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母后还向着外人说话,弘儿可不愿了,狡辩道:“让弘儿读书习字都好,可弘儿就是不喜欢练剑!”弘儿指着一步之遥的绥炎,说:“让他滚,儿臣不想再看见他!”
“胡闹!”兰聆厉声斥责,绥炎是香蓉的孩子,她视香蓉如自己的妹妹,她对绥炎更有一份身为姨母的关爱,怎能看到这么实诚的孩子被弘儿欺负。
“文治武功一样儿都不能落下,这是作为储君最基本的磨练!”
“弘儿不喜欢!”弘儿感到自己受到了母后的冷落,狠狠瞪了绥炎一眼将他推倒在地上,霸道地喊了句:“以后打仗,他去就行了!”
兰聆压着火深吸一口气,说:“你的父王在战场上带领战士拼死杀敌,你却在这里任性胡闹,让你父王得知你这样不成器,情何以堪!”
泪水滑过脸颊上红肿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弘儿大喊道:“父王才不会像你一样,他最宠弘儿了!”
弘儿低着头往前冲,想立刻离开这个让他丢脸的地方。
兰聆惊讶于弘儿一脸受伤的表情哪还能不心软,伸手想拦住他,却没想到弘儿力道那么大,直接将她刮到在地。
得!就这么一撞,兰聆腹中的小公主提前降世了。
还好是第二次生产,还算顺利,和生弘儿时相比,兰聆这次倒是没有受多少罪,她一睁眼就看到弘儿爬在她身上呜呜大哭。
兰聆看了眼躺在她枕边的小粉娃儿,对弘儿不客气地说:“小声点哭,别把妹妹吵醒了。”
弘儿抬起涨红的小脸,上面还挂着泪珠:“有了妹妹,母后就更不喜欢弘儿了,对吗?”
弘儿干打雷不下雨倒是常有,这样实打实地哭还真是少见。也难怪,突然发现爹爹是个女人,自己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想占为己有的大美人居然成了父王,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任谁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个孩子,没有安全感也是情理之中。
“当然不会,你是母后和父王的第一个孩子,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了。”
“真的吗?”弘儿抱住兰聆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不惜色诱也要让母后再承认一次。
“真的!”兰聆快被他两只小胳膊勒得喘不过气了,心中嘀咕着:‘一般的教育方式果真不适合弘儿,看来还要另辟蹊径!’
一个月后,婴江西岸,覃军大营
虽说一切都在覃王的计划之内,但这样的用兵之道未免太凶险些,姬缭第一次感到心绪不宁,他在联营哨岗上举目眺望远方。
他万万没想到迎来的不是覃王凯旋的队伍,却是南边直道上飞驰而来的一辆马车,九名暗卫护其左右。
‘这是谁来了?难道是……王后?!’
马车轿帘一掀,先跳下来的是虎头虎脑的弘儿,他站在马车旁,有礼地抬起自己稚嫩的小胳膊,五指合并朝上,紧接着一双芊芊素手放在上面。
兰聆从马车上下来,对弘儿赞赏微笑,接着抬起头看向哨岗高阙上的姬缭,一下笑了。
“上卿大人站得如此之高,是在迎接本宫吗?”
姬缭一见真的是她,急忙跑下来将她和太子迎接到了主帐。
一进大帐兰聆就解下厚重的披风,环视一周,问:“王上呢?”
“王上带领十万精兵渡江出战了。”
兰聆明显有些意外:“王上亲自带兵?”
姬缭点头。
兰聆皱眉,对弘儿摆摆手:“出去自己玩。”弘儿撅着嘴跑了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兰聆坐在帅席上,随手翻看战报文书。
“自两个月前王上亲临主持军务,一切妥帖顺利,不止带领兵士重新修筑河堤,还帮助西岸百姓重建田舍,百姓拥护覃军,齐心协力铸造大船,一切准备就绪,但婴江东岸朵连城守将方志邢善于守城,将战船用绳索相连封锁河道,抵挡我军。”姬缭说:“覃王命绥缇率领两千水性极好的勇士乘舟渡江潜入水底砍断绳索,适值大风,敌军战船进退不得,我军投石攻船,齐军大败而逃,死守城防,如何阵前叫骂也不愿出战!就这样一拖再拖将近半月有余。”
“所以……”兰聆边听边合上手中的战报,面色难看的紧:“所以覃王就以自己为饵引齐军主动出击,对吗!”
要论智谋外交他自然比兰聆高出一筹,但要说带兵打仗,他还差她很大一截,姬缭点点头,如今知王意者恐怕最数兰聆!
兰聆一想到覃陌央将身处险境,虽是早有谋划,但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万一……。她心里焦急气愤地直想冒火,但她还是硬压着没有发作,她知道他铁了心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挡。
她更知道他这样急着攻城,也是为了她能够早日和家人团聚,她又怎会不明白他对自己的用心呢。
‘陌央,你千万不能有事!!!’
她一直等,等到日落月升,等到精力旺盛的弘儿都沉沉睡去……直到天将吐白,他都没有回来,婴河那头依旧没有战报传来,但她知道此刻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证明战争还没有结束,这证明覃军更有胜的希望。
弘儿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瞧着烛光下她暖泽的面容,温柔似水,在她轻轻的拍打下,他又像回到小时候,只是他小的时候只有‘娘亲’才会这样。
“爹爹,自从你变成母后了以后,漂亮了很多呢!”
兰聆轻笑一声,对他的讨好自动规避,语气却变得很温柔:“再睡会儿吧,天还没大亮呢。”
弘儿嗯了一声,又沉沉睡着了。
这时外面传来阵阵马蹄声,兰聆面露喜色掀开帐帘奔了出去。
118两国之战
覃陌央刚从马上下来,就感到侧面扑过来一道黑影,他本能的想躲开,没想那人却更快一步将他紧紧锢住。扑面而来的熟悉体香扑入鼻息,下一刻他将她深深回抱。
“怎么能够以身犯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我不是回来了吗。”覃陌央唇角扯出一丝暖意,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经过一天一夜的大战,他的战甲上已经看不出精美的图腾纹饰,只有一层盖着一层的干涸血迹,他的发髻有些凌乱,面容略显憔悴,眼睛里部满着血丝,平日里的雍容疏雅之气削弱了不少,但却更显得他俊逸非凡,威武豪迈。
“是啊,回来就好。””兰聆对着他倾城一笑,拉着他的手正要回主帐,正好碰上迎面而来的姬缭。
覃陌央对姬缭交代道:“朵连城已破,绥缇在城内整顿,半个时辰后帅军渡江进驻朵连城!”
“诺!”姬缭高声领命,这真是伐齐以来最漂亮的一场胜仗,干脆利落的没有一丝瑕疵。 对应此局面再也没有更好的应对之法了。
两人才进了大帐,不到片刻功夫里面就传来兰聆的大呼声:“快传军医。”
兰聆看着他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特别是他手臂上一寸深的刀口更是触目惊心!
“只是一些小伤。”覃陌央微微躲开她的手:“让军医处理就好,别弄脏了你的衣裙。”
“这还是小伤!”兰聆两只手又将他的手臂拽了过来要看个仔细,这一动作却扯得覃陌央伤口生痛,看他一脸忍痛的模样,兰聆红了眼眶。
这时弘儿也醒了,他扑过来抱住覃陌央的腿,心疼的问:“父王,您受伤了吗?疼不疼?”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覃陌央一个头变两个大,刚才他忙着应付兰聆拉扯他的衣服,竟没看到弘儿也在这里。
“弘儿成天喊着要父王,我也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带他来了。”兰聆耸耸肩说,一副生米煮成熟饭的架势,覃陌央无语浅笑。
军医很快就赶了过来,为覃陌央清洗缝合伤口,兰聆怕弘儿添乱将他拉到一边,蹲下/身抚摸着他的脑袋,说:“看到父王受伤,弘儿很心疼是不是?”
弘儿点点头,脸颊上挂着两滴泪。
“你的父王这么尽心竭力地想要统一天下,就是为了让你不再经历这些,能让你和你的妹妹还有天下的百姓生活在太平盛世中,你明白吗?”
“明白!”
“所以……弘儿作为覃国的储君,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你不能再随着性子挑三拣四、半途而废,这条帝王之路会很艰辛,会比沙漠还要让人感到干渴,但是……你要坚强的脚踏实地走下去,不要辜负父王和母后对你的期望,更不能辜负了天下百姓对你的信任,这是你的责任,你懂吗?”
弘儿重重点头,神情难得肃穆,像是在讣告:“弘儿懂得!”
覃国大军进入朵连城,覃王下令让士兵在城外安营扎寨,不许惊扰百姓,已是入暮时分,覃王一家三口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床榻上休息了。
床榻上,兰聆睡在里侧,覃陌央睡在外侧,弘儿第一次随军已是累得呼呼大睡,霸道地占据着中间地带。
覃陌央抬手比划在弘儿胸前的地方,感叹道:“记得弘儿刚出生的时候才这么大点儿,一转眼九年过去,孩子都这么大了,不知不觉中你我都老了……”
兰聆瞅着他满眼的萧瑟,眸子晶莹流转,笑问:“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覃陌央满面疑惑,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拉住她的手:“瞧我都忙忘了,是女孩还是男孩?”
“是公主。”兰聆不自觉流露出作为母亲的自豪,她也一直盼着是个女孩子。
任何人在王权面前都没有妥协的余地,哪怕是亲兄弟!只要是女孩就不会有将来的嗣位之争,她是怎么也无法接受骨肉相残的事情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发生,‘武安之乱’带给她的震撼至今仍无法忘怀。
覃陌央轻声问道:“像你吗?”
“回宫自己看不就知道了!”兰聆心中暗笑,孩子果然长得和她很像,但她更希望孩子也有他这样温柔的本性。
“好……”覃陌央应道,今日的他太累了,却很满足,心中所有空虚都被密密的压实,他要快点结束这场战争!
一夜无梦,天一亮他便醒了,覃陌央走出大帐,迎面而来的清风顿时让他清澈通明,放眼望去,
大河远山,军营连天,朝阳中战旗猎猎,战马萧萧,战士们操练之声阵阵传来,当真令人感慨万千。
“早上风大,披上件衣服吧。”兰聆见他只着单衣便出了大帐,她尾随其后也跟着走了出来,她同样被眼前波澜壮阔的山河所吸引,她只是站在他的身后一直不愿打扰他。
背上一阵温暖,不止有披风的,还有兰聆从后面环抱住他的温度。他的背在她怀里,虽然坚实却更显单薄,她不禁问道:“陌央,你有想过找一处世外桃源,远离这些纷争吗?”
闻言,覃陌央转过身,捧起她的脸,正色说道:“这个位置,从没有给寡人说不的权利,寡人也从未想过逃避、退让,这是寡人活着的义务和责任!”
他将她揽入怀中,宽大的披风罩住了两个人的身体,他在她的耳边,对她说:“而你,是我活在这尘世所有的理由。”
“陌央……”兰聆将脸埋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里,泪水洒落衣襟:“此生能与你相伴……真好。”
“我刚才还在想给我们的小公主取什么名字。”覃陌央说:“就叫她太平吧,希望她的降生能为天下带来一片太平盛世,永止刀戈。”
“好。”兰聆看着他,笑得幸福:“她将是这天下的太平公主,大覃至高无上的公主!”
齐国纬禾城是天下最富有的城市,城里的原各国商贾们没有因为覃军将要攻打这里而感到一丝惊慌,照样歌舞昇平、纸醉金迷。
在他们心中这是一座不可能攻陷的城市,因为齐国的三十万精锐部队就驻扎在这里,况且南北两侧分别有釜山岭和椮山作为依托,上面各驻扎两万步兵。齐王齐顷正想在此彻底击溃覃军的攻击。
纬禾城外,覃军大营,主帅大帐。
“我军现有五十万大军,与齐军实力相当,但……对齐国而言,这是一场保卫家园的战争,在气势上我们首先就已经输于他们了。”姬缭做沉思状,几日来一直都未能想出很好的攻城策略。
站在一旁的绥缇开口说话了:“虽然我军的粮草充足,但是战事不能再拖了,这样只会使得战士们的气势逐渐低落,虽然我军攻占了齐国所占领的隋国大部分城池,但!此时此刻才是覃齐两国真正的较量!”
齐国立国尽两百年,它犹如一个冷血的商人,淡漠天下疾苦,唯顾一国的富庶太平,以为长此以往他国自然衰落,齐国自然强大,届时瓜熟蒂落,齐国便可坐拥天下,殊不知流水不腐、户枢不蝼,守株待兔焉能得天下?!
覃陌央负手而立,注视着高高悬挂的地图,没有说话,心中却有一番思量:‘邦国在动荡锤炼中强大,国民在安乐奢靡中颓废,这就是覃国和齐国的最大区别,此谓多难兴邦,哪一个朝代不是盛极必衰。齐顷,寡人就不信,凭你一人之力就能力挽狂澜!’
“别跑!”随着一声叫嚷,帐内钻进一阵疾风,一只野兔和一个小身影闪了进来,本来严肃的气氛瞬间被打乱,姬缭,绥缇还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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