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被这样的她吸引住了。
她捉了多久,他就在树底看了多久。
当她跑上岸来,拿着胜利品,递到他跟前,她说,“杜予纬,请你跟我恢复邦交吧!”
她笑得亮眼。
自那一刻,他喜 欢'炫。书。网'上她的笑脸。
无忧无虑,天然纯洁的笑脸。
何时起,那样的笑竟已经从她脸上消失了?
最后一次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将她推进耿诺的羽翼。
再也没有下一次。
如果下一次,她再向他求救。
无论如何,他都会带走她!
一鼓作气,杜予纬抱着温思璇来到诺爵府门口。
狠狠地敲门,重重地敲门。
脚已经酥软,鞋已破,上面是红色血迹,泛开一朵朵红莲。
把温思璇轻轻地放下,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
只是,才刚刚转过身,他便猝然倒地。
等有人将他摁倒在地,用麻绳牢牢捆住,他才清醒过来。
一清醒,他便找寻温思璇。
温思璇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人注意,而她身后的门,还是关上的。
看来,在杜予纬昏睡至醒来之间,并未隔得太久。
刚开始时,众人还只是想捉住杜予纬打一顿,再上交官府。
不知谁带着哭腔喊了句:“我家那口子就是死在沧骊人手里,杀了这个叛国贼,打死他!打死他!剐了他!剐了他!”
群众情绪激昂,愤怒,彻底失去了理智。
一时间,众人不管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都往杜予纬的身上招呼而去。
棍棒、铁铲、扁担、竹织……击打在身体上砰砰直响,他甚至听到了划开皮肉筋络的声音,他不在意,只是咬牙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扉……喀——门,终于开了。
门开的刹那,额头上流下的血也遮蔽了他的视线,他慢慢地合上眼。
“这是怎么回事?!”
铁南芯诧异万分。
她看着温思璇那副落魄相,杜予纬那副垂死相,心头说不出是什么纷杂的滋味。
严肃的脸蛋却又在瞬间笑逐颜开。
今日,耿诺进宫去了。
把门关上,她吩咐门役,不许开门,不许把此事告知耿诺。
天助她,天要她胜。
她不过,顺势而为。
chapter 17恐惧是什么?
恐惧总是潜伏在欲求的边缘。
想要拥有更多的权力会产生恐惧。
如果没有办法获得那么多权利,要怎么办?
如果不成功要怎么办?
恐惧就开始衍生了。
当一个男人占有一个女人,当他想要永恒,有了这样的欲求,男人就会开始恐惧。
当一个女人占有一个男人,当她想要永恒,有了这样的欲求,女人就会开始害怕。
恐惧什么呢?害怕什么呢?
害怕着,恐惧着,或许明日就无法再占有。
或许明日,那个属于自己的女人或男人就会去找别的男人或女人。
谁知道呢?
昨日,那个人不是自己的,而今日是,谁知道明日她或他会不会是别人的?
因此,恐惧就升起来了。
人的恐惧是由占有的欲求升起的,因为有那想要占有的欲求,才会有恐惧。
如果不想占有,没有欲求,那么就没有什么能够使人感到恐惧。
然而,人都有恐惧。
因为,人无法摆脱欲求。
月明澄亮。
耿诺独自坐在宁静的庭院里斟酒而饮。
酒一杯接着一杯咽下肚腹,却无法缓解他心中一丝一毫的窒闷。
借酒消愁,愁更愁。
重新斟酒,正当他又斟了一杯酒,准备送入口中之时,手上的酒杯突然被人夺走,他的手蓦地被一双柔荑覆上。
耿诺抬眸瞪着那夺酒杯之人,情绪犹如拉紧的弓弦一般紧绷。
抢过杯子的人是铁南芯,她一口气将杯中的酒饮干。
“确实是好酒。”铁南芯笑着,向他举杯示意,“但是,诺,你已经喝得太多,不能再喝了。”
月色迷人,朦胧的凤眼见到的是一张亮丽的女性容颜,耿诺直觉以为她是那一直萦绕在他脑海的人儿,怒气一下子消失无踪,起身将那纤柔的身子整个环抱住。
“诺,你要早些安歇,明日还要早朝,不是吗?”铁南芯偎在耿诺怀里,掩不住唇边渐泛的笑意,关心道,“酒既伤身又伤神,还是少喝些。”
耿诺丰神俊朗,却像个孩子般听话地点点头,又以款款似水的柔情口吻说道,“思璇,你说什么,我都听。”
原来他是将她当作了温思璇!
铁南芯顿时沉下了脸。
不过,心中的不悦是不能被耿诺发现的,于是,铁南芯迅速换上甜美的笑容,揶揄道,“诺,我是谁?你再看看,可要看清楚了,如果认错了人,上错了床,我看你要怎么办。”
经她一提醒,耿诺立刻放开手,眯起凤眸,细看眼前的女人。
不是她……不是他的思璇……怎么会是她呢?
她现在正跟杜予纬在一起……他黯然一笑,酒意突然散去,颓然坐回石椅。
铁南芯低头凝视着耿诺,没有丝毫同情他的心伤之意。
杜予纬是沧骊国的王上,达钛齐。
这事已经被圣皇用皇榜诏告,一夕之间,杜予纬成为敌国间谍,阴谋论开始疯袭人们的心间。
温思璇三个字并未出现在皇榜之中,这是耿诺的努力。
那日,圣皇与耿诺的对话,她碰巧听得一清二楚。
世事便是如此,当人不注意某事时,某事不会来纠缠,当人开始注意,就发现线索多得数不清,开始频繁出现。
一想到这是破坏耿诺与温思璇的情感,她可以进驻的大好时机,她开始煽风点火,“诺,你又何必如此惦记思璇?我以前就听说她与杜予纬的关系不干净,我还以为都是一些碎嘴的讹传,没想到她竟然为了杜予纬挟持圣皇,她对你是什么想法,你知道吗?如果杜予纬是她的心上人,她又何以要嫁给你?她如此欺——”
“闭嘴!”铁南芯的话刺进了耿诺的心坎里,他却挑了下眉,唇角露出玩味弧度,“挟持?你知道得真不少,耳目众多吗?我听说门僮被你换了,我在想,是不是因为这样,我才刚进门,你便能随即闻讯而至……我是不是太小看了你的企图心?”
铁南芯心中一凛,故意用似嗔似怨的语气道,“是你跟圣皇当时谈得太入神,才会没有注意我的到来,只能说一切太凑巧,我正要去大厅拿前些日子总管买回来的卷轴,时机不偏不倚,刚好让我将重点听到,除了我听见,还有我的侍女也听见了,听见了就是听见了,不会因为我意识到自己听了不该听的,否认自己听见了它,它就消失。它已经存在脑里了,我又有什么办法?包括我的侍女,她听到了,我不可能因此治她的罪!但我还是特意警告她千万不能说出去,我能有什么企图心?我只是替你感到不值,如果好心当成驴肝肺,关心当成狼心狗肺,你大可不必理会我,我不碍你的眼,污你的耳,走便是了!”
作势,铁南芯便要走。
耿诺拿起面前的酒杯,狠狠地将酒一口饮尽,浓醇的酒液滑入咽喉的瞬间,他又想起了温思璇。
岂有此理!
耿诺冷不防地握住铁南芯的手,止住了她的步伐,将她一把搂进怀中,肆意爱抚。
现在,他需要慰藉将温思璇赶出去。
目的达到,铁南芯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用身体讨耿诺的欢心。
衣裳半解凌乱,铁南芯沉溺于耿诺给予的强烈感官触觉中。
这是她渴望以久的触碰。
在热吻了一阵后,耿诺骤然睁开眼睛。
他在做什么?!
越是想逃避不要再去想温思璇的念头,她的影像就越是浮现在他的脑海……不,不只脑海,她根本就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思。
让他除了想她,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铁南芯狐媚的样子让他的意识在一瞬间回笼。
他冷下眼,嫌恶地将铁南芯推开,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着。
铁南芯盯着眼前鬓似刻裁,眉如墨画的俊美男子,美丽脸孔难以控制的微微变色。
他先是着急得像什么似的想要她,却又在她投入之后狠心地推开她!
那日在书房,他给她的难堪再次涌上心头,承受心里层层加倍的羞辱感,她心中的嫉恨也在不停交加!
“诺,我再坚强,也是女人,禁不起你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
铁南芯咬紧下唇,泪水溃堤而出,楚楚可怜,不知是真是假。
“你告诉我,我想你爱我,我想我们一如从前,这样也错了吗?你的拒绝那么明显,我有自尊,你不要,我便收好它,藏起它,为什么你又要如此撩拨我,如此对我?!”
耿诺看着她,沉沉的眸子看不出真实情绪。
他说,“对不起。”
然后,他,拂袖而去。
独留铁南芯一人,衣裳还充满诱惑的敞开,被风拂起疙瘩。
铁南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挫败。
强烈的妒忿更是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给她的所有难堪,她都要从温思璇身上一一追讨!
她要从今以后,再也没有集耿诺那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温思璇!
晚风留下湖面上最后一波涟漪。
夕阳妄想收起最后一束光辉,却不知依托何方。
这里不是牢房,只是一间充满霉味,腐朽味的屋子,无桌无床。
在屋里的是两男两女。
一男一女狼狈不堪。
一男一女繁衣似锦。
身着华服的男人一脸肃然,“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铁南芯不以为意,笑道,“超元,你可别忘了自己是怎么有今日的。”
木超元的面色稍有柔和,“我没忘,没有铁家,没有你的好意收留,我不会有今日。”
铁南芯跨出木屋,“如此便是。”
木超元瞄了地上的杜予纬与温思璇一眼,跟着铁南芯走出木屋。
铁南芯回过头,又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只是需要你少许的配合,你也要拒绝吗?”
木超元好半晌没言语,待说话之时,语气里少有温度,“你既已开口,我自是不会拒绝。”
黄昏时分,京城的商贸小贩依然往来如潮,吆喝声此起彼落,一片昌盛。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扰乱了这相合相融的景象。
杜予纬被生擒了。
就在以美食佳肴及美酒闻名京城的祥乐楼被生擒。
当时引来不少人围观。
有不少人见到杜予纬与一名女子同枕,发丝相缠,亲密异常。
女子的容颜引来众人猜测。
一妇人高声嚷嚷,“这不是诺爵府的温爵妃吗?!”
附和声即起,“是啊,是啊,我见过她,她还乐善好施发放过银粮呢!”
“没想到千金大小姐这么不要脸,真是给咱们女人丢脸,蒙羞!”
沸扬的讨伐议论在身后远远飘散。
话语声容易飘散,潜藏在人类身体里那喜好谈论他人八卦的因子却无法轻易扼止。
一场无法收拾的风暴也渐而成形。
万泓与耿诺正在亭中商议八月十五处决沧骊人的事宜。
一声急报打断了两人的对述。
急报之后,木超元退至一边等候指示。
万泓与耿诺却是面色相异。
“这是什么时候之事?”万泓问道。
木超元答道,“据羿抒阳羿知府所说是在三日之前,但因他一小小知府需经重重关卡向上汇报,故此时才传到臣耳中。”
“朕知道了,现在他们人呢?”万泓又问。
木超元再答,“臣已经命羿知府将人转至宫中天牢,皇上圣明,臣恭等圣裁。”
万泓这才转向耿诺,“要一起去吗?”
耿诺随万泓与木超元起身离开亭中之时,他所坐的位置那一片美丽花卉已然枯萎,足以昭示他的震惊与愤怒。
耿诺见着了温思璇。
在牢狱之中。
温思璇不好,很不好,她面色苍白,冷汗涔涔,眉峰深锁,双目闭掩,口中喃喃不休。
可见,三日的牢狱之灾便已将她折磨得不成样子。
然,耿诺久伫原地,没有靠近。
甚至不如万泓离她近。
万泓若有所思地看着耿诺,“民心昭昭,天地公允,无论白衣,抑或卿相,朕可以不追究,但众口攸攸,功过是非,你道朕该如何处置温思璇?你又如何能封得了已经传开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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