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聆急忙掉转方向,追了上去,将身子歪斜到一侧,低下/身,伸杆去勾。
众人只见,鞠球在前面滚动,两根球杆交错在后,两个人胯/下的马,都快撞到一起,所有人都屏吸观看,生怕错过一点好戏。
“卷!这个给你!”兰聆趁着两人靠近之时,将藏于袖口中的军事布局图递给他。
覃陌央看了图一眼,又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过。
“这是军事布局图!”兰聆见他不信自己,再次强调。
终于,覃陌央接过图放于袖中,瞪大眼睛看她,里面浮现着不稳定的波动。
兰聆见覃陌央接过,终于松下一口气,趁他还在走神之际,转腕挑出鞠球,用力一挥,鞠球如脱缰一般疾飞网窝。同时胯/下的马,也抬起前蹄为她的最后一击助阵,发出阵阵嘶鸣声,似是欢呼。
就在兰聆得意的时候,胯/下的马鞍忽然断裂,随着众人的惊呼声,她整个人瞬间被甩了出去,这一刻,兰聆甚至连害怕都忘了,本能的护住肚子。
“兰聆!”这一声疾呼是多么的震惊和慌张,夹杂着无法掩饰的心痛,声音未落,覃陌央便化作一道黑影,朝她飞掠过去。
空中的兰聆即将坠落于地时,深深的撞进了他的怀里。
一时间阵中的马受了惊,全乱了,互相踩踏起来。
覃陌央将她紧紧护在怀中,在马蹄间借着冲力翻滚几圈,缓冲坠落时的巨大重力速度。
一阵天旋地转后,兰聆视觉渐渐恢复,看着护在自己上方的覃陌央,有一丝迷茫,像是还没有从惊吓中恢复意识。
“你没事吧?”覃陌央脸色煞白,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无色的双唇颤抖着,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卷?”兰聆轻唤了一声。
见她没有大碍,覃陌央再也掩饰不住,喷出一大口血来,溅红了她月白的衣领。
“秦卷!”兰聆抱住他骤然倒塌的身躯,肩上的血印,化成一只厉手,紧紧的揪住她的心,心剧烈痉挛着,抽搐着,仿佛随时都会停止跳动,双手慌乱的抚摸着他的身躯,想找到他的伤口,惊慌的竟然忘记了哭泣,大声质问道:“你到底伤哪里了?你到底伤哪了?……你说话啊!”
可覃陌央的脑袋却歪歪的垂在她的肩上,没有一点反应,昏死过去。
“太医!太医人呢!”兰聆抱着他,对着周围涌过来的人,大喊道。
见到王上受了重伤,围在周围的各宫嫔妃和大臣们全乱作了一团,有些比较镇定的大臣,赶忙维持现场的秩序,绥缇冷静的指挥着虎贲近卫军将整个击鞠场团团围住,以防情势发生突变。
“别围在这里!”人群后方传来一声高呼,“王上需要充足的空气!”
人群中自然让开一条道,就见楚忧离身后带着几个御医疾步奔过来,走至跟前,见兰聆仍抱着覃陌央,神智看似正常,但在楚忧离的眼里,她现在却是不清醒的!
“王后娘娘!”声音咄咄,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想不动声色的拉回她的神智。
兰聆转动眼眸,回看着他,眼中坚强的冰层瞬间崩裂,刹时间涌出泪水:“楚!”
才说出一个字,却被楚忧离厉声打断:“请娘娘放开王上,臣等要为王上诊治伤情!”再次加重手中的力道,用唇语说道:“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兰聆点点头,松开手,缓缓站起身,看着他们将覃陌央抬走,看着王太后玉姬冲到自己的面前,硬是不闪不躲的承受了她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又看着她奔过去伏在覃陌央身边痛苦流涕,周围人声混杂,天地之间,旋转着,翻滚着,逼着她踉跄退后,胃中翻搅欲呕。
兰聆极力稳住自己内心喷涌的感情,想拉回自己该有的理智,猛然转身看向高台上站着的昭明太王太后。
昭明太王太后也冷眼看向这里,看着她!片刻后被侍女掺扶着转身走了。
英华殿
“你一直跪在那里作什么?”昭明太王太后坐在高处,轻吹茶气,撇了眼殿下一直跪着的兰聆。
“请祖母救我!”兰聆头贴近地面,诚恳请求。
“刚才王上不是救你了吗?怎么现在还要我救你。”昭明太王太后扯出一丝冷笑,更多的是不信:“你就一点都不感动?”
“臣妾感动,但更多的是痛心!是恨!恨他为什么不早对我好,为什么直到我选择放弃,爱上武安君以后才对我好!”字字灼灼,深入骨髓,再由内迸发而出,连眼泪都散发着恨意。“王上重伤,武安君马上就会打到王城,现在臣妾已然没了退路!请祖母让臣妾跟在您身边,臣妾是不愿意再回栖梧殿了,不愿再回到那里了!”
“世间最可怕的不是男人的铁石心肠,而是一颗女人受伤的心!覃王今日受伤,恐怕……”昭明太王太后走到兰聆身边,说道:“呵呵,难道真是天意!”
兰聆再次俯到她裙边:“请祖母带着臣妾,大恩大德,臣妾终身不忘!”
昭明太王太后,右手扶上她的头顶,脸上挂着未明的笑意:“乖!”
未央宫外,聚集着各宫的嫔妃和臣子,每人面上均是焦急之色,绥缇带领虎贲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进去。
睿妃在门外焦急的来回渡步,搅着手中的帕子,没想到王后的马鞍会在那个时候断了,结果还害了王上,如果王上有什么万一,那岂不是……想到这里眼泪又掉了下来,但心中还是好恨,倘若自己和王后异地而处,王上也会不顾自身安危救自己吗?答案很清楚!清楚的让她的心掉进了冰窟窿里,连挣扎都力不从心。
殿内,王太后玉姬站在床榻旁,看着自己的儿子,在昏迷中的他仍紧锁眉头,大口大口吐着血,衣服上,床榻上满是鲜红。
“你到底会不会治!”玉姬内心如焚,忍不住厉声喊道:“为何王上还是吐血不止!”
楚忧离一刻不停的施针,针针下在要害处的穴位上,对玉姬的责难并不理会。
司徒太医急忙上前答话:“娘娘请宽心,楚忧离是云梦山玄天子门下,医术了得!定能救回王上。”
楚忧离终于停下手中的针灸,站起身,向玉姬一揖:“请太后娘娘回避!”
“大胆!”本就对这个新来的太医,不太信任,刚才听说是云梦山来的,倒是放心不少,但却没想到此人如此无礼:“哀家还要你来指挥!”
“王后娘娘息怒!”司徒太医急忙上前劝慰,帮着楚忧离赔罪。
44困局
“王上有两处处肋骨断裂,插入左肺,才致使大量呕血,伤势算是暂时稳定了,但是要立刻接骨,请王太后娘娘回避。”话语不亢不卑:“只留司徒太医一人即可!”
玉姬咬了咬唇,仔细打量着他,迫于眼下也只有他有本事能救自己的儿子,姑且信了他,但还是狠狠撂下话来:“如若医不好王上,小心脑袋搬家!”
楚忧离轻笑,又是一揖:“娘娘放心,臣的脑袋一定还在臣的肩上!”
玉姬冷哼一声带着众人,走出殿内。
“快!”楚忧离对着司徒说道:“过来搭把手,帮我摁住王上!”
接着手法快速地抽出插在肺部的肋骨,于断骨处接上。
虽有司徒太医在摁着他,却是不费多大气力,更奇怪的是覃陌央竟然没有一丝挣扎。
‘难道是疼得昏死过去了!’楚忧离急忙把住他的脉搏,这才明白过来,真真惊讶于覃陌央的忍痛能力,却见他只是紧闭着眼睛,要紧牙关,痛得额头上冷汗沥沥。
遇到这样的病人,做大夫的还能说什么呢,看着他这样,楚忧离也难免心中泛苦,加紧手下的动作,迅速包扎着。
经历一番彻骨的疼痛,已让覃陌央的神智清醒不少,他缓缓睁开双眼,转动着眼珠,四处搜寻着心中的那抹身影。
这时楚忧离的脸出现在他的上面,使他微微皱起眉头,‘怎么是他?’
“兰聆她很好。”淡淡的语气,陈述着事实:“她不在这里。”
神色骤然黯淡沉寂,覃陌央又缓缓闭上双眼,半响后,轻吐几个字:“让张安进来!”旁边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楚忧离起身去叫了。
随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安跪在床榻边,见到此刻的覃陌央,更是不住的哭哭啼啼:“王上,您还好吧!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让外面的人都散了吧,就说寡人只是皮外伤,已无大碍,需要静养。”气息虚弱,但语气还算平稳,始终没有睁开眼睛:“让御医留在这里就可以了。”
“诺!”张安领命下去安排了。
楚忧离在一旁安静的站着,话语中不带任何情绪,甚至有些想故意刺激他:“王上,你受的伤不轻,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说道:“接下来是发热,你会时昏时醒,有什么安排趁早……以后像现在这样清醒的时候,不多了。”语气淡漠的好像是在简单陈述一个病人的病理。
覃陌央仍是没有反应。
他抬手挑起床幔,俯身看着覃陌央,扯出一丝冷笑,忽然下手摁在他的伤处。
猛然剧痛袭来,覃陌央终于有了反应,他倒吸一大口冷气,唇被牙齿咬出了一排血印,眼睛发红,怒瞪着楚忧离。
但很显然楚忧离并不怕他,语气反而变得强硬:“为了让你尽快好起来,我的药会下得很猛,会比现在疼痛百倍,所以大部分时间你都会陷入昏迷,想什么时候醒,提前告诉我,我会运针来控制。”说完后又叹下一口气,咬了咬牙说道:“为了兰聆,你也一定要挺住!”
英华殿,沉莲阁
“让你拿个东西,怎会如此不小心!”看着满地的琉璃碎瓦,兰聆严厉斥责,面色极差。
香蓉跪在地上,头低垂着,撑在膝盖上的双手有些发抖,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故意打碎琉璃盏,还如此严厉的斥责她。
兰聆看了看屋内屋外站着的英华殿侍女和身边的映画:“你回栖梧殿吧,以后本宫身边不用你伺候了。”
香蓉咬着泪,倔强地摇着头,不愿意离开。
就知道会这样!兰聆不住的皱眉,“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轰出去!”
“诺”几名侍女上前把香蓉拽起来,推搡着赶她出去。
‘也许这样更好,我答应要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伤害,栖梧殿一定会比这里安全!’
“都下去吧!”兰聆摆了摆手。
侍女们见她不高兴,都退了出去,映画上前叫了声‘娘娘!’
“你也下去吧。”语气更加难掩疲惫。
“诺!”映画担忧的看了看她,退出去轻轻合上门。
光影暗下的一瞬间,一滴泪夺眶而出,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滴滴跌落在衣襟上,点点化开,渗入心脾。
兰聆从未像现在这样懊悔过,如果自己当初乖乖的待在他的身边,胜败也未可知,可是现在!机关算尽,反而弄巧成拙,终究是自己害了他!
你这个傻瓜,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为什么还要舍命救我!你怎么那么傻!……
现在他重伤的消息已在朝臣中间传开,心智摇摆不定的大臣必然会倒戈向昭明太王太后,这就为
覃陌城成事以后的登基打下了基础。
如果他重伤的消息被雍城的百姓知道,那百姓还有支持他的信心吗?以一万五的禁卫军又如何抵挡覃陌城的八万军队。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重伤病危的消息,被古峪关外的汉燕联军知道,特别是如果被齐顷知道,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到时候,不止是覃王覃陌央,连整个覃国都将陷入被灭国的危机中。即使这样……武安君覃陌城你仍然会反叛吗?!
两日后,武安君覃陌城在商阳封地起兵,昭告天下,奸臣顾子洲趁王上病危,把持朝政意欲谋反,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率领八万精兵直下雍城。一路上并没有遭到多大的反抗,大有直取雍城之势!
未央宫
“王上,武安君已起兵造反,老臣这就带兵,去剿了他!”太尉绥英单膝跪在覃陌央的床榻前,请命道,
站在一旁的绥缇,韩溪源,绥羽均是担忧焦急的看着覃陌央。
“不!不可!”气息因为肋骨收缩带来的剧痛而变得时断时续,语气却无比坚决:“你拿着虎符,带领一队人马绕过武安君的兵马,赶到黑河大营调集十万军队,先解古峪关之围。”
“可是王上!”韩溪源上前劝阻:“那王城的安危怎么办?”
“王城还可以坚持二十天左右,汉燕联军虽然联手,实则外强中干,各有私心,他们分别驻扎在关外两处,只要击退其中一个,便可退兵。”才说了几句便已力竭,急促喘着气,但又引起伤口的扯痛。
楚忧离见状,急忙施针,帮助他调整呼吸,一旁的几人看在眼里,均是痛在心尖,绥羽的眼眶已经开始发红,吸着鼻子,哽咽着泪水。
过了半响,覃陌央终于缓过来,接着又说道:“你再带兵赶回雍城,与城内禁卫军成合围之势,剿灭叛军。”停了停又说:“倘若你带兵赶回雍城,王宫已破,万事已成定局,记住!放弃反抗,归顺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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