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昨夜白啸回府,便将白千桦关木岚院,任谁也不能去探望。本该是被禁足,此时怎么大摇大摆走出来了。
白啸一直严肃神情却舒展了,对出来白千桦说:“耐不住了?”
“啧。”白千桦撇嘴,不给白将军好脸色。
白啸非但没有生气,看向他眼神始终温和慈爱。
父子两互动瞧众人眼中,心思不一。
卫氏暗暗咬牙,怨恨白将军明目张胆偏心,表面对白千桦招招手,言语温柔,“桦儿,到娘这儿来。”
白千桦没听话,反倒大步走到玉香面前,满面森冷,“有本事将你之前说再说一次!”
“三,三公子……”玉香吓得不轻,嘴唇哆嗦。
“你说啊,本公子听着!”
“奴婢不明白三公子意思。”
白千桦“呵”嗤笑,“我意思是叫你将之前说姐话再说一次,让本公子听清楚,好知道是不是自己中邪发梦了,怎么自己经历事情和你瞧见不一样。”
周围众人面色俱变。
这话听着怎么好似白千桦是维护白水珑。
玉香却听明白了,对方是真维护那个侩子手,心惊胆战想大夫人不是都交代妥当了么,怎么坏三公子这重要一环上。
“三公子,您不要戏弄奴婢了。”玉香着急得哭了,偷偷瞧着大夫人求救。
大夫人这会儿也正烦着。
“小弟,你伤还没好,到姐姐这里来。”白雪薇及时开口。
不等白千桦说话,白雪薇又问:“你来时说人撒谎,说可是大姐姐?”
白千桦不屑森冷神情,猝然变得复杂。
他瞧着白雪薇望着自己柔水双眸,透着无声恳求温柔。
曾经他无法拒接二姐这样神态和恳求,觉得二姐是世上温柔善良女子,作为弟弟就该保护姐姐,不让姐姐伤心难过。
这会儿瞧见这番熟悉神态,白千桦觉得无比烦闷不堪。
“姐没有撒谎,撒谎是她。”
锦衣少年指着人却是玉香。
玉香跌倒,面色瞬间褪色,尖锐声音刺痛人耳膜,“三公子,你不能污蔑奴婢啊!”
她清楚,如果坐实了她撒谎罪名,此生就再无出路了。
白千桦狠狠将抱着他腿脚玉香踢出去,“我污蔑你?”
“呜呜呜,大夫人,奴婢没有撒谎,奴婢真没有撒谎!”玉香忍痛跪地,对卫氏大力磕头。
卫氏皱眉,心中震惊比谁都大。
白千桦怎么维护白水珑起来了?
老爷又是什么意思?
她沉默这档口,白千桦已经走到水珑身边,少年森冷表情消失得一干二净,浓浓担忧让少年脸恢复该有青涩,“姐,你没事吧?”
水珑挑挑眉,“我看着像有事?”
白千桦大笑,“我就知道姐本事了得,绝对不会有事。”
“桦儿,你腿脚真不是水珑打断?”卫氏冷语横插进来。
白千桦瞪目,“是或不是有什么关系,姐打我也是为好,何况我腿好好,哪有断残迹象。”
卫氏听见他说断残时,眼神瞬间犀利,心中莫名跳过不安,嘴边话便咽了回去。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一个不可能维护白水珑人,会站水珑这边。
当事人都说没事了,水珑罪还怎么定?
卫氏不是没有想过拿自己受伤事儿说事,可她伤势已好了大半,怕是得不到多少安慰,还会讨了白将军厌烦,身为人母还死咬‘女儿’过错。
“都散了。”白啸起身,要结束了这场闹剧。
卫氏心里不甘,面色也难看。
白啸朝她看去,说:“后院事向来由夫人掌管,这些人罪过也由夫人定夺。”
卫氏闻言,脸色略好,娴淑道:“老爷放心。”
白千桦盯着那刚松了一口气玉香,忽然说:“身为婢女不知为主子分忧,还敢污蔑主子,绝不能轻饶。还有这些人也是,全部都得赶出弄潮院。”
“三公子饶命,大夫人饶命啊!”玉香哪知道白千桦竟然还咬着她不放,惊怕得又磕头起来,“奴婢知错了,是奴婢眼花,是奴婢中邪发梦,奴婢知错了。”
绝口不承认自己污蔑了水珑,却也体现出玉香几分聪慧。
她不承认,旁人会猜测是白千桦故意为难她,她若是承认了,反倒坐实了罪行。
“桦儿,后院事,娘自会处理,你就别插手劳心了。”卫氏说。
白千桦盯着白将军。
白啸摆摆手,对卫氏说:“将弄潮院下人换一批。”
卫氏恼恨他对白千桦疼爱,也只能咬牙应下。
水珑看得出白千桦是为自己争取利益,对于即将嫁向武王她来说,白府里下人怎么样还真不怎么意。不过既然要全换一批,让大夫人换只会造成一样结果。
“我自己选人。”水珑说。
卫氏没好气冷哼,“后院下人事皆由娘来分配,水珑这是对娘不满?”
水珑用无声做了默认。
卫氏眉目满是怒气。
白啸打破僵局,“让水珑自己选吧,过些日子便随着陪嫁去武王府。”
他开口,这事就成定局了。
白啸大步走出去,经过白千桦和水珑时,脚步停顿了下,对白千桦说:“别忘记答应了爹事。”看了水珑一眼,才出了门,离去了木岚院。
“都给本公子滚出去。”白千桦对还杵木岚院其他人没好气吼着,下一秒却转头朝水珑讨好道:“姐,我没说你。”
他态度让众人惊奇又忿怒,可是敢怒不敢言,窸窸窣窣也离开了木岚院。
卫氏至白千桦出来后,眉头就没有松下过,瞧着两人姐弟情深模样,心中一团火气灼烧理智,眼底狠辣——果然是只白眼狼,养了这么久都养不熟!
“娘,女儿扶您。”白雪薇轻柔说着,扶着卫氏往外走。
卫氏心叹,亲生果然不一样。
白灵蕊一声不吭先她们走了,路过水珑和白千桦两时,看了水珑一眼,细长眼睛里闪动着莫名让人难懂复杂光彩,不似恶意却不似友好。
“灵蕊!”白雪薇不满亲妹妹总独来独往,不知道维护自家人,接着转头对白千桦,沉默了一会,笑得释然又牵强,氤氲伤心目光让人怜惜,轻声说:“小弟,前日禹王给姐姐送了些贡品荔枝,姐姐知道你一向喜欢吃,特地给你留着,哪天你得空了,便到姐姐这来吃食。”
白千桦有那么一瞬间感动,下一刻,他无意发现到白雪薇极扫过水珑眼神,得意又挑衅。
禹王送贡品!
这话当着大姐面说,不是让大姐难过吗?
白千桦气恼得大吼:“点走!”
白雪薇微惊,不明白水珑到底给白千桦下了什么**药,竟让他变得如此油盐不进。
“雪儿,走吧。”卫氏说。
白雪薇点头。
两人身影慢慢消失木岚院外。
“姐。”
厅子里,白千桦周身如刺猬般气场一泄,烂泥般瘫坐椅子上,神色复杂又可怜看着水珑,喃喃说:“我觉得以前认识一切都跟镜花水月似破碎了,她们怎么可以装得这么像,看得我都怀疑自己亲身经历事情都成幻觉了一样。”
水珑不置可否耸耸肩,坐一旁拿着桌上糕点吃。
这一夜她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肚子也有些饿了。
两块糕点下肚,水珑就没有继续吃这种甜腻东西兴趣,看向身旁白千桦,问:“从开始你就躲内阁里偷听,是白将军安排吧。”
“姐怎么知道?”白千桦惊讶瞪眼。
水珑答非所问,“白将军疼你果然是疼进骨子里了。”为了你这个儿子,亲自导演了这场宅门大戏,将所有人都拿来做你长见识棋子,根本不乎其他妻儿下场如何。
021 一朝醒悟
章节名:21一朝醒悟
白千桦别扭转头,一副不愿意接受这种说法神态,说:“这和那人疼爱不疼爱我有什么关系。”
水珑没有深入解释。
若问水珑怎么知道这些都是白将军安排。
这就要从她刚回大将军府,被将军府总管百祥试探时说起。
百祥领她进木岚院时试探几句话,并非没有暗示意思。
——听三公子说,大小姐这些天失踪是因和三公子街道上遇刺,为了保护三公子无损,才一人引开刺客,几天来失去踪迹——
——昨夜老爷回来,知晓三公子身上伤势后大发雷霆,府里人都指认大小姐过错,唯有三公子坚持说这些都他自己错——
这两句话内容就已经暗示水珑,白千桦有意袒护水珑,并且这些话都是白千桦当着白将军面前亲口说出。凭白将军对白千桦疼爱,又怎么会不顾忌他感受,重视他话语。
大将军府中,一家之主始终是白将军。
无论卫氏怎么算计,白将军一句话就能反转乾坤。
这场宅门大戏高调开场,平淡收尾,稍微仔细观察就能够察觉到破绽,发现真正幕后掌控者是谁。
终结果卫氏和水珑都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得益反而是白千桦,让他亲眼看了一场宅门暗涌残酷。
水珑起身,准备回去弄潮院休息。
“姐。”白千桦急忙跟着起来,昂头邀功说:“姐,刚刚我可是牺牲自己自由保护了你,还给你解决了暗线。”
细听下,会发现他态度透着几分亲昵撒娇。
水珑没有感动,“牺牲自由?”
白千桦点头,“那人让我内阁偷听偷看,不过却不准我出面。如果我要出面话,就必须答应他,让他安排暗卫跟我身边。”
难怪卫氏会不满,实是白将军这心真偏得太厉害。
大将军府暗卫出类拔萃,人人想求都求不到,白将军对白千桦却是求着送给他,为怕他拒绝,还得用计,一切都是为他好。
水珑没有任何嫉妒羡慕情绪,“这是好事。”
白千桦狡黠眯眯眼,说:“我知道,可是就不想让那人舒畅,故意装作不乐意。”
记忆中,白千桦对白将军称呼总是如此不尊敬。
这些源于童年时期卫氏不断他耳边嚼舌根,又让奴才们暗中散播谣言,使得白千桦仇视白将军,认为他亲娘是被白将军害死,认为白将军对他好都是虚伪做作。
多年过去,饶是明白了卫氏和白雪薇本性,白千桦也难以改变对白将军偏见。
白将军给与他一切,都会被他嫌弃。
白千桦说:“我知道,以姐本事,一定能够安然无恙,可我可是说过要保护姐。”
天知道,内阁中看着水珑成为众矢之,看着玉香等人睁着眼说瞎话,他心里有多愤怒。
“我也知道,我就这么出来,会让娘和二姐她们顾忌怀疑,可我就不想和她们演戏。”白千桦目光闪耀,竟似一夜成长了般,认真模样有股轻狂犀利气魄,对水珑笑着说:“我可是大将军府唯一嫡长子,除了那人就属我位置高。往日能被迫害,是我拉不下脸,顽劣无知。如今我接受那人给与,学习那人教导,且看这将军府还有谁能对我放肆。”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如此再遇到那日情况,我不会那么被动,只能看着姐冒险引开刺客,一点忙都帮不了。
往日白千桦顽劣,本性却还未被扭曲,因对白将军偏见,迫使他对自己身份能得到一切都不屑一顾,拉不下脸去利用,足见他心思单纯简单。
如今他不知是一朝醒悟,还是被这场宅门大戏刺激了。
这种变化说不上是好是坏,不过以一品大将军嫡子继承人身份来说,这才是白千桦该有性格。一个性子单纯简单一品权官继承人,终结果绝对不会是善终。
水珑毫无罪恶感将少年带往另一条道路,“抓到自己手里东西,才真正属于自己。”
这是海盗准则。
现白千桦还不够成熟,一切都还需要白将军庇护,不过甚他还年轻,有足够成长空间和时间。
白千桦认真点头。
“洗洗睡吧。”水珑拍拍他脑袋,转身就走。
白千桦被她跳脱极话语给唬得一怔一怔,等水珑身影消失才回神,恼怒又委屈嘟囔,“我还没说想要好处呢,还有那天姐被刺客追之后发生了什么,也好想知道。”
几日后,将军府里刘嬷嬷领着十名婢女,十名男仆到了弄潮院,让水珑挑选几人做弄潮院人奴婢。
“大小姐,这些都是府里得人,个个身家干净,经过了调|教,是伺候人好手,您看?”刘嬷嬷毕恭毕敬对水珑说。
水珑瞧着面前二十个男女,年纪十四岁至二十岁之间。
“你,沐雪。”
十个女子里面被水珑指着女子走了出来。
她面貌稚嫩,约莫十四五般,苍白得肌肤衬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