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别费心了。”
“巴迪,有话等等再说,好吗?黑鹰的伤势很重。”孟铃看着巴迪,希望这男人能同意自己的意见。
“好吧,不过。”他怒视着特兰斯说:“你救了我们不等于既往不咎,我一定要知道这计划到底怎么回事?”
特兰斯没理他,三人就这样走进了医疗室。
“黑鹰”折翼 (1)
医疗室很肮脏,并没有孟铃想的那样干净。洁白的墙壁,整洁的白色床单和柔软的枕头,床边还会有一个小柜儿,上面摆着一瓶鲜花。事实并非按照她的思路走。这个房间中央躺着三张床,已经没有床单儿了,更别提枕头。墙壁是灰色的,带有几分湿气,好像很久没有照到阳光的感觉。地面也脏的东一块西一块的斑驳,像刚擦干净地然后又弄脏的样子。地面到处是黑泥,鞋子的印迹被踏来踏去,在地上划了很多不规则的线条。黑鹰就躺在那个肮脏的临时手术床上。好像死了一样。这里没有很亮的灯。只有头顶的一个吊灯闪着昏黄的灯光,把本身就很陈旧的环境笼上一层腊黄色,就像老照片一样,透露着岁月的沧桑。
灯光把每个人轮廓勾勒的相当细腻。柯米给狙击手检查额头上的伤痕,另外一位在细心地擦拭他额头上的血。
孟铃走过来看。刚要问黑鹰的伤情,就看到那个擦拭伤口的人正是在外面看到的小孩儿。昏黄的光线不能很好的照亮,孩子竟然没有认出孟铃来。正当她想问候孩子的时候。特兰斯突然疾步上前,粗鲁的揪过孩子还没等女兵反映,就扇了他一个耳光。
“啪!”一声脆响。孩子立即哭了,哭得很伤心。特兰斯打完了居然接着骂起来。“你个小王八蛋!就是因为找你,死了三个人。我告诉你好几次,外面不安全,不要出去的吗?你就是不听,是吧?小王八羔子!”特兰斯说着说着又要打孩子。被女兵一把攥住手臂,她勃然大怒。
“你还有没有人性?他还是个孩子。”
正说话间,小孩儿哭着跑开了。
“你管的着吗?他是我的孩子!我爱怎么的怎么的!”他的声音也高了几分贝。
孟铃听得怒了,上去照特兰斯的脸就是一拳。
“呸!”他吐了口血水,孟铃这拳打的不轻。旁边的人看女兵真的下手分别放弃对黑鹰的救助都气势汹汹的冲着女兵过来。见此状况,巴迪也靠过来,显然,他是站在孟铃这边的。
他端起枪大声喝道:“都给我老实点,子弹不长眼。”
“我们也不是孬种!”柯米的手枪已经对着孟铃的脑袋,身边的人也端起了武器。她哪里怕这些。
“想要我命,我们同归于尽。”孟铃不知从哪里搜出一颗急速手雷,手指已经在拉环儿上了。“这手雷没有延时。只要我一拉就炸,看看咱俩谁快。”
女兵的举动也把巴迪吓了一跳,说实在的,他没想到这女人会这么做。这是玉石俱焚啊!
特兰斯虽然还为嘴角的一拳深深憎恶着,但脑子还没糊涂。“柯米,放下枪!”
柯米很听话,他放下枪后身边的人也纷纷照办。
“黑鹰”折翼 (2)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孩子们。”他的话突然变得平稳了。这可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们这里的孤儿太多了。”
剑拔弩张的态势得以缓和后,孟铃的注意力又集中在黑鹰身上。“我的队友怎么办?”
“我们的医疗设备有限,腿部只能把骨头摁回去然后绑上绑带夹板。脑部除了外伤有没有内伤我不敢保证。我们没有先进的脑部扫瞄仪。他身上也有很多小伤口。”
“他的脉搏和心跳呢?”
特兰斯走到黑鹰身边为他亲自诊脉。“脉搏很微弱。”他用异样的圆眼睛盯着孟铃。“抱歉,我们这里严重缺乏医药和医疗器具,能否存活只能靠他自己了。”
“你们一定要尽力。”
当柯米和特兰斯抬黑鹰骨折的腿时,他突然醒了。醒来就感觉到浑身剧痛,尤其是腿部骨折的部位。刺骨的疼仿佛钻入骨髓。
“滚开!你们——这群——混——蛋要——干什么!”这话说得很艰难。
孟铃和巴迪赶快来到黑鹰面前,女兵握住他的手。“他们在为你处理伤口。”
看到熟悉人的面孔心中平静了许多。她看到狙击手满头大汗,已然是痛得要命。他微微抬起脑袋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腿。“天呢!”自己都在感叹,胫骨劈了,骨头刺穿了军裤在外面刺棱着,斑斑血渍残留在骨头上。“我怎么摔成这样?”黑鹰疼得浑身发抖。
特兰斯和柯米没有动手。
特兰斯和女兵还有巴迪对换了一下眼色。她明白特兰斯的意思。孟铃攥住黑鹰的手。他手心里满是汗水。
“我们——我们——没有麻药,你要忍受一下。”
“把我打晕了吧。”他知道自己无法承受接下来的事情,即使是战士那种来自骨头的痛也很难承受。“动手吧,或者直接让我去死。”
孟铃点点头,看着强颜欢笑的黑鹰的脸,一下狠心抄起步枪将他砸晕。特兰斯和柯米见他晕倒,赶快动手接骨头。这场面简直根屠宰场差不多。骨头发出“嘎嚓!嘎嚓!”的响声,听得令人胆颤心寒,丝丝凉意沁心脾。
一切完成后,参与进来的人都因为情境极端紧张而汗流浃背。这次疗伤真是在玩心跳。实际上,床上已经红了一大片,血液流失的很多。黑鹰的脸色苍白无比,表情还残留着昏死时的样子,透露着释然一切的感觉。
抢救他的人都或坐或靠在自己认为舒适的地方,但都距离床铺不远。孟铃的脑海还残留着骨头发出的“嘎嚓!”声,这声音仿佛近在咫尺。女兵走上前去,摸他的脉搏。
“没有了!”
这三个字把大家的神经都调集起来。
“不会吧?黑鹰!”
巴迪也毅然惊呼。孟铃撩开他的衣服将头枕在他的胸上倾听心跳。心跳完全停止。
“黑鹰”折翼 (3)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孟铃急了,这女人歇斯底里了。她眼中带着泪花冲着黑鹰大声呼唤:“你给我回来!你个懦夫!你听到了吗!你还不能死。因为我们还没有离开南极洲!回来!听到了吗?”
无论她怎么呼唤也无济于事。黑鹰伤情的确太严重了。
巴迪走上前去狠狠地敲击他的胸膛,敲、打、按、其他的人也过来帮忙。轮流做最基本的抢救。甚至人工呼吸也做了。一切办法都用上了,可结果不尽人意。上帝夺走了他的生命,也许就在治疗腿伤的时候带走了他。可上帝什么也没留下,甚至连个微笑都没留给黑鹰。看着狙击手越来越苍白的脸,伤口的血还在不断涌出。孟铃心底感受到一丝沉重。她靠在一个角落里开始吸烟,远远的躲开黑鹰躺的床。甚至连那个方向都不愿去看。
特兰斯和柯米带着人零散的站在苍老的医疗室内。看着巴迪和孟铃不知道该怎么交待。特兰斯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踱到孟铃身边,单膝跪地。想安慰她一下。而孟铃却抢先一步说:“你不必自责,特兰斯,我明白你想说什么而且我也知道你们尽力了。”
特兰斯想说的话被孟铃给挡回去了。他站起身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看着女兵,这目光她并没有察觉,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抽烟。只是巴迪看到了。
“让我们与战友在多呆一会儿,好吗?”
特兰斯点点头,带着队伍离开了医疗室,临出门前对巴迪说:“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就说话。”
“好。”
房间内空荡荡的,只留下孟铃和巴迪两个人。作为“贝雷帽”中最后的一名男队员,他能怎样去安慰一个失落的心灵,这是很难解答的一个问题。巴迪爱着身边这个女人但他无法带心爱的女人走。这可是一个痛苦的抉择。他坐在了孟铃身边并试图搂着她,可这女人并不想过分的亲昵,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在这瞬间,她在用香烟来排解心情。烟很快就吸完了,或许她能让自己沉浸在眩晕的气氛里不去想别的事情。
巴迪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于一个曾经亲手埋过自己战友的士官来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应该不算什么。即使孟铃是女人出身也无所畏'TXT小说下载:。345wx。'惧。从刚才她肯豁出去拉手雷的魄力就可以证明她的英勇。这次的痛不一样,不同以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或许是这个奇遇,来自南极洲的奇遇。他们揭开了一个千古谜团,但这些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心灵深处到底在痛恨什么?为什么而伤心?一切都不是丧失同胞那样简单。
“黑鹰”折翼 (4)
巴迪爱着孟铃也爱着她的香烟,每个人都有体味儿,每个体味儿都会对应一类人群,味道也能决定暧昧的成分,女烟儿的味道此刻成为巴迪移情的一种媒介,似乎那香烟如一阵带有醉人感的香气向自己扑来。巴迪想到了同情和怜惜。这让他把身边的女人搂地更紧了。
孟铃没有刻意的去抗争,心灵也许也在抗争,肉体却依从地靠在他的半个身子上。
“巴迪——”
“嗯?”
“是雪魔——”
“你说什么?”
“是雪魔杀了黑鹰。”
“你看到了?”
“在进门的时候,它投掷了光球。只有它们有那东西。”孟铃狠狠地将烟头拧在地上,把烟癖拧出好几道弯儿,地面映出一块深黑色的烟迹。“我不会放过它们,决不。”
巴迪心中也在呐喊:“我会帮你到底,除非我也……”
这些画面都被外面的人监视到了。和特兰斯一样的变异人。他在外面偷窥,用色眯眯的眼神看屋内发生的事情。这个人的龌龊谁也不知晓,连特兰斯都不知道。因为他没有跟着他。在避难所是讲究自由的。
他是从别的房间溜出来的。他正要离开突然踢响脚下一铁罐儿。
“当啷!”一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人。
孟铃机警地大叫一声:“谁?”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更慌了,身子一歪,倒进了房间。一个17岁左右的孩子,赤裸着膀子,脚下没穿鞋,身子只裹了一件蓝布外衣,下面穿着一条磨损很厉害的牛仔裤,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这个孩子低着头腼腆的就往外跑,被特兰斯赶上一把揪住。
那孩子看着特兰斯羞涩的叫了句:“爸爸。”声音很小,但孟铃还是听到了。又是一个惊喜,孟铃今天遇到太多的惊喜了。这个暴脾气的父亲又要动手打孩子。孟铃突然站起来大声说:“住手!你打够了吗?难道这就是你的教育方式?”
特兰斯没话说了,他呆住了。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孟铃问。
听到女兵的声音,孩子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丝笑意。虽然这脸庞也很难看,但跟他父亲和巧遇的小孩儿长得极其相似。见多了,孟铃已经习惯了这种变异的状态。巴迪也不再有恐惧感。
“我叫兰琪。”孩子说完,含羞的跑出了医疗室。
孟铃还想问话,可这孩子就走掉了。“这儿的孩子怎么都不太对劲啊?”孟铃的思绪有点打结了。
“别太在意。我的孩子不懂礼数。”特兰斯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意中透露出一种轻浮的感觉。让人觉得不太对劲。他看了一眼手术床上黑鹰的尸体,狙击手的脸可以说没有一点血色了,完全像白纸一样。双眼闭着,嘴角还残留着死前的痛苦。“我会把他厚葬的,你们放心。”
“黑鹰”折翼 (5)
“死去的人就随他去吧。”孟铃不想活在过去,黑鹰已经走了,死对于士兵来说或许是种解脱。
过道内阴森恐怖,灯光昏暗的要命,孟铃唯一想到和这里匹配的环境就是地牢。她透过身后的铁栅栏看见靠着房间墙壁前或坐或站着很多人。他们都是一些老弱病残,里面有很多士兵,身体各部位有不同程度的伤。有一位赤裸上身的小伙子,整个头被包起来。颈部布满了焦糊的嘎巴儿,看上去很凄惨。她知道那是烧伤,这个男孩身边还有一位女孩跪在身边,她的脸很丑陋,孟铃是从他浓密的黑色长发判断出性别的。她轻轻的抚摸着男孩的手臂,双眼呆滞地望着男孩包成一个大球的脑袋,好像在上面仔细寻找他的眼睛。昏暗的光线下,她看到男孩身上有几点闪光,仔细看那闪光,那是泪水,是女孩儿掉在男孩儿身上的泪水。孟铃用胳膊肘顶了顶巴迪让他留意一下。
“这——”巴迪没敢说话,惊讶的表情就等于在说话了。
女孩的泪水真的是晶莹剔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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