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羌王、他如春风化雨一点一滴渗到江霖心中,使她不能忘却。
江霖负手看向窗外,长久不能言语,背影寂寥。良久才说道:“余之敬,当年我们有约定,你若不能服我就可离去。你何必逼朕,淮国已经容不下你,请你离去。”
“陛下,为何,臣错了,臣即可回到燕州城。”余之敬大惊。
“有一天若是外人说朕靠女色招揽人才,余之敬,你觉得朕该如何解释。缘聚缘散,在此一别永不再见,祝君此后鹏程万里。”她提高声音,“来人,送客!”黑影飘来,势要强行送客。
“你还是如此心狠啊!”有人嬉笑而言,江霖快步出来,惊喜道:“南修竹,你还没有死。“
南修竹长身玉立,也笑道:“如此热情,可见我在你心中还是有点地位。”踏入房门,撩起衣摆跪下,“臣南修竹参见陛下,恭喜陛下如愿以偿,臣亦恭喜江家终不再居于人下、不再处于危崖。”
“堂兄给一个这么高的帽子,礼尚往来朕也要送给堂兄一份大礼。明日朕就为你与江菲赐婚,恭喜堂兄多年心愿得偿。”
南修竹一拜不起,口中称谢。江霖调笑道:“还是快快起来,朕等着你说你带回来的消息。”
江霖静静听着南修竹说她在楚国的经历,楚皇甚是礼遇他,定下盟约在淮国攻打大赢时他们出动水师在南方进攻大赢。“楚皇还真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定是要在大赢闹上一闹。”
“这不出朕的意料,霸州淮国一定要拿下,拿下之后就养兵蓄锐,南边想这么打就这么打,我们也不算是违背合约。”江霖有点兴致索然,南修竹看着这一室的狼籍,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陛下,您心中还有私情?”
“堂兄,男女之情,我知之甚少。本以为能与羌王相守一生,他疼我怜我助我,可是,见到了李坤,我的心乱了,想杀他,又不能拒绝他。”烦恼之下她忘记了那个尊贵的称号,用了‘我’。
“堂兄,在内心,在内心我真偷偷想过与他永不分离。”她看到南修竹紧张的神情,解释道:“不过是偷偷想过,朕不会真做出来,有机会我定会先杀了他!”恨恨而言看似下定决心,实则恐怕是心虚。
南修竹无能为力,他看出江霖是深陷情网,除了她自己谁也帮不了她。有心劝她几句不该再动心,又一想江霖岂是能轻易被那点情丝所困。形势所迫,江霖与李坤好则两两相望,坏则兵戎相见。
寝宫一片凌乱,缠绵、厮杀、算计,一夜之间她与李坤就经历了这三种情感,她累了,躺在他们曾缠绵的床上,悲从心来。不过天亮之后,她要计较、盘算的还是如何取得大赢。男子的气息闯入鼻中,她禁不住捂住眼睛,泪水从指尖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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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州城,城中百姓叫苦不迭,不知为何,供城中居民饮用的水源清远河突然枯竭了。城中士兵与百姓一直在掘井,坎坎够城中人饮用。每人都尽力节约,驾临霸州城的皇帝陛下也每日只净一次面。
尊敬的皇帝陛下躺在玉塌上一动不动,秋老虎甚是厉害,德庸在一旁打着扇子,一人轻手轻脚上前,正是那日建议杀掉江霖的那人。“青梧参见陛下,羌国那边传来消息,羌王快不行了。”
李坤脸上绽开一个淡淡的笑容,“知道了,死就死吧,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刚好给寡人一个大好机会重创江家,乱臣贼子啊,不除寡人心不安。传令下去,整军待发,不日攻打宿州城。”
午后阳光照了进来,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这一天他等了很久,计划了很久。只因太过残忍他踌躇过,也努力过,愿意与江家和解,可惜江霖不愿意。人都被逼着慢慢变狠,为了权力,血流成河,堆尸成山都不在话下。
伤逝
羌王宫内药味熏人,来往太医哀声叹气。羌王面色苍白,弱不胜衣。秋风乍起,树叶飘零,在北方,你已经要着厚衣。羌王呆呆看着外面落叶横飞,眼中光彩全无。“这叶子落下来真是难看,在树上的光鲜新绿都没有了。”
阿珠带着一个宫女悄悄进来,听到他这样说慌忙说道:“王,我把索玛带过来了。”小宫女跪下,口称王金安。羌王看了几眼让宫女抬起头来,目正眸清,带着一股憨厚。羌王连连点头,相儿媳妇一般越看越高兴。“恩,与阿珠果然相配。”一语羞杀两个人。
索玛带着几分兴奋与得意先退下,羌王咳嗽几声,阿珠跪在他身边,未语泪长流。太医已经放出来话,羌王熬不过一个月。
“阿珠,快要娶妻成家,你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哭什?”羌王拉过他,手在他脸上胡乱抹了几把。“死对我来说是解脱,阿珠,也是你的解脱。我死之后你就能与索玛成亲,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些年本王也拖累你了,如果有来世本王再报答你的恩情。”
阿珠捂住嘴才没有哭出声,他拼命摇头,抓住羌王的手说道:“王,阿珠不想您死,也不想自由。”他伏在羌王身边,如猫办温顺。“是您先救了我,我为您而死也毫无怨言。”两个男子相拥在一起,一个美如妖孽,一个唇红齿白泪眼带光。
“阿珠,我当年救你也是无意之举,感恩戴德这种话就不用再说了。后来我是靠你才延续生命,现在我不想活了。在我最美丽的时候死去,送给她一份大礼,让她一生难忘。”他苍白的脸上因兴奋起了一种病态的殷红,眼中带着舍身一搏的疯狂之光。
“可是王,你死了她会嫁给别人,当别人的妻子,你不心痛么?活着她就属于你的,你们会很快成亲,然后有小王子,让她一生一世都是你的。”阿珠极力劝说,羌王脸上露出伤感之色。
“让她知道我的过去,我宁愿死。就算是成亲,在她心中我也不是最重要的那个,再让她知道我靠什么而活,哈哈哈哈哈……”他泪流满面,大笑不止,“想起她可能会有的鄙视,我为什么要冒险。不如现在死去,她会永远记得我的好,就算她嫁人了她也不会忘记我。”
“上天你不公,你不公,你让我遇到她又错过,再相遇已经物是人非。”羌王指天大吼,他若是想活自然是能活下去,可是活着太没有尊严,还拖累了阿珠,更无颜面对江霖,这样活下去对他来说不如死掉。
情绪发泄后他无力躺下,攥着阿珠的手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他’字被他咬得很重,恨不能生吞活剥的那般语气。阿珠身体缩了一下,摇头。“我倒是时常想起他,在梦中也长能见到他,我一刀一刀把他给剐了。”羌王语气森然,神情骇人。
“阿珠,本王死后你好好‘照顾’他,切莫让他在十年八年内死掉。本王不想与他在阴间与他相遇,他的所作所为本王更舍不得让他痛苦死掉。”他靠近吓得瑟瑟发抖的阿珠,“你明白么?”
阿珠带着哭腔回道:“明白,都明白!”羌王摸着他的头,“好孩子,明白就好,去把请几个有用的太医过来。”
阿珠一溜烟跑走,羌王擦干从嘴角流出的鲜血,把帕子扔到床下。太医们进来就看到那一抹红色,纷纷跪下口称无能。羌王温言细语说道:“生死有命,不管你们的事情。说清楚,本王还有多长时间?”
一个太医战战兢兢回道:“仔细调理最长,最长,最长不过一月。”羌王摆弄着手中的蝴蝶发卡,眼光如箭射向他们。“本王要十天就够了,用点药让本王看起来就如没病,特别是本王的容貌气色,本王不想像一个病鬼一样。”
“这、这、”太医不敢应下,“那些药对王病体有害,臣等不敢。”
“本王知道你们世代都是医家出身,不屑用那些药。不过本王是心甘情愿,一月与十天有什么区别,左右不过一个死,你们又医不好本王。”绵里藏针,暗里还说太医们无能。来的四位太医额头上都见了汗,腰都要弯断了。“臣遵命!”守在一旁的阿珠眼神飘向他们四个,带着莫名的光。
羌国忠臣都被请入宫中,羌王被人用软榻抬了进来,阿布勒等人都露出恐惧的神情。羌王病成这个样子了,他无子嗣、无王后谁来继承王位?几位忠臣都有点恐慌,按惯例该是羌王亲兄弟,可是那几人都是有脑袋没脑子。
“遗诏本王已经写好,诏你们前来做一个交代。”阿珠扯开嗓子把遗诏读出,众人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不过总算是有了一点喜色。纷纷表示不异议,愿意监督新王。羌王又细细把其他政事做了交代,两个时辰过去总算把后事了了。
大臣们拭泪不停,群臣一场而今算是最后一面了。正在泪眼相望时有人闯了进来,禁军惶恐不安向羌王告罪,来人身高体壮面黑、肥头大耳,他一巴掌排在禁军首领肩膀上,得意洋洋说道:“以后就跟着我吧,有两下子。”态度嚣张,目中无人。
他是羌王大哥刺独,曾今的羌国太子,他应该在自己封底,闯进皇宫还这样嚣张,看来是有恃无恐了。刺独大大咧咧走到羌王眼前,微微弯身行礼,“我亲爱的弟弟,知道你马上要去见月神,做哥哥的来给你送行。以后羌国有我,你大可安心。”
大臣们摇头表示不满,阿布勒上前,“刺独王子王已经安排后继承人的人选,你不必费心。”刺独大怒,“阿布勒,你想反了不成,他去见月神,羌王理所应当就是我的。哼,刺瓦他们也快到这里来,我看你们谁敢不服。”
“羌王有王后,已经下命由王后接管王位。”
“什么?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有王后?”刺独怪叫一声,“阿布勒你敢骗我!”
“哼,王后不日就会来接管王位,大王子还是快快回到自己封地,否者是给自己难看。”阿布勒不愿与他多说,吩咐人架走他。刺独天生力大,甩掉禁军又冲了上来。“王位是我的,我看哪一个女人敢来羌国。”
众人看了他一眼,很侮辱性的眼神,好似他比不上那女子的上马石。羌王风轻云淡说道:“淮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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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那天,宿州城热火朝天,所有学子都进入城中准备三日后的考试。城中文官忙得脚底板生疼,武官忙得焦头烂额。学子们的数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考场小了,桌椅不够,准备的膳食不够,试卷也不够……
江霖没有这方面经验,听到一个个回报头都痛了,恨不能找一个洞钻进去。新婚大喜的南修竹被她揪了出来直接扔进这件事中,这比在战场上打仗还累人。满城官员十个之中有八个嘴角起泡了,眼底青色一片,神情略有恍惚。江霖也是好几天都没有睡觉,生怕再出其他差错。
每次听到‘报’她的心都要抖上几次,听到‘不够不够”、“不好不好”、“请圣上裁决”这些话她脸上的表情是雍容、有计较,心中早就又烦又乱。好不容易考生们都进了考场,她能休息一番,可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
这次考试简单,几道考题一张考卷,只给两个时辰,只有一半的考生是单间,其他人被分成十几处在一处。监考的是一文官、一武官、士兵无数,人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群学子。而士兵手中的银枪更是吓人,皇帝有令若有作弊,当场处决。
学子们对着考题表情各有不同,而后挥笔作文。江霖一身便装而来,摇着纸扇在各个考场游弋,看到学子们冥思苦想她想大笑三声。之前积压在胸中的闷气也全部散去,手中能有一批可用之才,何愁国将不强不富。她飘飘然离开,决定今晚要宴请城中所有官员。
“陛下,大将军到了宿州城外。”南修竹冲冲而来,脸上油光闪闪。江霖只觉得头微微懵了一下,心跳突然失常。来了,终于来到了……长箭、战争、流血死人、屠杀
“陛下!”南修竹上前一步,江霖猛然醒了过来,自嘲道:“被考生的琐事所烦,日日对着这等事情,朕快变成佛珠的信徒了。”南修竹理解一笑,“刚接到消息臣也有点转不过来弯。”
“出城迎接,这一天朕终于等到了。破霸州、辱大赢、成为天下之主,朕一样都不会放弃。”眼中有笑,脸上有光,江霖,她依然还是野心勃勃的江霖。快马而去,她迫不及待想看看那些箭。
看到远处人都跪下,她更加快了马速,直直冲到绑有箱子的马车,下马手按上箱子。“朕终于得到你们了,朕定会让你们饱饮鲜血。”而后才回身说道:“平身,诸位辛苦。”她对江武岳一拱手,“二哥,多谢!”
打开箱子,箭头闪亮,箭尖发出锐光,两侧锋利。箭杆为桦木长条所造,条条光滑,个个直挺。白羽位于箭尾,鲜亮完整。是杀人利器,也是完美的工艺品。江霖带着虔诚双手拿起一支,细细抚摸。“饮血之后,你会更加美丽,声名满天下。”
对着这种人间利器,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