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叶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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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叶央-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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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子要拿走,叶央还没忘了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吴贞儿素来受宠,进爹爹的书房从来无需通传,未出嫁前闯入过一次,看见吴尚书在用一种特殊的纸张写字,见了女儿便把那叠子纸藏起来了。

    叶央要找到那些东西,看看上面到底记载了些什么。

    吴贞儿说的很清楚,纸张是一种罕见的淡紫色。

    “淡紫色,淡紫色……”她手底下的动作很快,将书房翻了个乱七八糟的,连书柜顶上的小箱子都打开看了,还是一无所获。

    叶央又翻到房梁上去,蹭了一脑袋的蜘蛛网,依旧什么都没找到。

    看来吴尚书藏东西的手段很高明,既没有在书页间夹着,也没有放在房梁上。她从上面跳下来,抹了一把蹭在下巴上的尘土,咳嗽得几乎直不起腰。

    ……这房梁,是多久没有打扫过了!

    “咳咳,咳咳咳……哎呦!”叶央喘得头昏脑涨,手撑在厚重的红木书案上,无意间把一盏罩着纱笼的银烛台扫落在地!

    烛台铸成青竹模样,节节分明,瘦长瘦长的,还插着半根蜡烛,当啷一声坠地,纱罩滚落在一旁。

    随着烛台倒下,一阵黑灰飘了起来。叶央勉强压制住咳嗽声,蹲下来捻起一丝灰尘,触感细腻——是纸灰!

    她红着眼睛细细寻找,果然,灰烬之中落着一枚极小极小的纸片,边缘有火烧过的痕迹,而正中那一点完好的地方,正是淡紫色!

    看来吴尚书是在昨夜把那些信件,放在烛台上烧了?因为下人未来得及收拾,所以现在还有痕迹残存。

    叶央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片揣进袖子,继续翻找。

    但除了吴贞儿所说的信件,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吴尚书其人,可用四个字形容,那便是恃才傲物。

    一介平民无家世背景,竟是状元郎出身,升迁极快,故而为人很是高傲,前几年行事铺张些,被皇帝整饬过一次,不过办事能力自始至终都是一样的好。

    叶央随手翻了翻屋里写了字的东西,发现多半是户部的往来公文,几封字迹潦草些的,则是草稿。

    给皇帝递上折子之前,总要写一遍再誊一遍,免得出现纰漏。叶央自己也是做了官的,当然知晓此理。

    其中一份草稿,大约说的是江左的税收情况,吴大人觉得近年来那片地方太过富庶,税银却没交上多少,恐是有人中饱私囊,严重影响了他作为户部尚书的工作进度。

    她随意看了看,直到上午才走出尚书府的大门,两个亲兵还在门口站着,半句怨言也没有。叶央让他们两个先行回国公府吃饭歇息,自己则骑马直奔大理寺,去寻叶安北。

    却不料,扑了个空。

    只好将从尚书府带出来的纸片和帕子一并留在那里,由专人检验纸张出自哪里,帕子上又沾毒了没。

    叶安北那头的进度不比叶央快多少,时辰一到就回家吃饭了。叶央忙起来通常可以饿上一天,对他的做法极为不满。

    “大哥,我说你也太不负责了些!”才一进门叶央就嚷嚷起来,惊得房顶上的麻雀振翅离开,“要回家,至少派人给我带个信儿,从尚书府跑到大理寺多远!”今年立秋时没下雨,秋老虎来了又走,走了又回头,中秋已过凉的只是早晚,晌午却闷热。她顶着一头的汗水,几缕发丝黏在侧脸上。

    叶安北神色郁郁,端着饭碗解释道:“只是吃口饭,看看两个小的,马上就回去了。”毕竟是有妻有子的,要是未娶亲时,他吃睡都在大理寺也无所谓。

    叶央自知理亏,在他对面坐下,立刻有婆子递上干净的白帕子,又有人帮忙盛饭。

    “嫂子呢?”她还不着急吃,坐下来先歇歇气。

    “我也刚回来,你嫂子吃过了,不用管她。”叶安北平日吃饭细嚼慢咽,今天却快了很多,想来等会还要赶着回大理寺,“若是在家里住的时间久,给你的清凉斋设个小厨房罢。”

    府里只有他这个家主和老夫人有自己的厨房,寻常人家的女儿再宠,也不能越过这两者去。可叶央堂堂一个将军,待遇高点,不过分。

    “用不着。”素来很好打发的女将军摇摇头,还是以公事为主,“吴尚书的嫡次女说见过爹爹神神秘秘地弄些旁的东西,是用一种特殊的纸写信,我去他书房里找了——那些纸已被烧成灰烬,只发现了一小片残存的,交给大理寺的人辨识了,你留意下结果。另外我取了吴尚书房间里的帕子交由仵作检验,若查出了毒,麻烦你把府中所有下人带去审问。”

    “……唉。”审犯人一事显然戳中了叶安北的伤心处,长长叹息之后才道,“我派人围住了画楼,将里面一应人等都问了个遍……幸亏你没进大理寺的牢房,不然也得被烦死。”

    因为涉嫌江湖组织羽楼,大理寺上下不敢怠慢,能做八分的就要做到十分,将画楼整个查封,尤其是带着那支羽毛状金簪的小月,审的更是格外仔细。

    “只不过打了几板子,哭的嚎的,什么都有!”并非叶安北心狠,他那牢狱里最坚强的私盐贩子挺过了好几轮酷刑仍不开口,眼下几位青楼女子只不过挨了最普通的板子,居然叫得像被杀了头,“但是无一人承认和羽楼有牵连,我也查过,那只是个普通风月窟,就几个护卫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船舫上没有搜出来毒药。”

    查案要紧,可他也不是草菅人命之徒,没对那些娇滴滴的姑娘们动大刑。

    叶央若有所思,“小月说过,那簪子是客人送她的……有没有说是什么客人?”

    “我看过那支金簪,仔细比较后发现,和羽楼的标志有几个细微之处不同。”叶安北放下碗筷,白玉一样的脸庞上有些阴郁,“小月说想不起客人的样子,她只把发簪当成普通的小玩意儿,看着精巧,才会一直带着的。你……”

    停顿片刻,又道:“你能不能去问问晴芷,是否察觉出画楼有不对劲的地方?”

    叶晴芷在那里当了许久的头牌,若有蛛丝马迹,她应该会发现才对。但在那个地方生活的数年对她来说定然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无妨,我这就去问。”说干就干,叶央在桌上抓了两个三丁包子,急急忙忙地跑出门。

    清凉斋离这里也不远,她吃东西的速度更快,两口一个包子,很快下了肚。还未走近,倒是有人先把院门开了。

    “我就想着娘子得回来,心里老这么念叨,出门一看,果然回来了!”云枝笑着走上来,用手绢擦了擦叶央掌心的油,“从老爷那里回来的?吃了饭,怎么也没人服侍一二。”

    不是她事儿多,大小姐本来就是随便的性子,她自己不留心就罢了,几个丫鬟还不帮着留意,真是要反了天去!

    “去把晴芷叫来。”叶央边说边往里面走,“陈娘!赶紧磨墨,我要写封信送到军校!”

    “……二小姐,在正屋坐着呢,半天了,都没回自己的小院。”云枝追上来解释一句。自打上午叶央出门后,叶晴芷便径直来了清凉斋,一坐就是一上午,她也不闹腾,只是要看叶央的书,要躺她的床。

    因为叶大小姐吩咐过,阖府上下都把晴芷当正头主子看,无人敢违逆她的意思,况且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叶央点点头,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去找晴芷,否则又得多跑一趟。

    清凉斋正屋随了主人的风格,没那些诗画古董,墙上挂着一对鸳鸯刀,因为云枝刚刚离开没人看着,晴芷便踮着脚去够鸳鸯刀的其中一把,像模像样地挥舞一下,却因为拿不动,带得身体摇摇晃晃,跟要抹颈自杀似的。

    听见身后有动静,晴芷回头,手上力气一松,握不住那一把弯刀,铛的一声脆响,弯刀落地,正好砸在她脚面上!

    “伤着没有?”叶央迈过门槛,急急跑过来查看。

    还好是刀背先落地,叶晴芷勉强地摇摇头,眼中立刻漫起了一层泪花,面上却不哭,一瘸一拐状若无事地往外面蹦跶,连句话都不跟旁人说。

    叶央先是一愣,接着哭笑不得地去拦她,“回来回来,我不会生气的。”

    晴芷试探地回过头,小心翼翼地揣摩她的脸色,见叶央并未动怒,才放了心,松口气道:“我,我怕阿央姐姐会骂……”

    锦衣华服,端庄可爱,晴芷今日打扮得很用心,可那种神色像是还在画楼里,讨好那些獐头鼠目的客人,生怕他们动了火气,警惕又怕挨打。

    “你没受伤,我就不骂你。”叶央赶紧拉她坐下,捡起地上的鸳鸯刀,收刀归鞘,重新挂回了墙壁,“今天可有人不听你吩咐了?中午吃的什么?送过来时饭菜热不热?”

    晴芷一一作答,没有了“一定要多赚银子”的想法,心态就像个小孩子。

    叶央放了心,试探着开口:“我问你一些画楼的事情,若有方便的,告诉我行吗?”

    “阿央姐姐,你要问什么就直说,对别人不开口,对你,我什么都不瞒着。”晴芷微微一笑,眼眸灿若有光,鬓发间的宝石簪坠儿一晃一晃的。

    “……画楼里,那个小月,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戴的羽状金簪你可还有印象?她大约是什么时候得到那支发簪的?”午饭吃得太急,叶央的胃有些不舒服,抬手捂住肚子揉了揉。

    晴芷见状,立刻倒了杯茶给她,眉头皱起来,“小月?怎么又提那个贱……啊,不对!金簪?那就是个穷酸鬼送的便宜货,也就她当个宝贝,时不时拿出来戴一番。话说,那簪子怎么了?”

    “金簪可是文大人送的?太仆寺的文大人,应该常来画楼吧?”叶央不着急喝茶,又是追问。

    这回晴芷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文大人……自己没什么银子,还爱充大方,他是小月屋里的常客,簪子或许就是他送的。”

    一个不确定的回答,让叶央皱起眉头,原因却不止是没问出什么线索。

    纵然是贵女中最没有规矩的那一类,也不会开口闭口都是银子。可她和晴芷的成长环境不同,在西疆没吃没喝的时候,也分外看重钱财,只希望在家住的这段时间,能改了她的毛病。

    关于羽状金簪,晴芷只说有可能是文大人所赠。而这羽楼的标志,也是叶央在文大人遗物里找到的,这种可能性便不会太低。

    “那,画楼里有没有行迹鬼祟的?或者你看见过其他人还有和那金簪一样图案的东西?”文大人,吴尚书,太多疑点头绪全无,让她心力交瘁。

    许是看出叶央的疲惫,晴芷伸出一只白嫩的手,帮叶央揉了揉额角,“一样图案的?那倒没有,大家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接待客人,每天要赚的银子必须达到一定数目,不然画楼的鸨母会骂的,连着几天没有进账,就没东西吃。”

    她的手上有淡淡香气,闻之心旷神怡。叶央放松了一些,又被晴芷几句话勾出了心酸的情绪,保证道:“鸨母在大理寺的牢里,我替你出气。”

    按照叶晴芷的描述,画楼似乎真和羽楼没关系。若那是个反贼的老巢,一番搜查下来总会有蛛丝马迹,为了防止他们把证据处理掉,叶安北甚至还派了人在运河打捞,也没查出什么。

    叶央这边得了消息,又马不停蹄地回去苍雪苑,一一告诉大哥,末了道:“你寻个由头,倒不用上刑,将鸨母多关押几天再放了。”

    “我也正有此意。”叶安北的理由倒不是为了给晴芷出气,“既然明着搜不出什么,就把人放回去暗中监视,若真和羽楼有关,迟早会露出马脚。”

    只是到现在才欲擒故纵,也不知好不好使。

    叶央这边的线索着实有限,有些地方还要和商从谨商量。三人里,就素和炤还在军校守着,她想了想,决定与其自己劳累,不如让手下奔波,干脆放弃写信,派人把素和炤从军校叫了过来。

    定国公府并无门客,外院是偶尔接待朝中同僚的地方,自老国公去世后,第一个使用这里的小辈,居然是叶央。

    外院朝晖堂的匾额,是第一代定国公亲笔提的,武将出身的人学识通常不会太高,这三个字显不出什么风骨,和几位书法大家的更是不能比,叶央抬头望去,只觉得一板一眼,写得极为认真。

    她在正堂坐了片刻,一身青衫的素和炤才在小厮的带路下到来,风尘仆仆,靴子上还沾着不少泥土。

    见了幕僚,叶央不满地开口:“人家都是部下在等,怎么到你这儿就反过来了?”因为事情太多,她的性子愈发急躁。

    “我从军校过来之前,总得把神策军的事务一一检查过吧?谁知道将军你要把我留在这儿几天。”小厮退下后,偌大的朝晖正堂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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