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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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药妻-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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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殷说:“好,”一顿,又问:“子烨找我是为了何事?”
    上官仕信看了方伯一眼,道:“自从几年前一别,母亲便经常在我耳边唠叨方伯。方伯难得回来……”
    话音未落,方伯已然起身,摆手道:“行了,我去看看你的母亲,再看看你父亲。当年你父亲还曾言我哪一日归来给我看看他的核雕,我顺道去问问他何时能兑现。”
    方伯的身影消失在仁心院后,上官仕信还未开口,阿殷便已开口道:“子烨是想问穆阳侯的事情?”
    她说得直白。
    上官仕信轻叹道:“若不是出了父亲此事,子烨绝不会向你提起穆阳侯。只是这几日,事情来得蹊跷,子烨思来想去还是不得不问。”
    他定定地看着她。
    “这场大火,与穆阳侯有没有关系?”
    阿殷问:“子烨信我吗?”
    上官仕信没有任何犹豫,道:“只要你开口,我便信。”
    阿殷道:“我只能确定邓忠来意不善。”
    上官仕信如负释重,他道:“我信你。”
    阿殷问:“若有当如何?”
    他深深看她一眼,轻声道:“只怕你为难,”一顿,又快速道:“我想了几日,也猜测此事与邓忠有关。只是邓忠到底为何过来绥州?与父亲又有何干?”
    他忽然道:“我心里烦,也只能与你说。”
    阿殷温声道:“我是子烨的知音,愿意听子烨说。”
    上官仕信与阿殷说了一通,阿殷逐条给他分析,相谈甚欢。末了,上官仕信敏感地问:“姜姑娘一事与穆阳侯可有关系?”
    阿殷垂了眼,只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他说:“只要你愿意,子烨一直在。”
    阿殷离开上官家时,天色已晚。
    她登上马车后不久,才发现自己在仁心院里落下了东西。她吩咐范好核折返,匆匆地回了仁心院。守在院子门口的随从见是阿殷,也不曾阻拦,将她放了进去。
    阿殷正要敲门时,里面忽然传来上官仕信的声音。
    “父亲曾试探过我,问我知不知道核雕十八州,方伯知道吗?”
    听到“核雕十八州”五字,阿殷脚步登时一停。
    “核雕十八州,老夫听过。”
    “还请方伯指教。”
    “只是听过而已,还是听当年的那一位说的。说是十八州,实际上是十八个核雕。”
    “是方伯你那一位故人?是什么核雕?”
    “我哪知这么多,他当年神神秘秘的,半个字都不肯吐露,这话还是他说梦话时喊出来的。第二天老夫套他话,他自此不再跟老夫喝酒!”
    ……
    阿殷忽然想起穆阳侯也曾说过“核雕十八州”,当时他说若以后遇到与核雕十八州有关的,要尽量远离。
    阿殷想了想,没有打扰方伯与上官仕信的谈话。
    她离开上官家,重回马车,让范好核直接回城南医馆。
    走到半路时,马车蓦然停下。
    阿殷问:“何事?”
    范好核道:“刚刚有个孩童经过,现在离开了。”
    马车传来阿殷的一声“嗯”。
    范好核的目光这才从不远处的巷子里收回。而此时此刻的巷子里,衣衫褴褛的陆岚被三四个乞丐团团围住,场面太过肮脏,范好核不忍污了自家大姑娘的眼。
    陆岚面如死灰地被推在墙上,头部时不时因为激烈碰撞而撞向墙壁,乞丐们纷纷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天色渐黑,绥州城也逐渐安静。
    一切肮脏,一切不平,一切心机都掩藏在黑暗之中。
    这个不太平的夏天,要过去了。
    
    第85章 
    
    清明将至,路上行人愈多,雨纷纷,魂欲断。
    青州孙氏一族清早从东山头祭祖归来,路过桂兰坊的食肆,大手笔地包下。孙氏一族人丁兴旺,足足三层的食肆都坐满了人。
    小二倒着茶水,送着点心吃食,忙得脚不沾地。
    一位年轻郎君招招手,待掌柜至,又道:“我们在这里吃午饭,我们老太爷吃食有忌口,甜的酸的都不吃,家禽也不能吃。”
    掌柜称道:“好的,我们记下了。”
    年轻郎君又笑道:“我们老太爷喜欢听说书的,让你们的说书先生讲几出热闹的。有劳掌柜了。”
    掌柜连忙道:“不敢不敢,我立马吩咐下去,还请诸位稍等片刻。”说罢,掌柜转身便去吩咐。
    小二是个机灵鬼,瞧着掌柜这个态度,寻着空子悄悄地问:“掌柜,这孙家是什么来头?以前怎么没在绥州听过?”
    掌柜重重弹了下他的额头,道:“别啰嗦,干活去。”
    小二是新来不久的,自然不知。
    掌柜是个人精,能在桂兰坊的食肆里当掌柜,消息自然是一套一套的。说来也是神奇,青州孙氏在短短九个月内崛地而起,硬是在绥州挤出了一个地位。
    方才瞧孙家的郎君彬彬有礼,也不因家族的崛起而目中无人,掌柜心中感慨,一方水土一方人,到底是个有底蕴的家族。
    说书先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翁,蓄着发白胡须,藏着半世沧桑和阅历。惊堂木一拍,说书先生一捋白须,侃侃而谈:“却说大兴半年的风云呐,王家倒台,永平一片血雨腥风……”
    大半年的时光。
    扎根在永平朝堂上的王氏一族连根拔起,树倒猢狲散,朝廷换了大批臣子,新鲜的血液充斥着永平的朝堂。威风一时的外戚便如同清明时节的纸钱,落入火盆,烧剩灰烬,风一吹,连渣滓都没有了。
    众人只道新帝雷厉风行,颇有当年太祖皇帝遗风。
    孙家的老太爷一听,连连摇头。
    方才那位年轻的郎君含笑上前,与掌柜道:“我们家老太爷吃饭时听不得血腥的,朝政太远,无趣。”掌柜立即明了,与说书先生耳语数句。
    说书先生又一拍惊堂木。
    “却说绥州上官家呐,九个月前一场大火席卷而来,烧了上官东家,毁了半座屋宅,坏了多少核雕!那少东家肩扛重任,再建上官家当年辉煌!提起上官家,却不得不提上官家的那位核雕技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高调张扬,每日午时擂台斗核,赢之她赠千金,输则替她寻药,至今已有两百三十五天,从未有过败绩!半个绥州城的人都由她驱使!真真是奇女子也。那位核雕技者,姓殷,人称千手技者……”
    说书先生把那位核雕技者的事迹说得天花乱坠。
    老太爷最爱市井间的热闹,听得倒也入神。在说书先生歇口气的时候,孙老太爷问:“九郎,当真每天都有人向那位核雕技者下战帖?”
    被唤作九郎的年轻郎君低声回道:“络绎不绝。”
    孙老太爷眼神不好,没见着孙九郎眉宇间的惆怅,又问:“十郎呢?”孙十郎乃孙老太爷的爱孙,平日时常在身边侍候着,今日祭祖后人影不见了。
    孙九郎低声说:“十郎今早吃坏了肚子,祭祖时一直忍着,方才去找郎中了。”
    说书先生此时又拾起惊堂木,滔滔不绝地继续。
    孙九郎不着痕迹地行到一侧,唤了个仆役过来,吩咐道:“去把十郎喊回来,跟他说少斗一天核,少不了他一两肉。”
    。
    范好核皮笑肉不笑地道:“又是你啊。”
    折扇一摇,一位翩翩郎君放荡不羁地横了他一眼,哼声道:“你们姑娘打擂台又不曾说过不能重复报名,又是本郎君又如何?”折扇一合,扇头一点,“快,写上本郎君的大名。”
    范好核只好认命,笔画一完,抬眼时,那孙家十郎已经悠然自得地与前面排队打擂台的核雕技者攀谈起来,不过是短短片刻,那前面的两核雕技者与孙十郎握了握手,自动自觉地往后面排了。
    范好核眼尖,发现两个核雕技者手里都有五文钱。
    他摇摇头。
    孙十郎大摇大摆地上了擂台,折扇一指擂台正中的阿殷。
    “今日本郎君必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阿殷已经习以为常,这位姓孙的郎君每隔几日便要来跟她打擂台,偏偏又只是个半吊子,这九个月内也不知输了多少药草,排起来约摸能绕着大兴转一圈了。
    阿殷略一点头,问:“你想比什么?”
    孙十郎叫嚣:“比观音核雕!”
    底下有人笑道:“孙十郎,你会雕眼睛了吗?”
    孙十郎冷笑:“干卿何事!”他对阿殷伸出十根手指:“我输了,给你找十株甘见草!”
    阿殷没有多说,望了范好核一眼。
    范好核颔首道:“孙郎君是老熟人了,依旧老规矩,只比一个时辰。”
    随着铜锣一声敲响,台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阿殷身上,压根儿无人去注意孙十郎。自从上官家的殷氏开擂台以来,每日午时便在磐安亭里设擂台,从不吝啬自己的技艺,大大方方地让人观看。
    久而久之,越来越多核雕技者闻名而来。
    只要殷氏开始雕核,周围必定聚集一群核雕技者。不到一年的事情,殷氏的名气大涨,但凡提起绥州核雕技者,第一个提起的准是殷氏,随后再是上官家。
    一个时辰后,孙十郎输得毫无意外。
    众人都去看阿殷的核雕,赞扬之词脱口而出。阿殷看了眼孙十郎的核雕,道:“不错了,比之前有进步。”
    孙十郎说:“你等着,总有一日我能赢你。”一顿,又道:“过几日我就把甘见草送来。”
    阿殷微微点头,道:“有劳了。”
    范好核过来道:“孙郎君,我们家姑娘过几日有事,不摆擂台了,你送药的话送到上官府便成。”
    孙十郎问:“为何?”
    范好核笑眯眯地道:“不告诉你。”
    孙十郎还想追问,眼尖地发现人群里有自家仆役,赶忙收了折扇,溜了。接下来阿殷又斗了两场,剩下的两个核雕技者颇有能耐,也算尽兴,晓得阿殷的规矩,提前带了甘见草来。
    不过结果仍然不敌阿殷。
    阿殷收了甘见草,登上马车,回了上官家。
    。
    阿殷回了荷音园。
    听荷园被烧毁后不久,又重建了一个院落,当时林荷主动提议改成荷音园。然而没过多久,大概三四个月的样子,林荷与元贝在两家长辈撮合之下,十二月初成了婚。林荷的厢房空了出来,院落里便只住阿殷与阿璇两姐妹。
    一人住东厢房,一人住西厢房。
    三四月的天微微有点热了,阿殷解了披风,姜璇正好进了来,瞧见桌上的甘见草,道:“姐姐,我们的甘见草多得能堆满屋宅了。”
    阿殷道:“多了总好过少了,李郎中说了你嗓子地由甘见草养着,每日药浴外加服用,不多囤一些总不安心。”
    姜璇哭笑不得地道:“我嗓子已经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了。”
    阿殷道:“多囤一些总没错。”
    其实仔细一听,还是有差别的,虽然不再像刚开始那般嘶哑,但比起以前的始终欠缺了几分清亮。李郎中也道了,阿璇的嗓子不养个三四年,不可能彻底恢复的。
    阿殷又问:“细软收拾好了吗?”
    姜璇点头道:“已经收拾好了,明日出发也是没问题的。”阿殷道:“还是依照原定时间出发吧,子烨近几日可忙?”
    “我听赵娘说,今夜少东家吩咐了留饭。”
    阿殷点点头,道:“好。”走两步,又回头:“记得吃药。”
    。
    孙十郎有点纠结,套不出范好核的话。
    一回到孙家,就吃了兄长一记眼刀子。孙十郎道:“九哥,你这么看我,我会害怕的。”
    孙九郎道:“今日若不是我给你打掩护,你以后就别想去跟人斗核。”
    孙十郎说:“九哥的大恩大德,弟弟我没齿难忘!终有一日必定……”被拧住了耳朵,他道:“九哥轻一点,我这不是给侯爷办事吗?”
    孙九郎说:“你去得太勤,得小心仔细,别让人给怀疑了,尤其是殷姑娘。”
    孙十郎笑吟吟地道:“我哪会不知轻重,九哥放心!”似是想起什么,孙十郎又苦恼地道:“今日我听殷姑娘身边的仆役说,似有离开的打算,只可惜近半年来姓范的小子越来越狡猾,特别难套话。再过几日,侯爷的人便要过来问话……”他一叹:“都怪上官家的少东家,整得上官府跟皇宫内院似的,安插人手都难安排。”
    孙九郎淡道:“有了前车之鉴,再不防人便是傻子了,侯爷的人过来如实说便是。侯爷当初也只吩咐了,仔细照看着而已。”
    孙十郎晃着脑袋,说道:“以前听闻烽火戏诸侯,倒是头一回知道为了红颜提拔整个家族。”
    
    第86章 
    
    “你傻了是不是?那等人做事的真正理由我们要能知晓,我们孙家百八十年前就位极人臣了!别想太多!我们兄弟俩上了穆阳侯这条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好好办事,少说话。”
    孙十郎摇了摇折扇,晃头晃脑地道:“明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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