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很远的地方,光是骑马,都要花费四五天的时间。”苏小蛮这一回,是据实以告。
永爵闻言,淡色眼眸之内有一抹淡淡微光,他转过脸瞥了她一眼,才低声说道。“奶奶,别问的太多,往后有的是时间让小蛮陪你说话。”
不得不说,笑面虎的嘴里,吐出自己的名字,倒是很好听,很温暖。苏小蛮默默将目光转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的表情有些生硬,但看起来,比起一向亲切笑容的模样来,却无疑更加真实。
“这会儿就护着人家小蛮姑娘了?”
乐儿在一旁打趣,老夫人也笑着点头。
一瞬间,气氛格外融洽,无人察觉,这是一场骗局。
几人笑着谈着,喝着花茶,一个明媚的午后,很快就过去了。
……
176 南烈羲你还喜欢我吗
“乐儿,你拉我出来做什么?”琥珀眼眸一闪,问的无奈至极。
方才正在庭院料理花草,乐儿一把就将自己拉出院子,走入桃花林之中。
乐儿一手挽着两个精致竹篮,将其中一个递到琥珀的手边,琥珀接了过去,眼看着乐儿的笑容满满当当,仿佛遭遇了比知道自己怀有身子更大的好事。
“方才我见过永爵少爷带回来的那个姑娘了,老夫人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琥珀微微怔了怔,柳眉微蹙,紧握手边的竹篮:“姑娘?”
她可不记得,永爵哥对任何女子倾心,别说动心了,镇上那么多女子,永爵哥都不曾多看她们一眼。
她总是怀疑,是无人可以入永爵的眼,还是——他身上有些秘密,还是无人能知,即便自己这个妹妹,也不了解永爵。
看到琥珀眼底的一丝诧异,乐儿努了努嘴,踮起了脚尖,摘了一朵绽放的桃花,放入竹篮之内,不以为然地说道。“原来都瞒着小姐去跟那位小蛮姑娘见面的?永爵少爷倒是隐瞒了所有人呢,小蛮姑娘说半年前就认识了。”
“半年了?”琥珀眼眸一闪,心里有了些许明了,却不再说破。
若是永爵哥对一个姑娘上了心,而且已经半年时间,那是一定不可能瞒得过她,琥珀并不记得,永爵见过任何特别的女子。
“今天晚上老夫人要跟大家一起吃顿晚饭,难得呢,老夫人都不怕累,也要下床来坐着。”乐儿噙着笑容,说话之间,已经采了好几朵桃花。
原本这几日,老夫人都卧床不起,乐儿都将饭菜端到床畔给她用膳,今日看到永爵找到了心上人,老夫人容光焕发,似乎精神都好了许多,甚至吩咐自己布一桌菜,老夫人要亲自陪大家吃饭。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俗话,还真的没错。
琥珀淡淡一笑,说的云淡风轻。“当然了,如今奶奶心里顺遂,已然将这姑娘当成是自家人了。”
乐儿却不曾看到琥珀眼底的不以为然,整个人沉浸在愉悦之中,自个儿说的万分欢喜。“今年的桃花开的正好,听闻小蛮不是邹国本土人士,我今夜做一道桃花糕给大家吃,小姐跟我一起采一些桃花吧。”
原来要做桃花糕,乐儿实在越来越像一个贤妻良母了,将眸光转向一脸笑容的乐儿身上,琥珀的指尖轻轻触碰面颊旁的那朵娇嫩桃花,柔声问道。“你的想法,真的这么简单?乐儿,你心里在动什么歪脑筋?”
乐儿被看穿了心思,只能嘿嘿笑了一声,将桃花捻住在两指之间,扫了扫琥珀的娇嫩面颊,语气戏谑。“多碰碰桃花,小姐你的运势才会更旺啊。”
“鬼心思还真不少。”琥珀说的漫不经心,语调慵懒散漫,将一朵娇美的桃花,送到唇边,粉唇微张,咬了一朵花瓣,那沉敛在心的孩子气又蔓延开来。
“这回多做点桃花糕,小姐平日也能吃到,那不是很好?”乐儿转过头去,这一回,手飞快穿梭在桃花树枝桠之间。即便是永爵少爷的女人,在她心目中,哪里比得上琥珀小姐?
“我看你是借花献佛,要讨好未来的少夫人才对。”琥珀走到她身侧的那棵桃树面前,摘了一朵桃花,放入自己空空的竹篮之内,轻声笑道。
乐儿转过头去看琥珀,只见她衔了一片淡粉色的花瓣,专注采撷桃花,那素雅衣袍随风而舞,整个人身上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新自然,更像是从桃树之中衍生的数百年的花仙一样纯洁。
乐儿轻笑着说道:“也是啦,往后小姐可不会永远留在桃园,女人还不是要出嫁随夫?但那个小蛮姑娘,我看她可是要嫁入桃园,如今不花费点心思讨好未来主母,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要难过了?”
琥珀却完全不中圈套,仔细咀嚼着那片花瓣,说的更加笃定坚决。“为了保护乐儿,看来我这辈子不出嫁才能让你安心。圆滑的人非你莫属,还能有谁能够欺负你?再说了,楚大哥可不会让任何人委屈孩子娘亲的。”
“小姐,你可别跟我开这样大的玩笑了。小姐因为得了清夫人的封号,所以不想过相夫教子的寻常生活吗?虽然是有些乏味,但女人的命运不都如此么?”
乐儿沉默了些许时候,才走到琥珀的面前,抓下那一支满是桃花的枝桠,直直望入琥珀那一双淡漠的眼眸之内。
琥珀但笑不语,她将那一朵桃花,放在自己白皙细嫩的手心,专注望着那桃花,仿佛已然神游天外。
“哎,要不要我给韩王也做一些桃花糕,你们是两个人都不开窍,还是到底怎么了——”
乐儿还未说完,已然被琥珀一手捂住了唠叨的嘴巴,琥珀的眼眸一沉,那人何时走来,何时停步,她居然都没有察觉。
南烈羲,乐儿话语之内抱怨发牢骚的韩王,该吃桃花糕才能开窍的韩王,就站在十步开外的距离。
就在,如今她的眼眸之内。
“那就敬谢不敏了。”
一道万分冰冷的声音,即便掺杂几分笑,也听来不觉得温暖。
“呃,这就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韩王怎么走路不出声的呀……。”乐儿的笑容变得愈发僵硬起来,再圆滑的个性,面对这个男人乐儿也不敢多言语,她拍了拍琥珀的手背,在她耳边低语一句,急忙笑着说下去。“我先走了,小姐你多采一些桃花回来,我先去准备面粉。”
乐儿近乎仓皇逃开的身影,在琥珀的视线之内一闪而过,琥珀瞥了一眼依旧止步不前的南烈羲,侧过身去,花瓣在手心,突地一阵清风拂过,花瓣摔在地面。
她的眼底,眸光瞬间熄灭。
南烈羲冷着面容看她,她今日一袭邹国传统的愊忆罗裙,平领细袖,云带束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下身的裙摆是浅色的丝绸,正到脚踝,如今又身处一片桃花美丽春景之内,自然是万分雅致,但——她的美,他这一刻,却触碰不到。
仿佛她的呼吸,他也感应不到,他们两个人,中间隐约隔了一道无形的厚实墙壁。
琥珀压低枝桠,采了好几朵桃花,说话的功夫,竹篮之内已经铺好了一层粉色软嫩的鲜花。“你来的正是时候,连日来又有喜事发生,乐儿有了身子,永爵哥也带回来心仪的姑娘,正好桃园一家人,要一起用晚膳。”
南烈羲的视线紧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游走,不过闻言,他却说得语气万分平静。“一家人 ?'…'你心目中的一家人,早就把我区隔开了。”
他的怒意,虽然微薄,但她感觉的清晰。
“你隐瞒了什么,心里清楚。”南烈羲不悦地睨着她的身影,琥珀却沉默着,继续摘取桃花,直到装了一半竹篮,才回过身来看他。
她清澈的眼眸之内,只剩下淡淡的微光,她咽下喉头的满满苦涩,正眼看他。
南烈羲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你终于要开口了。”
“也对,我清楚过不了几天,你就会有所察觉。能够瞒过你,的确是我的侥幸。”琥珀握了握手边的竹篮,明明十分轻盈,毫无重量,如今却仿佛提着一个沉重的铅块一样。
她的视线扫过南烈羲的冷漠表情,她当然没想过要瞒着他一辈子,早知会有这么一日,她并不是特别意外。
琥珀牵扯嘴角的笑容,佯装自然。“你要说的,是百里山的事吧,我猜,数月前你就明白是谁得到了百里山,只是没跟我说破罢了。”
“你还是去了——”南烈羲的拳头一紧,棱角分明的俊颜上,更多了几分阴霾。单枪匹马去了百里山,如今回想起她的大胆,更让他觉得惊心。
她转过身来,眼底的柔和,渐渐蜕变成了冷静。“我已经解开了百里山的奥秘。”
他无声冷笑,他跟轩辕睿一直在争夺百里山,想来她也清楚。“你这副语气,是要我死心?”
“百里山,在轩辕睿的心里很重要,在你的眼底也很重要,但它从来都不是属于大赢王朝的,从几百年前,就是清国的命脉。”琥珀微微眯起眼眸,眼底的锐利藏匿在最深处,不让任何人察觉。
这一个说法,却是南烈羲闻所未闻,轩辕淙生前对百里山的存在,几乎层层封锁,除了交给风邢打理,京城之内无人知晓那百里山的来历。
琥珀却说,那是清国的命脉?!
“如今虽然亡国了,轩辕皇族覆灭了宫家,我也不会容忍大赢王朝得到百里山。”琥珀的嗓音清冷,听不出一分多余的情绪,仿佛别人的争夺,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南烈羲的黑眸,猝然只剩下冰冷,他突地想到了什么,一把扼住她纤细的手腕,面容带着几分凶狠。“别告诉我,我心里猜测的那件事,就要成真。”
“轩辕睿会得到大赢王朝的江山吧。”琥珀望了望手腕被遏制的力量,来源他肌理绷起的手臂,她却笑了笑,这一句更像是清风拂面。
“宫琥珀!”他猝然低呼出她的名字,仿佛不能容忍,她做出这一件事。
“我没疯,很清醒,或许……我比你更清醒。”她眼底的笑,凝结成锋芒毕露。
“因为仇恨才这么清醒吗?”南烈羲猝然松开了手,语气万分冷酷。
或许。
琥珀的心里,传出这样的声音,尖锐的,很陌生。
南烈羲皱了皱眉头,俊颜上再无任何表情。“无论是谁,坐上大赢王朝的皇位,你都要那么清醒的对待他?”
他明白,这一笔财富,她不会让它长埋地下,当然是用在手里。
琥珀的眼底,蓦地迎来一片惊痛,他转身离去,仿佛不再眷恋。
“你——”
“算了。”南烈羲没有转过身去,只是停下了脚步,他的身影俊挺高大,宛若一座山,抵挡住所有光芒,让她看不清别的人,别的景致。
他低沉的嗓音,滑入她的耳边,却突地刺伤了她的心。“我只想告诉你,百里山对于我而言,是很要紧,但比不上你,它是一笔惊人的财富,仅此而已。但你不是那些冷冰冰的金银玉石,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但其他的,它们做不到。”
她的脚步,蓦地一晃,生生退后两步,手肘挂着的竹篮,也飘出来几片花瓣,无声无息覆于地面。
南烈羲淡淡一笑,闭上黑眸,“既然轩辕睿也不曾得到,那百里山对我而言,也失去了原本的功能用途。它一开始属于宫家,不过是物归原主。”
琥珀顿时血色全无,幽幽开了口。“你专门来桃园,就为了跟我说这些话?”
他握了握拳头,他已经不想要知道,是否她动用了他的腰佩,很多事,没有斤斤计较的理由了。
琥珀就站在原地,眼底蒙上一层轻雾。
她,眼看着他不再回头。
她,眼看着他走到远处,骑上马。
如果只为了说这些话,他不需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在路程上,还是,他觉得,她即便心怀鬼胎,他也可以当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当然,在如今大赢王朝的政权还岌岌可危的时候,两天时间对他而言,很急迫。
“等一下。”
琥珀的嗓音,被吹散在风中,南烈羲身下的马,已经踏出了扬尘。
他听不到。
她的心里揪着疼痛,猝然提起裙裾走向他的方向,一开始是疾步奔走,到最后,更像是小跑。
她气喘吁吁地追着他的骏马,等南烈羲察觉他放慢速度勒住缰绳,一个娇小明艳的身影,已然一晃动,在马头之外五六步的距离伸出手揽住。她伸出双臂,拦住马,也——拦住他。
南烈羲费了很大劲才让马停止,马蹄没有践踏上她的身子,他紧抿着薄唇看她,紧握缰绳。
奋不顾身去爱去恨,敢爱敢恨,这样的宫琥珀,是他所爱的。
果敢的,决绝的,宛若一团炽热的跃动的光芒万丈的火焰。
“南烈羲,你……到现在还喜欢我吗?”马下的女子,眼底闪耀几分泪光,她的双手紧紧抓住裙裾,嗓音带着几分颤抖。
他沉默,他的眼底,是一派无人能够看透的深邃。
“为什么不回答?”
琥珀的心头一热,扬声大喊,她需要更多的勇气,来戳破她自己造的那个茧,来让自己的心,彻底自由,洒脱一回。
她想要,试试看。
“你希望我如何回答?”
南烈羲的黑眸,对准她的那双浅棕色的眸子,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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