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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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而去-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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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家,本非善所,宫闱中的诡计倾轧防不胜防,内宫中的事物让我不厌其烦!陌央,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谁都保护不了谁一辈子,能保护的人只有自己。我想做一个独立的人,不依附于任何人,真真切切地做自己!我希望能学有所用,做对天下百姓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整日身陷在这些女人之间的争斗中!”

“这些话,为何不早说出来?”覃陌央伤神,他对她倾其所有的感情居然变成了她的负担。

“说出来你就会放我走吗?”兰聆咬着牙,鼻音沉重:“你和齐顷哪一个不是想将我据为己有,你们哪一个真正尊重过我的想法!更何况,古语有‘以顺为正,妾妇之道’……你也看到了,我嫉妒成性,性格难训,根本不适合做王后,帝王也不该有感情的牵绊。”

“您就该呆在您的位子上,做您该做的事,您应该有更广阔的视野,像其他君王那样拥有许多的子孙,您不应该把真心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您的真心应该在天下百姓的身上!”

覃陌央的目光在随着她的话语越变越冷,亦如窗外的冷月,他强忍着,强忍着听她把话说完,终于还是抑制不住愤怒:

“你凭什么安排我的人生,你凭什么!”下颚抑制不住的发抖,覃陌央话语中步步紧逼:“到现在这个地步,你才说一切都是个错误,还回得去吗?你好糊涂,你这是掩耳盗铃!”

“遇到问题你只想着用逃避来解决,你的怯懦伤害了我,伤害了弘儿,收起你‘大度仁义’的嘴脸,你说你爱我,那些都是谎言,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兰聆无言以对,内心煎熬着,往事历历在目,‘难道真如他所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任性而为,最终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利、私欲!真的是这样吗?难道自己所做的都错了吗?’

再次抬起头,覃陌央已经消失在紧闭的窗后,灯盏也在下一刻熄灭。

兰聆跪在那里,下颚微微收敛,眼底的湿润久久不散。

天边还没有泛白,栖梧殿内就有了响动,大太监张安已经带领着小太监们在殿外等候,张安看了眼跪在那里虚弱异常的兰聆,走过来询问了几句,兰聆摇摇头,没有起来。

殿内再次传来覃陌央压抑的呕吐声,张安端进去的五碗药,他坚持着一碗一碗喝下去,最弱的胃受到药物的刺激,痉挛得将药再次吐出来,如此反复,实际上他能真正喝进去的只有不到一碗。

折腾了大概半个时辰,张安从殿内出来,告诉兰聆,王上让她进去一起用膳。

兰聆膝盖红肿得难以迈开步伐,被张掺扶着跌跌撞撞走进殿里。

覃陌央穿戴整齐端坐在膳桌前,脸色比昨日更差,兰聆坐在他的对面,他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吃吧。”话语中透着疲惫。

覃陌央拿起汤匙,舀起一勺白粥送入口中,眉头紧皱努力吞咽着。

兰聆也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着自己面前丰盛的菜,碰得碗筷嘡啷直响。

覃陌央停下手中的汤匙,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对张安吩咐道:“给景大人换套金的餐具吧。”

“不用了。”兰聆说:“不用这样。”

覃陌央用帕子擦了擦嘴,柔声说:“以前太宠你了,事情到今日这个地步都是寡人的错,你想做自己,可以!”

覃陌央微微点头允诺:“这是寡人对你最后的宠爱。从今日开始,你我只是君臣关系。”

眼泪滴在碗里,兰聆埋头吃了口米饭,压住眼泪和心中的苦涩,默默点了点头。

覃陌央离开座位,对张安吩咐道:“伺候景大人洗漱吧。”说完,走过兰聆身边离开内殿。

接下来的几日,覃陌央没有再让兰聆审计内务府账目,反而交给她一些覃国内部奏章让她批阅。

坚固冷漠在两人之间竖起一道墙,没有眼神的交集,没有话语的争吵,没有君臣以外的其它情感表露。

但兰聆仍能感到覃陌央内心中空荡荡的悲伤,自己的心中也是空牢牢的,冷风在那里呼呼的刮,

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改变这样的局面,她还是看不清自己的心,她不敢妄下决心,她怕她再次伤到自己所爱的人。

覃国的冬天干燥寒冷,兰聆左肩上的顽疾一日比一日重,半睡半醒之间口里总是迷迷糊糊喊着:

“胳膊疼,胳膊疼。”为了不打扰三娘的休息,兰聆搬出主屋,睡在弘儿房外的小厅堂里。

这日兰聆正睡得混沌之间翻身时扫眼一看,瞥见窗口端坐着一个人影,顿时睡意全无,惊得坐起身眯眼看过去。

那个身影动了动,正面转向她,说:“寡人只是来看看弘儿。”

兰聆裹着被子,缓了好半天,手指了指里面,回道:“他在里屋。”

“谢谢。”

覃陌央起身走了进去,直到兰聆晕晕乎乎已经睡了一觉,覃陌央才从里面再次走了出来,他解下水貂披风盖在兰聆身上,轻步走出屋子。

三娘半夜出来小解正好撞到覃陌央,吓得跌坐在地上。

覃陌央回身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秀美的下颚微微扬起,完美的侧脸沉在月色中。

三娘抱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喃喃问了句:“天哪,是仙还是妖?”她看着他有种直想下跪的感觉。

唇角轻轻上扬,覃陌央对着她浅浅一笑,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兰聆就抱着披风跑了出来,跑到门口时覃陌央已经坐着马车走了。

兰聆垂头丧气的走回院子,看到三娘还坐在地上愣神,上前扶起她:“你坐在这里作甚啊?”

三娘手指着门口,脸上绯红一片:“那人是谁啊?”

兰聆不回答她,自顾自的披上覃陌央的披风,感受着上面的余温和残留的香气。

三娘又在脑中回想了一遍那男子的面容,一个激灵上来,问:“那个人不会是你以前的相好吧?!”

“什么相好,说话真难听。”兰聆明显不高兴了:“他哪是你可以妄自菲薄的!”

“好!好!好!”三娘急忙打圆场,八卦的凑过来:“他就是弘儿的生父吧,父子俩长得还挺像。他看起来挺有钱的样子,你为何不跟着他啊?”

又是钱,这三娘的脑袋里只有钱!钱!钱!

兰聆瞪她一眼,转身回房睡觉。

天未全亮,兰聆仍是手持灯笼徒步走在赶往覃王宫的官道上,一匹马靠近她,久久不离开,抬眼一看,是绥缇。

“从津国回来了!”兰聆友好一笑。

绥缇看着她半响没说话,从家仆手中牵过一匹马,把缰绳递到她的面前:“骑马吧。”

兰聆摇摇头,回报他一个感谢的笑容:“不了,天冷,我走着还暖和。”

绥缇下马走在兰聆身侧,说:“你的事,我昨晚都听绥羽说了,幸亏你的周旋,覃军才能顺利拿下津国。”

兰聆浅笑不语。

“还没吃东西吧,”绥缇递给兰聆一个食盒。“这是香蓉专门为你做的。”

兰聆打开食盒,拿起一个蒸饺,尝了一口,笑道:“果然是她的手艺。她能跟着你也是她的福气。”

绥缇腼腆一笑,点点头。

早朝后,绥缇与姬缭三人还有兰聆一道来到纹澜殿,今日的覃王看起来心情很好,一直拉着绥缇询问津国的情况。

绥缇不敢居功,说:“这次能按计划攻下津国,王……景大人也功不可没。”

兰聆笑笑,窥了眼覃陌央,他却没看她。

覃陌央面对殿下的五人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一个国家亦是如此,既然绥缇已经回来,内阁人员全数在这里,就来商议一下覃国后面的路该怎么走吧。”

韩溪源上前一揖,说:“王上,现在摆在覃国面前有两条路,一是战,二是和,这也是如今满朝文武之间最大的分歧。”

107问情

绥缇接话道:“臣的意思是战!眼下覃军士气高昂、国人富庶,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况且东海之滨的齐国已成气候,将来必为覃国所患,不能再给它壮大的机会!”

兰聆微微点头,绥缇的话不无道理,只是……还是欠缺大局观。

姬缭瞅了眼沉思中的兰聆,起身说出自己的想法:“臣主和!覃国刚刚平定燕津两国,天下形势不定,覃国律法也需要时间在这两国中推行渗透,两国的臣民也需要安定的环境来接受覃国的统治,这样才可以避免反覃暴乱发生的可能!”

“臣也同意姬缭的观点。”兰聆随声附和,刚一抬头就看到姬缭直直看着她,表情余味:“为何这样看着我?”

姬缭轻笑出声,反问道:“你不驳我吗?以前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反驳啊。”

兰聆也笑了,回道:“你说的观点是正确的,我为何要驳?小的时候心气儿难免高些,你也记仇啊?”

姬缭笑说:“小兰聆真是长大了!”覃陌央脸上招牌式的微笑明显僵硬,姬缭尽收眼底。

被他这样一说,兰聆脸颊生红,故作镇定,说:“如果主和,齐国一定会借此时机扩张势力吞并与之相邻的隋国,占领隋国天险。”

闻言,姬缭说:“其实这对覃国也不一定全是坏处,覃军不善水战,齐国如若能灭隋国,也除去了覃国东征的麻烦。所以,首先要做的是与齐国修好!”

兰聆说:“一旦主和,覃国必须要用一个全面的胜利来压制蠢蠢欲动的燕津两国残余势力,第二步,就是灭汉。”

两人的对话,正正说在覃陌央的心坎上,正与他不谋而合。

姬缭还是忍不住要调侃她一番:“景大人是覃国的功臣,却也是汉国的罪臣。”

“先生说过‘爱民兼爱敌国之民,爱兵兼爱敌国之兵。’在景非眼里没有覃汉之分,只有天下的百姓,如果天下能永休兵戈,才是正途!”

姬缭目露赞赏之色,一揖:“听君一席话,姬缭佩服之至!”

覃陌央注视着兰聆,眼里说不清的情愫。

“既然已有对策,就按照所说的去着手准备吧。”覃陌央说:“寡人今日身体倦怠,先回宫了。”

听到这话,兰聆担忧地看着覃陌央,但又不敢靠近,那日如此决绝,她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五人起身恭送覃王。

兰聆坐定问对面的姬缭:“师兄,你知道楚忧离在哪吗?”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兰聆还是没有打听到楚忧离的去处,宫闱禁地也不能硬闯,那样只会再次把覃陌央激怒。

听到这话,还没等姬缭作何反应,一旁的绥缇就坐不住了,将笔摔在案上,气愤填膺:“足足五年时日磨练,王后还如此不知珍惜,如此不知自重,您将覃王立于何地!?”说完拂袖而走,绥羽追了出去。韩溪源看着她,无奈叹气。

“记得师妹曾说过,要让一个男人死心塌地的爱上一个女人,即使这个女人只用了七分的真心,也要让那个男人感到十二分的情意,越是让他伤心,让他心碎,他才会爱得越深,越离不开她。”姬缭盯着兰聆的双眼,说:“师妹自小聪慧,擅解人心,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却犯了糊涂,你已让覃王伤心、心碎,那你的十二分真心让他感受到了吗?”

因为政见不合,以前的兰聆甚不喜欢这个师兄,但是如今他们一起为覃国效力,倒反而更加默契,姬缭对兰聆也有一分作为兄长的宽厚关心在里面。他刚才对兰聆表现亲昵,就是为了试探覃王,很明显覃王对兰聆还是没有彻底死心,眼下他说这些话也是想提点兰聆,让她莫不要等真正失去覃王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兰聆被他问得无言以对,呆呆的坐在原地。

韩溪源说:“楚忧离的确被覃王藏了起来,岂能被轻易找到,王后为何不去试着和王上好好谈谈,也比在这里问我们的强。”

‘是啊,是自己做事欠妥了,’兰聆略微低头:“受教了。”

第二日覃王在圆明殿举行小型夜宴为绥缇接风,只请了些二千石以上的官员出席。

德妃坐于覃王身边贴心侍候,这几日来德妃感到覃王对她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再那么排斥她的触碰,就像现在她紧靠他而坐,为他夹菜添酒时无意间触碰他的手臂,他也不会躲开,反而会对她浅笑一瞥。

舞女甩动水袖,半掩香腮,媚眼流转,翩翩起舞,犹如天上飘下的仙子。

官员们都围坐在绥缇身边劝酒,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殿堂里,绥缇红着脸难以抵挡,不停地告饶。

兰聆坐在与姬缭同坐一案,独自饮酒。

覃国西凤酒纯辣甘甜,几杯下肚,便有些飘飘然了,德妃殷勤的身影在她眼里浑成了重影,她的

整个身子仿佛都依偎在覃陌央的怀里。兰聆心煎如焚,又添满一杯酒,仰头喝下。

忽然一抹水袖扫过她的面颊,兰聆抬眼看去,目光微醺,眸含秋水,手中反射性的扯住水袖一尾。

舞娘被她拉扯着,这才看清兰聆清俊出表的容貌,心中一软,两颊生烟。

兰聆看了眼王座上的狗男女,手中一用力,舞娘惊呼一声蜷在她怀里,兰聆挑起她的下巴,脸凑近左右观察了一阵:“倒有几分姿色。”

那舞女羞涩一笑,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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