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儿自从去年底花家搬来南桐城开始,在山下的日子便是对半开,住几日王府,住几日花府,当然住花府的日子也是每日要去王府上课的,算起来这几年跟凤之清相对的时间绝对比对着花娇龙多许多倍…搞不懂到底是去陪的谁啊
凤之清看着皎儿笑语嫣然的递给自己一颗黑色药丸,微微蹙眉疑惑,皎儿俯身上前在他耳边轻语道:“这个是百毒不侵的。”(凤之清坐着,不然耳语不到)
一缕怡人的香气在鼻端缭绕,少女温热的气息在耳畔吹拂,凤之清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轻咳一声,结果她手中的药丸转身去拿茶杯就药,借此掩饰内心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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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凤煜轩与花娇龙没有错过这一幕,彼此相视一笑。
凤煜轩自去年秋猎那日,已觉察到风之清的变化,虽然他二人因凤之清沉默寡言,极端被动,但也是青梅竹马。更何况他夫妇二人疼爱阿籽,视如己出,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女儿家将来总是要嫁人的,那不是多一家人分她,还不如嫁在自己家里……
花娇龙当年就希望阿籽多陪陪凤之清,以便让那个孩子忘却一些痛苦。花娇龙听海棠说过轩辕家的女儿到了及笄之龄是要自己离家择夫这个家规的。随着他们日渐长大,花娇龙当然担心了,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哦,错了,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要不怎么是夫妻呢,天生绝配!心里的小九九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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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儿见凤之清不自然的红晕,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想起原先那份莫名的“担心”,一切都清晰起来。
自从那个夏日初晓,那一袭花圃前的白衣,忧郁的神情,皎儿便希望他能够开心一点。并不是她笨,想不到这些,只是一直觉得自己还只是个小孩子,把凤之清也都当做哥哥一样看待。这几年他平日都是清清淡淡的性子,基本上从没讲听他讲过废话,因此根本想不到这个层面上来。可她唯独却忘了凤之清已经十七虚岁了,而且因为他是三月生的,虚岁和周岁几乎仅仅只差两个多月,再过一个多月就十八了……再过两年就弱冠了!
皎儿心中暗道不妙,心下决定日后还是要保持些距离的好,像他这样性子的人一颗心本就伤痕累累,好不容易康复到如今这个地步,若是再受个情伤,怕是经不起折腾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如果不爱一个人,不要给他任何希望,一定要把他这个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可恰恰已经迟了…凤之清的心里,这个容貌与妹妹籽嫣极为相似的小女孩,从起初看到她后感到的心痛不知何时起变成了习惯她在自己身边,会因为她离开王府回了外婆家而牵挂,心里有了这个妹妹。又不知何时起有些什么东西在慢慢改变,自己也弄不明白,直到那次秋猎,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就叫“喜欢”。刚刚接过她给的药丸,虽是寒冬,心里却是暖暖的,脸上也因为她在耳畔的温热吹拂而有些发烫,不管她做的药丸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他接受她的心意,她的关心。
凤之清并不知道皎儿与轩辕家的事,只听闻皎儿的娘是位拥有菩萨心肠,妙手回春的女大夫,据说小时候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年逾半百的老人,给了她一本医书。
凤之清虽然知道她娘的医术天下佼佼,可皎儿毕竟年纪尚小,虽然小小年纪可以解蛇毒,但并不认为能制出百毒不侵的奇药来,也没当真。多年以后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皎儿用那朵血醉芙蓉一共制了三颗药,送了一颗,留了两颗在身边,这一棵血醉芙蓉是轩辕仙仙的宝贝,一年才开一朵花,用了多少血种出来的,因海棠自幼不喜用毒,轩辕仙仙从未给过他人,每每都是自己当心肝似的藏着,这一回送给皎儿真是大出血了。皎儿本想将另两颗送给爹爹和爷爷,可临下山外婆才说此药非童子童女不可食,否则受不住药性。
跳进云江洗不清
是夜,凤之清药性发作,全身忽冷忽热,意识不清。
墨竹见状立刻禀告王爷。
凤煜轩赶到清风阁,见状连夜派人去花府请海棠。
散了众人,屋内只剩凤煜轩、花娇龙、凤之清和海棠四人。凤煜轩与花娇龙先前一脸的担忧之色即刻褪去。
海棠两指在他腕脉上一搭,立刻轻笑道:“下午是否吃过皎儿给的东西?”绝对的明知故问,海棠也很可爱的!
今日皎儿回南通城后先到了花府,停留了一个多时辰,傍晚便领着子竣一同回了花府住。适才王府派人请海棠过府,海棠尚未休息,被皎儿拉着闲聊,起身的时候,皎儿笑而不语,想必是知道今夜王府会派人来请。
凤煜轩与花娇龙对视一下,点点头。
海棠知道这是服下血醉芙蓉的症状,过一夜便无事了,海棠心想,女儿给他服下血醉芙蓉,并不告知凤煜轩与花娇龙,显然是女儿家的娇羞之态,没必要捅破,便道:“公子无碍,只是吃了皎儿自己做的强身健体的补药,一时药性发作,过了今夜就好。”若是告诉他们此乃赤灵三宝之一的血醉芙蓉,岂不乐了这夫妻俩!
不止镇南王夫妇心里打着小九九,连皎儿亲娘都是这么以为的,血醉芙蓉,稀世珍宝,心里要没那意思,怎么会送他人。再者方才皎儿笑而不语,娇羞之态分明——殊不知那笑不过是皎儿知道凤之清夜里必定要受此煎熬,心虚而已……
其实凤煜轩夫妇心里并不是特别担心,想阿籽自幼跟着药王在赤灵山学医,从去年秋猎便可见一斑,虽然府里上下并不知晓,只当她是跟着海棠学的本事。凤煜轩多年前是见过药王百翼燊两次的,一次是派人去赤灵山请药王下山去青州城,一次是药王回来途径南桐城,虽然是易了容,隐了身份来的,除了亲随之外,府里人只当他是一个云游的道士。凤煜轩见过那仙风道骨般的百翼燊,自然是不会怀疑他教导下的阿籽。只不过府里的人惊慌,才请了海棠过来走了场。
凤之清这一年多来,变化不小,虽然话还是不多,可自去年那次秋猎之后给人的感觉便有些不同,怎么说呢,以前那副风轻云淡,没喜没怒的样子,渐渐的嘴角会有弧度显现,眼里多了丝柔和。
翌日,皎儿起身去给海棠请安,见海棠一脸的似笑非笑,心中大感不妙,莫不是娘亲以为她暗恋凤之清??
想想也对,不怪乎旁人这么想,自己从刚进王府起便整日跟着凤之清……这误会看来已经天大了,跳进云江也洗不清!
花子竣催着皎儿去王府读书,皎儿秀眉微皱,想掰个像样一点的借口不去了……可自己身体一向很好,就算病了,娘和自己也能治…平时自己也不懒,起的都很早,不可能一下子变懒虫…算了,硬着头皮去,日后找点别的事情做,慢慢的减少过去的日子。
娇龙有孕
洪德十七年尾,还有几日便是除夕,因皎儿最近去王府的日子少了,娇龙到花府串门的日子便又多了起来。
临近年尾,海棠这几日便没有去海堂,留了几个年长的弟子坐堂。
娇龙与海棠坐在院中晒太阳,皎儿去了海堂里帮忙配药。
海棠发现娇龙面色有些异常,便要给她请脉,不看不知道,竟是有了身孕!!!
微弱的喜脉,尚不足一个月。花娇龙过了今年除夕,明年就三十岁了,虽说在古代有些人直到四十多还在生产,可多半人家都是一胎一胎接连生的,娇龙离头胎生产已过十多年了,虽然当年头胎是顺产,可隔了这么多年,期间身体又有过巨大的波动,这胎要顺利诞下,恐怕要下些功夫的。
花老爷子听得喜讯,也不管孩子才多大,是男是女,立马屁颠屁颠跑去翻典籍找名字,也不想这孩子姓凤不姓花……
锦龙从店里回来也乐开了花,真心为姐姐高兴,这对苦命的鸳鸯呐,真不易!
皎儿回家听说后很是高兴,一为替娇龙高兴,二替自己又有个弟弟或妹妹自己高兴,三嘛就是等娇龙有了孩子,分了心思,日后就不用总牵挂自己,毕竟轩辕家的女子都要离家择夫的,带不回个丈夫不得回家。只是这世上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嚒?要是没有,岂不是要一辈子孤苦在外。
凤煜轩傍晚来接娇龙,得知娇龙怀孕,欣喜之余竟有些手足无措。回去的路上轿子也抬慢了,半里地走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
皎儿过了年,又上了赤灵山。
海棠每隔三日便过府请脉,根据她的情况给她配最适合的保胎药。保胎期间娇龙不适合过多走动,天天待在王府里。
凤之清这些年始终在心里觉得十分愧疚的,如果当年自己不是怕水,妹妹也不会溺死,他们两人也不会伤心欲绝。虽然因为阿籽又重新振作起来,可他心里的愧疚从没减过半分。如今花娇龙有孕,心底竟有一丝欣慰。
或许换做别人可能会想自己是庶出的,如果今后母妃生下的是儿子,那自己就没了继承王位的资格……只是善良无争如凤之清这般,别说是那王位,就是给他天下,也不及凤煜轩一句关心,一个拥抱。
凤之清只是想父王可以多看看自己,仅此而已。
凤之清这些年为了消除对深水的恐怖,花了很大的功夫,几度昏死过去,另一方面也骑马射箭,舞刀弄枪,强化自身。凤之清心想当年自己无法保护妹妹,后来有了阿籽,心底慢慢有了保护她的念头(只不过阿籽强悍,用不到他的保护),无论母妃诞下弟弟还是妹妹,日后定要护他周全。
喜诞灵儿
皎儿原本九月是要去赤灵山的,为了等这个新生命的到来,还没走。
海棠这几日便住在了王府里头,就好像当年那般。
洪德十八年九月十三,三十九岁的凤煜轩和三十岁的花娇龙喜得灵儿,取名凤之祥,寓意吉祥安康。
当海棠稳婆把孩子抱出来的时候,娇龙已经躺了几乎一天,从清晨用了早膳开始到现在夕阳都照射了进来。
海棠照顾她睡下,才退出来。
外屋,老老少少几个男人争相要抱孩子,按亲疏远近照理排名应该如此:凤煜轩——花老爷——花锦龙——皎儿——凤之清——花子竣,可偏偏花子竣小小年纪心比猴子还急,非要姑父把弟弟给他抱抱,想那花子竣才八岁而已,哪会抱刚出生的婴儿,脖子软绵绵的竖不起来,要用手托住,但婴儿头盖骨没长好,不能用力,简而言之,这是门技术活。
皎儿把花子竣拉在一边,威胁他,刚出生的孩子很嫩,要是你不小心把他弄伤了,就把你送给姑姑做儿子……
花子竣瞄瞄那个襁褓,看看自己爹娘,心里的小算盘不打也知道不划算,缩了缩脖子,嘟着嘴退到了一边。
凤之清今日很高兴,笑容挂了蛮久的,也没掩饰自己的欣喜。
转过头看阿籽,过两日她又要走了。
自从去年冬天给了自己一颗药丸后,渐渐的她来王府的日子少了,以前每日都会来清风阁,尽管这两年多数师傅教的差不多了,他们多数是在清风阁里看书、作画、下棋,拉着他比赛射箭什么的。只是这一年来,只有那些没被“榨干”的师傅的课,阿籽才会来。凤之清心里有明显的不安,可又不知道在哪里不对,因为每次阿籽来的时候还是那样甜甜的唤他哥哥,赞美他的画。
凤之清向来一副没脾气的样子,墨竹在他这里总是没上没下,没大没小,俨然当他是个晚辈一样照顾,他曾说自己这两年看到阿籽的时候,明显看得出来,很开心(言下之意就是以前没那么明显……)。前几天还在他面前自言自语些没头没尾的话,可等他说完,便听懂了,意思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喜欢就要去表示,放在是心里没用的,就像当年父王与母妃那样……
凤之清不是不明白,那年秋猎,他就清楚的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但阿籽年龄尚小,他只是在等她长大。
他一直在等她长大,却不知,似水流年里,她想的只有怎么逃……
若是此刻他知道的话,还会不会依旧只是淡淡浅浅的笑看着她?会不会变得热情主动的把她紧紧的撰在手心里?
只是她若是要逃,定是不喜欢我,若是不喜欢我,就该让她走,尽管自己的心会碎一地……
当然此刻他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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