着舱内,是这么回事?自上船后,陈潜便要他无事别来打扰,他倒也听话,当真连递个毛巾都不服侍自己,今儿个怎么啦?
倒主动了起来?
陈潜点点了头,让阿元进了船舱,屏风后面就是一张睡床,想想自己被子未叠,忽然间闺房里闯进一个陌生男人,把室内一切尽览一样。
阿元却未感觉主子的不对,自动自觉的给他收拾了起来,见室内整齐了,才道:“主子,昨天发生了那件事后,我就想来找您了,想不到您睡得死,怎么敲门都敲不开……”
“怎么啦?”
“商先生被那蒙面人一掌击在胸前打死的时候,我和明公子的护卫黄坡正好瞧见了,他上前和那人过了几招,拉下了那人的蒙面巾,可那人行动迅速,却马上以衣袖蒙面,极快的跳入河中遁走,虽瞧不清楚,但是……公子……”
阿元脸上露了疑色,吞吞吐吐起来,陈潜不耐烦的道:“您看见了什么?”
“那个人,头发竟然是花白!”
“就是这样?头发发白的人多着呢!”
陈潜从未让男仆给自己收拾过屋子,今儿个却让阿元做了,想想自己睡的床被一个男人摸来摸去,满肚子都是邪火,却又不好发作,因而没好语气给阿元。
阿元却仿佛没有听明白他语气中的火气,皱着眉,仿佛被什么困扰,最后才下定决心,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陈潜:“公子爷,这是我从地上拾到的,怕是那人留下的……”
陈潜接过那物,触手沁凉,那是一枚如水滴般的翡翠耳环,用金镶嵌,精巧无比,却不是年轻女子的式样,陈潜平日里只在年来的嬷嬷耳上见过。
陈潜脑中电光一闪,却又腿发软,跌坐在椅子上。
午后阳光颇盛,照进舱内一览无余,阿元小心的问陈潜:“公子爷,怎么啦,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白?”
陈潜把那耳环藏在手心,道:“没什么,阿元,这枚耳环就留在这里,这件事千万不要再同任何人讲起,知道吗?”
阿元见陈潜神色严重,点了点头,道:“公子爷,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陈潜抬起头来,却见阿元的神色有些闪躲,心中一突,问道:“你见过这副耳环?”
“公子爷,我也不能肯定……”
陈潜苦笑:“你既见过,便知道其中的利害,就算乱在肚子里,也不能向其他人提起!”
阿元默默地点了点头。
陈潜推来舱门,一股冷风从舱外吹了进来,河边杨柳飘拂,远处天边云彩时聚时涌,幻出如水墨画般的色彩,陈府,是否也一样?
……
龙舟赛自然是激烈非常,可陈潜心里有了事,却看的心不在焉,加上木秀林老惦记着她未曾得到手的东西,是不是隔了几个座位朝他阴狠狠的瞪者观望,看的陈潜老不舒服,堤防了又堤防,如坐针毡。
也不知木秀林被谁提醒了还是怎么样,后来倒并没有再来找麻烦,龙舟赛后她匆匆地回了宫,这才让陈潜稍稍喘了一口气,这个麻烦一去,她依旧容颜未展,侧眼向月影斜望过去,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光洁如玉,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仿佛冬初的初雪,皎洁而纯净,让人望而去俗。
他真是如此的纯净吗?
陈潜回过头,却迎上了明言的目光,带着几分嘲讽,风分冷意,陈潜很不耐烦,心中大骂,当真什么时候都会遇上这坏小子无处不在的目光!
陈潜忍受着他一道道如刀剐的目光,把脸侧了过去,想起那一枚翡翠耳环,心中却暗暗升起一层隐忧,陈府,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龙舟赛很快就过去了,陈潜也回到了陈府,才到了自家小院,换了件葛竹长衫,躺在床榻上休息了一会,见春兰走进走出,偷偷的打量自己,就想逗逗她,可惜时机不对,权叔来报,说老爷有请。
陈潜见了自家老爹,自不像以前的陈潜那样缩头缩脑,心中却升起几分寒意,一见到自己老爹,就让她想起了无辜枉死的柳问兰,虽说三妻四妾女人多的是,但对一个前段时间还温柔婉转的女子,却也下的了这样的手?
他步入小亭轩的时候,看见自己爹爹正在临帖,广袖轻举,百余嵌镶的狼毫笔吸饱了墨汁,眼睛却望向园中一树翠竹,久久不落下。
陈潜心想,如果搁在现代,自己这位年方四十的老爹,可真称得上一位魅力十足的成功人士,身居高位,身边春花软柳,有美人如玉,金玉满堂。
厅外虽阳光灿烂,微风吹拂,吹得树影乱摇,不知怎么的,他穿着青衫的背影,望在陈潜的眼里,却有几分阴冷,对这位爹爹,无来由的感到一阵害怕。
陈潜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叫了声:“父亲……”
陈尚书回过头来,淡淡的说了一声:“来了?”放下手中狼毫,回头望着她,陈潜注意到,桌上的宣纸,一个字也没有写。
陈潜嗫嗫的道:“父亲,您找我有事?”
陈尚书目光如冷电,扫了她一眼,“在府内虽然由得你怎样,可到了府外,可不是陈家的天下!”
陈潜一惊,差点软倒跪下,听父亲的口气,他什么都知道了?知道自己在楼船上把公主摸了个遍?事后他已打听清楚,楼船上那位女扮男装的木秀林,就是大名鼎鼎的德公主,和大皇子同属一个娘亲,与大皇子不同,这位德公主因为从小聪明伶俐,皇上所生皆为皇子,独得她一个女儿,所以颇德后宫宠爱,一出生就被赐封号:德,可见其受宠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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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陈潜这一惊,却不是惊别的,有点儿害怕自父亲联同皇上乱点鸳鸯,搞个既然摸都摸了,就一定得负责什么的,硬塞个驸马让自己当,那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陈潜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父亲知道了多少,眼神就有些闪烁,失之端正,看在陈尚书的眼里,就是此小子又恢复了以前那畏缩的模样,不成体统!
他想责骂,却无来由的想起自己另外一个儿子,虽然学问没他做的好,却满是男儿气息,见了自己,从无畏缩之气,不比眼前这位,可回忆起那个孩儿的惨状,却莫名的心中一痛,那责骂就怎么也骂不下去了。
只皱眉道:“你虽长年待在府中,出门在外,眼睛要利一点,自己得罪了人都不自知,要不然到了官场,自有你的苦头吃!”
陈潜听了他的口气,无来由的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冷汗,暗笑自己多疑了,这样的窘事,想来木秀林也要密不透风的捂着,不会到处随便乱讲,更不会上门兴师问罪什么的!
很可能父亲只不过得了一点儿漏出来的风声,向自己兴师问罪来了,陈潜放下心来,恢复了几分自信,腰杆了又笔挺了起来,静静地等着父亲大人的下文。
陈尚书见他面色虽恭,却无刚刚的畏缩,心中稍微舒服一点,道:“过两日宫中办琼林宴,内务府下了单了,名单中有你……!”
陈潜听了,心中惊得直跳,心想最终还是避不过去?
陈尚书看来与自己这问家少爷并不亲近,陈潜只怕以前见了自己老爹就如老鼠见了猫,陈尚书说了两句,就没有别的东西要跟自己儿子说了,挥了挥手叫陈潜退下。
陈潜微弯了腰,向陈尚书行礼退了下去,前几步还走得端庄严正,等多走了几步,便如小兔一般的在石卵铺成的小径上集布跑,一个转弯之后,便无影无踪了。
陈尚书却没有再看她,只好又拿起亭中石桌上笔架上搁着的狼毫,拿了起来,想把那字写完,却看见另一小径上,翠浓扶着老夫人,稳稳地走了过来,心中苦笑,她对自己的儿子都不放心?
却拱手向老夫人行了一礼,极孝顺的把她扶了过来,在石桌前坐了,道:“娘亲,一切都安排好了,等潜儿这两天去了宫中,我们再把这事儿办了,到时候潜儿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成了定局,我们再教教他?”
老祖宗望了翠浓一眼,吩咐她:“你去那棵玉兰花下摘枝玉兰花给等会儿插在去年宫里头赐的白玉瓶子里……”见翠浓走了,才道:“原本也不必这么对她的,可这个不除,终是留下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