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冲破凌禛的重重阻拦,我终于见到了那个可爱的小太监。
小太监明显知道我的状况,也不多问,只是相当麻溜儿的跪地,请了个安。也是在这时候,我才知道,他叫殷则,他妹妹叫殷若。
“起来吧。”朝他伸了伸手,我示意他无须多礼。顿顿,又问:“你们都想好了,将自己的一辈子都交给我。”
“回主子的话,想好了。”回话的是小太监,他一字一顿,严肃道:“奴才从前能为了家人能进宫做太监,以后便能为主子丢掉小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奴才虽然不是君子,但是道理却是明白的。至于能不能做到,还请主子拭目以待。”
“好一个拭目以待。”我满意的点点头,又令殷若将一包银子赏给他,说:“男人的诱…惑,无非权力,金钱,女人这三类。你须记得,这三样东西,别人能给你,我也能给你,而且绝不比别人给的少。另外,作为你的主子,你的朋友,我还想再提醒你一句,光明磊落,心无旁骛,才能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父母,无愧于你的妹妹。”
“是,奴才省得了。”小太监应着,之后我听见他磕头的声音,也听见他抽泣的声音。心中不禁更是满意。
“最后,再多问一句,我能帮你们改个名字吗?”
“主,子请说。”小太监明显没想到我竟然会过问他的意见,一时之间,竟有点儿痴愣。
☆、123:危险迫近
“既然你们不介意,那从今往后,你就叫傅春,你妹妹叫傅夏,都跟我姓,如何?”
“主子肯让奴才跟您姓,自然是极好的。”小太监高高兴兴的回话,又带着她妹妹一起谢恩。
“既然没问题。就先下去吧,等时机到了,我再派你去做该做的事情。”
“是,主子,奴才在外面侯着。”话落,又磕了几个头,才窸窸窣窣的退出去。
他这一走,房里又只剩下我跟傅夏。
傅夏是个简单的姑娘,我不主动说话,她就闷头站在那。看起来老实,但真一张口,却让人有一种分分钟想拍死她的冲动。
当初之所以收下她,本来就是看了傅春的面子。现在再瞧她的品性,更是不堪重用。因此对她,难免冷了几分。
两相无言很长一段时间,到最后,实在冷不下去,我才若有所思的问了她一句“”你家里以前是做什么的。“
“回主子的话,奴婢的老父是教书先生,母亲是镇上有名的绣娘。”
“唔,这么说来,也算是殷实之家呢。”
“不过这都是老父在世时候的事了。自从老父去世,母亲殉情,奴婢和哥哥就再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当时年纪小,眼皮子浅,因为一串冰糖葫芦就被哄的卖进花楼去。也是在那时候,哥哥切了他的命根子,用一辈子做赌注,换了银钱,为奴婢赎身。”
“那你哥哥对你还真是好呢。”听她说到这里,我有些尴尬的偏了偏头,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是呢!”傅夏点点头,显得很骄傲:“哥哥的确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嗯。”我点点头,又词穷起来。
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凌欢喜清亮的请安声给打断了。
“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我嗔她一句,示意她到我身边来握着我的手。谁知欢喜却不依,非但不过来,还特欠揍的笑了一声:“你的手我可不敢碰,不然凌小四会虐死我的。”
“就你借口多。”我不情不愿的收回自己的手,脸上浮起一丝落寞:“不拉着你的手,我总感觉不到你的存在,怪没安全感的。”
“安全感又不能吃。”凌欢喜嘴上这般咕哝,但手却是递了过来,一面轻捏着我的手,一面淡淡道:“我是来给你换药的。”
“我知道。”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我指指自己的眼睛,问:“到底能不能医的好,什么时候医好,敢不敢给句准话?”
“不好说。”欢喜应声,显得有些无辜:“不用你催,为这事,凌小四已经快把我院子的屋顶掀翻了,还不给我请工匠,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房顶都是漏的。”
“不知道。”我很没良心的摇摇头,顺手掐上她的腰:“况且,以天为盖地为炉,不是挺潇洒恣意的嘛,何必急着拒绝。”
“就知道说风凉话。”凌欢喜扯回自己的手,又将我重新摆了个姿势,道:“我擅长的是刀伤剑伤,眼睛的话,金陵城西的崔家应该更能行,你放心,不出三日,不便可以见到崔家大小姐了。”
“当真?”想到阿梳那张冷漠的脸,我又忍不住联想到阿芜。当下,顺口又问了一声:“那舞妃呢,还在别庄吗?抑或是,已经被接回宫了?”
“都没。”欢喜略带振奋的否认,然后又十分疑惑的问:“难道凌小四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苏舞已经交给崔家大小姐了吗?”
“没。”我摇头,显得有些意外:“难道,你们把苏舞送去了金陵?”
“不然呢?”欢喜轻嗔:“毕竟金陵才是崔大小姐的大本营,送到那里,总比窝在京城好处理。”“也是。”我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处置苏舞的。”
“没查过。”欢喜兴致缺缺的否定。反将话题一转,说起另一件我让她查探的事情来。
最近几年,八岁夭折的嫡子,真的只有雍王府一家。
这个已经确定的消息再一次凌迟着我。我突然不想等凌禛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了。
我想我终究还是等不及了……
“凌禛和徐绘,你知道多少?”微微颤抖的声音,从嗓子眼挤出来。我能想象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难看。
“我要说我不知道,你会信吗?”
“不会。”
“既然这样,我就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欢喜重重的叹了口气,跟着又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娓娓而道:“说起来,那两个人也算青梅竹马,只不过遗憾的是,兰姑只是德妃身边的三等宫女,所以就算她的女儿和凌小四情深意笃,也改变不了什么。皇上不同意,德妃不同意,即便她生下雍王府的长子,还是没有作用。就连孩子,也只能养在四王妃的名下。”
“那后来呢,他们又是怎么分手的?。兰姑是怎么出宫的?”
“那就得问德妃了。”欢喜不怎么高兴的哼了一声。听得出,她对德妃的印象并不好。或者至少在徐绘这件事上,她是瞧不起德妃的。
“德妃怎么了?”我又问,心高高的悬了起来。想着那女人,毕竟还是我名正言顺的婆婆呢!
“德妃那智商,能怎么做,还不是光明正大的威胁徐绘,要孩子就不能要娘亲,要娘亲就不能要雍王和孩子。然后徐绘那个傻蛋,还真放弃了四王府的一切,跟兰姑落脚在烟雨楼里。”
“那四爷呢,四爷就没找过徐绘,没挽回过吗?”
“没。”欢喜特肯定的拍拍我的肩,认真道:“这点倒是没有,他只是整整三年没有笑过,没有进过后院。”
“好严重……”我皱眉。心想,难道傅娴本尊被打包送人的时间正是那三年吗?不然,又有什么理由,让凌禛那般对待一个娇滴滴的,花骨朵一般的女孩子呢。
想到这里,我心中的一口恶气终于疏导出去……对凌禛的印象,也好了几分。虽然他痴情过的人不是我,但至少,我没爱错人,你说是不?
“喂,你傻了!”凌欢喜见我傻笑,一个没忍住,就吼出声来,又揪着我的耳朵问:“听到自家夫君的风流韵事,你不觉得你应该伤心一会儿,吃个小飞醋吗?”
“哼,那有什么好伤心的!”我撇嘴,笑的很是欠扁,其中又带了些炫耀意味:“反正他现在是我的,至于以前怎么样,关我啥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关我的事,那现在也改变不了啊!既然改变不了,我又为什么要生气,你说对不对!”“好,好像是对的。”欢喜小声地嗫嚅。见她吃瘪,我心情更是好到爆,顿顿,又补充:“改变虽然改变不了,但是小小的惩罚,还是得有的。”
“怎么罚?”欢喜又捏住我的手,似乎对凌禛受罚很感兴趣。
“管你什么事。”我偏头,昂起尖尖的小下巴,倨傲道:“我要怎么罚他,那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有种体罚叫家法,家法你懂不懂,我们家的家法跟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你知道!”
“算你狠!”凌欢喜又甩开我的手,愤愤道:“你信不信我让凌小四这辈子都不能人—道!
“不信!”我摇头,眼中飞快闪过一抹促狭。
“嗬,还敢不信!”欢喜不满的咕哝一句,衣料一抖,转身就要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声说:“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老虎不发威,你还……你还”
“还什么?”我抿嘴轻笑,偏偏头,又问:“你现在是不是很想跑呢,是不是想做个哑巴呢?”
“凌——雍王爷好,雍王爷午安,雍王爷债见!”欢喜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我笑得不禁更加欢畅。启唇,又对着凌禛大喊一声:“欢喜姐姐说要让你不能人……道!”
“傅娴!”欢喜飞快转身,带起一阵凉风,戳着我的肩膀质问:“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竟然这般陷害我!”
“你说了,你要让四爷不能人—道。”眼中的促狭早已消失不见,此时此刻,那一双瞳仁里,只剩下真诚二字。
话落,房里的温度果然又下降不少。
“凌——雍王爷,你不能只听信傅娴的片面之词!”眼看我这边走不通,凌欢喜只好收拾心情,想要求得凌禛的宽恕。
但是凌禛会是一个宽容的人吗?以我对他的了解,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不,我心里的小九九还没打完,他就已经沉沉的哼了一声,闷闷道:“不听信阿娴的片面之词,难道要听信你的片面之词吗?凌宸珺,咱说好的智商呢?掩饰你现在这熊样,皇阿玛估计会气的跳起来的。”
“那他不是看不到嘛!”欢喜还在拼命狡辩:“再说了,谁说我是一面之词,那分明是金玉良言好不好!”
“聒噪!”凌禛冷哼一声,身上的龙涎香味越来越浓。我知道,他在朝我靠近,我甚至已经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这是一个危险的兆头。
☆、124:治好眼睛
“雍王爷再见,侧妃娘娘再见!”晃神间,凌欢喜已经迅速的跑了出去,只留下一连串活泼的声调儿。
身边的温度还在不要命的降低。我努力的运转大脑,思前想后,终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
凌禛却离我越来越近,最后直接落座在我身边。
“爷怎么不多跟欢喜姐姐说几句,难道,您没听见她刚才所说之话?”我盘腿往后缩了缩,讷讷而道
“爷不是聋子。”凌禛凌厉的目光朝我扫来,沉吟良久,又道:“倒是你,似乎对本王很不满意呢?”
“怎么会?”我干笑,嗓子一阵发痒。心下不由低叹,怎么到了这时候,还是改不了见凌禛就紧张这毛病呢!
见他长久不语,我只得假咳几声,又殷殷勤勤的继续道:“您可是我我的夫君,是我的天,是我的心肝,是我的肚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我怎能对您不满意?”又怎么敢对您不满意,这不是开国际大玩笑嘛!
“爷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那些让人耳根子发热的情话?”听着我的世纪大马屁,凌禛却仿佛没有半点儿受用的赶脚,只是淡淡的哼了两声,然后便是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拷问。
“怎么会!”我猛一摇头,继续反驳,目光真诚的就像是看到了一箱子毛爷爷。
其实,要是我眼睛还没瞎,面前再有面镜子的话,那我绝对会为自己哈巴狗一般的形象而自惭。不过遗憾的是,整个屋子里都没有一面放得下我这张大脸的镜子,我又是个瞎子,所以我的马屁还是那么生动,生动的连我自己都陶醉起来,当下更是再接再厉,将一个仰慕夫君又柔肠百转的小女儿的形象发挥到了极致,望着凌禛,如诗朗诵一般的大声道:“有您在的地方就是故乡,有您笑的地方就是天堂,您皱一皱眉头,我整个世界都是阴云密布,您勾勾唇角,我就又灿灿的如同春日里的油菜花……”
“油菜花……”诗朗诵完毕后,凌禛沉着声,专门从台词里挑出这极具标志性的三个字。然后,我忧郁了,因为我一开始想说的是迎春花。
“嗯,的确挺形象的。”百转千回之极,凌禛又在我心上补了重重一刀。我小心脏猛地一抽,张嘴却是不敢多说,只是涎笑附和着:“四爷说的是,说的是。”
“但愿。”凌禛言简意赅的给了我这两个字。顿顿,又抬手,捏了我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警告:“这一笔账,我会给你记着,等什么时候病好了,我再跟你清算。”
“那要是永远都好不了呢!”我接话。然后刚说完最后一个字,我就后悔了。几乎满脑子都是我后知后觉的的哀叫,叹息。我始终搞不懂,为何在四爷的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么的没脑子,而且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定律,奇怪而又自然的定律。
果然,听我这么说,四爷发话了,捧着我的脸,轻软而又嫌弃的呢喃道:“傅娴,我不是告诉过你,人丑要多读书,人蠢要少说话,你为什么就不肯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