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爹怎么样了?”王姝问了大夫一句。
“难得你这个女儿倒是关心你爹,你爹腿骨折断但并无大碍,倒是所感染的伤寒不好医治,所需药材都要到镇上购买。”大夫有些担忧的说到,大夫知道王仲家中本就贫寒不堪,哪来的钱给王仲医治。
“你尽管开药方便是!”王仲好像并不担忧,当即让大夫开了药方,等大夫走后,王仲叫臧儿去院子里的水缸下面挖出一个坛子,坛子里没有任何东西,都是一些十分细碎的银子,但是加起来也是不少。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这一次看来是不动不行了,你快去抓药吧!”王仲催促着臧儿去抓药,王姝看到父亲拿出了这么多的钱,心中很不是滋味,如果当年自己生病的时候能够有钱治病,就不会落得今天这幅摸样!
臧儿看到女儿的脸色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在想些什么,但是自己已经习惯了听从王仲的命令,即刻便去镇上买回了药方上所开的药材,药材的价格并不便宜,基本上花光了王仲拿出来的钱,臧儿又买了几根猪骨用于给王仲补补身子。
臧儿回来之后,将猪骨炖在了火上,贫寒之家很少吃肉,只有在元旦的那一天才能买上一点肥膘。而现在距离元旦还有二十几天,自己的家中竟然炖起了猪骨,三个孩子都围在火炉旁闻着猪骨飘出来的香味。
“姐姐,猪骨好吃么?”王皃姁从未吃过猪骨,于是问身边的姐姐,王皃姁声音十分的甜美,摸样也是十分的可爱。
“我也没吃过,但是闻着很香,应该很好吃吧。”在懂事也是一个孩子,王姝也是对猪骨有着无限的憧憬和幻想,顿时将刚才心中的不快都忘记了,似乎这一顿猪骨已经可以弥补自己丑陋的容貌了。
“猪骨好吃,还没有王姝的时候咱们家有一年吃过一次猪骨,虽然我才三岁,但是我记得十分清楚,很好吃。”饭量很大的王信对于吃的记忆十分的深刻,几年前的事情说起来好像是就发生在昨天一样,而且只是看王信的表情也能够想象到猪骨有多么的美味。
三个孩子终于在火炉边上等到了母亲走过来,端起火炉上的粗陶瓦罐,瓦罐并不是很大,因为猪骨本身也只有四块。臧儿扶着王仲坐在了案几前,将瓦罐放在了王仲的面前,案几上还有一碟咸菜,王仲伸手将粗陶罐子揽到自己身前,自顾自的夹起一块骨头啃了起来,案几是放在席上的,并没有大户人家那样的讲究每人一个食案,而是全家人挤在一张案几上吃饭。骨头的香味弥漫在这个穷苦的家庭里,三个孩子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王仲手上的那一块骨头,随着王仲的咀嚼不断的调整者自己眼神的角度。
王仲不发话,臧儿是不敢去拿骨头给孩子们的,王仲看了一眼三个孩子,夹起了一块骨头给了王信,“王信,这买骨头的钱是你爷爷留给我的,一直都没舍得用,这次爹有病才有了这骨头你知道么?”王仲的表情有些得意,臧儿低着头吃着咸菜不敢说话。
“知道!”王信的嘴里还嚼着一块刚刚从骨头上咬下来的肉,呜呜噜噜的回答了一句,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那块骨头上。
“你是我儿子,也是咱们王家的后代,以后王家还要靠你延续香火,这骨头就分你一块。”吃了肉的王仲情绪有些高涨,看来伤寒一点都没有影响他的胃口。
臧儿听得明白,王仲的意思就是两个女儿根本不能后继香灯,也自然就不能吃肉,可是两个女儿还是眼巴巴的看着王仲和王信不断咀嚼的嘴,王皃姁的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过那个还装有两块骨头的粗陶罐子。
王仲自顾自的大嚼特嚼,很快就将属于自己的三块骨头啃得干干净净,还不时发出几声赞美,“骨头的味道真是不错,比肥膘好吃多了。”说完砸吧砸吧嘴,将陶罐中的骨汤盛了一碗给王信,一边给王信一边逗自己的儿子,“王信,骨头好吃吧?”
王信接过汤几口就喝了个干净,打了个饱嗝,“好吃!”王信的声音十分的憨厚,尽管平日里跟两个妹妹也很好,但是遇到骨头这样的美味,自然是不能相让的,王信可以把自己的馒头分给妹妹一半,但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骨头分给妹妹,哪怕是骨汤也不会!。
3。正文…第三章 谋杀
王仲捧起罐子,将剩余的骨汤喝的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看到两个女儿充满了童贞的眼睛里流露出的那些期望,王皃姁直到母亲将案几收拾完了还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个曾经装着骨头的陶罐,和案几上被啃得干干净净的四块骨头。王姝在父亲喝光了汤的时候就已经专心的吃自己的咸菜了。
王姝看着母亲将已经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放到了陶罐之中,加了些水又炖了一会,本来骨头已经炖了几个时辰,没有什么味道了,但是多少还能够有一些猪骨遗留下来的鲜美。臧儿将两个女儿叫到了身边,盛了两碗汤,“姝儿,皃姁,过来喝点汤吧。”臧儿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自己的女儿被亲生父亲这样的苛待,身为人母怎么能够不潸然泪下。
“我吃饱了!”王姝很意外的没有接母亲递过来的汤,尽管她幼小的心中对猪骨的渴望是那样的强烈。
王皃姁满脸惊喜的接过了母亲递过来的汤碗,鼻子尖已经快要贴到了碗上,闻着猪骨的香味,尽管已经很淡,但是王皃姁似乎还是能从这些气味完整的想象出猪骨的味道。就在王皃姁的一双小手慢慢的将汤碗送到嘴里的时候,就在王皃姁就要真正的了解究竟猪骨是一个什么味道的时候,一个巴掌甩了过来,王皃姁手中的碗被一只手打翻在了地上。
“居然还给这两个懒丫头留了一些?你当老子死了啊!”王姝惊恐的看着王仲的眼睛倒立着,用手指着母亲的鼻子。
“我……我是用剩下的骨头添了点水煮的。”臧儿的声音小的可以用细微来形容。王仲也看到了罐子里那四根被自己和王信啃的连狗都能气死的骨头,转过身,拄着用树枝做成的拐杖,蹒跚的走开了。
直到王仲离开,王皃姁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委屈的眼泪顺着小脸流下。“哭什么哭!再哭都给老子滚出去!咳咳哦!”王仲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紧接着一顿咳嗽。
王皃姁顿时就止住了哭声,王仲在这个家里的威严绝对不下于天皇老子。“皃姁,别哭了,等长大了我保证让你每天都能吃骨头!”王姝放开了紧咬着的下嘴唇,信誓旦旦的说道。
“嗯,我……不哭……了。”王皃姁哽咽的回答着姐姐,尽管没有了哭声,可是身体还在一直的抽搐,眼泪还是不停的留下来。臧儿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眼泪也是簌簌的落下,将女儿抱在怀中,试图用这样的母爱来抚平他们内心之中的伤痛。
第二天的清晨,王姝留在家里照顾父亲,看着妹妹,母亲红着眼睛下田干活去了,十岁的哥哥王信也跟着到田里帮忙。
王姝在房子外面的一个炉灶上煎药,中药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王姝左右看看没人,将罐子中的药盛出来一碗,然后又将一个纸包里的所有药都到入了罐子里。王姝手中的纸包里是每次煎药需要的药材。
“姐姐,为什么要分开两次放?”妹妹王皃姁看到了姐姐这样做十分的不解。
“这是老神仙说的,这样煎药才有效,但是神仙说不可以告诉别人,知道么,如果你说出去你就会像我这么丑了。”王姝对着妹妹说到,王皃姁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个时辰过后,已经到了大夫说的煎药的时间,王姝让妹妹进去帮忙把王仲扶起来,其实王仲伤的是腿,并不需要扶也能起来。王姝看到了妹妹进去之后,将罐子里的药全部倒在了旁边的地上,拿起了早就盛好了放在一边的那一碗端了进去。
“爹,吃药吧。”王姝很乖巧的将药递了过去。
“先晾会,现在喝你想烫死老子啊。”王仲一肚子的火,腿断了躺在榻上十分无聊。
“我已经用扇子扇凉了。”王姝儿对父亲说到,天气本来就已经很凉了,扇一会自然就不会再烫了。
王仲拿起碗喝光了药,苦涩的味道让王仲皱了皱眉头,“真难喝,这么难喝还这么贵,还不如买猪骨吃了。”王仲又提起猪骨的事情,王姝没答话转身拿着药碗走了出去。
一连几天,王姝每次都是把药晾凉了送进来,每天都是按照“神仙”教的方法煎药,王仲的病吃了近十天的药依然没有见好,反而病情直转急下。“找大夫来,看看我这是怎么了?”王仲的声音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有底气了,显得有些微弱。
王信懒惰,听说要去叫大夫,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我去吧。”王姝主动的说,大夫就是村子里的,所以王姝也知道大夫的家在哪里。半晌,王姝回来了,可是大夫却没有来。
“大夫呢?”王仲的火气虽大,但是底气却已经不足了。
“大夫去长安城了,说是要元旦才能回来。大夫家的夫人说按照药方吃药就行了,没什么大碍。”王姝说完话之后低着头不再说话。
王姝每天都伺候着王仲,每天都给王仲煎药,元旦前的第五天,王仲父亲留下来的钱买的药已经吃完了,王仲已经气若游丝,昨天已经昏迷了过去,刚刚才醒过来,“给我请大夫,给我抓药。”王仲的声音很轻,说话也很吃力。
“家里已经没钱了,拿什么请大夫啊?”臧儿抽泣着说到。
王仲伸手指着王皃姁,“卖了她,卖了……”话没有说完,王仲指着王皃姁的手颓然的垂了下去,王仲死了,带着他最后一个十分恶毒的命令走了,王信放声的痛苦,臧儿也流下了几滴眼泪,只有王姝的表情很平静,好想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发生一样,轻轻的咬着嘴唇。
王仲毕竟是村子里的人,村子里民风还是十分淳朴的,几家人过来帮着处理了王仲的身后事,其实也是很简单,棺材是肯定打不起的,用席子卷起找个地方埋了,烧几株香也就算是了事了。
村子里的大夫也在人群中出现了,臧儿过去表示谢意,“王仲的病没那么严重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吃了药应该有所好转啊!”大夫也感叹世事无常,王仲身强力壮的居然说走就走了。
“大夫记挂了,不是说你要元旦前才能回来么,怎么提早回来了?”臧儿也是随口一问。
“元旦前回来?我根本没出去过啊?”大夫感觉臧儿的话问的有些奇(提供下载…)怪。
臧儿一阵心惊,脸色顿时有些惨白,旋即又恢复了常态,“可能是我思念夫君,头脑有些昏了,不好意思。”臧儿赶紧搪塞了过去,但是心中却是一片疑云。
元旦前第二天,王信带着王皃姁出去玩了,王姝独自一人在房中帮着母亲(。。)整 理房间!“姝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臧儿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问了一句。
“娘说的是什么事情?”王姝反问了一句。
“大夫的事情,大夫根本就没去长安。”臧儿有些急了。
“是我撒谎说大夫去了长安的。”王姝在自己的娘亲面前丝毫没有隐瞒。
“那你爹的病?”臧儿有些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每天都把煎好的药倒掉了,他喝的就是里面十分苦涩的一味药材,姝儿不知道那一味药材是什么,只知道他没喝过中药,也不会知道我把真的药倒掉。”王姝没有管死去的王仲叫爹,而是用了他这个称呼,而且回答的十分流畅,没有一丝的愧疚。
臧儿这才知道王姝每天都是先煎那一味最苦的药材,然后盛出来放在一边,之后装模做样的继续把剩下的药材煎好之后倒掉,王仲每天喝的都是那一味最苦的药材,重要讲究阴阳调和,单独的吃一味药,王仲的病怎么会好?当王仲让王姝去找大夫的时候,王姝又故意的撒了一个谎,一味的拖延王仲的病情,最终因为一场伤寒不治而死。
“他是你爹!”臧儿有些抓狂,不是因为王仲的死,而是因为王姝的心机实在是太出乎人的意料,通过臧儿几天来的分析,王姝绝对不是仅仅的想要报复上次猪骨的那件事情而进行一次恶作剧,否则不会在王仲已经病重之后继续将药材倒掉,而且也不会谎称大夫去了长安不能给王仲看病。臧儿经过这些推论的出来的结论就是:王姝一开始就是想置王仲于死地,一开始就已经不是一个恶作剧而是谋杀,一个仅仅七岁的孩子就已经有这样的心机,能够人不知鬼不觉的害死王仲,而且事后十分的坦然,没有一点害怕,这一切让臧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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