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哭了?”
她摇头不语,她也不知,她为何会留下眼泪。难道被他一句想见她,气哭了吗?
“是……为了我?”
南烈羲苦苦一笑,他居然不知,鲜少流泪的琥珀,会因为他的百般纠缠,泪如雨下。
谁来抚平他,一身戾气?
他还以为,他找到这个让他内心平静的女子了呢。
但再仔细看下去,她的表情却也不像是盛怒,那么……她的心,也曾经被他感动吗?
这么想,南烈羲的俊颜上,失去所有表情。
。。。。。。
119 南烈羲的吻,深陷
他出手,抹去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她眼眸一暗,想要摆脱他,他却不让。一手扼住她不安分想要独自擦干泪的小手,一手空出,缓缓的,拂过她的眼眸,感觉的到那卷翘长睫毛在他的轻抚中颤栗,他的指腹划过那眼睑下的湿漉,半响无言。
他对她,总是忍让,总是妥协,总是投降。
她没有抬眼去看他,泪水很快收回,淡淡望向那无边无垠的夜色深沉,突地小腹传出些许饥肠辘辘的细微声响,她蹙眉,双手覆上平坦小腹。
南烈羲察觉的到她的异样,黑眸一闪,问道:“饿了?”
出嫁这天,新娘子可是不能吃东西的,似乎坊间是有这等不通人性的规矩。
望着他,琥珀依旧默然不语,似乎沉默是对他最友善的回应,其实不然,今日她也不知是饥饿还是别的原因,她不知该对南烈羲说些什么。似乎坚强冷漠,也失去了力量的源泉,人的身体饿了,就会失去力气,但人的心饿了,是否也就麻木不仁了呢?
“走吧。”南烈羲拉来她的马儿,望着神色平静的琥珀,说道。
“去哪里?”琥珀扬眉,低声问,她的确还剩下一日假期没错,但因为过早从婚礼上逃脱,准备连夜回宫,哪里顾得上自己一天没吃也没好好休息。
“这么晚了,去镇上找个地方歇歇脚,也填饱肚子。”南烈羲骑上马,看着还站在马下的少女,姿容清灵,她仰望着他,那眼神即便没有含情脉脉,也让人觉得餍足。
琥珀拒绝:“我不饿。”
南烈羲俊眉扬起,语气霸道。“我饿了。”他知道她总是嘴硬,明明都一天饿着肚子,还是不肯让步。
琥珀一分不让,满心愤懑,仿佛原来的韩王又回来了,让人又气又急。“你饿了何必让我陪你去镇上?”
南烈羲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诡谲又深沉,他的语气调侃,宛若说笑。“不是为了你才来的吗?真是没良心。”
琥珀冷眼看他,利落骑上马,语气淡然。“我从来就是无心之人,何必到现在才说?”
“你不去桃园,那就近找家客栈。”
南烈羲在前前行,琥珀跟在其后,她看南烈羲似乎不知她如今在邹国皇宫,这一回也不再点破,免得再生是非。
如今这个时辰,镇上很多店铺都关门了,镇上就一家客栈,琥珀站在门外,看着南烈羲走进询问抹桌打扫的小二。
小二瞥了一眼眼前的俊美高大男人,又望了望停留在门边的年轻女子,那女子俏丽容颜,身材娇小,黑发用银簪别在脑后,身着灰白色男装,包裹清瘦娇弱身材。
不过女子的特征,即便她穿着男装,还是很明显突出,甚至她的面容隐约可见胭脂水粉的痕迹,一男一女在深夜前来,在常人眼里看来,更加意味不同寻常。
小二哥面露笑意,迎了上去:“客官,你来的正巧,还剩一间房。”
见南烈羲不语,回头看琥珀,小二哥走到柜台,取出最后一把钥匙,更是热情交谈:“夫妻两个住,再好不过了,很是宽敞呢。”
“我们不是——”琥珀正想回应,南烈羲已经接过那把钥匙,一言不发拉着她走入客栈,跟她一同走上楼梯。
小二哥仰着头,殷勤问道,“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客官?”
南烈羲扼住她的手腕,没有一分松懈,淡淡丢下一句话。“做几道菜送来房内。”
“客官要点菜吗?”
“其他随便,不过……要个鲜贝炒芦笋。”南烈羲开了口,眼底淌过一阵异样的暖流。
琥珀微微怔了怔,像是被他的手,烫了一下。
南烈羲点的那道菜,不是她最偏爱的口味吗?她看似对吃喝都不在乎,但人也总有偏爱,除了姜乐儿和奶奶知道外,没人知道的。
南烈羲从何而知?
还是只是巧合?
被他带入那个房间,琥珀坐在圆桌旁,眼望着南烈羲神色自在地环顾四周,转了一圈,才坐下,仿佛当真决心要在镇上住下过夜。
感觉的到琥珀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南烈羲笑了笑,询问。“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
“你在什么地方过夜,我管不了,不过我不能留下来。”琥珀觉得他的笑容太过亲切闪耀,她只是匆匆一瞥,又将目光定在手边的青瓷茶碗上,淡淡回绝。
南烈羲沉默了些许时间,看到小二哥送来几盘热菜,摆放在桌面上,他将筷子递给琥珀,笑着说道。“先吃饭吧。”
她说的,他都听不到吗?为何总是这样自私,总是这样无视她的心,总是做他想要做的,总是……琥珀的心口满满当当的苦涩,她的隐忍最终爆发,蓦地拍案而起,扬声喊道。“南烈羲!你听我把话讲完行不行?!”
他总是这么专制,他不想听的,就生生打断。
“饿着肚子,脾气会更冲,你再怎么忙碌,再怎么不想看到我,吃一顿饭的时间,也不至于抽不出来。”南烈羲眼底的笑,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彻底。他此刻没有任何表情,直直望入那一双琥珀色眼瞳,仿佛因为怒气,她的瞳色更深,在眼底深处宛若火焰炽燃。
他是用平生最大的耐心,跟她说话,刻意让自己不介意她忽视自己的好心好意。
现在是如何?
坏人角色让给她当吗?
他何必表现出一幅为她着想的温情模样?
琥珀吃了个闷亏,暗暗咬唇,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小二哥急忙笑着出来调和,劝阻火势蔓延。“对啊对啊,吃饱了本店大厨烧制的饭菜,保管夫人你什么火气都消了!就算要吵架,也要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啊夫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谁是夫人 ?'…'”琥珀挑眉看他,这凌厉愤怒的眼神,已然不耐任何人的插足劝阻。
小二哥的笑意停滞尴尬,愣了愣。看来,这对年轻夫妻吵得还真厉害,清官难办家务事,他还是避免引火烧身吧。
“咳咳咳……两位还需要热水洗漱吧,小的马上就去。”床头打架床尾和,好像劝他们早点安歇比较合算,小二哥的眼底闪耀着诡谲的笑容,急忙退了出去,掩上门。
自始至终,南烈羲都没有说话,他自顾自夹了饭菜,一眼都没有望向琥珀。仿佛她不过是个年纪很小涉世未深不懂事的丫头片子,她的任性无理取闹,他都可以包容。
但这样的包容,琥珀却无法悉数接受,无法觉得理所应当。
琥珀压下怒气,反正热汤热饭就在手边,她也饿了整整一日,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这个时辰想必大厨也要歇息,却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弄出三菜一汤,香气腾腾,让琥珀胃口大开。
“你怎么会知道这道菜是我最爱吃的?”默默无言吃了几口,琥珀突然放下筷子,安静地望着南烈羲,眼底尽是疑惑不解。
南烈羲的眼神,跟她的交汇,他的俊颜上没有笑容,却也不显得冷漠疏离。“觉得不公平吗?”
“你在说什么?”琥珀不清楚,他这句话的用意。
南烈羲不再看她,只是喝了一口热汤,不冷不热地丢下这一句。“要不要告诉我最喜欢的是哪道菜,也方便你记住。”
这样,就公平了。
总不要,都是他付出关怀,也可以让她试试看。
“不想么?”南烈羲蹙眉看她,她埋下头去,表情僵硬又生疏,已然是最好的答案。
终究是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纠葛。
他的心里,覆上几分凉意。那种冷,像是灌下一整晚热汤,都无法恢复体温的无措又萧索。
“人心都是相互的吧,如果明知你从对方身上得不得一分的回应报答,再炽热的躁动的心,迟早也会平息。”琥珀挽唇一笑,神色淡漠又孤寂,心里像是大海,大起大落,从未被南烈羲感动,但她也坚信,时间能够改变一切不成熟的感情。
真正的爱,是即使得不到,也爱着。
“从桃园中逃离了,想要躲到什么地方?”南烈羲瞥了琥珀一眼,忽略她方才的质问,似乎只是寻常的关心。
她低声呢喃,没有说的过分透彻。“总是有地方去。”
他笑颜对她,说的轻描淡写,但关切的意味,却让人无法装作感觉不到。“当了一天新娘子,应该累了,洗漱歇息吧。”
“那你?”琥珀的眼眸之内,满是困惑不放心,她的确觉得疲惫,也很想就近在这个客栈睡一夜,不过南烈羲就在身旁,她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你睡床上,我睡榻上,到如今还怕我在晚上吃了你么?”南烈羲话不多说,走向一旁的斜榻,稍稍松开腰带,枕着一个蓝色软垫,长腿交叠在一旁的圆凳上,毕竟这斜榻可容不下他如此高大挺拔的身躯。
“我可以不用——”琥珀对着他说话,他却闭上黑眸。
南烈羲却背过身去,似乎又听不到她的刻意疏离,任意摆布她,也不顾她的心里服不服。
她默默咬唇,眼底迎来一片惊痛,面色苍茫,就在此刻小二哥送来洗漱的热水,也撤走了桌上的盘子。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出她的异样,无法跟南烈羲置若罔闻一般潇洒,但至少如今她也没理由继续跟他争吵。
他对自己,已经足够让步妥协。
她洗了把脸,晶莹小脸上失去了喜气的娇颜水粉,只剩下天生丽质的一片清雅,仿佛任何颜色,在她的身上,都是多余。
她坐在床畔,安静地望向他的方向,他看起来睡得很不安妥,即便没有翻来覆去,那狭小的斜榻,也根本容不下他这个庞然大物。
她还是看着,却没有任何动作言语。
她过分的安静……她的眼底,宛若深邃大海,月色照耀,却风平浪静,不起波澜。
半个时辰过去了。
她只是换了个坐姿,抱着双膝,像是无辜孩童坐在床头。
她凝视的方向,凝视的人,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南烈羲的呼吸已然均匀平和,他已然陷入沉睡。
他只是在为难她吗?
不,他更像是在为难他自己。
他的感情太鹜猛,太沉重,太压抑……就像是他给的拥抱一样,让人刻骨铭心,连喘气都不行。
半个时辰又过去了……外面的夜色,已然黑的彻底,桌上的那一截蜡烛,似乎也很快就要熄灭,烛泪落在桌角,很快凝结成淡红色的眼泪。
她盘腿坐着,不喜不怒,还是那么看着他,似乎看不够。他的眉眼,他的表情,他的身影,因为太过鲜明,总是无法褪去那残留的颜色。
他从自己的生命之中淡出,需要花费多久的时间?
三个月不够,三年够不够?
“南烈羲。”
她低声呢喃,唤出这一句,他却已经睡着,不曾听到她的呼唤。
“南烈羲。”
她扬声喊他,他果真醒来,仿佛只需要她一声令下,无论身处何等的危险困境,他都能帮她化解。
“你要过来睡吗?”
她问的很平静,看着他支起俊长身子的模样,即使面容上看不到一分灿烂笑靥,轻柔的语气,也几乎让男人很难忍耐这样的深夜邀请。
偏偏,唯独她的清绝眼眸,不让南烈羲产生多余遐想。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黑眸掠过她没有表情的小脸,起身来。“这回不怕我把你生吞活剥了?”
“没关系,我随身携带毒药。”琥珀的眼波不闪,再恶毒的话语听起来,也是云淡风轻,轻描淡写。
南烈羲还未彻底清醒,却因为她这一句,已然恢复了精神,他缓步走到她的面前,打量着盘腿坐着的少女。她只着白色袜子,衣裳也没有任何褶皱,枕头上也不见一分凹痕,她的发丝也没有一分凌乱,他不禁怀疑,如今到底什么时辰了,怎么他似乎睡了一会儿,她却还未曾躺下?
当真如此不放心吗?他在她的眼底,有没有爱意都是一样的凶狠残酷,跟天地之间的野狼一样,没有一分人情?!他这么想着,语气带着些许漠然,俊颜覆上嘲弄的颜色。
“要我夸你越来越狠毒了吗?”
“那也不用。”琥珀冷冷淡淡回了一句,退后,将一半的位置让给他,掀动棉被,将双脚伸入,侧过身睨着他。“你不会越界吧。”
“不信我,何必叫醒我?”南烈羲冷着脸,黑眸一沉,走到她的面前,直直望入她的眼底。
琥珀躺下身子,将棉被拉到自己的胸前,一字一句,落在如今安谧的空气之内,万分清晰了然。“就信你这一回,反正明天我们就要分开。”
他可保证同床共枕不逾矩,但可以保证对她的想念不越界吗?
他这么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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