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才有带你笑模样的苗氏突然又变了脸色,急急忙忙地说道:“不对,这事不对呀,当家的,你想象,按照今天爹和大哥的意思,青松那肯定是要考取了秀才功名以后再说亲的,那我们家青柏怎么办?他可只比青松小一岁的。”
听到这话,柳元和的脸色也是一变,看向自己的大儿子,虽然他脑子不中用,可到底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在他的心里地位还是不同的。
“娘,我不着急。”柳青柏红着脸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不着急。”苗氏急得眼眶又开始发红,“可三年之后青松才说亲,这么算下来,到了十七岁你还不能成亲,我不急,我都急了,那时候再到哪里去找合适的好姑娘。”
“爹,娘,不能青柏哥先成亲吗?”柳梅花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元和看了一眼小女儿,摇头,“哪有大哥没成亲,老二的先成亲的,怎么能做这么不尊长的事情。”
“那要怎么办?”苗氏突然眼睛一亮,“大哥他们家可真阴险,青松到时候有秀才的功名在身,怎么也不愁找好姑娘的,可他们这么拖着青柏算什么事?”
“你想太多了。”自家长子的事情柳元和还是听放在心上的,“这事我会先问爹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过年的事情闹起来,或者在爹娘面前哭哭啼啼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苗氏面上点头,心里却不以为意,问爹,别以为她不知道爹最偏心了,大哥他们是长房,老四他们是最小的儿子,自然都十分喜欢,老三家又生了青青,也很得爹娘的重视,就他们二房,那是爹不疼娘不爱的。
晚上,躺在床上,柳梅花问着她姐,“姐,你说大哥的亲事要怎么办?”
“小妹,”柳荷花侧头看着妹妹,“爹耳根子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可别听风就是雨的,娘心里的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千万不要被她影响了。”
“十七八岁怎么了?也不看看我们柳家村是什么地方,想嫁进来的姑娘多得是,再说,那个时候家里可不止大哥一个秀才,你相信我,到时候大堂哥成亲后,爷爷和爹一放出大哥要说亲的事情,各村的媒婆绝对会将我们家的门槛踏破的。”
听着姐姐肯定的话,柳梅花心里比较怀疑,“姐姐,瞧你说得,我们柳家村再好,能比县城好吗?”
说到柳家村,柳荷花的眼睛泛着自豪的光芒,“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你却忘了,县城里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谁愿意找村子里的姑娘当正妻?我听爷爷说过,那里的公子哥好多都是三妻四妾的。至于那些穷的,在我看来,还真没有我们柳家村好。”
柳梅花听姐姐说得这么肯定,也知道她们姐妹两在这个问题上说不到一起去,便不再浪费口水,对于从小就在农村长大,喜欢城市生活的她,就算柳家村是别人眼里的世外桃源,也吸引不了她。
不管如何,在她到了说亲的年龄之前,她是一定要走出这个地方的。
这边,柳大山的房间内,此时的柳大山话已经说得很顺溜了,每天也能走上一段路,“老二,你大哥跟你说了吧,过两天就来接我过去,今年过年是定要在你大哥家里过的。”
“恩,”柳全贵点头,他自然是想爹在他们家多待一段日子的,可这一段时间,他大哥总是在他耳边唠叨,说什么身为老大供养父亲是理所当然的,要是让父亲长期在他这里,他会吃不着睡不下的。
只要他一反驳,对方第二天来的时候,定然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元冬他们也会在一边说什么他爹昨晚就吃了一点饭。
明知道大哥是故意的,可他身为家里老小,从小又是大哥带大的,他能如何,只能妥协。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柳全贵心里更难受。
“有事说事,跟你大哥在一起待久了,被传染了?”柳大山不满地说道。
“爹,”柳全贵嘴里苦,心里闷,但还是将青才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这样一副表情?”柳大山眼里带着喜意,要是能看到他曾孙子有出息,他就是闭了眼睛也能去见父母祖宗了。
“青才说,单束脩一人就需要五两银子,”说到这里,柳全贵的脸热得厉害,“还不包括其他的,上次县令大人给的五百两,我拿了一百两,原本是打算给你买好吃的,补身子用,只是,翻过年后,我恐怕得先挪用一些。”
柳大山知道,那五百两银子,他拿了一百两,老大和老二各拿一百两,给了三大爷一百两,剩下的一百两因为老大怎么也不肯收,所以,柳全贵私下里交给大侄子元冬,让他先保管着,家里三个兄弟哪家有急用再拿出来。
“啪”,一听柳全贵这话,柳大山一巴掌就拍在对方的脑袋上,“你是猪脑子,老子的身体好的很,这些日子也养得很好,那一百两银子,你若是不给我曾孙子读书用,别以为我老了就不能揍你了。”
柳全贵沉默不语。
“老二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计较了,老子是你爹,照你那么说,在县令大人没有送来银两之前,老子病重的时候,汤药费伙食费老子是不是还得算给你。”柳大山实在是不知道老大当初是怎么养得老二,明明那么软绵绵的性子,怎么就养出这么硬气的弟弟来。
柳全贵摇头,在他心里,爹用他的他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但反过来,他用爹的银子,特别是这银子还是大哥和爹糟了那么大的罪换来的,他心里怎么想都堵得难受。
“你也不想想,那些银子,我能吃多少,你们兄弟两个还能缺我吃穿,”柳大山叹了口气,“等到哪天我去了之后,我的银子不还是你们两兄弟的吗?”
“爹,大过年的,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柳全贵板着脸说道。
“那你也不要给老子摆脸色。”柳大山伸手再敲了一下柳全贵的脑袋,“你尽管用,曾孙子有出息,我比谁都高兴,若是银子不够,你就跟我说,我的私房本来就有一半是你的,啧啧,老二,每年都要花这么多的银子,你和元宵他们要多努力啊。”
“恩。”柳全贵点头,眼眶有些发热,他如今当了爹才知道当爹的辛苦,也只有爹才会这么无私地为儿子着想。
第二天,“卖鸡?”柳青青一说话,众人都有些吃惊,柳家人谁不知道,那小荒山上的东西是她的宝贝。
“青青,你没事吧?”柳叶氏伸手摸了摸柳青青的额头,生怕她是头脑发热说胡话呢。
“奶奶,我没事。”柳青青摇头,自从她生辰以后,养鸡场的母鸡生下的鸡蛋,除了家里人吃之外,还会经常地往外送,就算是这样,到现在,她的私房钱也有二十多两了。
从明年开始,家里的花销就会变得很大,田地里的粮食家里人要吃,看着一屋子的堂兄弟姐妹们一个个都不再是去年干巴巴的模样,所以,是决不能在伙食上挖钱的。
柳青青一本正经看着这一大家子人,认真地说道:“母鸡不卖,只卖公鸡,趁着过年的时候,价钱应该也会高一些。”
柳全贵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老三,你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三个兄弟,你帮着点青青。”
柳元吉点头,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等等,爷爷,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柳青青面瘫着脸看着大家,“我的养鸡场有六十六只母鸡,是从我生辰那天开始下蛋的,进入腊月份天气冷的时候就停止了,一共六个月,卖了将近十两银子。”
杨氏的眼睛一亮,其他人也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爷爷,加上今年卖公鸡的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常笑一字一句地翻译着。
“所以呢?”柳全贵笑着问道,心里热乎乎的,他多少有些明白青青的用意,就算用了那一百两,若是没有长期的收入来源支撑几个读书的孙子,迟早有一天银子会不够用的。
“我那养鸡场还空旷得很,明年大可以扩大养鸡的数量,到时候无论是卖鸡还是卖鸡蛋,赚来的银子总不会比今年少的。”柳青青说着她昨晚相处的开源法子,“再说,那养鸡场也不费什么事情,占不了多少劳力,交给我娘和三位伯娘婶子,她们应该能照看得过来。”
杨氏的眼睛已经亮得快要炸了。
“青青,那是你的私房钱。”柳全贵看了众人一眼,即使他会收下他乖孙女的好意,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让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
“爷爷,我们是一家人,哪里用得找分那么清楚,再说,我不还有果园吗?”柳青青眼里带着笑意,虽然只有不到一百颗果树,可她叫着果园也没觉得不对劲的。
“老婆子,这事交给你,”柳全贵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
“恩,放心吧,等到天暖的时候我就开始让家里的母鸡孵小鸡仔。”柳叶氏笑眯眯地说道:“还是我们的青青贴心。”
杨氏倒也想挣个脸面,可要她将女儿的私房钱都献出来,她又肉疼得很,算了,想想青青这事做得还真是贴心的,想着占便宜的是他们,也就不撑这个面子了。
上午,三房的人去养鸡场的时候,柳青桦有些不满地对着青青说道:“妹妹,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觉得你那十两银子很多,我告诉你,你的堂姐妹们除了茉莉,谁的私房钱都比你多。”
“碰,”柳青桦的脑袋被柳元吉敲了一下,“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
“爹,我说的事实,你说妹妹这样,以后被人骗了可怎么办?”柳青桦很是担忧地说道。
“不还有哥哥你们吗?”柳青青的心情很好,“大哥,你可不能这样,先生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必须得心胸宽广,这样才能顶天立地,大哥,二哥,还有弟弟以后都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困眼于这些琐碎的小事。”
柳元吉斜眼看着他的大儿子,说啊,你继续说。
“我这不是怕你吃亏吗?”柳青桦接着说道。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觉得我吃亏了吗?”柳青青可不像自家的三个兄弟眼界太窄,说话的语气模仿着他们学校的教导主任,一副风轻云淡地模样将人噎死。
“一个养鸡场而已,只要妹妹我愿意,再建一个又有什么困难的,能解决家里的难题,让哥哥你们能够安心读书,这才是最重要的,和你们的前程比起来,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也是不亏的。”柳青青接着说道:“大哥,人要看远一些,只要哥哥你们出息了,你们还能亏待我不成?”
“那倒不会。”柳青桦用力地摇头。
“这不就对了,”柳青青眼里带着笑意,“大哥,你们去了县学之后除了要读书之外,还有多多地学习为人处世之道,那里面的学问很大,绝对不是我们家里大伯娘和二伯娘计较的那些,大哥,你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吗?”
“恩,”柳青桦点头。
“臭小子,还没你妹妹想得明白。”柳元吉笑着说道。
父子四人数了数,养鸡场的公鸡一共二十八只,“青青,你和青槿就待在家里,卖鸡那地方脏乱得很,我和老大,老二先带几只去试试?”
柳青青点头。
柳全贵房间内,“说吧,有什么事情?”他倒是没有想到,老二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因为早上的事情,柳元和脸上的挣扎很是明显,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我是你爹,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柳全贵眼里闪过暗淡的光芒。
“就是,就是,青柏的婚事。”柳元和低着脑袋,很是小声地说道。
“青柏的婚事?”原以为老二是心里不满,如今看来到是不像,柳全贵重复了一下,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你是觉得青松会耽搁青柏说亲?”
柳元和微微地点头,“那是青柏都十七八岁了吧。”
“愚蠢,”柳全贵拿着烟杆用力地敲了一下桌面的,声音冷硬地斥责道,“老二,说实在的,我对你很失望。”
柳元和的身体一震,抬头看着他爹,脸上的难堪还没有褪去,眼里就染上了难过,“爹,我。”
柳全贵的眉头皱得死紧,“你什么时候能用你自己的脑子想想事情,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知道你是你们二房的一家之主。”
“我,”柳元和开口,依旧不知道该怎么说。
“昨晚青才的话你听清楚了吗?”柳全贵深吸一口气,谁让他是自己的儿子,除了接着教育,还能如何。
柳元和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青松都考上秀才的时候,我们家至少有几个秀才了?”
柳元和眼里先是闪过迷茫,随后想到过年就要去县学的四个侄儿,他们可比青松更优秀,“五个?”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那你再放眼整个柳家村,不,就是整个卫县,一家子出五个秀才还有四个可能再往上的,又有几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