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红叶才退出去,耿诺就大步流星进来了。
温思璇抬头,看着耿诺。
她想看他哪里有问题,为什么昨日会晕倒。
有那么多人在他身旁照顾着他,就算有什么问题,他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事。
然后,她自嘲而笑。
耿诺瞪着温思璇,等她主动开口解释昨日的去向。
温思璇什么都没说,两人就这样冷冷地对视着。
红叶小心翼翼地摆放好餐盘,又悄然退出去,合上门。
僵持还在继续。
他不说话是在等她开口道歉吗?
他说过,只有她跟铁南芯道歉,他们才能回复从前。
接踵而来的沉重心事终于把她彻底压垮了。
天旋地转,在失去知觉之前,她倒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当温思璇昏沉沉地醒来,睁开眼,一室晕黄的烛火让她有些迷茫,好一会儿,她才模糊地回忆起了一切。
她转头,耿诺正盯着她,若有所思。
温思璇先移开目光,目光定在置于中央的饭食上。
掀被,下床,走到饭桌前,她拾箸吃饭。
她不饿,甚至没有食欲。
但是,她肚子里的小东西在喊饿了。
被人盯着进食,再有胃口,也会大减,更何况是本就没什么胃口的。
吃了饭,卸了发,沐了浴,她自若的做完这一切。
烛火还在闪耀。
耿诺还是一动不动,幽深的眸子里闪着暗光。
他盯着温思璇,好像要把她内心的感觉全部都接收到。
终于,在温思璇要上床休息的时候,耿诺再也沉不住气,先开口,“去哪了?”他恨,恨自己的沉不住气。
温思璇自顾自拉被,不想回答。
耿诺扯下她的被子,要她回答,“南芯说看见你跟一个男人走了,既然你如今毫发无伤就说明你是心甘情愿跟那个男人走的,那个男人是谁?!”
“你说呢?”她幽幽地问。
这是五十几日来,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三个字,“你说呢?”
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同样是三个字,“去哪了?”
第一回合,不分胜负。
就在温思璇以为自己会在耿诺灼人的目光下灰飞烟灭的时候,耿诺突然移开了目光,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两年多,就算你早已耐不住寂寞,有了别的男人,也不该在我回来的第一日就跟别的男人勾搭给我丢脸,跟我示威!你要找别的男人不是不可以,但是,只要你一日还是我耿诺的女人,就给我收敛一点,离野男人远点!”他想起她奔跑寻人的神情,她忽视了他,她找的也不是他,“是谁?!温思璇,你老实告诉我,那个野男人究竟是谁?!”
野男人……他说她有了野男人。
酸涩,阵痛,缓缓袭来……耿诺冰冷的话语宛如利刃剜割温思璇的心。
小脸血色膨胀,她不辨不解,想知道他还可以说出多伤人的话,想知道小松鼠能承受伤害的极限在哪里。
以前他轻言细语,他柔情关怀,即便知道他说的是谎话,她听了也还是高兴,女人就是这样,好哄又好骗。
可是,他变得吝啬了,就像她变得不再那么好哄也好骗。
她的沉默反换来他呵呵一笑,那是他一贯的俊美桃花笑,“难道我真的一语中的说中了你的心事?思璇,我让你跟常嬷学习,可不是让你跟她学勾男人的本事!”
强忍心底焚燃的怒焰,张张唇,她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任何话来。
耿诺的脸色霎时变得极其难看,笑容更是扭曲,阴邪的黑眸狠视一旁颤抖的她。
“你为谁哭过?!说!那个男人是谁?!”
他要她正视他眼底的愤怒。
耿诺的怒颜,恶眼,还有粗暴确实吓坏了温思璇。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耿诺这般模样。
“我怀孕了。”她突然告诉他。
他的身形一僵,随后怒极出手,对象不是她,而是她最爱的兰花,他撒出的毒粉把她最爱的兰花杀死了。
他咆哮道,“你真跟野男人上床了?!我有准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吗?!我有说你可以跟其他男人来往吗?!我有同意你跟其他男人上床吗?!”怒火狂窜乱扬,“温思璇,别再惹火我,否则这把火,你收拾不下!”
她不懂……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不是只是梦?
这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噩梦?
若是梦,不知道这噩梦究竟何时能醒……人生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由生到死的过程,就像一场梦,什么都是假的,为什么在这场梦里痛总是那么真实?
“我真的怀孕了!为什么要骗你?!”不想再当弱者,她怒道,“你以为是谁的孩子?!是你的!除了你之外,我从来没有跟其他男人上床,我不是你!我不是谁的床都上!你可以侮辱我!但是,请你不要侮辱我的孩子!”
望着那犹如怒放玫瑰的容颜,耿诺的心情烦躁不安。
她让他看起来像是欺负弱小的禽兽!
可以做君子,谁愿意做禽兽?!
她如果可以不要给他摆脸色,如果不要冷漠得教他心烦意乱,也许他就不会控制不住情绪,愤怒难消,更不会这么生气!这么激动!这么失控!
他的担心,他的恐惧,他的忧虑,她统统丢置一旁!
明明是她的错!
都是她的错!
只是,“对不起……”张开双臂,他紧紧环抱住她,不知从何时开始,总是他先求和,“我相信你,但,只要想到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就算是假想的存在,我也会嫉妒……我什么都可以跟别人分享,只有你的一切,我一丁点都不愿分给别人!”
他突来的拥抱教她双眸惊凝,红唇轻启。
“诺……”
忍不住的,她红唇轻扬,因为他无条件的弃械,无条件的信任。
埋首在她的发里,他吸嗅着属于她的味道,搂着她纤细而窈窕的身子,他说,“你不想说那个男人是谁,我不逼你,我也相信你是绝对的清白,可是,我还是不希望你有任何事瞒着我。”
漂泊许久的心有了依靠,她说,“我不是想瞒你,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那只是一个曾在温府帮佣的旧识,他跟我说了一些事,我觉得有些伤感,与他分别之后,我便在爹的坟前守了一夜。”如果告诉他,事情会变得复杂,她答应杜予纬不把他的身份告诉任何人,甚至是耿诺,更何况耿诺跟杜予纬是死对头。
有些事,真的不知道会比较轻松。
就像铁南芯是他的初恋这件事。
她知道了,就再忍不住刺探,怀疑。
“我好想你……”吮吻着她的细颈,他将她压上一旁的床铺,他需要她安抚他不安而又躁动的心,“孩子是什么时候的事?大漠那夜?如果有孩子,也只能是那一夜怀上的了……”
温思璇的脸色蓦然嫣红,又羞又气地推开他探入她裙摆里的手,“别乱来,会伤了孩子。”
“那就是说孩子未出世,我就一直不能碰你?”他黑亮的眼盯着她,舔吻她的唇,“看得到,吃不到,思璇,你真会折磨我。”
于是,这一夜是难眠之夜。
温思璇习惯性地一直往耿诺怀里靠,耿诺一直往后退。
砰!
耿诺终于退无可退,跌下了床。
温思璇醒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已经是今夜的第四次。
没办法,吵醒她的是他,道歉的,自然也是他。
“就只会说对不起……”他不知道她有多久没睡个安稳觉了?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又扰梦,但她没有生气,而是担忧地问,“诺,这是怎么了?”床很大,他怎么就能一次次往床下掉?床铺竟比不上地板诱人吗?
“不让说对不起,你想怎样?”他苦笑着,披上外衣,“我还是去睡书房吧。”
“你!”她坐起身,把他拖住,反身把他压在床上,气得抡起拳,就往他的胸膛重捶而下,“你是想去爬别的女人的床吧?!你一日不做那事,没有女人会死啊?!”
“嗯……”他闷哼一声,很委屈,“我岂止一日没做?没良心的女人!”
她听了,横跨坐在他身上,伸手抓起玉枕拼命往他身上打。
“耿诺,你竟然真的是想那事!真是太过分了!”
“喂——”他忙着闪避,“哎——”
“你上辈子究竟是什么投胎的?!你上辈子是不是和尚啊?!还是太监?!这辈子才会满脑子都是那种思想?!”
一下不够,两下也不够,温思璇越打越起劲,咬牙抓着玉枕狠狠地连打了耿诺数十下。
如果她在性方面是幼儿级,他就是大师级,那是根本没法比的。
想到他曾经拥抱过那么多女人,她就气红了眼。
耿诺按住她激烈的动作,身一翻,将她压在身下,“思璇,你误会了……”他笑得有些无奈,“我睡书房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要了你,到时伤了孩子,辜负你的信任。”
那抵于她腰间的异物,正隔着他的衣物散发出阵阵温热。
“你!”她脸色涨红,猛推开他,与他拉出些许距离,“我就知道,你这只就会发情的毒怪!”
他笑得一脸尴尬,“我的宝贝别的女人都不要,一见你就抬头,我能怎么办?我想,睡书房真的是我唯一的选择了……”
她的心湖被撩拨了一下,不住的颤动着。
她……“应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轻一点……”她的脸颊滚烫发热绯红。
“你是说——”他的黑眼明闪闪一亮。
砰地一声——他将她扑倒在床,克制多时的欲望全因她一句间接的允诺而爆发。
阵阵微风透窗袭人,洒落一地金色阳光。
阳光斜洒入室,照映着垂落在芙蓉帐幔与一地散落的衣物。
风儿荡啊荡,吹动粉色床幔。
乍然迎风荡起的帐幔一角,暴露出芙蓉帐内男女的亲密交缠。
直到侍婢来叫门,床上的男女才有了动静。
温思璇看着镇定自若吃午膳的耿诺,还是心有余悸。
当红叶整(。。)理床铺时,一脸惊诧呆滞的模样与她刚起床时相差无几。
凌乱的床单上血迹斑斑,全都在明明白白的述说,昨夜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激烈的状况。
不知情的一定认为那血迹是属于她的。
然而,床上的血迹,不是她的。
不过,耿诺也是。
明明腰间都还有那么严重的伤,昨夜还任由她捶,她打。
而且还……那么猛。
“在想什么?”
耿诺把补汤递到她唇边,给她喝了一口。
“看着你,当然就是在想着你。”
她回以灿烂一笑。
他俊雅的脸庞是那样的迷人,她如何能得到他终身的眷顾?
“真的?”
他凝进她的眼,吻上她的唇,吸吮到了补汤的味道。
“我问你。”她说,“为什么要我跟铁南芯道歉?”这个话题不能被规避。
“是你的错,你就该道歉。”他的黑眸幽深,“思璇,有时候,你要学会转圜,这样可以让你过得顺遂,我不可能时时守在你身旁,我只是希望你能学会另一种处理问题的方法,不管是什么问题,你都要选择最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最有利自己的方式。我生气,气的并不是你不跟南芯道歉,而是你的处事方式很容易为你招来灾祸,为你树立敌人,你喜 欢'炫。书。网'南芯就在我面前说她的好,不喜 欢'炫。书。网'她就一直排拒她,整她——”
“我没有整她!”温思璇怒了。
耿诺叹一口气,“看吧,我就说你这样的个性很容易招来灾祸,你得要学会适当隐藏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地还击对方,而不是嘴上逞能。不过,假设有一天,你真的变成那样,我应该也就不会对你这么着迷了,所以,你就当我自讨苦吃。”
她说,“你娶铁南芯是因为她是你的初恋?”
她的低询,褪去他眼底的笑意,“思璇,翻旧帐并不会让你得到更多,反会让你失去很多。”
别过头,她不看他,一句话也不再说。
他说,“因为知道不能改变的事情而失掉难得的快乐,你觉得值得吗?如果你觉得值得,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你什么都可以问,我不会隐瞒你任何事。”
“你说值得吗?”她反问他。
他答,“不值得。”
她笑了,“我也觉得不值得。所以,我决定不问了。”
耿诺的腰伤让圣皇给他放了一个长假。
当然,也因为他出征大漠有功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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