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早上给沈父、沈母上坟也不用趁着天没亮的时候去了。
农村人到底是比较忌讳这些的。
所以拎人问罪的想法暂时也只能想想而已。
“快回去吧,不然你爷爷真急了。”
杨风估计没想到秀才老爷这么好说话,胆子又大了起来:“秀才老爷,真的,你买了我吧,我爷病的很重,没钱看大夫会死的。”
说着小孩眼泪噗嗒噗嗒的掉下来了。
这下把沈伯谦吓到了。。。。。。丫不知道我最怕人哭嘛!而且,这个眼泪好像不是装的。
“哎哎哎,哭什么?我又没怎么着你,你哭着我怎么问你话呀?再哭出去啊!”实在不行,沈伯谦只得使出恐吓的招数。
果然暴力是解决一切争端的最有效手段,“滋儿”一下,小孩儿硬生生的憋住了眼泪。
“这就对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一个男孩子有什么好哭的?”
说起这个沈伯谦就来气,丫老子我被车撞到这儿,差点儿又冻死,回来还赶上这么一个烂摊子,我都没哭,你哭什么,会哭了不起啊!
不过这话也只能想想,千万不能说出来,不然这位就不止是哭了,恐怕直接就被吓跑了。。。。。。
“到底什么事儿,说。”
“你买了我吧,我想给我爷治病。”
“我就一个人,不用人伺候,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沈伯谦真是有点儿生气了,这小孩儿怎么这么认死理儿呢?这都是谁教的?以后乡里乡亲的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到底谁让你来的?说!”沈伯谦一生气,也没心情跟个小孩儿兜圈子。
杨风愣了愣,诺诺道:“没,没有人让我来,我自己来的。”
“你——”沈伯谦突然意识到——不对。
这孩子刚进门他就觉得那里不太和谐,现在终于想起来了;这么冷的天儿,他怎么就穿了一件衣服,好像还不是棉的?
脚上穿的也是单鞋,怎么里面还有草冒出来?是破了之后塞草进去的?
难道真是穷的过不下去来这儿碰运气的?我小人之心了?
正当他为难揣测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女人,他一看,来的倒还算是熟人。
沈母嫁到李家坪后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认识的人也有限,也就是跟挨着的几家邻居的媳妇们有些往来。
沈伯谦印象中跟沈母关系最好的就是住在沈家左边的李思义家的媳妇,村里一般都叫她思义家的、思义媳妇或者香桃婶子。
“香桃婶子怎么有空过来。”
来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早上我男人来了,说你一个人在家,我估摸着你也没时间做饭,我们家刚蒸了两笼杂粮馍馍,给你拿过来几个,你先留着吃。”
说完她顿了一下,更加不自在的说道:“虽说守孝要紧,但身子也要紧,不然,不然小凤姐去了也不能安心。”
“婶子,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沈伯谦叫的越是亲热,香桃就越发的不自在,末了临出门又低声说了一句:“谦儿哥,你也别怪婶子没给你娘说话,实在是,我。。。。。。唉,你先忙吧。”
沈伯谦自然知道她在为沈母迁坟一事而道歉,但他并不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错。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女人除了偶尔跟沈母做做活计,聊聊天儿外,几乎从不闲着。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止一次的听到她因为一点儿小事被打的惨叫的声音,她的境遇比起沈母来更加可怜。
“婶子你千万别这么说,你家的情况我也知道,这事儿怨不着你。”
听他这么一说,香桃整个人放松了一些,脸上的神色也自在了许多,扭头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准备回家。
“哎,婶子等一下,我这儿有个为难的事儿,这孩子突然跑过来说让我买了他,可我这些年读书都读傻了,村里的人倒有一多半不认识,这是谁家的孩子?”
说着指了指杨风。
香桃本以为杨风在这儿是有什么事儿,听沈伯谦这么一说,也有些意外。
“杨风?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爷好点儿了吗?”
“香桃婶子,我爷病的越来越重了,思根叔说,爷爷再不吃药就不行了。
刚才我听村里人说沈家出了个秀才老爷,以后肯定是要买人伺候的,我就想着找秀才老爷买了我,换些钱给我爷治病。”
“你这孩子。”香桃又叹了一口气,说起杨家的来历。
言语中对杨家倒是十分同情,而且也有意无意的说起杨家俩孩子懂事,能干,小小年纪就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沈伯谦一听,看来还真是自己小人之心,这次的事儿说不定真就是凑巧了。
不过,这人肯定是不能买的,不过,俩孩子也真是可怜。
不过再一想,反正他是要在李家坪重新树立沈家的形象,与其便宜的脑子里都是鬼主意的李家人,倒不如从这个杨家入手。
想到这里,他有了主意,对着小孩儿一招手。
“你叫杨风?你说你能干活儿,那把香桃婶子送的东西放到厨房,再把水缸挑满,我看看你干的怎么样。”说着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杨风一听喜得不得了,应了一声就接过沈伯谦手里的篮子跑进厨房,片刻之后就拎着两个桶出来了。
。。。。。。
我又不想压榨童工,你拿两个桶什么意思!
“等等,拿那么多干嘛,一个桶就行了,慢慢提,细胳膊细腿儿的,小心折了。”
沈伯谦刚说完,杨风已经拎着两个桶走到沈家院子西角的水井旁。
一个水桶绳子一系扔了下去,他也不用轱辘,直接拉着绳子,“噌噌噌”几下就打上来一桶。
而且他根本没听沈伯谦的劝,另一个桶也瞬间下了井。
沈伯谦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杨风已经一手拎着满满一桶水,玩儿似的,脸不红气不喘,一路小跑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人出来了:“秀才老爷,水缸满了,还剩了半桶,我倒在后灶锅里里,做饭时烧热了可以洗脸洗脚。”
沈伯谦都看傻了,那个桶他早上也用了,一桶他拎着算是刚好,两桶他根本没想过。
这小孩,难怪姓杨呢,杨树,绿色的?你丫绿胖儿血统吧!
看着沈伯谦呆呆的样子,香桃婶子差点儿笑了,急忙解释:“杨风从小出了名的力气大,别看他年纪不大,村里的半大小子都不一定能比得过他。
要不是他力气大,他们一家都不一定能撑到现在。
临近几个村儿知道这孩子的,有什么活儿要请人都喜欢请他,他差不多能干一个大人的活,可只能收一半儿的钱。”
“哦,这样啊。”沈伯谦对这个孩子来了兴趣,“杨风,我呢,的确不打算买人,但是,唉,不许哭啊!”
杨风哭丧着脸,眼巴巴的看着他。
“我不买人,但可以请人帮忙,不过具体的要等我娘七七之后再说,而且你一个小孩做不了主,要谈也是跟你爷爷谈。”
看着杨风脸上失望的表情,沈伯谦居然有点儿痛快的感觉,让你吓唬我。
不过。。。。。跟个小屁孩一般见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算了,不逗他了:“但有件事情刚才香桃婶子说的对,我一个人的确不好做饭,你能不能来帮忙?”
☆、第11章 杨家其人
10…杨家其人
杨风愣了一下,“给你做饭?真的吗?”
“嗯,香桃婶子一说,我好像有印象,以前也吃过你爷爷做的席面,想必你也不差吧?”
“我,我,我妹妹行吗?我妹妹做饭可好吃了。”
“你妹(好像又有哪里不对)!你妹不是比你小三岁,那不是才九岁?”
“是,不过我爷病了之后都是我妹做饭的,我爷都夸她做的好,我就不行,我做的难吃。”
沈伯谦一笑道:“你倒是实诚,不过你妹(真是是有哪里不对)太小了,还是算了吧,万一累着。”
“不,行的,我妹肯定行,秀才老爷,不然你先试试,好吃的话你再请她,不过我妹妹不卖身的。”
沈伯谦还在迟疑,一旁的香桃婶子却突然开口:“谦儿哥,按说我是没脸说这个话,不过你要真是请人,能帮就帮他们一把吧。
哪怕少给几个钱也行,不然我怕他们兄妹熬不到开春儿,前几天我路过杨家的时候看了看,都断粮大半个月了,一家子都在熬树皮草根吃。”
香桃婶子说着眼圈红了,“看的我难受,当时回家拿了仨杂粮馍馍给他们,昨天我又路过,一看还剩下一个,一家子都舍不得吃。”
。。。。。。这种贫苦的程度沈伯谦两世为人都没见过。
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五千年的中华历史白学了不说,原来世界的道德标准也不再适用。
就现在的情况看,雇佣童工,不仅不会被谴责,反而是在做善事?
毕竟,他不能不要对方任何付出的就去帮助他们,这种口子一开,以后就别想安生了。
想到这里,沈伯谦心中有了决断,不过,“你妹妹做饭真的很好吃?”
“真的,真的,让她来试试您就知道了。”杨风头点的啄木鸟似的,生怕沈伯谦不信。
“好,我娘七七之前你们俩就先帮我照料家里,余下的事情等料理完我娘的后事再说,我现在不方便去你家,你待会儿带你妹妹过来,记得跟你爷说清楚,别让他担心。”
“行,好的,都听您的!”杨风喜得都没边儿了,要不是知道沈家在办丧事,他估计能乐的直接跳起来。
香桃婶子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唉,这孩子跟小凤姐一样,心真善。
不多会儿,杨风急急忙忙的回来了,带着他妹妹,还有他颤颤巍巍的爷爷。
沈伯谦一看,这。。。。。。是真穷啊!
本来他觉得这杨风穿的就已经够差的了,这一比才发现,他们家仨人也就他还穿的像模像样的。
老爷子身上批的不知道是麻袋还是什么,总之不太像是衣服;
而杨风的妹妹,如果不是他知道这是个女孩子,那真是看不出来,身上的衣服也明显是男装改的也就算了,还补丁摞补丁的。
而且,三人还有个共同点儿,脸色都是白中泛青,以前好像在哪儿看过,这是饿狠的样子,就杨风大概是音跑了两趟,脸上还有点儿血色。
算了,刘老爷能这么帮我,那我也得把这爱心传递下去呀,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所以——
帮!不过,虽然要帮,但还是得仔细观察观察,看看他们值不值帮下去。
先给他们几顿饱饭吃,顺道也找人帮忙料理料理家里,只是自己情况特殊,热孝期间诸事不宜,能做的也有限。
不过,老爷子走路虽然颤颤巍巍的,但还下的了床、走的了路,那病情应该没有杨风说的那么严重。
再想想他们三口穿的衣服,这病说不定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饿出来的。
听香桃婶子说,这杨老爷子都快六十了,这个年纪的人,吃穿跟不上,不病才怪呢,他又不是修仙辟谷的。
只要这人没什么大毛病,他就不怕,调理调理总撑个三五年。
有这三五年,杨家兄妹也就差不多能顾着自己了。
而且,俗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有个老人帮忙照看着,这接人待物方面自己心里起码有个底儿,哪像现在,俩眼一抹黑的,生怕捅出篓子来。
沈伯谦正脑补的起劲,杨老爷子开口了。
“沈秀才,风儿不懂事,这个时候跑到您家里来,给您添麻烦了,老头子给您赔罪了。”
说着就要下跪。
沈伯谦急忙扶住他,连声道:
“使不得,使不得,杨大爷你这不是折杀我嘛,而且乡里乡亲的,别这么见外,叫我伯谦便可。”
“那怎么使得,沈秀才不怪罪就好,风儿年纪小,我怕他说的不清楚,听他说,沈秀才的意思是要雇我们家风儿和小妹来做饭打扫?”
沈伯谦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做好事也要藏着掖着,真不容易。
“是,我自幼向学,于家务事一窍不通,此前尚有家母料理,可日前家母突然离世,我孤身一人,又要继续科考,少不得要找人来家里帮忙,刚好杨风上门,我就说先让他试试。
若是做得好,我家那三十亩地我正愁没人管理,杨大爷你倒是可以带着他们两个帮我照料一二,秋收之时你们可以拿一成的收成,省着点儿也够你们三人嚼用了。”
杨老爷子闻言,面上尽是狂喜之色,语音颤抖的说道:“沈秀才大恩大德,老头子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风儿,小妹,快,快给沈秀才磕头,谢谢沈秀才救命之恩。”
杨风和杨小妹也听明白了,这以后他们家可就有活路了。
没等杨大爷发话,俩人已经齐齐跪下“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
这磕头的毛病必须要改,沈伯谦os道,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