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一个骄傲跋扈的女人在心上人的女儿面前如此小心翼翼。韩宝琦直叹气;吩咐唐嫣;“画找到了就别再吵吵嚷嚷了。”
东西被扔了已经够伤心;还不许投诉唐嫣更觉委屈;不过她是个听话的小孩,所以只是扁扁嘴;老大不高兴的走去门口,希望尽快把自己图画拯救回来。韩宝琦也回房间继续收拾衣服,只是人才站定;外面又响起小朋友的尖叫声。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韩宝琦又急匆匆走出去。小朋友这这次连哭带骂,“谁准你丢了我的床单;你这个坏蛋;大恶魔,”
韩宝琦急步走向门口,隔远就看着女儿抱着一张粉色的床单狂跺脚,原来扔在墙边的垃圾袋被拉开,地上撒满了画纸。
“我不是……别吵!”
周盛蓝试图安抚唐嫣,可惜没成功,小朋友抡起小拳头猛捶她的腰,放声哭闹:“你不但扔掉我的画,还丢我们的床单,我讨厌你!讨厌你!”
“嫣嫣!”看女儿这么不依不饶,韩宝琦连忙冲过去把那小身板抓过来,严肃批评:“不许打人!”
唐嫣哭花了脸:“妈妈,她扔了我们的床单!她凭什么扔了我们的东西?”
小朋友手里抱着的床单,是去年年末双十一韩宝琦在网上抢的特价品,质地不算顶好,纯粉色,已经洗得发旧。尽管如此,唐嫣还是宝贝似的把它抱在怀里。小朋友是个死心眼的人,但凡看重的东西都舍不得扔,有时候是一张糖果的包装纸,或是一块擦过嘴的纸巾,她都如宝贝似的收在抽屉里,更遑论这天天躺在上面的床单,仿佛还带着妈妈的味道。
周盛蓝第一次过来打扫时就看这床单不顺眼,她眼中的男神怎能用这种廉价品?所以她专门去家纺店买了一整套同色系的,回家用柔顺剂漂得香香软软,今天一来就兴冲冲的换上。自己完全是站在好心好意的份上,却没想到唐嫣不领情。“嫣嫣,这床单旧了不能要,我已经给你们换了新的。”
周盛蓝心急地解释,妄想挽回在小朋友心目中的坏形象,但小朋友就是不听劝,哭声还越来越大:“我不要新的,我只要这个!你是大坏蛋,我要告诉爸爸,说你扔了我的床单!”
“别……别说!”要是唐嫣在森哥面前行自己一状,不知会生出什么误会。明明做了好事,怎么反而成了黑脸?一定是有人教的!周盛蓝不禁一凛,却先顾不得这些,一心只想先搞定那个小鬼,奈何唐嫣已经抱着床单转身钻回屋里,懒得跟她多说一句。
这一刻,韩宝琦真有些可怜这个女人。她耍什么心思完全能理解,但凡喜欢一个人,当然不希望看到对方前任留下的任何东西。屋里许多以前自己买的小物件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些更精致的摆设,那个她曾经花了心思经营的家,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改头换面。没觉得有多难过,那个地方已不属于自己,只是周盛蓝这样做有征求屋主的同意吗?无名无份已如此迫不及待,不知说她聪明还是糊涂。
韩宝琦摇摇头,不明白唐禹森有什么好,值得优秀如她不顾衿持来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傻呀。
有些替她可惜,不过人各有志。韩宝琦没多话,蹲下把地上的纸张一页页过滤,唐嫣的画叠起收好,废纸则塞回垃圾袋。没几下门口就被收拾干净,站起身打算离开这个是非地,冷不防耳边又冒出周盛蓝不可一世的调调:“你现在很得意,暗地里在偷笑对吧?”
韩宝琦愕然地抬起头,一句“得意你妹”几乎脱口而出。她没病吧?自己帮忙解了围,她不感激还在这挑衅?韩宝琦直了直身子,板起脸等待她的下文。
周盛蓝深呼吸,很明显因为受了唐嫣的气心里不好受,但在情敌面前却强撑着维护自己的尊严:“你以为教唆唐嫣排挤我,就能够破坏我跟森哥的感情?你省省吧!唐伯母厌恶你,她说过,永远都不会再接受你当唐家的媳妇儿。所以你不要再枉作小人,无论你做什么,森哥都不会再跟你在一起,死心吧!”
原来她以为自己一直巴着唐禹森不放。韩宝琦淡淡一笑:“你是有被害妄想症还是眼睛有毛病?啥时候看到我教唆嫣嫣排挤你?我家嫣嫣才五岁多,她就懂得耍心机了?你自己用心不良也别侮辱我女儿的纯真,她跟你一毛线关系都没有,不用你喜欢,也犯不着对你用心。唐禹森之于你来说或许是个香饽饽,但在我眼中,他不过是个前任罢了。”
周盛蓝顿时脸色都变了,她稀罕的人,何时变得这么不受欢迎?“我不相信,明明是森哥不要你……”
“谁不要谁对你很重要吗?如果我说是我先提出离婚,唐禹森现在还死缠着要跟我复合,你会不会就觉得他不值钱了?”
“没可能!”周盛蓝似是受了很大打击,声音一下子变得异常尖锐。森哥不会这样,他离婚,便是迷途知返,怎可能是被抛弃的一方?
看她像天塌下来一样,韩宝琦没好气地笑:“算了,我不跟你争论这些,反正你喜欢唐禹森就去追啦,我是好不容易脱了身,不会再轻易的往火坑里跳。不过呀,我倒有句忠告要送给你。无论你最终跟谁在一起,都不要把随便把自己变成一个黄脸婆,要珍惜自己的羽毛啊。”看她今天这身造型,跟以往的精心打扮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女人啊,总以为爱上一个人就该无条件的付出,恕不知爱人之前,得先善待自己。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盛蓝从韩宝琦的语气里感受到赤裸裸的讥讽,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的穿着有多糟糕。只是她是来打扫卫生的,没道理还打扮得花枝招展。她细细打量对方,终于发现面前的人变了。以前趋向水桶形的身姿,如今已经曲线分明。打扮上也讲究了许多,明明是平日里熟悉的眉眼,可现在身上去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明艳光彩。离婚后,韩宝琦居然变得更漂亮。脑里突然闪过上次在星巴巴那张俊脸,那个男人还细心体贴的给她切面包。
种种迹象,周盛蓝开始相信韩宝琦的话。她脸上泛着红潮,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自从韩宝琦取代她嫁给自己日思夜想的暗恋对像后,周盛蓝一直把韩宝琦视为假想敌。看她身形因生孩子变得不堪,看她被婆婆嫌恶,周盛蓝就心凉。这几年来,自己逮着机会就向唐禹森献媚,固然是因为喜欢,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她想把这个女人比下去,她想让唐禹森后悔,没挑她周盛蓝,是何等的不智。这种扭曲的怨念,支持着周盛蓝错过了一个又一个追求她的男人,直到唐禹森离婚,她觉得自己已经报了一半仇。可是现在,对方竟然比自己想像中过得还要好,她怎么接受得了?
韩宝琦不晓得周盛南的思路在短短十来秒时间内已经转了几百回,看她脸色忽红忽白,还道是受了什么打击,于是好心安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加油吧,说不定有天你能感动唐禹森呢!”说完拍拍她的肩膀,越过她进入屋里。
收拾衣服不需要多久的时间,很快韩宝琦就携着唐嫣出来。门口周盛蓝像傻了似的倚在门边,韩宝琦没多说话,拉着小家伙往外走。去到楼梯口,周盛蓝突然开口喊:“你刚才说的都不是真心话!你一定还爱着森哥,对不对?”
真是个执着的女人。韩宝琦顿住脚步,平和地回答:“我跟唐禹森的确没出现特大的感情危机。”
“那你们为什么要离婚?”
“你的唐伯母没告诉你吗?”韩宝琦看看女儿,犹豫着在小朋友面前说这些是否不太恰当。不过唐嫣很快就挣脱她的手冲下半层,踮起脚看窗外的景物。韩宝琦收回目光,回头瞟了周盛蓝一眼,用平静得近乎淡漠的口吻道:“唐家两老极度想要个男孙,非要我们做试管婴儿生个儿子。我不肯,唐母要生要死的,为免唐禹森里外不是人为难,我只好自求下堂了。”
韩宝琦凝望着周盛蓝发白的脸,还有颤抖的双手,心思一动,故作惊讶:“啊?原来你不知道?哦对不起,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那个……其实……你既然那么爱唐禹森,那么尊敬你的唐伯母,自然是什么都会依他们的,我多事了。”韩宝琦打了下自己的嘴巴,笑着转身而去。
听到这个消息,周盛蓝双腿发软,只能撑着门框才勉强站稳。做试管婴儿?唐伯母从没提过这点,她一直只说讨厌韩宝琦,才让森哥离婚!生儿子?可是她喜欢女儿!而且她身体健康,能自然受孕的干嘛去做试管婴儿?单位里有个同事因为不孕不育,做了三次试管婴儿都不成功,还因此拖垮了身体。她怎能让自己步那人的后尘?不可思议,唐家人是不是想要儿子想疯了?
周盛蓝想再问清楚,可是前方哪里还有韩宝琦的身影。
☆、75
唐家老宅最近非常冷清,唐宁的小姑子出嫁;三口子坐高铁回了老家吃喜酒;顺便省亲;归期未定。唐禹森出差;唐嫣又跟着妈妈,连每周回来一次都没了;偌大的屋内顿时只剩下两个老人。
唐母难得轻松,适应得还好。但自从唐禹森离婚以后,唐父因为儿子婚姻不顺而心生歉疚;本来就不喜外出,现在更是整天坐在客厅的摇椅里发呆;烦躁时还烟不离手。长期的沉默最终导致抑郁成疾;偏生身体已经有些毛病,身子更不见利索。
周盛蓝踏进唐家庭院的镂花铁门时,便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唐家日常起居宴客在二层,她顺着室外的楼梯往上走,一到客厅门口便嗅到一股烟味。
年轻一辈十之八九讨厌吸吃二手烟,周盛蓝当然也不例外。从敞开的实木门往里看,可见背着门口的唐父咳得弓起了腰,可是举起的右手还夹着一根冒着袅袅白烟的香烟。
咳嗽得那么厉害还不戒烟,这些老人脑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周盛蓝皱起了眉头,伸手微捂住鼻子,另一只手敲了敲门。
唐父闻声转过头来,看见她,因咳嗽而涨红的脸有些许愕然。“蓝蓝,是你呀……”还没说完,他又重重地咳嗽了两下,连忙踩开脚边垃圾筒的脚踏吐了口痰,气这才通畅。“进来坐吧。”唐父抓住椅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打算迎客。
“不……我不进来了。”周盛蓝慌忙往后退了两步,生怕靠近他一分都会被传染病菌似的,语气极尽疏离:“这串钥匙,我还给伯母,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周盛蓝把手里唐禹森家的钥匙扔在距离门口最近的鞋柜上,转身急匆匆跑了。
老太婆有意掇合周盛蓝跟儿子,这唐父是知道的。邻居家闺女小时间挺活泼可爱,可是长大后大概在城里待久了,总给人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在电视台当主持,平常总打扮得妖妖艳艳,唐父其实不太喜欢。不过老太婆说了她不少好话,又道人家大姑娘从小到大目光就跟随着儿子打转,一门心思人尽皆知,就是儿子成家了还痴心不改。找对象呀,就得找个对自己死心踏地的,这是儿子的福份。说到这样,唐父也插不上话,所以当老太婆把儿子家的钥匙给了她,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但现在,他明显感觉到来源于这姑娘身上的嫌恶。以前宝琦行为虽然有些粗鲁,也曾不礼貌的出言顶撞,却绝不会拿这种看怪物似的目光看他!
为此,唐父很不高兴,所以当唐母买完菜回来,他臭着脸说:“周家闺女把禹森屋子的钥匙拿回来了,你收好,别再随便给人。”
正走向厨房的唐母脚步一顿,把菜篮子放到餐桌上,快步回到门口,果然看见有串钥匙在鞋柜上。她诧异地问:“怎么回事?蓝蓝为什么把钥匙拿回来?”
“我怎么知道?神经兮兮的,来了连门口都没进,扔下就匆匆跑了。我看你最好抽空到禹森家去看看,搞不好她是做了啥亏心事!”
听到心目中的准媳妇人选被老头子这般猜疑,唐母有些不以为然。老头子病傻了,心里竟然还惦念着前媳妇,连带对蓝蓝也没啥好脸色。可是挑媳妇就该挑会讨好自己的,故唐母并不把丈夫的埋怨当回事,收起钥匙提脚往外走。
儿子前两天说可能要推迟回来的日期,蓝蓝肯定是没收到消息,唐母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报个信。
走出家门,往右走过了两幢房子就是周家的大宅。周家是经商的,听说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才住了十年不到的房子去年又拆了重建,添了旁边一块空地,占地三百多平方米,单是院子里一颗树就二十多万。全村那么多户人家,就数周家最大最豪华。家境殷实,也是唐母喜欢周盛蓝的重要原因之一,况且周家就一个女儿,将来家里的生意,怕只能由女婿继承。
唐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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