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逸哥哥坚决不救,那她就是一个死字。
无论救与不救,这个男人都是舍了她,撇清了自己和风家的关系。
虚弱地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今日格外清醒。
或许所谓的回光返照就是这样吧?
她缓缓抬起头来,正好撞上他看她的目光。
一时间,四目相对,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连外面轰隆隆的雷雨声都似乎离他们远去。
冷祁宿发现,她的左眼清澈如一汪泉水,而右眼却黯然无一丝神采。
一只果然是瞎了!
他有些颤抖地看着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找不到语言。
许久,他才缓缓俯下身子,将唇贴在她的左耳边,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他知道,她的右耳已是聋了。
等了半响,却是没听到她的回答,只是有一滴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耳垂流到了他的嘴里,热热的、咸咸的。
是清泪。
冷祁宿一震,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剜过,钝钝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
抬手将她眼角的泪痕轻轻拭去,他绷直了声线,声音暗哑:“为何不让百合去找本王?”
找了又怎样?你会出手相救吗?
如果救,现在又为何要将她送走?
莫霜勉力一笑,“因为王爷说过,并不是什么稀世奇毒,妾身以为忍一忍便会没事。”
“的确不是什么稀世奇毒!”他勾唇一笑,温柔得如春风拂过,“你进宫后,皇上会让太医给你解毒的,放心,不会有事的。”
是吗?莫霜心中苦笑,这个男人竟然到这个时候还在演戏。
她累了。
不想陪他再演了。
其实,她也不能自私地怪他,毕竟他也只是为了保全他自己。
缓缓阖上眸子,她不再看他,也不想再多说一句。
******
雨幕中,车队渐行渐远,冷祈宿收回目光,转身走进王府。
“王爷不亲自送王妃进宫吗?毕竟……”玲珑紧步跟在旁边,替他撑着伞,欲言又止。
“毕竟什么?”黑眸望着前方,冷祈宿一脸沉静,健步如飞。
“毕竟可能是最后一面。”总归是一条人命,而且还是他的王妃。
冷祈宿脚步一顿,回过头,“谁说她会死?”
火舌37寸:她咳血了
冷祁宿脚步一顿,回过头,“谁说她会死?”
玲珑一怔,有些转不过来,“难道太后会救她?”
“她当然想救”冷祁宿冷笑,又转过头继续往前走,“这也是本王去找她的原因,虽说本王没说是她投的毒,但是毕竟王妃是被她的猫儿抓过之后染上了半面殇,她是个好面子的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肯定会让王妃进宫、让太医们想办法找解药救治。”
原来如此,玲珑点点头,哦,不对,想办法找解药?难道不是太后荼的毒?
“太后没有解药?”
“没有,因为毒不是她下的。”
果然!也是,经过深宫斗争走至今日的太后,她是何其精明的一个女人,怎会做如此明眼之事?
“难道是皇上?”想置风家和王爷死地的应该就是他们母子俩吧?
冷祁宿没有回答,薄薄的嘴唇冷凝成一条冰冷的直线,脑中闪过那日慈宁宫中,冷祁逸上前扶住陌妆的情景。
玲珑了然,可是,如果皇上荼毒,他又解毒,不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自己抽自己耳光吗?
而且,王妃对于皇上来说,不过一个陌生人,他有必要为了保全太后的面子,出手救一个对他来说无关轻重的陌生人吗?
玲珑有些不明白了,“皇上会救王妃吗?”
说话间,已走至雨墨轩门口,冷祁宿看了她一眼,走出伞中,拾阶而上,薄薄的唇边逸出两字,“不会!”
不会?
玲珑愣在那里,那左右还不是一个死字!
王妃最多只有四日可活,即使太后有心,太医院的人再有能耐,这种奇毒的解药岂是三四日可以研制出来的?
******
莫霜进宫后被安排在蓬莱殿,那是外臣进宫居住的地方,离太医院也比较近。
为了避嫌,冷祁逸就那日随太后、太医们一起象征慰问性的露了一次脸,就再也没有出现。
不过,他倒是让身边的公公送了许多的补品过来,补品匣子的夹层中,她看到了他的信。
他说,迫于无奈,他不能立马给她解药,他已让太医给她配了稳定病情的药,不会有事的,让她再忍耐十来日,假以时日再说太医院研制解药成功,便可名正言顺。
再忍耐,莫霜苦笑,她还有选择的权利吗?没有!
要不就是死,要不就只能等!
冷祁宿也没有再进宫来,据说那日淋了雨染了风寒,不便出门。
倒是太后来得比较勤,嘘寒问暖,还让皇上颁布圣旨,民间访药。
吃了太医配的药,莫霜的身子不好也不坏,可是第三日的清晨,她却突然咳起血来,而且越咳越多,染红了浅色的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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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舌38寸:乐不思蜀
吃了太医配的药,莫霜的身子不好也不坏,可是第三日的清晨,她却突然咳起血来,而且越咳越多,染红了浅色的被面。
百合吓坏了,所有她能想到的人,她都让宫女们赶紧通知了个遍。
太医来了,太后来了,甚至连皇上都来了,独独四王爷冷祁宿依旧没有露面。
蓬莱殿里乱作一团。
太医把完脉以后,却惊奇地发现,莫霜身上的毒竟然减轻了不少,也就是说咳的血都是毒血。
众人愕然,面面相觑,眼中神色却是个个不同。
百合开心地拉着莫霜的手又是哭又是笑,太后也是甚为愉悦,重重赏了负责莫霜的太医。
几个太医冷汗涔涔,连忙磕头谢恩,他们也没搞懂,自己怎么就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只有冷祁逸虽面上温润月华,可心里却说不出来的滋味。
明明他解药还没出手,明明太医开的也只是暂时稳定病情治标不治本的药,半面殇不会无药自解的啊。
从蓬莱殿出来,他越想越不对,就命人彻查莫霜所有的饮食、所有跟她有接触的人,所有她用过的物什,甚至连她吃过的药渣都一一检查,却都未发现任何异样。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莫霜咳的血越来越少,身子也越来越利索。
慢慢的,眼睛能看了,耳朵也能听了,甚至,手脚也有了知觉,不到十日的时间,她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这日,久雨的天气终于放晴,天空湛蓝得如同明镜宝石一般。
院子里粉色的海棠花落了一地,莫霜站在一片海棠花林中,微扬着脑袋,闭着眼睛,深嗅着这久违的清新自由的空气。
终于得见天日了,她勾着唇,笑得甚是满足。
就知道逸哥哥见不得她受苦的,前段时间在王府他是看不到,才一直让她忍耐,这次还说让她再忍耐十来日,结果才两三日就出手了,不是吗?
只是,不知道冷祁宿知道了会怎么想?会怀疑她的身份吗?
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她睁开眸子,骤不及防,就直直撞进一双黝黑的深瞳里。
她心神一震,竟是冷祁宿。
他一袭紫袍,站在海棠花林的那一头,微抿着薄唇,静静地看着她,丰神如玉、气度高洁得如同谪仙。
他几时来的?
“王爷来了?”她巧笑着,走了过去。
“嗯”冷祁宿勾勾唇角,也拾步朝她走来,“既然身子已经痊愈,怎不让百合去通知一下本王?”
通知?莫霜笑笑,未语,那日她咳血,不是让人去通知他了吗?怎么也不见来?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至跟前,各自在还有一步的距离站定,冷祁宿忽然抬起手,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顺到耳后,笑得极其温柔,“莫非是乐不思蜀?”
火舌39寸:娇俏了得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至跟前,各自在还有一步的距离站定,冷祁宿忽然抬起手,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顺到耳后,笑得极其温柔,“莫非是乐不思蜀?”
莫霜一怔,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莞尔一笑,“怎么会?妾身是听闻王爷也是身体不适,不敢惊扰,正准备着这两日自己回府呢!”
“你倒是有心了!”他笑笑,大手揽过她的肩膀,拥着她慢慢往前走,“这几日身体抱恙没能进宫看你,你不要往心里去才是。”
“妾身不敢!”她垂着头,眼角的虚光偷偷睨他,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她完全吃不准。
***
“妆儿此次逢凶化吉,真是皇恩浩荡啊,为兄多谢皇上和太后!”宫门口,冷祈宿执着莫霜的手,对着前来相送的皇帝冷祈逸躬身谢礼。
“一家人何须言此?”冷祈逸一袭明黄龙袍,笑得温润如玉,广袖中的手却不由地攥紧,指节森森泛白,“是四嫂吉人天相而已,不过四哥以后还是多加小心一些为好,虽然太医院那帮老家伙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可并不表示每次都能这么幸运。”
冷祈宿黑眸中幽光一闪,抬起头,也是笑得绝艳谦逊,“皇上所言极是,为兄定会铭记于心!如若皇上没有其他吩咐,那我们就先行告辞!”
自始至终,莫霜都柔顺怯弱地偎在冷祈宿的边上,垂眸颔首,不发一言,心中却不由感叹,没有硝烟的战争大概就是如此吧!
***
马车上
莫霜低垂着眉眼,缴着手中的丝绢,只觉得对面冷祈宿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徘徊。
莫不是看出了什么?她抿着唇,如坐针毡。
不知过了多久,骤然,下颚一重。
她愕然抬眸,就看到冷祈宿竟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一张俊脸凑到她的面前,细细地端详上她的脸。
温热的鼻息拂在脸上,夹杂着淡淡的龙涎香。
“王爷”心中狂跳,不知他意欲何为。
冷祈宿睨着她的反应,薄唇轻勾,似笑非笑,却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幽深的黑眸依旧紧紧锁在她的脸上。
莫霜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几乎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惶然地看着他,再次轻呼了一声“王爷!”
冷祈宿低叹一声,摇了摇头,“面色苍白,乃失血之症,回府后得好好进补才是!”
说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修长的手指又快速地覆上了她的唇,重重一捻,痛得她瞳孔一缩,差点叫出声来。
“嗯,终于有了点血色!”盯着捻红的唇瓣,他笑着魅惑至极,“这样才好看。”
无聊的男人!
莫霜又羞又恼,第一次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假装看着车幔外的风景,一张小脸却是红了个通透。
“哈哈哈”冷祈宿倒是不以为意,愉悦地笑了起来,“脸红唇朱,怎一个娇俏了得!”
火舌40寸:王爷好痛
“哈哈哈”冷祈宿倒是不以为意,愉悦地笑了起来,“脸红唇朱,怎一个娇俏了得!”
莫霜气结,这个男人竟以取笑她为乐,好歹她是个大病初愈的人。
“王爷似乎心情很不错!”
印象中的他都是一副清冷的样子,这般朗声大笑,这样的好兴致,还是第一次。
“是吗?”冷祁宿挑眉,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他当然心情不错,在和冷祁逸的这场暗战中,他完胜。
“你知道本王为何会如此愉悦吗?”手指轻挑起她的一缕碎发,放在指尖缠绕,他笑得高深莫测。
“妾身不敢妄自猜测!”
即使知道,她也不会说,何况,她原本就不知道。
“因为……”他顿了顿,手指放开她的发丝,指了指马车后面,眉眼弯弯,“因为有人要陪我们玩游戏!”
玩游戏?
莫霜一怔,疑惑地撩开马车的窗幔,朝后望了望,果然看到有两个黑衣人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
“他们是谁?”她回头,愕然看向冷祁宿,心中却有种直觉,应该是逸哥哥的人,只是弄不明白,跟踪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知道!”冷祁宿无谓地摇了摇头,“既然他们看得起,那么本王就陪他们玩一玩!”
玩一玩?她一惊,怎么玩?
会不会对逸哥哥不利?
“或许,他们只是普通的路人。”莫霜搜寻了一遍马车前后,想找出几个其他的路人来,却愕然发现,他们走的并非回王府的路。
“王爷,我们这是去哪里?”
“先去给你做几身新衣,你这一病,消瘦了不少,以前的衣衫哪里还合身?”
“哦”莫霜应着,心里却早已乱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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