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
“我懂。 ”王晗接着他的话。 “他们要么转而主张动武。 要么中立望风,只有杨默依然敢在公面前提‘和降’。 ”
承德赞赏地笑了。
“官途之上,”他接着说,“望风这一举措绝不可耻。 人心难测,更别提是一霸主的心,你想跟紧他,步步小心谨慎很有必要。 ”
“这,我也略懂一点。 父亲就曾称赞夫君的性情为少有的小心谨慎。 ”她有些困惑了,承德叫住她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些?
“喜宴后,仲德曾邀两位大人来府中一谈。 ”
“是的。 我记得。 那日。 杨默独自去了桓府。 公后来派人把夫君叫去,训了他。 ”
“你知道公为何训他吗?”
王晗摇摇头。 她想。 王潭又知道,对吧。
“仲德商议着,大伙一起主张攻打。 ”
“他……!”虽然知道仲德与杨默关系微妙,但王晗依然大受惊讶。 “夫君拉拢他们……孤立杨默?”她艰难地说出来。
“公也这么想。 ”承德懊恼地摇摇头。 “我本该劝阻仲德,哎——我实在愧为大哥。 ”
“这怎么能责怪到您身上——”
“问题就在于仲德并非有意孤立杨默。 ”
“我……听不明白了?”
“公太过信任杨默,你一定不知公对杨默有多偏爱?”
王晗晃晃脑袋。
“地确,杨默孑然一身,无家室牵挂,比其他人更好调用。 他人机灵,手脚也轻快,说不上有好武力,倒也够保他平安。 最重要的,杨默办事能力不在仲德之下,公尤为欣赏。 ”
“上回,公派他到它城办事——”
“无需那一回大公务,日常见面中,公已渐渐偏向他了。 ”
雪粒不断地落在他们身上,王晗感到被吹得有些僵硬。 她往里挪动几步,让门板挡在雪粒和自己中间。
“但是,仲德那回商议,并非针对杨默,仅是召集几位大人,说一说各自的看法。 ”
王晗点头表示明白。 但她心里偷偷保留了犹疑的声音——仲德真如承德所说,并非有意拉帮结派,企图孤立杨默?
“可公却因此责训了仲德——现在你懂了,仲德与杨默之间。 他们两个……尽管兄弟称呼还在,那情意……与早前大不相同了。 ”
“大哥的意思,我公然支持和降之策,很不好?”
承德地笑颇为复杂,既有赞同,同时又饱含愧意。
“你别怪王潭如此反对你公开说一些有关和降的话,她这么做其实是为你好。 ”
苦涩地一笑。 王晗答道,“我明白了。 ”
承德微微地笑着。 像是想用这笑安抚王晗。 “我们且不管杨默为何种人,无论如何,仲德心中想的必定是我们王家。 ”
“嗯。 ”王晗郑重地保证似的向他点头。
“至于……公将作何决定……”
承德的眼睛突然转向别处——雪粒伴随寒风使他难以睁开双眼,他只好低下头躲开它们——无力的感觉顿时把王晗打倒。
“弟妹无需过于担忧,”
王晗静默着等他说完。
“呃,依大哥之见,弟妹还是早些准备收拾。 以防到时候匆匆忙忙,难以安排。 ”
他瞟了王晗一眼。
“弟妹……明白大哥说地吗?”
“明白。 ”王晗答道,“大哥认为无论公作何决定,都有必要先安排我们回娘家?”
她使用“我们”这一词,承德困惑了一下,眼珠从雪景到王晗之间转过半圈。
但他依旧应道,“嗯。 ”还是看着外面。
“那好。 ”王晗慢慢地清晰地说道,“我去跟潭妹商量商量。 看如何准备人马……呃,府中还有这么些下人,也得安置妥当,谁带走谁留下,潭妹一定比我想的周全。 这一路上有潭妹和颜护卫陪在我身旁,倒也放心。 ”
承德地眼皮眨着。 眼珠转着,他在思量王晗的话。
“行,好,应该的。 ”片刻后,他开口了,口气分明很不肯定。 “姐妹俩应该一块商量——这是大事,应该的。 ”
“夫君也是大哥这般想法吗?”王晗马上问,“夫君为何不亲自与我说一说,这是大事?”
“仲德他……今日又忘了?”承德的眼皮飞快地动了几下,王晗在心里叹气。 仲德难道不知他大哥不擅长在亲人面前说谎吗?
“他近几日被公那头就转糊涂了——大哥去提醒他。 叫他记得抽空与你好好说一说这事,布置一下……他一向将家内事务全权交予你。 等你大致安排好了,再提醒他,也叫他省掉这份心,多好?”
“也好。 ”王晗笑看着承德,她不为难他。 “等我找潭妹说一说,潭妹一定会提醒夫君。 ”
“对,对,二弟妹一定会提醒他。 ”承德捡她的话说。
“我和潭妹走了后,府里就冷清了——大哥想训话都找不着人了!”她边说边笑起来。 承德陪着干笑。
“是啊,你们俩一走,这府里就没人气了。 ”
看出承德还徘徊在她突然的提议中,王晗简单道了句告退地话,就离开了。
她要等着他把话带给仲德。 如果仲德也同意她和王潭一块回娘家,那她不再多想,立即着手准备。 但如果仲德说不——深吸进一口寒气,她挺起胸坚定地走着。 她非要等仲德亲自来向她说明白。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别的事也需要她花心思。
颜道启竟然帮着杨默对她隐瞒刺客的情况!她握起拳头,气愤得恨不得当下冲往护卫院。 听王潭那口气,杨默是最清楚刺客地来历地人——难道颜道启真不知道?杨默连他也瞒了?
她不知不觉停在雪地里,盯着一根枝丫忘了动。 那枝丫在风中不停地摇摆,雪在它身上刚铺好一层,没一会就被晃落掉。 渐渐地,一阵恐惧在王晗身上晃荡开来。
杨默真是个恶人吗?
他到南郡公手下才多久,这么'TXT小说下载:。。'快就比仲德更得南郡公的欣赏了,他岂不……比仲德更精通于为官之道?当初,父亲也看重仲德这一点,认为可将女儿托付于他——但又不太对!仲德隐忍,谨慎,心思缜密,杨默却直率得教她下不了台,差别大得太明显了。
第一卷 相争之痛 第七十三章 直觉
第七十三章 直觉
“夫人!您在这!”伴喜的声音。
王晗抬头望去,伴喜小小的棉鞋在雪地里发出“沙沙”的声响,脸上展开着见到她后便自觉安心的神情。 她曾多熟悉这神情……在娘家,它们时时围绕在她身边,她的身份和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也由此宣示着——毫无疑问,那是她的避难所……她该放弃索要理由,顺从仲德的意思收拾包袱回娘家吗?
“夫人,您怎么站在雪天下?当心冻身子!”
王晗重新专注到脚下,小心看着雪地往过道走去,伴喜跟在她身旁。
“夫人要准备祈福的事不知怎么让侍琴姐给听去了,刚刚,二夫人带着她来看了。 ”伴喜报告说。
“去厨房看?”
“是的。 ”
“说什么?”
“倒没说什么,问了问供品的事,就走了。 ”
“是吗。 ”王晗心不在焉地应着。 王潭想开始指教了?
伴喜跟紧了一点。 “夫人认为二夫人想干什么?”
“你觉得她想干吗?”王晗笑着问,放慢脚步看一眼这有话想说的丫环。
“由奴婢看,二夫人她想一块去?”
“或许。 ”
伴喜的话提点了王晗。 她猛地想到,在杨默通过颜道启告示她别离开这宅院和仲德通过大哥催促她下决定回娘家去两个道上,外出祈福也许能帮她试探出点什么。 那样的话。 即便她是被迫无奈回地娘家,至少不像眼下这般稀里糊涂。
“奶妈在等我吗?”到了择路的当口,王晗犹豫着是否在找王潭之前见一见奶妈。
“是的,夫人。 ”伴喜等在她身后。
“王潭干吗去了,知不知道?”
伴喜低下头摇了摇。 “奴婢直接来找您了。 ”她为自己申辩道。
“行,你去把奶妈叫来,我在房里等你们。 ”
伴喜一转身。 王晗就再次跌进漫想的旋流中。 雪渐渐的小了。 它们落过后,一股难得的清新的味道飘进王晗鼻中。 她深深吸了一口进去,直吸到胸口。 独特地清淡的感觉在全身扩散开,王晗对自己弯弯嘴角,感到淡定了许多。
等到奶妈带着伴喜赶来时,她已经对祈福地事大致预想过一遍。
不用多问,王晗马上把仲德的气话和承德告诉她的消息说给奶妈听,然后。 等着奶**看法。
她猜,奶妈首先要说仲德的脾气。
奶妈想了不短的时间。
最终,她开口道:“你想过写信给老爷夫人吗,小姐?”
出乎王晗的意料。
“还没有。 ”她照直回答。
“唉,奶妈该先想到。 ”
“来不及地。 ”
“怪我,老不中用——”
“这又怪你什么?”王晗不悦地打断她。 “上一回他发脾气后我跟你说,你有认为他故意刁难我吗?”
“上一回他有事由——”
“可我已经感到不大对劲,你有听我的吗?”
奶妈睨王晗一眼。 “听奶妈说完——上一回起先我是觉得他有事由。 可后来经你一提点,我就不多说了么!那一回的事,你如何给它定得了?今日加上这一回……连王潭都显出迷糊来了……唉,大人这是干嘛?”
“加上大哥这头的话——他要我回娘家去。 ”显而易见。
“他想你回娘家去避难,这为何不好开口,非要借着大哥的嘴?”
王晗撇撇嘴。 连王潭都迷糊了。 她怎能猜透仲德的用意?
“待会我要去见王潭,跟她说一块走。 ”
奶妈泼冷水说:“只怕承德将你这个提议一传到大人那,王潭不用等你去找她,先从大人口中得知了。 她再把想法与大人汇一汇,大人又该对你说些不中听的话了。 ”
“王潭若不愿意走,我也不走。 ”
“可我们不能老这么无故受气啊!”奶妈哀叹着叫道。
她气愤叫嚷的样子突然定格在王晗眼中,王晗呆了小片刻。 这模样……她曾多么熟悉——仲德对她脸上地模样更为熟知……他了解她,他——就像一道光线,这生气叫嚷着的脸牵引着王晗摸到了新出口。
“他准以为我会很生气,当场就发起脾气来——他以为我的脾气还与王潭来之前一样。 ”
奶妈愣了愣。 “他这么无故发难……他有顾及到你的脾气?”
“不是。 奶妈。 ”王晗急急地说。 “他发难就是想引我发脾气。 ”
“引你发脾气?”奶妈问道,“这跟让你回娘家有什么关系?”
“他想我赌气回去!”
奶妈不明白地看着她。
“是我自个赌气要回去——这是他想给父亲的交代。 ”
奶妈嘟哝着琢磨王晗的话。
“就算你与他吵起来了。 你不高兴,赌气回了娘家,那也是因为他无端端地刁难你啊?”
“但他不会自认他无故发难!父母亲也更多会认为我不懂事,惹他生气,他说了我几句,两个人便吵起来了——”
“于是你更不懂事地赌气奔往娘家。 ”奶妈理清了。
“可是,夫人……”伴喜小心地发出声,王晗冲她点一点头,她接着说,“王大人不是提出来了吗?”
“我知道。 ”王晗稳稳地说,“但他们两头是同时地。 ”
“什么意思?”奶妈和伴喜一起皱着眉。
“大人不肯自己开口。 大哥虽提出来,却可视为为我着想,我一赌气,采纳了大哥地提议——我自个决定了这个事。 明白了吗?他没开过口,而大哥那仅是提议,最终决定在于我自己。 ”
奶妈瞪视着王晗,眼里却无神。 王晗不打断她。 静静坐着重新回想了一遍刚刚的话。
当然,也有可辩驳之处。 若她是对的。 仲德未免太过谨慎?或者说,小题大做?
“即便情况如你推测的,”奶妈开口了,语气不太肯定。 “大人也未免……他何苦呢?当面劝一劝你,好言劝你回去他不会吗?”
王晗无以对簿。 老实说,刚才的联系从她脑中突然闪现,还没推敲她已经说出口了。 奶妈问她的。 她也正在问自己,看来一时半会她难以替这种说法找到更可靠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