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现这实在是无法反驳。
“你……她……”我站着好{炫&书&网久说不出一句整话,努力稳了稳心思才缓缓说:“若是你我,你也会如此想?”
“你是我妻子,如何一样?做这些无用之比有何意义?”四阿哥摇了摇头。
“十三和洛洛就不曾是夫妻?”我的声音不由得提高。
“他们……”四阿哥似是生生忍住后面的话,无奈道,“罢了,我也不想再因此事与你争吵。让她进去不难,只是衡儿,你让芷洛格格想好,无论怎样别后悔就是了。她若还是想去,便让她去吧。”
八阿哥随园。
桑桑静静听我说完,低着头,许久没有说话。我看她这样子便想握了她的手,谁想刚碰到她身子,就感到她的身子竟在微微发抖。
“叶子,我止不住。”桑桑抬起头来,嘴唇被自己咬得刷发白,显然已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我一下子抱住她,桑桑身上的颤抖一点点传到我的心里。
“想去吗?”我低声问她。
“叶子,七年了。这七年来,我没有一刻可以逃了他的影子生活。念了这么久,你刚才和我说我可以见他,我却只是害怕……这些年来,我连他的名字都不敢叫出口,我……他会变成怎样?我又该怎样面对他?我穿什么去见他?他看到我会怎样?这次见了,何日能再见?我见到他第一句说什么呀?他还会和以前一样吗?我呢?我在他眼里变了吗?这些问题乱糟糟地一瞬间涌上来,我自己都控制不住。叶子,我只剩害怕。”桑桑吸了一口气,颤声回道。
“桑,不要勉强。不见也好,你好好想想。”我并不敢劝她什么。
桑桑不说话,愣了许久许久才哑声道:“我去,无论怎样,他终是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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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流逝
——芷洛篇——
半个月来,我过得浑浑噩噩,一忽儿兴奋得浑身冒汗,一忽儿却又会恐慌得心怦怦乱跳。直到昨天,叶子打发了小凡来要我准备明天进府,才终于敢再一次确定,我是真的可以见到那个等了八年的人了。
心里乱,手头却不能乱。
我搬来镜子仔细看看里面的人。好长时间没这么细细看过自己了。那是一张看去没有波澜的脸,脸颊却是不正常的红,抬手一摸,竟有些发烫,好嘛,我心中苦笑,腮红这步是可以直接省了。
八年了,我日日打坐,但求静心寡欲,而其实呢?一朝便可摧毁。
我让奂儿将压箱底的瓶瓶罐罐都搬了出来。这丫头和我一样兴奋,丁丁当当的弄出好大的动静。待一切停当,她却冲我一笑,出了门去。我心中宽慰,奂儿是越来越懂我了。十几年的姐妹,话儿变少了,默契却增多。自嫁了人当了娘之后,她的性格日渐沉稳,在府里谨言慎行。只有和冯才或是和我一起,才会恢复从前百无禁忌的样子。有时我看着她,和她那小女儿福芹,就能感到日子在一点一点地向前挪着。
化妆吧!可都忘了该做什么了。我一边回忆,一边艰难地进行着。
一切就绪。我对着自己嫣然一笑,忽然一阵恍惚。胭脂红,蛾眉飞,眸璨如星,唇嫩似蕊。宛然是八年前的洛洛。无法克制的想起,十三,还是那时的十三么?
一声门响,我未回头,只道:“好丫头,把书房那青木盒子里的红叶拿来。”身后的人轻轻一咳,不是奂儿,竟是八阿哥。
他踱到我身后,从镜子里和我对望,眼神冰冷,嘴角却带着丝丝笑意,道:“不知我该不该相信,八年来你首次为我理妆?”我错开眼神,不置可否。
他笑意深了一层,续道:“那我是否该相信,自己竟然容忍你在我的院子里为别的男人理妆?”话说到这里,他的眼睛雾气尽散,看去带着三分嘲弄,三分不屑,三分无奈。
我霍地站起,道:“八爷,既然话到了这儿,咱们就不藏着掖着。谁都看不透你,但你什么都看得透,你……”
力气虽攒足了,却忽然顿住,觉得不知怎么说好,只能挺直了身子,一字一顿道:“你应该明白。”他不答话,只是斜看着我。我凛然续道:“八爷,八年太长了,我不想再等另一个。今天,你准了,我要去,走着去;你不准,我还是要去,躺着去跪着去撵了去,你说了算。”
八阿哥紧紧地盯着我,良久,他撇撇嘴,轻声一笑,摇头道:“洛洛,我容忍你可不是为了囚禁你。你要去哪儿便去,只不过……”他凑过身来,眯着眼睛道:“你不后悔便是。”
我心中一动,却昂昂头,向门外走去。只听得八阿哥在身后说:“我等你回来。”
我紧紧抓着叶子的手向前走,每走一步,心跳就加速一次。叶子回握着我,冲我安抚地笑。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忙侧头去看周围的景色。
十三的府邸从前我便不知是何模样,如今看来却仍可窥得往日的绝顶风光。这儿不大,但感觉似比四阿哥和八阿哥府上都要宽阔。只因水多、树多、廊远、桥宽、路长……倒和我们佟家花园颇为相似。
我不由得想,十三这样的人,的确该配这样的院落。只是如今,人却与这院子厮守在了一块儿,那又该是怎样的无奈?
忽听得身边的小丫鬟跟叶子说道:“这院子都是十三福晋亲自打理的,有时候十三爷心情好了也会来帮忙呢。”叶子点了点头,却暗中向那小丫环冷着脸摇了摇头,我看在眼里,不觉又转开头去。
终于,十三福晋的居处就在前面了,远远地我看到外厅中的一个模糊的身影,心终是蓦地狂跳起来,脚下不知是该快还是该慢,只是任由叶子拉着我向前走去。
我紧紧盯住那个背影,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那人回过头来。一瞬间,我的心静了下来,但却像一张漂浮的纸被人抓住,握成一团,展开后,有细细的褶皱,数也数不清。
我的十三瘦了,我的十三老了。他看看叶子,又看看我,立在那里静静地笑着,鬓边已有白发,眼边嘴角都带着几条深深的皱纹,满脸倦惫之色却偏偏带着笑容,看去只觉苍凉。我不禁迈上几步,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脸。可十三却收了笑意,像受了惊吓般的后退两步,脚步踉跄。我怅然收回了手,苦笑了笑,千言万语要说,可出口的果然是那句:
“你好吗?”
十三也拣回了笑容,略微点点头,坐在椅子上,也让了我们坐。随后也问:“杜衡,芷洛,你们可好?四哥可好?德妃娘娘可好?”
叶子半天没答言,只是看着十三发愣,好不容易回道:“都好,都好。你不必惦记。”一时三人再无话。我只是看着十三的白发,心酸无比,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怕说一句便要流泪不止。
十三看着我,微笑道:“芷洛,你容貌一点也没有变,我却老了。”我这才发现他叫我“芷洛”;心酸涌上来,变成了苦笑,只是轻声道:“别的也没变。”十三只作未闻,调开了目光。
只听叶子在旁边说道:“不用说,我也老了,也老了,当妈的人了……”说到这儿突然住口。还好十三未觉察,笑问:“他是叫弘历么?也不知是像四哥还是像你。”话未说完,我看到他笑意仍然未减,眼神却已愈发黯淡。
叶子动了感情,她敛了神色,身子前倾,咬了咬牙有力地说:“十三,你听着:不久你会见到他的。因为四爷他一定会救你出来,一定。我们……”她深深看了我一眼,续道:“都在等你。”
十三侧支着头看她,似乎这是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只为了安抚而听着。他的眼不再明亮,笑容也毫无温度,我的心渐渐地往下坠。
忽听得小凡在外回道:“主子们,胡太医到了。”我忙起身立在叶子后面,低眉垂目,扮作一个贴身的大丫鬟,想来那老太医也不会细看。
十三也艰难地移到门口,向外面张望。他的膝盖显然还不能使力。
不一时,那胡太医被小凡和刚才那小丫鬟同引了来,见了十三和叶子,只是略略施礼,便要替十三瞧病。
十三却拦道:“我这老病症不碍的,今天只想请您看一看福晋,她头痛了几天了。”说着慢慢将太医请进了内室。情景如斯,我本不想再看下去,叶子看了我一眼,用力一拽,把我拉了进去。
十三福晋却正坐在桌边,仍旧是齐齐整整,没有一丝病态,只是本就白皙的脸,看来更加苍白,竟是一丝血色也无。十三快步过去,皱着眉扶着她肩道:
“这怎么就起身了?”她侧过身去微微摇头,随后施施然站起向胡太医问安,又冲叶子笑着点点头,忽然眼神转向我。
我想她一下便认出了我,便也不躲闪,静静地和她对视。她也显老了,眼眶略现,眼下是重重的黑色,显然是长期精神衰弱所致。只是她的装束仍旧高雅不俗,举止风度也一丝不乱,甚至比从前更多了些大家风范。就像现在,她冲我笑了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似是欢迎我到来。
我不禁愣住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扯个笑容还给她。只是看着十三小心地扶住她躺下,太医坐过去把脉,叶子后来似乎也围了过去。而我咬咬牙,转身想出门,却硬生生停住,只是守在近门边的位置,不愿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待我回过神来,胡太医已开了方子交给十三,先行告退了。
只见叶子正握住十三福晋的手坐在她床边,道:“弟妹,这些年你受的苦只怕比我们想象得都多。日后你觉哪里不妥可都要说出来,治得早些,好得快些,咱们也都早些放心。”
十三在旁边接道:“听到没有?你呀,有了病症从来不告诉我。刚才太医说你的,你可都记住了?”十三福晋抬眼温柔地看着他,并不反驳,只是轻轻点头。十三见她如此,长长叹了口气,柔声道:“我知道你最近夜夜睡不着,是为我的病担心。只是我这病症,入夏自然就轻多了。”
十三福晋道:“你怎知我夜夜睡不着,可见你也睡不好。”说完低下头去。十三抚着她的头,一时也不说话。
叶子抬头望着了我,满眼的悲切无奈,我冲她勉力一笑,回身出了内室,此时十三的话正飘过来,直直撞进我耳里:“何况就算这双膝盖废了又如何,不耽误咱们守在一处儿。”
我只想马上冲出这府邸。
如果说府外的墙角属于安翠,那么这儿无疑属于十三福晋。我早就想到,八年的朝夕相对和患难与共,旁人无可比拟。
他的生活就是她的,同时,同地,同心。他的苦痛,她一起承受;他的振作,她时刻陪伴,甚至是他的苍老,她都步步跟随。
我早就想到,可我偏不愿承认,而且我不能不来这一回。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傻,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要他黯淡的双眼继续为我像星星般发亮么?要他干裂的嘴唇继续吐露从前的蜜语甜言么?要他抛下妻子而为我的等待捶胸顿足么?要他跳过这八年仍然把我当作……他的洛洛么?
毕竟,我什么都没能为他做,我给他的,原就只有我这八年,这些日子,说重也重,说轻原来也很轻。
忽然身后有人抱住了我,我猛地回头,只见叶子近乎恳求地望着我,看去无限神伤。我慢慢转过身来,只见十三也跟了来,正靠立于一棵杨树下。我心中又是一恸,他本该和这杨树般英挺直立,可如今竟至如此颓唐。两种悲伤,从心中汩汩而来,不可断绝,泪终于大滴大滴地落下。
叶子揽住我,哽咽着小声道:“别哭。”说完她自己也哽住。我任眼泪流个不住,也不去擦。十三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由着我们哭,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他的声音遥遥地传来:
“哭过这一场,便忘了吧。”
我蓦地抬眼,尖声道:“你让我忘?”十三回视着我,点点头,柔声道:“我都已经忘了,你为何不能?何况你跟了八哥,这未尝不是好事。过几年添个孩子,让他陪着你,日子便更好过了……”
我的泪忽然间止住了,只听得一声脆响,是旁边的叶子伸手就挥了他一个巴掌,她还要再扬手,我一把拦住了她。只见十三脸上泛红,表情却仍是柔和,似乎我们是两个与他打闹的顽童。
我再无话可说,伸手将鬓边的红叶取下——那是我们香山上的婚礼时,他送我的礼物——放在他的手心里,静静道:“一切如你所愿。”说完,我转过身,深吸口气,稳步向外走去。
院里隐隐地透出灯光。
我不假思索地冲了进去,此刻我只想肆无忌惮地任性。永远不会更糟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这世上还有什么我不能做的?桑璇,你不是喜欢逍遥么,好,今后你就自由了,连那毫无价值的等待都不会再束缚你了。
桌边,八阿哥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似乎要说什么。我不让他说,上前一步,伸开双臂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