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在江七饼的引导下,大部分都叫他们谭小哥/四哥和江七先生。
但刚开始大家都是很自然的叫他们四条和七饼的。
但惟独,王青山和王石头,哦,现在该叫他王青风了。
惟独他们俩的反应非常奇怪。
只有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很抗拒叫你们四条和七饼,最开始的时候不得已叫过一次。
两人都非常的尴尬。
这就很奇怪了,这俩在乡下也就是普通名字,王青山和当时的王石头也是村里逃难出来的,怎么会觉得尴尬呢?
除非他们知道谭、江二人根本不叫四条和七饼。
或者说,他们很清楚,四条和七饼这两个名字根本不应该跟谭、江二人连在一起。
结论就是,你们四个是认识的。
说到这里,沈伯谦又笑了笑,继续说道:
“那么,既然你们是认识的,为什么不相认呢?
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善解人意,既然你们不说,我就不问,也不拆穿你们。
就是想看看,你们想在我家搞出什么花样来?
想让我姥姥姥爷带你们跟自己孩子似的?想让徐大姑给你们做新衣做新鞋?
还是想让小妹天天想着怎么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这么解释,还过去的去吗?”
听他说完,四人鸦雀无声,老头也讪讪的往后躲。
过了许久,谭四条俯身拜倒,“伯谦,我们并非是有意隐瞒,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道:“总之,是我们对不住你——”
“当然是你们对不住我!
从我劳心劳力的救了你们,但却连个名字都得不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是麻烦。
但当时就算我坚持让你们走,江七恐怕也有办法赖上我。
装病,装昏迷都简单的很。
而我如果不上钩,恩人说不定就变仇人了。
谁让我倒霉手贱,一定要救你们呢?
不过,我自问的从头到尾对各位仁至义尽,怎么都想不到今天一早——”
“诶,你别乱说!”老头急眼了。
“别乱说?怎么,我要是说了,你就要在我家的后山杀了我吗?
也对,今早您老的尖刀就已经在我脖子上转了一圈了,也不差再来一次。”
老头没等他说完,一下子就钻到林子里去了。
留下潭江等人面面相觑。
就连一向机敏的江七都有些不知所措。
沈伯谦看着老人消失在林中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足无措的潭江四人。
双目赤红,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你们没有对不住我,你们对得起我的很呐!。
我还要谢谢各位呢,多谢各位不杀之恩,放我家人一马。”
他这话一说,不但是谭四,其余三人也尽皆跪倒在地。
江七咬着牙说道:“沈伯谦,虽然我平日里喜欢跟你置气,但这辈子,我就算是杀尽天下人,也绝对不会动沈家人一根汗毛。
你若不信,我愿以四哥起誓,如有违背,我二人不得好死,死后也要被挫骨扬灰!”
谭四和二王也跟着他立下毒誓。
四人刚说完,老头急匆匆的跳了出来,“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不算数不算数!”
江七一见他就恼了,“师祖,不是说了,让你等着吗?
你怎么自己跑去威胁伯谦,你这么做我们怎么有脸再去见沈家人!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老头被他一吼就挫了,耷拉着脑袋诺诺的说道:“我就是吓吓他。”
谭江二人脸上都是一僵,表情十分有趣。
沈伯谦对他俩此刻没有任何关注。
主要还是老头,他到底是不是个神经病?正常人可以交流的,神经病是防不住的。。。。。
弄清楚他的精神状态,这个很重要。
经过刚才这一阵子的观察,还有老头刚才说的话,沈伯谦可以断定,他很正常,就是太老顽童了点儿。
这就是说,老头这个危机,解除。
那么接下来。。。。。整死你们。
沈伯谦一伸手打断了正要说些什么的谭江二人。
冷冷的说道:“既然谭公子和江公子的长辈已经找来了,两位王公子跟你们也是故交。
我这个人,破财消灾,这是四位的身契,我已经带来。
再留着,我担心哪天起来自己的人头就不翼而飞了,还是各位自己收回去的好。
沈家那边我会解释,你们不用担心。
但三日之内,请各位搬出沈家,衣服铺盖什么如果需要,尽管带走。
反正你们不拿,我也是要扔去喂狗的。
其他的我也不想说什么,自此之后,我与各位就是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
☆、第56章
55…潭江旧事
说完沈伯谦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转身走了。
谭四拉着江七疾步抢到他面前,一跪到底,“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伯谦,至少让我把话说完。”
沈伯谦停下脚步,冷笑着看了他们一眼,一转身,背对着他们几个。
冷哼一声说道:“我觉得我就够贱的,居然容忍你们几个到现在。
想不到,你们几个比我还贱,几个月了,我觉得大家相处的跟一家人一样,可都没能从各位嘴里捞到句实话。
怎么,今儿我说要断交,你们又肯说了?
还真是没看出来,你们这么喜欢犯贱。
当初你们俩是不是故意落到人市里头的?就因为喜欢被人作践呐?
这爱好,我真是奉陪不起。”
“这事儿是我们不对,可你也别太过分了。”江七明低声嘟囔道。
沈伯谦依旧背对着他们,哈哈一笑:
“哦——,江七公子说的是,那好啊,大路通天各走一边。
各位的阳关道我不稀罕,不过我这独木桥你们也别惦记了,还是那句话,以后见面,千万别说认识我,我tm都替你们觉得臊得慌!”
说完沈伯谦抬腿便要走。
却听得背后一记响亮的耳光,谭四冲着江七吼了一句:“住口!”
同时他伸手拦住沈伯谦,低声恳求道:“伯谦,小七性子一向这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先听我把话说完吧。”
沈伯谦看着强忍泪水的江七,转过头不耐烦的说道,“真是受不了。
也罢,我就听听你说说,就当是听个故事,不过看着你们我觉得恶心,你们都站我后面去。”
谭四被他这句梗的说不出话来。
几个月的相处,谭四等人对沈伯谦的印象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谦谦君子。
虽然有时候在一些琐事上异常执拗,但对人做事绝对没话说。
在家里,孝敬长辈,爱护幼小。
别说陈家二老跟徐大姑,就连杨大爷这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人,沈伯谦也一直敬重有加;
对于小妹和杨风,他更是视若弟妹;
他的两位姨母和表亲虽然只来过几次,但跟他感情极为深厚,足见他待人之诚。
不但对家里人如此,在外面他也是一样。
拿出沈家老宅办了本村第一个私塾,还亲自教授学生,惠及全村这就不说了;
他还把自己的束脩拿出来,为学习好的学生颁发奖励;
对于那些家里确实困难拿不出束脩的人家,他又允许人家以工代之;
给私塾砍柴,修房,挑水,扫地。。。。。。皆可。
这桩桩件件都让他在李家坪的声望一日高过一日。
这也是他们几个虽然是外来的,但却能在李家坪过得这么舒心的原因之一。
单看沈伯谦的面子,李家坪的人也不会为难他们。
而对他们几个,不管是沈伯谦,还是沈家其他人,都仁至义尽。
沈伯谦就不说了。
他对人向来和善,除了偶尔跟江七逗逗乐子,从未见过他对谁生气。
有时江七小性儿,故意跟他顶着干,弄得谭四他们几个都不好意思,但沈伯谦却从来没生过气,顶多也就是调笑两句。
吃完饭或是睡一觉,事情也就烟消云散了。
从来就没见过他对谁说过什么重话,但今天却被他们几个气成这样。
刚才那番话,若不是亲耳听到,谭四根本不相信是沈伯谦说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沉。
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也不想失去沈家。
不但是沈伯谦待他们无可挑剔,沈家其他人也让人无话可说。
谭四和江七好歹还是用的暂住的名头,
但王青山和王青风却是实打实买来干活的下人。
可沈伯谦说的没错,沈家无论是谁,待他们都跟自家人一样。
吃,一起吃;
住,一起住;
就连做衣服,也没落下他们任何一个。
总之一句话,有沈家的,就有他们的。
陈家二老对他和江七特别的好,虽不能说跟自己亲孙子一样,但也没差哪儿去。
老爷子特别喜欢他,说他既能干又吃的了苦,还认字,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陈老太太却特别喜欢江七,又总是觉得他身子弱,事事想着他;
徐大姑一生孤苦,待他们几个也跟自己孩子差不多。
时时关心他们是不是吃饱穿暖了,下地干活儿又担心他们累着、热着;
杨大爷更不用说,只要是住进沈家宅子的,他都当成亲人一般。
杨风和小妹也是有样学样儿。
可以说,遇到沈伯谦后的这几个月,无论他们对往事有多少的怨恨,多少的不甘。
都被他们一家人温暖了。
比起前几年的漂泊,沈家就像是个真正的家,可以为他们遮风避雨。
他们几个发自内心的珍惜这一切。
这样的沈家,这样的人,他们打从心眼儿里舍不得。
谭四对沈家的回忆被沈伯谦不耐烦的打断,
“怎么,你是在提醒我,我有多蠢吗?我知道,我是好心喂了狗,那又怎么样?
谁还没遇到过几个人渣啊,就当是交学费了,我认倒霉还不行吗?
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些的话,那我真没必要继续听下去了。”
谭四急忙拦住他道:“好好好,不说这个了,你别急。”
沈伯谦这才又找了块石头坐下听他说。
他们几个的事情要从差不多三年前说起。
那时,宁王带出来的几部亲兵中的一支——谭家军遭遇夷族伏击。
虽拼死力战,但全军五千将士死伤殆尽。
谭家军主将,谭父铁山发现事情有异,命其铁卫很几个亲信护着自己的小儿子和挚友独子杀出一条血路。
出来的时候,谭父三十六铁卫只剩下三人。
却不料,好不容易除了夷族的伏击圈,他们又遇到一队七八个来历不明的人。
这些人出手狠辣,招招直指人命。
仅余的三个铁卫被杀,幸亏师祖刚好来看望谭父和江父,遇到他们,救了谭四和江七二人。
但后来他们三人逃亡的时候,因为师祖生性跳脱,他硬是把江七给弄丢了。
江七误入山林,又但心被人追,就在山间当了一年多的野人。
就是因为这个,他的身体才一直比较弱。
后来他们分头找人,谭四先找到江七。
才刚休养了两个月,又遇上了盗匪。
谭四为了保护江七,虽然击退盗匪,但却受了重伤晕倒。
江七把他拖到安全的地方后,也力竭昏迷。
所以,二人才会被人捡回去卖到了青州府的人市上。
若非沈伯谦出手,他们俩真是吉凶难料。
尤其是谭四,他虽然身体强健,恢复的很快也很好,但当时人市的情景,若是再拖上三两天,他必死无疑。
而后来遇到青山和青风二人,却真的只是凑巧。
他俩原本是谭家军的伙夫,当天兵马遇到伏击的时候,俩人也参战了。
不过,这俩都是专门负责背锅的,结果就被这锅救了一命。
醒过来一片血海尸体山,俩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来救援的兵马拎了出去问话。
本来问话的人对他们俩还气势汹汹的,但一问知道他们是入伍还不到半年的伙夫后,就没了兴趣。
好不容易回了营,俩人就被卷了铺盖扔了出去。
两人一打听才知道。
军中盛传,宁王殿下的部将谭铁山为了争功,不服调遣私自与夷人开战。
结果兵败如山,大损了我大兴朝的威名。
主将虽亡,但依律应当严惩。
幸好太子殿下正在边关劳军,听闻此事,说念在谭家军伤亡惨重,亲自求情。
请求主帅别再追究剩下那些散兵之责。
将他们全部遣散出营便可。
二人被赶出来之后,生活一直不如意,俩人才起了卖身求个安稳的心思。
却没料到又遇上了旧主。
俩人本来死水般的心又活络起来。
谭家军的军师江险峰对二人有救命之恩,他们也是因为这个投到谭家军帐下的。
原本以为谭、江两家的人都在那一战中死绝了,俩人也就没多想。
但现在既然两位幼主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