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就像是一种毒瘤一样,已经生长在她的身体里,六年前就是,在江馨儿看到程初夏的第一眼,那一颗毒瘤就种下了,经过六年时间的扩散,已经渗入了她的五脏六腑,无药可救。
程初夏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总觉得她的话不妥,却又想不到是哪里不对劲。
程初夏站在重症监护室的外面,床榻上的男人依旧昏迷不醒,室内的各种生命仪器都在运行着,所有的图像显示,他还活着,却生不如死。
玄澈,对不起。她在心里说着,身边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几天前,江馨儿的肚子里还怀有他的孩子,可是再一次相遇,很多都变得不一样了。
“程小姐,我能请你喝一杯咖啡吗?”江馨儿突然问道,嘴角噙着一抹极浅的笑意。
程初夏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她跟江馨儿这也不过是第三次见面,她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熟悉到可以一起喝咖啡,但是她望着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却又看到她身上穿的病号服,突然想起她才流产不久,连忙说道:“你可以离开医院吗?”
“没关系的,我只要跟我的主治医生说一声就可以的。”江馨儿微微一笑,双手不时落在自己的小腹上,脸上的笑容浅浅的。
“那好,你现在去跟换一套衣服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咖啡厅,我在住院部门口的车里等你。”程初夏笑着说道。
“不如,你跟我一起回病房吧!反正我一个人也闲的无聊。”江馨儿笑了笑,扬起清秀的小脸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脸上笑得越灿烂,心里的恨意和嫉妒就越强烈。
程初夏,我受过的痛苦也会让你尝一遍,如果不是你再一次出现的话,我跟玄澈会过得很好的,我们会有孩子,会一辈子在一起……
程初夏没有多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从重症监护室到江馨儿住的病房,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一路上,江馨儿一直都在说话,跟她说着他们这几年的生活,她说,这一生认定了这个男人,就一定不会放手的,即使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程初夏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附和几句,看到她说起他们快乐的日子,她突然有些心酸,如果她没有出现,是不是他们的幸福会一直延续下去,而她的出现,却破坏了原本的一切,她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就像是六年以前那样。
“程小姐,我听说你这几年一直待在巴黎,还有一个孩子,是大哥的吧!”江馨儿一边换衣服,一边笑吟吟地问道。
“是啊!一直都在巴黎学习。”程初夏微微笑了笑说道。
江馨儿又问道:“你都有大哥的孩子了,那为什么你们还没有结婚呢?这六年里,那些媒体的人都以为大哥这些年的单身生活是为了死去的陈熙蕾小姐,可是我们都知道,大哥这是为了你……”
程初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色莫名的变了变,说道:“换好衣服的话,我们走吧!”
江馨儿眼角的余光一直都悄悄地打量着她,她在心里冷笑一声,水性杨花的女人!该死!
咖啡厅。
空气里荡漾着淡淡的花香,室外有一丝的闷热,室内却凉爽宜人,柔和的水晶灯光缓缓地倾泻下来,落到每一个角落里。一曲优美的钢琴曲流淌着,钻入每个人的耳中,静静地享受着少有的悠闲时光。
她们找了一处安静而且不会打扰到别人的位子,彼此面对面地坐下。
这个时候咖啡厅的人并不少,稀稀落落的几个,多数的客人都在埋头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有一个年轻男人对着一台笔记本,手指敲键入飞一般,不时低头沉默,眉心深锁着。
“程小姐,当妈咪的感觉是不是很好?”江馨儿突然问道,双手轻轻地捧着一杯卡布奇诺。
程初夏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在没有弄清楚她的目的之前,她决定还是小心应付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她微微笑了笑,说道:“生下小磊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巴黎,很辛苦,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动手处理,小到换尿布,大到孩子的教育问题,全都是我一个人。”
那几年,她过得很辛苦,可是当现在再回头看一眼过去的足迹,突然发现,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真羡慕你。”江馨儿似是有些失落,忽又笑了笑说道:“那以后我正好向你取经。”
程初夏的嘴角动了动,露出浅浅的笑意,她双手端起咖啡杯,浅啜了一口,没有加糖,那一丝丝的苦涩从她的味蕾缓缓地蔓延着。
“其实,没有什么可羡慕的,每个人拥有的都不一样,有时候我们看到的只是别人光鲜的一面,却看不到他的另外一面,在你羡慕别人的同时,说不定也有人在羡慕你。”
“我?有人会羡慕我这样的生活吗?其实,不瞒你说,这些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虽然我如愿以偿地家给了她,可是这几年他都没有碰过我,他宁愿出去找女人,也不碰我一次。”江馨儿唇畔的那一抹笑容说不出的苦涩,她抬起头,目光望向窗外阴沉沉的天气,似是无意地说道:“我这样的生活也会有人羡慕吗?当初,我死活都要嫁给他,那是因为我爱他,我以为,我对他的爱可以让他感动,可以让他彻底忘掉一些事情,我费劲了心思,却终究都得不到他的心,你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很悲剧?”
程初夏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那时候,她以为他早已经放弃了,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一个晚上之后,只是一个开始。
玄澈,这样做,你值得吗?
他的爱那样的深沉,一个人独自承受了一切,如果她不知道,她就不会有任何的负疚感,可是当江馨儿将这一切都告诉她的时候,心脏剧烈的抽搐了一下,痛彻心扉也不过如此而已。
江馨儿继续说道:“我一直都知道他心里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让他可以不顾一切,他娶我只是为了挽救冷氏集团,江家和冷家联姻,可以更加稳固冷氏集团在商业中的地位。程小姐,你知道吗?结婚三年,他只碰过我一次,那天晚上他喝多了酒,其实玄澈并不是很喜欢喝酒的,但是那一次,他却喝多了,他把我当成了那个女人……”
“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江馨儿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程初夏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她突然知道,江馨儿为什么要约她一起喝咖啡,无非就是想让她知道一些事情。
江馨儿忽又笑了一声,目光落在咖啡上,头也不抬地问道:“程小姐,你说,我这样的生活有谁会羡慕我?”
程初夏一时如刺在喉,想说什么,却终究都说不出口,只觉得,此刻,她说什么都是错的,不如不说。
“我很羡慕你的,至少你可以得到他们的爱,你可以做一个妈咪,我呢?千方百计弄到手的男人,却从来都不会多瞧我一眼。”
江馨儿苦涩地笑了一声,眼眶里似是噙满了泪水,她微扬起清秀的小脸,六年的时间,她被爱情折磨成了另外一个女人,不再是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
“江馨儿——”
想了好一会儿,程初夏觉得用这样的称呼才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她说道:“我跟玄澈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结束了,既然,三年前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你应该为你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的,我们每个人都一样,或多或少,都会为自己曾经做出的决定付出一定的代价,谁都不例外的。”
她只是想告诉江馨儿,感情的事情是勉强不了的,可是这句话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江馨儿给自己织造了一张大网,将自己彻底的网在中央,她执迷不悟,她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一切以自我为中心。
听到程初夏这么一说,她不由得一笑,带着几丝嘲讽的意味,说道:“你说,我是应得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江馨儿打断了,嗓音尖锐而凌厉,“我知道,你一定在嘲笑我自作自受!嘲笑我这是报应!”
她的话刚落,立刻迎来几束陌生的目光,每个人的眉宇间纷纷透着不悦。
江馨儿似是并没有注意到气氛在悄悄地发生变化,依旧我行我素,此刻的程初夏突然感觉到江馨儿有些过于激动了,只能尽量地让她的情绪平复下来。
“你别激动,我什么都都没有说,我的意思是,这六年里我也付出了自己应该付的代价。”程初夏试探性地说道。
“是吗?你有我付出的多吗?为了他,我宁愿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程初夏,你做得到吗?”江馨儿激动地说道。
她的贪欲,她的自私,她的嫉妒……将曾经的她彻底地毁掉了。
这世上,不管是谁们之间,最美,都不过初相遇。
什么都在变,即使你不愿意改变,岁月,时光,也会无情地将你改变。
程初夏觉得江馨儿有些不讲理,她跟冷玄澈只能是朋友,以前是,现在也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她根本就配不上他。
“江馨儿,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昨天……”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海里又浮现出那鲜红色的血液,几乎刺痛了她的眼睛。
“他是因为才会躺在医院里的吧?”江馨儿勾起唇角,眼底一闪而逝的恨意。
程初夏无言以对,如果说不是因为她,可是她要不是那么冲动地离开咖啡厅,他也就不会跟着跑出来,更不会在她的身后被车子撞了。
“程小姐,我们上次在医院碰到的时候,你也是去检查的吧?几个月了?孩子什么时候能生下来?到时候让我当孩子的干妈吧!”江馨儿突然转移了话题,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那是一种渴望、嫉妒和恨意交织的目光,如果她的孩子还在,如果没有那天晚上他们的争吵,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不是吗?
孩子!她的孩子却死于非命!当然,要为自己的孩子找一个伴儿,要不然的话,他就这么孤零零地走了,一定会觉得孤单的。
程初夏淡淡地说道:“嗯,也是去检查,现在已经两个月了,预产期在冬天的时候。”
“真好!”江馨儿一脸羡慕地望着她,脸色比变天还要快。
“你也很喜欢孩子吗?”程初夏问她。
“当然喜欢,可是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咪,从楼上滚下去,然后……流了很多的血,医生说,我的孩子没有了,呵呵,孩子没有了。”江馨儿扯了扯嘴角,笑得凄凄凉凉的。
程初夏微微一怔,竟没有想到她的孩子是这样没的,顿时有些于心不忍,同是女人,又何必为难彼此,而她,只要江馨儿不伤及她的孩子,除了孩子,一切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她说:“馨儿,你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玄澈也会醒过来的,玄夜说,白语的医术很好,一定会将他救醒的,你别太担心了,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地照顾自己的身体。”
江馨儿缓缓地勾起唇角,如葱白般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唇畔的那一抹笑意若隐若现。
“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一辈子也不要醒过来,那样的话,他就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会把他从我的身边夺走,我也用不着每天都提心吊胆着担心他会离开我。”
程初夏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番话是从江馨儿的嘴里说出来的,她口口声声地说自己爱着这个男人,却用这样一种可怕的方式,得不到他的心,却要千方百计占有他的人。此刻,程初夏的心里涌出一丝不安的情愫,总觉得江馨儿的这一种态度有一种病态的占有欲,让人不由得为之胆寒。
“你真的不希望他醒过来?”她试探性地问道。
“程初夏,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让他醒过来吗?你肯定会跟我做一样的决定,你知道吗?这种占有欲不只是男人才有的,就算是女人也希望自己的男人心里只有自己,而不是在彼此高嘲的时候,他叫出来的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程初夏,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会不会有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就好像是从天堂坠入了地狱,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也莫过于此了吧!”
江馨儿的笑容似是带着几分讥诮之色,清秀的容颜映着柔和的水晶灯光,眉心微微蹙了蹙,抬起头,幽深的目光缓缓地看向程初夏,似是透着一抹难言的恨意。
“你在害怕吗?”她掩嘴咯咯一笑,“放心吧!这么多人,我能对你怎么样。”VEwR。
程初夏有些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双手捧着咖啡杯浅啜了一口,然后说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好啊!我正好也要回医院,一起走。”江馨儿似乎有恢复了平常,笑着说道。
两个人一起离开的咖啡厅,这一家咖啡厅是设在某商业大厦的二楼,地上铺的是红色的进口羊毛地毯,看上去很高雅,让整个咖啡厅的格调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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