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夫人从来都是深居简出,即便到外地盘账,巡视,也是有护卫,亲随随行,前呼后拥,人多眼多,如果夫人认识无名,这些人之中,不可能没有不认识无名的”。
项天龙长长地吐了口气,说道:“你说的一点没错,可如果,夫人要是在二十多年前认识无名呢?”
“那更不能,……”。
岳侍天好笑了一下,“如果二十多年前相识,当时无名还是个婴儿,二十多年的变化该是多大?夫人怎么可能一眼认出呢”。
“的确不好认出,……”。
“……”。
“婴儿?”
项天龙脑海中猛然灵光一闪,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安的怒色,在心里说道:“难道当年我去找寒雪之后,阿涵另有一段情缘,而且,还有了一个儿子?”
真的不敢推想下去,项天龙感到可悲,可恨,他对东方寒雪情深意重,可是东方寒雪竟然舍弃了他,遵长亲之命下嫁谢靖。淳于玉涵对他情深意厚,为他洗清罪名,为他立誓‘非君不嫁’,可到头来,为什么女人一个个都如此心猿意马?
“庄主,您在想什么?”
看到项天龙沉默起来,脸上更露出了怒色,岳侍天感到奇怪起来,项天龙拨动着手中的茶盖儿,深思熟虑般突然说道:“侍天,在十七年前,华儿满月,飞云庄的庄主方?曾嘲弄过本座一句话,你可还记得?”
项天龙说的‘嘲弄’,其实是笑话,不知道是飞云庄的庄主方?有心,还是无意,说了一句笑话,项天龙却觉得是嘲弄。
“依稀还记得!”
若是一般的笑话,项天龙不会记这么深,岳侍天也不会记这么深,那句话太有玄机,太有深意,太让人不能接受了,是个清白的男人都不能接受。
正确的说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时的话肯定不是一句,然而项天龙只记住了一句,“项少侠真是英雄出少年,不但武功了得,内子(淳于玉涵)也如此了得,先得一子,现又得一子,真是麟儿满地,瓜瓞绵绵呀”。
时隔十几年,这句话犹然在耳。
项天龙幽幽的说道:“在十几年前,本座依稀听到这样的风闻,阿涵未婚有子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
“庄主多虑了”。
看项天龙的心事,会把事情越想越歪曲,越描越黑,岳侍天忌讳了,怕隔墙有耳,让人传到淳于玉涵的耳朵里,离间了一家人的和睦,岳侍天立刻说道:“绝不会有此事的,夫人对庄主忠贞不二,……”。
项天龙伸出了手掌,示止了岳侍天,如今的心情,项天龙不想听这些话,“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庄主慎言!如果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让夫人情何以堪”。
“不只方?,还有其他人,……”。
项天龙显得有些气愤,“本座收养回心,认为自己的女儿,也有人提及,明明是个男婴,为什么变成了一个女孩?”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项天龙是‘自己’往身上泼脏水,岳侍天有些着急起来,“这只是流言,以讹传讹的谬言庄主怎么能轻信呢?”
“恐怕是我们听的不完全,才会觉得不真实”。
岳侍辩解道:“回心小姐和无名相差两岁,这相隔两年的光阴,差距如此之大,岂能牵扯在一起?”
“流言是不会用时间精算的”。
项天龙是如此的深信不疑,目光中闪烁出杀意,他的自信来自于淳于玉涵的私印‘涵’字印章。
岳侍天感到了不安,不明白项天龙为什么会有如此冰冷的目光,“庄主,为什么要如此肯定呢?这不是让自己难堪吗?”
“难堪?一个身上有她私印图案的人,一个看到这种图案惊恐昏厥的人,你让我如何想?难道非让她亲口承认,本座才去确定吗?”
“……”。
岳侍天呆愣在当地,他真的不知道‘涵’字印章和‘涵’字刺花的事情,项天龙平和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又道:“我们往更难堪的地方想想吧,侍天,如果,无名真是阿涵的儿子,那他的父亲会是谁?”
这样的一句问话,让岳侍天倍感不安起来,“庄主,话不能这么说,……”。
“你只说你的猜想,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岳侍天拗不过项天龙的威严,只能委婉地说道:“属下真的猜不出来,若以夫人最亲近的关系而言,难道是福总管?”
“……”。
“属下该死!”
岳侍天溘然跪了下来,这些话,让他惶恐不安,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管说什么,都是在这位威震天下,天下第一庄的庄主脸上抹黑。
这样的人物,被他的妻子欺骗了十几年。
“起来吧,你无罪!”
项天龙若有所思着,又回坐到书案旁的靠椅上,茶碗交给岳侍天,岳侍天躬身接在手中,岳侍天幽幽地说道:“庄主不该相信这些推测的,毕竟没有证据,属下希望庄主忘记这件事,以免家中失了和睦!”
“不可能是福财的”。
项天龙在想着岳侍天的话,接着说道:“福财虽然不分时辰随意出入内院,也随意出入阿涵的寝室,他们两个人之间不会有无名这样的孩子的”。
看来项天龙要畅所欲言了,要不然心里实在难受,
“庄主为什么这样认为?”
岳侍天真想打自己的嘴巴,居然不自觉的随了项天龙的心思,问出了这样的话,项天龙说道“福财父亲原本是瑞鹤仙庄沧海禅师的马夫,因为瑞鹤仙庄和天下第一家过往甚密,频繁来往过多,福财便认识了淳于敬的独女,一次意外,货车上的绳子松弛,导致满车的木箱翻落,当时幸而福财警觉,将阿涵推到一边,他却压在了货箱之下”。
“这又怎么了?”
岳侍天实在不解,福伯和淳于玉涵小时候的事跟现在有什么关系?项天龙接着说道:“那次的伤,等于要了他一生的命”。
“属下不解,现在的福总管还是好好的吗?”
“你有所不知,货箱沉重,正好压在了福财腹下的部位,伤了阳气,他终身不能生儿育女”。
岳侍天心中一寒,吃惊在当地,原来在天下第一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福总管竟然有这样的隐疾,
“那么,既然福总管是瑞鹤仙庄的马夫,为什么成了天下第一家的总管呢?”
这个问题,岳侍天是真困惑,项天龙听来却极为的心动,“对呀,福财是瑞鹤仙庄的奴才,无名也是来自瑞鹤仙庄,这两者一定有关系,……”。
项天龙猛然警觉一般,“侍天,交给你一个任务,你随时待命去潜伏沧海禅师的居室,窃听他们的一举一动,……”。
岳侍天心中一惊,溘然跪倒,俯首说道:“请庄主处罚!”
“为何?”
“瑞鹤仙庄高手如云,侍天能够潜入已经是千难万难,更何况是留意沧海禅师的居室,属下一定有辱使命”。
冲口说出,项天龙欠思量了,不得不又叹息了一声,说道:“起来吧,你说的不无道理,你没有这个能力,……”。
顿了一下,
“可是,眼下谁又能做得了此事,为本座分忧呢?”
项天龙踌躇不已,留意不了沧海的居室,不是他无能,而是,对方过高,换言之,沧海要留意项天龙的居室,试问,又有几人能做到?
书房内顿时沉默起来。
“红儿愿为师父分忧!”
恰在此时,一声爽朗的恳切语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剑飘红跨过门槛走了进来,拱手向项天龙低头见礼。
看到一剑飘红,项天龙眼神中露出了怒色,“你一直在门外偷听?”
一剑飘红溘然跪倒,说道:“红儿万不敢有此举动,只因红儿进院时听到了师父有烦心的事,故此请缨”。
“那你知道是何事吗?”
一剑飘红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红儿不知,但一定会万死不辞!”
“是去留意沧海禅师的居室,一旦被发现,虽然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定然引来回心山庄和瑞鹤仙庄的不睦,其中的后果,会非同小可,你还要去吗?”
☆、第07章 夜下有人
一剑飘红故意呆愣在当地,做出了一副茫然的神色,眉宇间更露出了不解和忧虑,“为什么要留意沧海禅师的居室?”
“这不是你要关心的事”。
一剑飘红低下了头,他不会多问,因为,项天龙和岳侍天的对话他不只听到了最后一句,甚至项回心是项天龙收养的他都听到了。
沉默了一下,
“弟子这就去瑞鹤仙庄!”
一剑飘红起身,转身要出房门,项天龙突然又幽幽的说道:“先不用如此着急,从明天起你先注视福财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
一剑飘红停在了当地,旋即,又低下了头,“红儿该死,问得太多!”
“……”。
“父亲,你在这里太好了,快想办法救救他!”
一剑飘红明知故问,也只有用明知故问来掩饰他听到太多的虚心,项天龙不会说,不管有没有人打断他们,项天龙也不会说。
恰在此时,项华心急火燎般走进房门,开口便请求救人。
项华也有偶发善心的时候,无名生死命悬一线间,即便项天龙不出手救,淳于玉涵不出手救,他也不会一直呆在牢房的。
对无名多么残酷,项华内心不是没有感觉,当一直压抑的气愤发泄过后,项华也有担心,也有害怕的时候,毕竟无名是景心的亲随,是瑞鹤仙庄的人,这要是让沧海和景心知道了他发泄私愤,虐待了无名,想想都觉得后怕。
心平气和下来之后,项华自觉的把无名放出了牢房,无名伤势很重,项华自觉地命医者救治,无名的伤势太重了,医者说回天乏术了。
项华这个后悔,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怒骂家丁打人没个轻重。
骂人也无济于事,关键是如何把无名救过来,这样他才不至于被沧海,景心责怪,项华身边的人出主意。庄主自有一套疗伤的心法,若是庄主出手搭救,说不定有转换的余地,医者有推卸责任的心里,尽管如此,项华还是听信了,忙不迭的找起了他的父亲。
“出什么事了?”
项天龙用好奇的眼神看着项华,项华的脸色都有些发红,想来是一路跑过来的,一句问话,让项华的脸苦的像苦瓜一样。
“还不是那个无名!”
“无名?”项天龙疑问,
“对,无名,现在终于知道了,昨天姐姐偷偷的把他领进家中,谁知道他乱跑,被母亲发现了,就抓了起来,……”。
“那又怎么了?”
“是孩儿的错,撒了谎,说他是窃贼,他现在快死了……”。
“他快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项华急得都快哭出来,“都怪他仰慕心姐姐,又处处和我做对,孩儿当然看不过去,就狠狠的教训了他一番,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打,……”。
项天龙有些好气起来,用那么粗,那么重的铁鞭打人,更和夹棍一起用,身体强壮的男丁都受不了几下会死,况且无名又被关进石牢,如此严酷的寒天,没有事反倒是怪事了。
“爹,你救救无名吧?他现在快死了!”
“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他死了不是好事吗?”
“哪儿有?”
项华急的一跺脚,说道:“我再讨厌他也是一条人命,况且,如果他死了,我如何向沧海禅师交代,如何向心姐姐交代?”
恐怕这才是儿子不想让无名死的原因了,项天龙是这么想的,可是让他出手救一个‘野种’,而且还是他夫人对他不贞生下的‘野种’,项天龙的脸上浮现了怒色。
项天龙无心搭救无名,在心里反复问自己,凭什么搭救这个‘野种’,对这个猜测,对淳于玉涵的怀怨,这根刺深深的扎在了心里。
“庄主!”
岳侍天看到了项天龙脸上的怒色,毕竟项天龙已经‘当局者迷’,有些事不如他人看得透彻,岳侍天说道:“无名毕竟是瑞鹤仙庄的人,然而此时又因少主而起,万一日后沧海禅师责怪起来,我们也是失了道理的”。
“对对对,岳叔叔说的一点没错,父亲,你就施于援手吧!”
项华赶忙随声附和,项天龙仍然没有搭救无名的心思,说道:“他擅闯天下第一家,有的是理由将他就地格杀,沧海禅师虽然位高权重,也不会说什么的”。
“父亲!”
项华开始怏然说道:“十个无名死了孩儿也不上心,可是关系着心姐姐,万一心姐姐因为无名的事怪责孩儿,让孩儿如何是好?”
“是啊庄主,无名在天下第一家擅自走动,是不对,但毕竟是大小姐引他进来,虽然这些都是家院口中所说,无凭无据,如果沧海禅师真责怪起来,关系着回心山庄和瑞鹤仙庄的交好,还请庄主三思”。
“对,对,岳叔叔说的太对了,一个无名关系着回心山庄和瑞鹤仙庄的交好”。
岳侍天也可谓别有用心,话意深邃,一句无凭无据,已经暗示了很多事,比方无名是淳于玉涵儿子的事,毕竟无凭无据,都是猜测,项天龙如何听不出来?
沉默了好久好久,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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