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那魔头即便败退了武林各派,定也受了伤,耗了真气,又往来百里路,体力亦不比方才,今日我等六人皆在此处,不如摆下剑阵将他剿杀,错过今日,不知还会有多少生灵遭他涂炭……”一个声音道。
“……”为首的男子蹙眉不语,为武林除害,也为百姓造福,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这要让郡主知晓了,难保不将此事算于主子头上,岂非坏事?
“二哥,四哥之言有理,那人手段如此阴狠,让郡主随了他,王爷也没法同镇南王交代。”另一人缓声道。
“五弟,你最心思透澈,你如何看?”为首男子心中微微动摇。
“确是个机会……六人联手或许有五成胜算,但若六人同去,主子身旁便无人了。”被问的男子语含忧心。
(铁砚不算,他太懒,不愿习武,派不得用场……)
不留一人总不放心,心中既不能安,如何做到心无杂念,如何发挥剑阵威力?
然而留下一人,剑阵便只有五人,本就已缺了二人,如此八门便缺了三门,不知能否有四成胜算。
“方才听四弟说,你们临行前,安姑娘送了药,不妨一试。”先前缓声的男子提出一计。
另三人闻言一怔,各自思忖,自打做事以来,从未用过这等手段。
有人心道:虽说那安姑娘信誓旦旦的与他们说,若是郡主不肯回来,下药带回来……但她又言此药对身体无害,不知对那人有用没有。
有人心道:六弟委实腹黑,幸好与他是兄弟,而非敌人。也亏得我聪明,向那安姑娘要了许多药来。
另一人心道:料他便会如此说,果真是将兵不厌诈学到骨子里去了。
“八弟虽小,但他轻功好,将他唤出来吧。”为首男子沉声道,这一去,是生是死无人知,子骞尚且十八九岁。
实则四人心中皆明了,除此之外别无他选,曦晨前去于此阵效用远不如子骞,连续三门为空门,如何称之剑阵。
天池剑阵
月光中,二十余人飞檐走壁而去,留下曦晨一人于茶楼独守凤之淩,屋外自然还有随行而来的二十名世子侍卫。
方才已将郡主身边那五名无极宫人暗中制服,之前他们现身之处正是从城南闹市回客栈途中,那客栈在东北方,郡主身边那人并不知主子他们此刻正在城北,料那人进城不见其手下踪影,必先回客栈查看。
那间客栈十分陈旧,住客不多,附近多为百姓民居,今夜元宵,多去了闹市,所剩无几人,正是一处设局之所。
二十名侍卫守于南城门外,以截他随行之人,而云霄五人便前往那客栈之中设局埋伏。
待到安排妥当已近亥时,片刻未到,那黑袍便落到客栈屋脊之上,略一停顿便要离去,五道身影极速蹿出,数道银光乍现,宛如闪电朝他刺来,这五人配合的极为精妙,皆用杀招刺向他全身五大死穴!
冷颜略一蹙眉,敢情未来岳丈不止要棒打鸳鸯,还要绝了“后患”。
眨眼之际,黑袍避开了数人首招攻势,身影已落到七八丈外的院中,身后五道身影尾随其后追上前来。
“就凭尔等便妄想杀本座?速速将她交出,本座既往不咎!”一道狂妄傲慢的嗓音冷声道。
迷香对他竟是毫无用处,无人作答,一人以指弹剑,剑作龙吟之际,银光交错,五道身形已凌空而起,宛如游龙,迅如闪电,自五方攻来。
南宫无极自那人伸手欲弹剑之际已提气纵身,只见他身形迅捷如鬼魅,丝毫瞧不出有伤在身,闪避着各方来剑,黑袍只守不攻,欲看清此剑阵路数及来历。
天池剑阵,以伏羲八卦为基,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艮为山、兑为泽、坎为水、离为火,加以星相历法、天文地理、八门九星、阴阳五行、三奇六仪等,是为遁甲剑阵。
此剑阵已失传近百年,只因天池宫百年来传人日益稀少,传到雪莲一任其徒仅三人,而此剑阵需八人同心,心无私念,合八为一放能发挥最佳效用。
云霄位当正北坤门、烨然位当正西坎门、非雨位当西北艮门、文昊位当东北震门、子骞位当东南兑门,今夜缺乾、巽、离三门,正南、正东、西南皆是空门,烨然需兼西南巽门、子骞需兼正南乾门、文昊需兼正东离门,幸得紫藤练阵之时亦让每人适应两旁空门如何兼守,此刻不至于放任其空。
方才与八派掌门宗师交手,少林武当自不必说,崆峒、青城、点苍三派功力亦在这几人之上,然攻势凌乱,毫无默契,反而相互牵制,错漏过多,反不如眼前几人。
这五人相互间彼此呼应,忽而同时攻来,忽而轮番进攻,招数间互为守御,互补空隙,此间默契若比之无心无痕二人应是旗鼓相当,各自武功皆不高强,却因剑阵徒增数十倍功力,原以为无心一人便可抵御其四人,如今看来不然。
此阵显然缺其三门,倘若八门齐全,或许不易应付,然今夜却由不得他们放肆。
忽然,黑袍身如离弦之箭飞身朝东南兑门攻来,此人身形瘦弱,较为年青,轻功倒已有三分颜色,他两旁皆是空门,正是此阵最为薄弱之处。
掌风袭来,电光火石之间,少年手中之剑已脱手而出,南宫无极右掌已换成左掌,右手取剑之际,左掌轻使了一成功力击出,少年应声飞出,此一招扭转乾坤,身后攻来的四人无一人看清他如何取剑。
未有丝毫停顿,黑袍身形一跃,避开了身后四人之剑,随即犹如猛龙入海般旋身攻来。
子骞这柄银剑是八人之中最为轻巧精致之物,因其轻功最佳,最为年幼,取其快速,灵巧。这一柄曾在中秋夜舞出那般绝妙舞姿的银剑,在南宫无极手中却顷刻之间散发出犹如山洪爆发般的剑气。
以死相搏
四人心中虽转眼之间已先怒后惊,但手中之剑仍然丝毫不乱,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同时刺向黑袍。
剑虽未乱,阵却已散,八门之中,西南、正南、东南、正东皆已空门,真真是半壁已去,功力陡减,全无威胁。
南宫无极并不以剑相刺,纵使这几人要置自己于死地,终是她家人,各门各派如此相迫无极宫都未伤及他们性命,何况多半是未来岳丈门下,亦不欲将其挑筋断骨。
银剑腾空,一招犁庭扫穴横扫月华,如虹剑气冲向四人,云霄等人纷纷回剑护体,终是被他剑气所伤,退出数丈,唇齿间皆有腥红略微沁出。
竟被他剑气所伤,此人武学造诣与师傅所查无几,若非八人联手,只能是以卵击石!
被一掌震出数丈撞上院墙的少年强自起身,尚未立直,一口鲜红便喷口而出,四人顿时心如刀绞,仿佛那一口献血自无人之口同时喷发。
惊愕之色一闪而过,痛苦、愤怒取而代之,转眼已将它融入自身杀气之中,有一人率先怒发二期,提剑刺来!
烨然这一刺看似无招无式,只因怒气迸发而使人情不自禁用了最原始,最世界的直刺,然而实则这是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招式。
以一人为饵,迫他失剑之际,两旁三剑齐发,于左右分刺其侧腰及头顶死穴百会穴!
念他几人兄弟情谊深重,南宫无极提剑相迎,是为对其一分礼遇。
短剑与长剑相绕,发出金属碰撞摩擦之声,不足两圈,长剑脱手而出,烨然顺势迎上银剑!
有诈!!!
若非南宫无极回力收剑,何止没入其胸前仅一寸,抽剑之际,男子一双手握上锋利的剑身,他若稍稍一动,十指奇削,微一迟疑之际,剑已刺穿其身!
僵持的瞬间,左右各刺来一剑,另有一人举剑自高处直泻而下,剑指百会,好毒的招式,不惜自残以达目的!
并非避之不及,而是狂傲的男人动了气,不愿避让,南宫无极右手脱剑,身子猛然仰面向后,单腿直抵“鱼饵”颈间人迎死穴,双手轻巧的夹住左右两剑,口含自上而下的那剑,不偏不倚,一气呵成!
云霄功力最深,全力刺他百会穴竟然被他以口含利剑,不禁骇然。
若以为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到此了结,其实不然,烨然脱手之剑实则是选了方位飞出,直刺如子骞身旁院墙之上,少年会意,强自拔剑纵身全力朝他百会穴刺来。
深瞳中闪过一抹地狱鬼厉般的寒意,双臂运起一股真气,瞬间两柄长剑已自二人手中脱离般朝对面同伴要害刺去,力之所强,势之所猛,世所罕见,再一猛然下腰,几乎贴上地面,避开头顶一剑,同时将口中一柄剑脱口而出,身如灵蛇已朝一旁空隙陡然滑去!
这一招本是绝无可能完成,虽云霄冲劲已消,但口中之剑不仅有剑的重力,更有云霄全身重量,他后仰下腰贴地需快于此剑许多,方能不伤己身,然而世间多少不可能之事,在南宫无极看来,并无几多难处。
左右二人欲避剑,却是身不由己,仍是被这迅如光照之剑穿胸而过,鲜血顿时涌出。
云霄之剑空指地面,剑身弓起,子骞之剑发自全力,此刻欲收剑却因伤在身,力不从心,收之不及,只微微偏过三寸,剑自云霄背部刺入,自右侧锁骨下出!若非偏上三寸,险些刺中背部肺俞死穴!
南宫无极滑出丈余,立时便已挺身直立。
若非她家人,用这般歹毒招式欲置他于万劫不复,他岂会只借剑伤人,早已亲自出手废其身!
随我回去
四周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一双深瞳冷扫面前身受穿身剑伤的四人,与受了掌伤的少年,黑袍拂袖纵身离去,欲寻她踪影。
子骞未受剑伤,速将四人伤口四周穴道封上,将剑拔出,鲜血仍自伤口前后两端迸出,顿时将衣袍濡湿。
少年提剑先行追去,四人彼此相互迅速而简易的上了些金疮药,随即追去。
这一连番动作不过六弹指的功夫(一弹指约十秒),院中已仅剩一地腥红血迹与浓浓血腥之气。
月光中,因失血过多而异常苍白的脸虽隐在人皮面具之后,然而渐冷的身子,此刻仅能使出方才三分的轻功。
子骞追出之际,哪里还能见到半分黑袍的影子,但凭此人如此灵敏的嗅觉,必然不多时便能寻到城北茶楼,思及此,少年纵身往回赶去。
亥时三刻,子骞率先回到茶楼外,楼外二十名侍卫皆已嗅到他身上沾染到的血迹散发的血腥气味,纷纷提气凝神。
少年尚未多作言语,另四人随后赶回,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方要就如何应付那人作安排,便见那黑袍在远处屋顶上如游龙般迅速起伏,眨眼之际便已要近身。
浓烈刺鼻的血腥味飘入二楼厢房,房内二人皆是大怔,方撤了元宵宴再饮过茶水起身与少年告辞的皎儿忙倾身探向窗外,只见月光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迅速飘移而至。
南宫无极凌空之中已瞧见探出窗外的红,黑影在空中,一脚踩踏另一脚被借力急转,朝二楼窗口跃来!
待要靠近,只见十余道身影自多方蹿出,涌向来者……
惊愕之际,一股凉风掠过身旁,众人未及看清,南宫无极已进入厢房落地挺立,深瞳紧锁火红,其后跟进数道满身血腥的身影将其围起。
曦晨不知何时已蹿进房内,右手持剑立于凤之淩侧前方。
锦衣少年一扬手其余欲入厢房之人止步握剑退于楼外,少年蹙眉冷视来者。
云霄四人皆受了重创,上过药的伤口一经运用真气,落地之际,鲜血冲破凝结再次涌出,子骞稍好些,但唇边也沁出血来,面前连贯的画面与浓重的血腥气使人窒息!
这几人曾助凤之清回镇南王府,曾前来北门关护送她到平东王府,曾日夜轮番在沁馨园中守卫……
云霄,曾一人不惜性命护在她身前,爱笑噪舌的烨然、淡然视世的非雨,才华横溢的文昊,中秋夜那一道灵动身姿的害羞少年,那一幕幕犹在眼前,无极他……
瞬间心乱如麻,手探向腰际的瓷瓶,却被一只大掌握住手腕。
一眨眼,南宫无极已出围,靠到少女身旁,男人面如深潭,沉声道:“跟我走!”
本以为房内会是未来岳丈,不料竟是个少年,情敌相遇,无须回眸,用心便能体会,那少年浑身散发的敌意显然不是身为兄长所有的。
“放手!”娇颜瞬间已冷若冰霜,难道他伤了她的救命恩人,如今还不让她治,难道要她恩将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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