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百年中,元悔大师最先死了,后来当时的那些道教掌门人也渐渐都辞世了,反倒是无名和老古怪各有执念,都还没死。一个是惦记着把画轴还给人家,一个是惦记着用画轴害死人家!
“可是为什么师父说的空间崩塌没有出现?为什么我眼睁睁看着画轴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没了?连个屁都没放一声!”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听完这段故事,所有门派的掌门人,包括觉仁和觉慧都默然了。刚刚还以为是少林寺对不起道家,可是现在看来,到底是谁坑了谁?谁又救了谁?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命运的大手嘲弄着相互算计的两教众人。佛道之争,除了各自死了无数弟子、毁了无数传承、结了无数仇怨,到底最后争得了什么?
蓝草心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幸亏尊师所说的场景没有出现,要不然如今被一网打尽的可就是我们道教了!哎,话说,那现在画轴没了,元会法师和无名法师也都死了,佛家和道家和平相处已经百年,你现在心里怎么打算?还想让两家再打起来还是怎么的?”
老古怪立刻愁眉苦脸起来:“还打什么?老秃瓢说他和他那秃瓢师父元会懊恼郁结了一辈子,他也不想想,那些跟老子一起的道家掌门人为什么死得都早?他们就好过了?老子还是始作俑者,那是更加地不好过!倒不是老子心里自己后悔了,而是我那个倔脾气的大徒弟!唉!这说起来还是因为这画轴的事儿!得了,今儿都把什么都抖了,就给你们这些娃娃都说个清楚明白。”
原来老古怪几十年前收过一个大弟子,人品很好,做人也板正,不像他这样愤世嫉俗、妖妖调调。他们这一派最要紧的本事是空间炼器术,对外一般说的却是普通炼器术。他那大徒弟当年原本跟他感情很好,也尽得了他的真传,却在他有一次自觉时日无多,将这段最要紧的秘辛告诉他,让他看着点少林寺和那画轴的动向时,突然毫无预兆地勃然变色,大怒离去,从此杳无音讯。
徒弟是个好徒弟,虽然因为这件事发怒,但从关于画轴的隐秘并没有因此被暴露看来,他并没有把这事儿说出去。当然,也有可能是人死了,所以秘密没有来得及说出去。但老古怪坚信他那么棒的徒弟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老古怪舍不得他这个大徒弟,这些年就一直找,可是找了很多年都找不到他。这里面还有一个缘故,就是他们这一门有个祖训,规定炼器术可以传给每一个弟子,但空间术法每一代活着的弟子只能传一个人,除非这个弟子死了,才能传给别的弟子。他已经把空间术法传给大徒弟了,原本不打算辛苦再教一个徒弟,结果害得没法子,只能又收了一个小徒弟教了他普通炼器术,等得到大徒弟是死是活确实的音讯之后再决定是否能把空间术法传给他。
也许是他冥冥中该有这份无解的纠结,他苦苦地找了大徒弟几十年,什么名山大川、各种炼器的风水宝地都走遍了,连国外都跑了几十趟,愣是没有大徒弟的半丝消息。有两次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线索,偏偏又都被人打断了,原本的希望再次灭绝!
老古怪幽怨地瞪了白夭矫一眼,忍不住深深叹息:“老子我其实比无名老秃瓢还大一岁,如今已经一百零九岁了!你说,我要是找不到大徒弟就死了,死前也不能把空间术法再传给小徒弟,说不定我们连山派的空间法术就断送在了老子手里!老子这份郁闷,那两个老秃瓢比得了么?”
“什么?连山派?”别说蓝草心了,这次许多人都齐齐惊呼出声,“您是漂流客的师父?”
老古怪一愣,下一刻大怒地蹦了起来:“该死的小兔崽子!竟敢混得名气比老子还大?”
蓝草心愣了愣,然后很坏心地笑了:“古大师!恐怕我还要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小徒弟只是在玄学界有些小名气。你的那个大徒弟啊,很快可是就要在整个华夏俗世都出名了呢!”
聃城古玩街,青蓝古玩一号店门外。
老古怪呆呆地看着店门上的匾额,伸手颤巍巍地抚摸着中间的那个“玉”字:“‘青出于蓝,玉成于善’!原来他在这里,原来他在这里!”
蓝草心咳嗽两声:“前辈,青蓝两个字是我和我丈夫喜欢的两个字,这两句是我当初建立青蓝企业时自己想着拟的,跟奎老并没有关系。他只是因为巧合喜欢这两句话,又认识这里的分公司老总,才愿意在这里屈就。”
老古怪难得没有任何不着调的模样,露出几分高人的气质,摇头低语:“不!孩子,你错了。事件万事,莫不有因果和机缘。你绝不会无缘无故取了这两句话,只是这两句话印证了你与我连山派的机缘而已。”
蓝草心一怔,回头想来不觉也有些心惊。这两句话起于和田探险归来,她因为一念之善,地产中发现了玉石矿脉,而和田探险缘起于漂流客的撺掇,漂流,是连山派的弟子……
陪着蓝草心一起来的衣小虫轻轻地握了握蓝草心的手,上前一步搀扶住老人颤抖的手臂:“古大师,见字不如见人。夜深风寒,我们上去吧。”
古怪老人却仿佛听不见衣小虫的话,痴痴地抚摸着牌匾上那个“玉”字许久,又盘坐在地上去无比眷恋地轻轻抚摸最后的那个“善”字:“玉善,玉善……你的这个名字师父起得多好!就像当初你师公给我起的名字‘阿怪’一样!‘怪’字,本应为圣,心不正而成怪,一语成谶!而我给你起的这个名字——玉善。呵呵,本应为王,却因为画卷那一点,让你为了躲避师父,隐身于世,成了石中之玉!善啊,善,呵呵……你一向是个善良的孩子啊,又对师父那样孝敬,我怎么会忘了,这个‘善’字,是把‘美’字的脚步藏了,嘴巴压在最底下,什么美好的心思都不说,才是你的善……”
“师父……”一声哽咽颤抖的呼唤从已经打烊但不知何时已经打开的门扇中传出。蓝草心和衣小虫抬头看去,只见花白头发的青蓝古玩副总经理奎玉善双眼含泪,不知何时已经扶着门框站在了老古怪面前。
老古怪的视线从那个“善”字上一点一点挪移,终于落在了奎玉善的脸上,苍老干燥起皮的嘴角缓缓勾起一缕笑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奎玉善“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古怪老人的面前,泪流满面:“师父,您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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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补给你一个蜜月
蓝草心呆立当场,下一刻泪水忽然盈满了眼眶。奎老当年,根本不是为了画卷的事生师父的气,而是为了让自认为时日无多的师父挣扎着也要活蹦乱跳地活下来吧?
几十年来,他天南海北地躲着师父,想必也只因为他比谁都更清楚,找到了他,师父心愿就了了,也就……大限已至了!
无名法师和古怪大师于百年前相遇,恩怨纠葛,却在所有一切随风泯灭之后,在同一天各自归西。少林寺那边的消息和奎玉善这边的态度不约而同是不办丧仪,要安静地送长者离去。
蓝草心在衣小虫的陪伴下回到终南山的住处,一夜默默无语地靠在他的怀里,静静无眠。衣小虫也不打扰她的哀伤,只轻轻地搂抱着她,默默地将巫力输送到她疲累已久的身体里,直到黎明时第一缕阳光新鲜洒落,蓝草心若有若无地叹息一声,放缓了面容朦胧睡去,他才随之松了一口气,温柔忍耐地轻吻了一下她柔嫩的唇瓣,拥着她不舍地进入梦乡。
等两人一觉睡到饿醒,阳光中睁眼看到彼此的笑颜,只觉昨日种种如梦,唯有眼前人是自己一生一世的相守珍惜,不觉相视而笑,眼中是相同的心意,只愿此情此景,一生长随。
温柔地依偎了一会儿,蓝草心穿衣起床,衣小虫也爽快地没有闹她,蓝草心反倒有些惊讶。衣小虫仿佛知道她想什么,看她一眼,出去端了丰盛的饭菜进来,语气温和微宠:“先吃饭。”
蓝草心脸就红了一红,赶紧低头吃饭,心说怎么就搞得像是自己那么急色似的?自己明明只不过是有点儿不习惯他跟她睡在一起却没缠她……呃呃呃,她绝不是盼着他来缠她的意思……哎,不是不是……
衣小虫坐在蓝草心对面赏心悦目地看着她狼狈地低头吃饭,俏脸却慢慢地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地弥漫开来,轻轻地按压在轻水荡漾的眸光里,唇角的弧度怎么都忍不住地越挑越高……
蓝草心烧红着脸低头匆匆狼吞虎咽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饭,刚勉强抓稳了心绪,咳嗽一声抬头准备说点什么扭转一下这莫名其妙尴尬的气氛,一转眼脸侧一暖,双颊被牢牢捧住,下一刻红唇已经落在一双微微灼烫的唇瓣之下。
“本该等你再恢复些的。”他的低低叹息回环曲折地在她瞬间星芒点点的心中和野火燎原的体温上回荡:“可是你这样,让我怎么等得及……”
蓝草心于是在体温彻底烧晕脑子之前瞬间迷糊了那么一下下,明明现在是他在侵犯她好不好?为毛听起来倒像是她在诱惑他一样……
日落西山,彩霞满天,恰如某人娇艳的俏脸。
蓝草心捂脸趴在床上纠结地呻吟:“他们会相信我们只是睡晚了,所以这个时辰才刚起床的,对不对?”这里是终南山吔!守山的小道士都知道他们是昨晚回来的,还有做饭的白夭矫、送饭的龙墨兰、刚刚才看到白天就给她打过电话的凤小稚……她可不可以解释说因为他们俩昨晚都失眠了,所以白天补眠,所以现在才醒?
这真的很正常对不对?毕竟这段日子她过得很辛苦,所以,多睡一点,没什么吧?
某人闷笑地将瘫软得小猫咪一样脸红红地好可爱的老婆捞起来重新揉进怀里:“嗯,当然会相信!因为这是事实。”如果可爱老婆不要这么羞窘,不要这么酥软,不要这么满脸满眼都是情欲满足后的波光荡漾的话。
至于他自己看起来有多餮足,某人直接理所当然地忽略不计。
于是蓝草心被某吃饱饱的大虫子牵着小手出门去给终南子问安的路上,一路都看到一脸了然的装瞎的眼,窘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到了地方,大家已经在说话,终南子、任淳、任夔、唐继云、白夭矫、龙墨兰、凤小稚都在。
白夭矫、龙墨兰和凤小稚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俩,眼底里都是笑。唐继云温然冲两人笑着点头,蓝草心囧囧有神地挨个咧嘴龇牙,跟衣小虫过去跟三个长辈见礼。
终南子慈爱地看了两人一眼,免了两人的礼:“好了,虚礼就不必了。任淳,给这两个来晚的说一说当下的情形。”
任淳道长应一声是,对蓝草心和衣小虫解释道:“这次最后环节的画境空间选拔,十二枚符引最终出来了13个人,其中12个是本届的选手,一个是上届的逸溯。逸溯已死,无法知晓到底是不是用了本届符引出境,然而你们12个能全部都出来,怎么说都是华夏玄门的大幸!因此昨天事毕之后,诸位掌门人共同商议,不再追究逸溯到底如何出得画境空间,只视你们十二人为胜出者。按照大会成例,你们十二人各自奖励机缘一份,按照出境顺序自行选取,然后十日后在你们十二人中进行最终的排名。”
蓝草心眉梢一挑,看向唐继云、凤小稚和龙墨兰,三人都笑眯眯地,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我没说!”
蓝草心心头一暖。虽说在座全都是值得信赖的人,但是大家自觉地对事关别人秘密的事守口如瓶,却是一份最体贴和有风度的尊重。
任淳说道:“现在领奖那边,曹文凯、刘锐、无心、端木明荣、羽翩跹、尹丹儿、江浩雄七人已经按顺序选走了他们的奖品,或丹方、或功法、或法器,不一而足。剩下的五件选择范围已经不大,但是继云、那古拉,明慈、明悯四个人还是坚持等你先选。说起来当时虽然你们五个是同时出来的,但他们四个似乎是同时,而你的确要稍早那么一点,因此掌管发放奖品的玉峰道长等人也都同意,待会儿你去玉峰道长那边一趟,把奖品领了。”
“然后关于约定十日后的队伍排名,算上今天已经过去了两天。你若是有意夺冠,便要努力了。”任淳微微顿了顿,看了衣小虫一眼,委婉地道:“年轻人日子还长,小虫也不要急。”
蓝草心顿时羞红过耳,却听耳边大提琴的声音毫无愧意地温声道:“师父有所不知,我跟蓝儿双修,有奇效,不会耽误她修炼的。”
大家都惊讶地看过来,任淳也不觉问道:“草儿,是真的么?以前倒没有听你说起。”
蓝草心乖巧害羞地点头,相握的手用力掐了掐某人的手心,心中默默地咬牙,坏蛋大青虫!早准备好了这么好的理由,早点儿让她有个准备不行么?
衣小虫的唇角微翘,牵住蓝草心小手的修长手指眷恋地轻轻摩挲。他家这个老婆,在外面杀伐决断让他放心,在家偶尔浓羞薄怒什么的,最让他心襟愉悦、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