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睿的眼底,愈发凝重阴郁,他的手不自觉收紧,力道施加在她的肩胛骨上,疼的她唇儿轻轻颤抖。“这世上绝无比你更可怕的女子。”
她却还是不讨饶,旧伤口疼的厉害也不管不顾,仰着沉敛的眸子,轻声笑着:“你要我悔改?我就像是那妖魔,正派善良的睿王爷要如何度化我,让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她太恶,可恶的程度,跟南烈羲很是相像。
想到此处,轩辕睿冷叱一声,眼底的神情,是不屑一顾和嫌恶。“你就这么喜欢当韩王的玩物?你就这么喜欢被他糟践吗?”
琥珀,突然僵在原地,苍白容颜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变成空无。
“糟践?”
她幽幽地,重复着这一个字眼,心口不断紧缩着,昨夜的画面像是被风吹动的书册,迅速的一页页翻过,仿佛衣衫下的一道道淤青,都变得火烧一般清晰疼痛。
那个男人是如何吞噬她的,太不堪回首。
她紧紧握住双拳,眸光一灭,突地冷若冰霜。“是否只有跟着睿王爷这样的男人,才不算被糟蹋了呢?男人对女人,熄了灯,闭了眼,要做的事难道不都一样吗?”
她说的话,实在不像是个十来岁的少女该说的,露骨直接,却也透出一股无法掩藏的凄冷。
她紧紧包裹着自己的防备,不让任何人窥探她内心的秘密,她转身的时候,不自觉地双手交握着,掩饰她细微的颤抖。
轩辕睿凝望着她的纤细背影,漫长的沉默过后,徐徐开了口,溢出这一句话。“我看过你手上的伤。”
“那又如何?”没来由的,她的嗓音,变得低哑。
他的双手,轻轻覆上她的肩头,缓缓将她背对的身子,扳过来,迎着那美丽眼眸,说道。“你不应该是那么无情的,你只是走错了路。”
她直直望入那眼睛,不知为何他的安抚,莫名其妙就可以平复她动乱的心。她笑,却又拜托不得。
他的眼神,仿佛褪去了那伤人的冷漠,变得平和了几分,他虽然还有些疏离,却温柔许多。“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回头,你为何要如此执着顽劣?”
琥珀凝神望他,他的双手轻轻摩挲她的肩线,像是温热的膏药偎贴,几乎让她忘记一身疼痛。
“虽然气愤难当,但我也无法说服自己,这么残忍的事是出自你手。我所看到的你,不是这么是非不分的人。”这一番话,他说的万分认真,虽然眼底复杂讳深,却听来还是多少让人感动。
原来,她也曾让他有一丝丝动摇是么?
他竟也可以察觉,这件事有蹊跷是么?
她的防备,她的尖刺,她的疼痛,一瞬间,化成了水。
下一瞬,她突然愣住了。
他的动作很缓慢,他好烫,扣在她手腕上的厚实大掌,宛如炭火。他的手覆于她的后背,一分分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然后,轻轻搂住她的身子。
只是一个拥抱呵,居然让她眼眶发红,一个不小心,就快要流出眼泪。
她被包覆在他的胸怀中,他坚实的胸膛却足够宽广伟岸,像是一睹宽厚城墙,将小小的她包围在其中,无论外面风大雨大,她都会被小心呵护。
这,仿佛是一个梦。
他淡淡拥着她的身子,没有更多的动作,也没有男子炽热的情欲作祟,相反他身上干净温和的气息,让她的身子虽然紧绷,却没有作呕的厌恶感觉。
他的嗓音,闷在琥珀的心窝处,暖呼呼的呼吸,正慰热着她的脸儿。“只要你说出实情,我就可以原谅。”
她微微怔了怔,在他怀中的一瞬间而已,却漫长的好似一年。“我可以说吗?”之前她说的,王妃自己摔下,害死了亲生骨肉,他不是不信么?
他点头,他的胸怀好温暖,跟南烈羲的不同,后者只是想要霸占她,拥有她,在她身上宣泄男子的情欲和需求,而轩辕睿却不是。他像是家人,像是兄长,像是——真正体贴入怀的丈夫,他就那么抱着她的纤弱身子,天色渐渐黑了,墓园旁冷风阵阵,可为什么她却还是觉得温暖?她身上穿着单薄的棉衣,根本无法抵御寒冷,为何他双手触碰的地方,却几乎要冒出星星点点的火苗来?这样被他拥住,仿佛天黑天亮都不需要她烦恼,时间在身边缓缓流逝也毫无关系,她曾经怨恨他,此刻却又感激他,虽然这一个拥抱,迟来这么久,太久太久。
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默默闭上眼眸,黑色长睫微微煽动,彼此都没说话,沉默着,她却多么希望一直可以这么下去。
他低声叹息,情绪复杂难辨,被风卷入她的耳边。“你说实话,整件事都是韩王指示你做的,你不必担心韩王对你下手,我可以保你无事……。”
她等待太久,屏息到肺叶疼痛,出声提醒只顾瞅着她瞧的男人。但他重新开口打破沉默的,居然是这一句——劝诫。
要她弃暗投明?
她推开他,方才包围着自己的暖意,瞬间散开,一股股冷意,随着寒风沁入骨髓。
轩辕睿蹙眉,她的神情,眉眼之间,带着淡淡忧伤,还有抹不开的清愁。
她凝神看他,他英俊温和宛若平常,他手掌心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棉衣上,他给自己的撼动无法取代。
在心中自嘲,她微弱地笑了,问的平静又无谓:“这个拥抱算什么?邀请我说出实情的奖赏?”
他捉住她的手臂,眼波深沉,短暂沉默过后,仿佛叹息一般吁了口气:“你问我,如果丫头消失了,我会不会记得她。”
她淡淡睇着他,没有开口,只是紧紧抿着唇。
轩辕睿的手滑下,牵住她的小手,他的暖意从手心源源不断汇入她的手中,她直觉想要甩开,他却一分不让。“我记得。”
她愣住了。
他看着她,锁着眉头说道。“没有一天忘记过。”
“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丫头那个人。”她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他的眼神以及动作快要让她承载不下去,她恨他总是出现在自己面前,让她矛盾而痛苦。
她不想自己,继续沉溺。
“这世上,只有你让我这么矛盾,虽然我并不想亲口承认。”轩辕睿缓缓地摇了摇头,笑容里有一丝凄怆,他望着一脸冰霜的少女,眉宇之间尽是惆怅。“从第一面见到你,我就想要照顾你,希望看到你过的比以前好。看着你饿着肚子生着病会心疼,冷静下来却又警告自己不该太过关心你,毕竟你只是一个丫鬟……。因为你,我也会生气,生气的不像自己,你让我多么为难,你知不知道?”
“睿王爷,这算是表白么?”
她的眸光闪烁,她唇瓣吐出这一句话,却毫无笑容。
她的防备,还很深,深不见底,他很难撼动她的心。
他的表白来的太迟,只要早一天,早一天就好——或许她会不顾理智世俗,奔向轩辕睿的怀抱,就那么自私的过一生。
如果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一番表白至少也听起来甜蜜,而绝非此刻的凄惨悲烈。
她费力地扯起一道笑容,娇丽容颜显得愈发楚楚可人,她的嗓音不再稚嫩柔和,而是清冷无绪。“可惜,我已经做好了决定。”
“什么决定?”轩辕睿一怔,俊颜上划过一抹迟疑。
她笑着轻摇螓首,望着那执意牵着自己的手掌,心中的悲凉却是更甚。“我不想跟睿王爷有半分的纠缠了,只要你想,我可以消失在你的视线之内,而你,也是。”
“你急着跟我划清界限,就是为了跟韩王双宿双飞?”她的决绝激怒了他,他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眼底是满满不悦愤慨。
她冷漠甩开他的手,不懂他为何突然提起南烈羲,即使她的过去跟南烈羲有过关系,以后,也不会了。
今天她就要离开。
“如果你没有出现,该多好……。”
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阵复杂低沉的叹息,被风吹散。
她没有停下脚步,仓促行走,只是藏在袖口中的双手,紧握成拳,硬的像是石头。
深冬的风十分地寒冷,墓园之外的一处湖泊,景色显得萧瑟清冷,湖畔一个娇小的人影躺卧在草地上,也不管草地上的露水沾湿衣裳,她任由冰冷的寒意沁透了身体,却仍浑然不觉。
她在轩辕睿的心里,居然有了位置,他的苦恼,是因为无法背负身为丈夫责任的自责,是因为对自己不该有多余情绪的谴责,在他全心全意保护着王妃的时候,也偶尔会想到她而心神不宁。
他骂过,她是妖女,却也一直陷入两难,是吗?
他也不好受是吗?
她的苦涩,让她的心游走在崩溃边缘,以至于在黑夜之中,一个身影蓦地出现在她身后,有力的手掌抓着浓郁药香奇异气味的帕子,紧紧捂住她的口鼻,她也后知后觉……。手脚的挣扎,不过是一瞬间而已,她跌入黑暗。
韩王府。
“整整一天,你居然连一个丫头都找不到?”南烈羲一拍桌子,勃然大怒,从清晨开始在屋子里看不到她的身影就觉得奇怪,早朝回府才发觉根本看不到她。
她,像是虚幻,连一夜的欢爱仿佛也不像是真实,她突然就消失了,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他险些要怀疑,昨夜在她体内纵情,那么淋漓尽致的释放和占有,也是一次杜撰?
愤怒,因为她的不告而别,在南烈羲的胸口炽燃成火海。
齐柬望着脸色阴郁铁青的主子,低下头:“爷,她应该是天亮之前就从后门离开的,这一天府内谁也没有见过她,加上外界知道她的人也不多,实在是很难……。虽然派了不少人出去,但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只可惜,在南烈羲的眼底,没有不可能的事,更别提找人这种小事。他的俊颜微微扭曲,光影在他脸上闪烁,更显得逼人的寒冷狠戾。“给我继续找,找到为止。”
她最好,给他藏得好一点,否则,他找到她,有她好受的。
他要了她的身子,她该感恩戴德,跟所有女人一样讨好取悦他,她居然有胆子离开?!
齐柬蹙眉:“爷,现在的城门已经关上了,不知她是否已经出了城……”如果这个时辰打开城门,就无法避免不闹的人尽皆知。
闻到此处,南烈羲冷哼一声,却很笃定,眼神阴鹜可怕:“一天而已,她能逃到哪里去?”
就算她逃到最偏远的西关,他也有办法掘地三尺,挖她出来。
她迟早要为她的任性,付出惨痛的代价。
齐柬只能沉默,这大半天出动了近百的侍卫,几乎已经把半个京城搜了一遍,那小丫头到底是躲到深山老林还是遁入地下裂缝中去了,怎么可能藏匿的这么滴水不漏?
一个侍卫仓促走进屋子,单膝跪在南烈羲面前,说道。“主子,属下打听到一个消息——”
“她在哪里。”南烈羲大手一扬,袍袖翻滚,并不意外,薄唇扬起的笑,多少有些得意。
她还真想逃得掉?一天的时间都不用,他就可以把她翻出来。
侍卫没抬头:“烟雨楼。”
一抹阴沉极致的颜色,蓦地覆上南烈羲的眼瞳,让那张俊美如斯的面容,更显得阴郁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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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揭晓秘密
烟雨楼。
虞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望着那平躺在床上的少女,她的螓首歪在一侧,黑亮的青丝垂在床边,闭着眼瞳,一动不动,像是陷入沉睡。
她挑着妍丽妖媚眼眸,冷哼一声,径自走出这个房间。
三个汉子跟她打了个照面,他们都是烟雨楼妈妈雇佣的下人,孔武有力,一脸横相。
“见过姑娘。”
汉子们粗声粗气地打招呼,毕竟虞姬在烟雨楼,也是地位非凡的花娘,他们还算恭敬。
“怎么这么晚才来?”虞姬眼眸一转,语气有些怨怼。
汉子们皱着粗眉,都不吭声。
“刚刚带回来的小丫头,就在这屋里,你们谁想去尝尝那销魂滋味?”虞姬的脸上浮现魅惑笑容,眼光瞥了一下身后的房间,压低声音,说道。“就算一起上也没关系,你们不是好久没有碰过女人了么?”
有人迟疑了。“姑娘,这……。”
虞姬皱眉,抛了个白眼过去,不屑一顾。“大男人怕什么?在烟雨楼干活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及时行乐的道理?”
有个汉子叹了口气,面色沉闷。
虞姬眼神一闪,笑意更深,极力怂恿着:“年纪是小了点,没什么成熟风韵,不过白白给你们乐呵,你们还要挑食不成?”
“我们答应姑娘掳走这个小丫头,只是想给她点教训,没想过要闹出这么大的事。”终于有人,开了口。
“你们居然还害怕?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虞姬红唇一扬,这回可是笑容尽失,冷着脸骂道。
汉子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可是,这小姑娘要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哪天东窗事发,我们哥几个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一群没用的胆小鬼。喏,我出五十两银子,你们谁给我办事?”虞姬在心里骂着穷鬼,从腰际掏出一锭银子,神情高傲。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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