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面具- 第153部分

　　　　“灵转。”索翁达脾气好，说完又问：“现在准备好了吗？”

　　　　“稍等片刻，还有个疑问，灵转是什么转？”

　　　　“自然万物莫不由‘地、火、水、风、空’五大元素组成；人体亦然，骨肉是地大，体液是水大，体温是火大，气体是风大，灵锨空大。”

　　　　“那么按照活佛的说法，风与空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气吗？”

　　　　“风是自然之气，空乃灵，是真气灵气，是自然中的精华所在。”

　　　　“灵气，如此说来，灵转也就是空转了，哈，还是骗局。”

　　　　“空转？你试试就知，灵转是否空转。唵、嘛、呢、叭、咪、吽！灵转！”

　　　　这样的对手，小骗子没遇到过，索翁达也没经历过；两个人像一对师徒样的交谈，根本就不像将要交手的对头。

　　　　小骗子正在沉想，活佛的第三招印法已经展开，摩罗狱印虚虚晃晃，索翁达的身影消失，原本只一盏的红灯笼变成无数盏，远远近近，大大小小，层层叠叠，挤出一个无限广大的空间。

　　　　“这是什么？”蝶姨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玄妙的东西，刚才的火海转就让她胆颤心惊，如今满眼的红灯笼，虽然还没什么握，却已经表现出极大的震撼。

　　　　“那些都是假的。”庄漫不在意的安慰蝶姨；“你只要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看，不要听，我们就是安全的。”

　　　　说完，小骗子先闭上眼，手却与蝶姨握得更紧了。

　　　　索翁达的灵转不会如此简单，庄想到了，却没想到发动起来会那么香艳，那么凶险。

　　　　他刚闭上眼，周围就响起禅唱，渺渺而来，自远而近，轻轻引领着他的心灵，浸入一个美妙的梦境。

　　　　“李想，你也来了？”叶儿羞怯的声音。

　　　　庄不由自主的睁眼看去，眼前是眼温泉，白色水气淡淡的飘荡在温泉上，叶儿一袭白裙俏立在温泉旁，脸上是一层羞涩的红晕，长长的黑发贴在白皙的肩头；似乎在想，要不要下到温泉内。

　　　　“庄，你在哪里？”这是于蓝的声音。

　　　　庄循声看去，原来这是一个郁郁葱葱的花园，周围是不高不低的桃树，中间是一座高高的假山。

　　　　温泉水从假山上流下，汇集到半空的水台，于蓝就坐在水台上；与叶儿不同，于蓝赤裸着身体，依稀，是九年前的模样。

　　　　“李想，你会忘了我吗？”秦渺的声音传来，庄看到，她浸在水台的池子中，一双哀怨的眼睛里满是不舍。

　　　　温泉水从水台上流下，冒着热气顺弯弯曲曲的水道，流经一个个小水池。

　　　　每个怪石隔离处，就形成一个小水池；池子之间或被花草阻隔，或被假山挡住，庄被眼前的一切惊住了。

　　　　他看到，每个水池里都有一个人影，一样的赤裸，一样的美丽；她们都在不同的时期出现在庄的生活中。

　　　　烟子在，梅兰亭在，漂亮的青岛女孩伸展着长腿。

　　　　那是白茹吗？大连海员酒吧骄傲的公主，她曾是烟子之前与庄相处最长的女伴。

　　　　“李主任，难道我真的不如苏小姐？”

　　　　她！怎么是她？陈依颐从一株美人蕉后探出头，修长的脖颈天鹅样弯曲，俏皮的看着他，勾勾手指：“来，你会知道我有多美。”

　　　　“你赢了吗？”旁边，闪出沙盈盈妩媚的笑颜，她在陈依颐后面的池子里，骄傲的挺起胸前的两点嫣红。

　　　　庄回忆着过去的荒唐岁月，几乎每个与自己相处过的女人都在，她们半隐半现于腾腾水雾中，放肆着美丽，挥洒着诱惑。

　　　　“吻我。”蝶姨出现了，她已经抱住庄，紧贴着，搂住庄的肩，狂热的亲吻。

　　　　她是惟一一个衣衫半解的女人，也是惟一一个成熟的妇人；但表现的最狂热，兴奋的呻吟着把手探进庄内衣。

　　　　庄内心有种强烈的欲望，正想抱起蝶姨跳进最近的那个水潭内发泄一番，叶儿又出现在眼前，痴痴的看着他：“原来，你是个骗子。”

　　　　“叶儿，我不是骗子。”庄惊醒了，咬着舌尖睁开眼。

　　　　痛楚驱散幻觉，面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蝶姨真真在他怀里，蝴蝶面具已经挂在她头顶，显出满脸潮红。

　　　　神传琥珀还在两人紧扣的手掌内，但是那两只手，却在蝶姨丰满的胸前摩挲。神传琥珀内，两只蝶神已经纠缠在一处，交尾偷欢。

　　　　庄抽出龙星毫，刺进蝶姨清明穴，低声道：“我只当什么也不知道哦，你最好也把这一切当成幻觉。”

　　　　“什么？”蝶姨清醒过来，觉察到两人间的暧昧，低呼一声“见鬼”，把半开的胸襟遮住。

　　　　说见鬼，鬼就真的来了。

　　　　周围瞬间降下无数墓碑，数不清的凄厉嗥叫从浓雾深处传来。

　　　　蝶姨先是被吓得脸色煞白，但是这些对于着弟子来说，却是小儿科；他从小就被老骗子训练的鬼神不认了。

　　　　童年时，在荒郊野外或独处小站的僻静处，甚至在山野坟地露宿都很平常；老骗子喝醉了酒，最爱用恐怖的鬼故事吓唬自己的弟子；为了练习三鬼一犬咒，比这更恐怖的恶梦曾经纠缠过庄整整三年。

　　　　浓雾中伸出一张凶横的脸，叫着：“李医生，你为什么欺骗我？”

　　　　他是赵永兵，胸前一个巨大的伤口，血淋淋的心脏在缓缓跳动着。

　　　　庄一脚踢开他，经历过几次手术后，被解剖开的恐怖人体，对于小骗子更是平常。

　　　　“蝶姨，不要害怕，它们都是幻觉。”庄把紧缩在自己怀里的蝶姨拉开，顺手把一个吊白脸的女人撞飞。

　　　　“不是，不是，是我杀了她。”

　　　　蝶姨紧闭着眼睛，如果不是庄扣紧她的手，神传琥珀早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李想，救我。”

　　　　叶儿从浓雾中现出，她被捆绑在一副黑色十字架上，身边是神钩王寒与小火轮，两只肮脏的手正肆意轻薄叶儿的玉体。

　　　　庄终于恼了，带着蝶姨跃起。

　　　　但是，这一跃，空间在他的意识里破碎，叶儿渐渐离他更远了；无论他如何努力，只能眼看着叶儿被拖进深深的浓雾里。

　　　　两个人真的比一个人好，能迷惑一个人的东西，迷惑不住另一个人。

　　　　“这是幻觉啊。”蝶姨在他耳边轻轻的提醒，把庄叫回现实。

　　　　庄回想一下，既然是空，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在打破对方的空之前，不做点什么是不合适的，在上海滩……

　　　　这个念头刚刚涌起，前后左右忽然车流滚滚，无数辆汽车飞驰而来，每辆汽车上都有一个雪狂僧！

　　　　小骗子惯用骗术，刚才经历过雪坑转和火海转，无敌龙！书屋整理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嘿嘿笑着道：“活佛啊，你来让我陷入虚幻的困局，不如我自己来编造困局。”

　　　　于是，灵转内热闹起来。

　　　　庄手舞足蹈，刚把一个纸醉金迷的夜上海构想出来，周围就已经是车水马龙灯火阑珊。

　　　　下一刻，庄又站在奔驰的车厢内，汹涌的人流在列车上涌动。

　　　　忽然，又是一片晴空万里的艳阳天，海浪伴着片片帆影……

　　　　外面，索翁达的脸上也淌出汗水。

　　　　灵转是摩罗狱印的最后一番变化，在这个幻想的世界里，他是最高统治者；庄感觉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来自活佛与庄两人的合力。转到如今这个地步，与其说是对庄的考验，不如说是对施术者索翁达的考验。

　　　　也就是说，如果要把庄困在灵转里，索翁达要有能超越、包容的能力，也必须能跟得上庄的思维。最主要的是，他必须能以精纯的修力幻想出一个个场景，并能感觉到庄在这个场景内思维的变化，随时配合着庄把最能打动他的东西变成影像，投射进去。

第九卷、天星霓虹　第九卷、天星霓虹　五、灵转（下）

　　　　

　　　　索翁达的精神修为已经很高明了，为了锻炼这种神妙的修力，他曾经用十年的时间闭关冥想；出关时已经能同时感应出十八金刚，三十六手，七十二足，一百零八般变化法相。

　　　　说来容易，这却是密宗修炼的最大关口，观想一只鸡、一个人很容易；同时观想两只鸡、两个人，还要把所有细节同时照顾到，与两手同时写出不一样的字一样，需要艰苦的修炼。

　　　　索翁达的修力已经达到同时观想诸天法相的地步，需要的修力与包容力骇人的强大。

　　　　与竹道士红云金顶一战后，索翁达更是把诸般法相合并成一颗圆润玲珑珠。

　　　　此刻，活佛却有乏的感觉；困在灵转内的庄是人精，诸般幻觉灵动异常，玲珑珠只一颗，渐渐跟不上庄越来越庞大的思流。如果只为降伏庄，索翁达现在施展灵转困住庄后，出手偷袭很容易就能击败这个小骗子；但是那样的胜利对索翁达毫无意义。

　　　　灵转内场景又变，庄正端坐在主席台上废话连篇，台下是数万听众。

　　　　庄干咳一声，台下就响起潮水般的掌声。庄又干咳一声，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忽然，庄变成索翁达的样子，站在红云金顶上，面对竹道士的尺半竹刀。

　　　　索翁达摇晃一下，红云金顶一战对他是个关口；庄似乎窃得一点……

　　　　还没等索翁达活佛有什么动作，红云金顶换成蘑菇岩，竹道士与柳依兰临风而立，飘飘如神仙。

　　　　活佛终于守不住心头那点清明，被小骗子带进昨夜的蘑菇岩，带进竹道士飞升前凄美的场景中。

　　　　竹道士的一言一行，羽玄真人与火长老的每一个举动，都借着灵转从活佛心里飞出，让庄看到、听到当时的场景；柳依兰追随竹道士的一丝红线，随梦幻般的笛声飘荡在两人之间。

　　　　波光倒影，竹道士凄迷的最后一招，也展示在庄面前。

　　　　如果庄有经验，此时只要移动三步就能破开索翁达玄妙的灵转，甚至能在活佛收复失散的心神前击败他。

　　　　无奈，竹道士的笛声太美太轻灵，庄痴痴的看着漫天星空中竹道士灿烂的微笑，竟然滴下两行清泪。

　　　　由于这片刻的心寂，索翁达先庄清醒过来，赫然一身冷汗，知道任凭庄这般胡思乱想下去，先累垮的一定是自己。

　　　　“真是聪明啊。”活佛赞叹道，伸出一指，点破指尖把三滴血珠射进玲珑珠，低喝一声真言：“哞！”

　　　　灵转内血气四溢，群魔四处飞舞，把庄与蝶姨带到最高处，那是叶儿与王向桢。

　　　　叶儿的衣服被扯下，头发被扯下，手指被撕咬着；王向桢也一样，被折磨得不断哀嚎。

　　　　蝶姨凄喊一声：“于飞。”

　　　　庄大叫道：“别去。”

　　　　但是蝶姨已经疯狂，手中射出几点绿芒，真真让庄感觉到烧灼的痛楚。

　　　　庄稍不注意，绿芒钻进他体内，顺经脉上行。

　　　　这就是蝶姨独有的练心炎吗？两个人的手终于分开，神传琥珀滚落在地，两只蝶神涑然回归两人本体。

　　　　蝶姨不顾一切的腾身而起，蝴蝶面具飘落在地，扣住神传琥珀。

　　　　庄无奈，把一直握在手里的龙针射向蝶姨，她叫一声，跌落在黑雾深处。

　　　　黑雾合拢，庄再感觉不到蝶姨的位置，绿芒接近胸前，被凤凰面具的浑厚真气消减，直至熄灭。

　　　　他呼喊几声，只有回声传来，周围是绝对的静；深深的孤独从内心深处泛起，走江湖路虽然凶险，最怕的还是漂泊中的孤独。

　　　　为了冲淡孤独，寻找一点温暖，自己才那么放荡吗？庄正回想。

　　　　一盏灯，透过黑雾传来一点温暖，庄找过去，走进一个茅草屋，那盏油灯就挂在草屋内的木梁上。

　　　　破旧的床铺前，老骗子正抱起一个一岁大小的孩子，那眉眼，多么熟悉啊。

　　　　床上，卧着一个端庄的少*妇；哦，她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胸前还有血迹。

　　　　奇怪，他们穿的是什么衣服啊？

　　　　庄从未见过老骗子那么年轻，穿那样的衣服，腰里还扎着皮带。

　　　　门外走进一个黑衣人，怎么与蓝湛江有几分相似？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啊，那是梅叶。

　　　　他们在说什么？庄走进去，周围还是静，谁也看不到他，谁也不理会他，只在互相说着什么。

　　　　油灯熄灭了，庄使劲睁大眼睛，只看到老骗子孤独的背影，消失在黑雾中；怀里还抱着那个孩子。

　　　　少*妇又从黑雾跑出来，含着泪，把一个什么东西挂在孩子胸前，那，是凤凰面具！

　　　　无边的黑雾，把庄又一次隔绝；孤独与压抑，逼得他张口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庄狂躁的挥舞着双臂，想要打碎什么，撕裂什么，却只击在空虚处。

　　　　他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撕扯自己的头发，拼命想要让自己感觉到痛。

　　　　依旧没有效果。

　　　　索翁达嘴角露出一丝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