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了?”他似乎已经痊愈了,嘴角边不再是温暖而干净的笑容,而是温暖中渗透着几分邪佞。
我没有理会他,挪了挪身子,不知何时我竟躺在了他的怀里,怪不得如此温暖。
空气中蔓延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暧昧,像是细碎的阳光一点点渗透到每一个角落,然后一切变得明亮。
“你怎么?”我本能的问他。
“呵,要不是我,你早就冻死了!真是个麻烦的小公主!”他邪邪的笑着,有一点打趣的味道。
“教”一个女子尖锐的声音冲击了我的耳膜,怎么回事,我抬头一看,不大的山洞里多了好几个人,毕恭毕敬地站在他的面前。
说话的正是为首的那个红衣女子,可是不是为什么她只说了一个“教”字就突然停了下来。改口道:“公子,您的毒还未完全解去,不如就让属下送她回去吧。”她有些敌意的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不明的黯然。
他想了想,点头同意。“也好,就麻烦你了。”
“起来吧!我的小公主。”邪佞的笑容散发着一种魅惑。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我起身好奇的问道。
他呵呵的笑了起来:“沧凝公主的长相天下无双,倾国倾城。哪是别人可以学来的?”
又是沧凝,看来我真是不幸极了,竟然附身到了她的身上。
“知道我是公主?还敢欺负我。”我玩笑着说道。
他的笑容僵在嘴角。
我们一起出了树林。一路上,都没有言语。也许我们之间有一条难以跨跃的天河,谁也不可能游过。
“就在这里分路吧,如意,篾青你们把她送回去,然后直接回中原。”
“教,哎呀!”她一跺脚,道:“公子!我——”
“那边你最熟悉,由你主持我才放心啊!”说完,他飞身上马。
“可……”她硬是把话吞了回去,语调怪里怪气的冲我说道“请吧,公主!”。我点了点头,向前走去。
而他,却策马向相反的方向驰去。
“你会回来吗?”突然我转身向他离去的方向用力喊到,“我欠你一条性命,你要记得取回!”
他没有回答,马蹄哒哒,响彻四野。
一路上那个叫篾青的青衫男子很是沉默,走路没有一点声响。他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可那个如意,却很不高兴地埋怨我道:“呵,真是美人啊!怪不得公子可以为你中箭!”
“要不是你,我也不用一个人回去!”
而我,满脑子都是兰儿死前的画面,心里痛成一团。
见我径自往前,没有理会她,她继续道:“公子练功走火入魔,武功不剩二成,竟然为了你连命都不要,哼!”她咬牙切齿地罗列我的罪状。
“什么?你说什么?”我突然停下,看着她紧张的问道。
“哼,留着力气像你父汗哭吧!前面就是了,你自己走吧!”如意狠狠的说道。
我还想继续追问,可是,她已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开。
我摇了摇头,算了。可是,心里却十分堵得慌,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他那温暖的笑意。
“公主回来了”
“快,快派人去通知寻找的人。”
“公主安好!”
众人见我回来十分欢喜,可我的心却空荡荡的,恍如失了魂一般。
“找到兰儿了吗?”我突然回过神来,急切地问道。
“兰儿,我要见兰儿!”我惊呼,疯狂的向出事的方向跑去。
“公主,兰公主在帐内呢!”
什么?我停住脚步。兰儿!
乌尤一路小跑追了过来,道:“兰公主被发现的时候还有呼吸……被……被……”我没有听完就向大帐跑去。
毡子上,兰儿面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我的心不禁疼痛起来。
“兰儿,是我害了你。”
“姐……”她张开嘴费力的唤到,“姐,你没事就好。你没事,朗哥哥就不会伤心了。”
她的嘴角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朗哥哥是她的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我从乌尤的口中隐约知晓了他们的事情。格琅深爱着沧凝,而兰儿,则深爱着格琅,乌尤说,那不是妹妹对哥哥的爱,而是——
想到这,我的心又一阵抽搐。兰儿,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沧凝,你不需要对我那么好。
格琅,我只把他当作哥哥而已啊。
正当我拭着眼角的泪水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刺破宁静。
“圣旨到——”
怎么回事?
帘子掀开,一侍卫恭敬的请我出去接旨。
我极不情愿的到帐子外面,只见以阿爸为首的一行人都已跪下。我平生的下跪,由此开始。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我要离开了吧!我会随着历史一点点被抛弃,然后死去。
那为首的太监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狐疑地打量着我。末了,严肃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吴克善亲王携女沧凝择日入京。……”后面似乎还有些什么,我没有听清,也不想听清。他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像见鬼似的。
突然,我想起了他对我说的话,杀你的那些人都是大内高手。
难道?顺治,你好狠啊,竟然派人来杀我。在若大的草原里,杀个不懂武功的人简直是轻而易举。要不是这个太监急于要功报漏了着来龙去脉,我还真要做个冤死鬼。古代,到处都是暗箭!我悲惨的命运,就此开始了吧!
我苦笑。
众人皆欢笑谢恩,唯有我泪流满面。
也许,我和顺治间的爱恨就这样有些序章吧!我不甘心命运的捉弄,我更怕他是我的慕寒。可是,一切,由不得我。
阿爸下令整个草原缉拿刺客,当然,是不会任何线索的。那些人怕是早已被灭了口吧!阿爸说要重赏救我的人,我拒绝了。我想,他本就不是草原之人。只是草原的过客,我生命的过客。
可是,我多么希望可以在见到他。只为那一丝的熟悉,那一瞬的温暖。
从那日后,我的的周围全是护卫。入京在即,阿爸决不允许再出差错。
不久,伴随着几场铺天盖地的大雪,冬天完全的降临了。听乌尤说:天山的雪莲会在这个时候盛开,每百年才开一朵,会有好多中原人来争抢呢。
他,会不会是为雪莲而来?
又一次想到他,我已经记不清想他多少次了。他和慕寒在我重重叠叠,然后,什么都不在了,只剩我一个人在苍茫的草原里独自等待。
其实,他和慕寒是不同的。慕寒如同一块光华柔和汉白玉,永远那么是那么干净的笑容。而他——
我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形容,虽只是一面之缘,却有着说不出的熟悉……
除夕将至,天愈发的寒冷。
而兰儿,因为古代的医疗设施太差,感染了风寒,连日昏迷不醒。终于,带着对格琅的不舍,离开了人世。她走的那天,北风如刀子一样割在我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疼痛。
心痛,早已淡了一切。
顺治!我平生第一次有了想杀人的感觉,顺治,沧凝到底有什么错,你还没有见过她狠下杀手!我想,这也注定我对他还未见到,就有了一种恨意,这是顺应历史吗?苦涩的笑容里充满了那女魂的话语。
送完兰儿,我一直将自己囚禁在大帐里,思索着一切。
如那女魂所言,今世的慕寒就应是顺治,可是,我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我对顺治,是恨,而对慕寒,是爱。如果他们是一个人我该怎么办?怎么办?还有那个救我的男子,为什么让我觉得似曾相识,那么熟悉的感觉,那么依恋的感觉,那么……
哎!我叹了一口气。慕寒,哪个才是你的前世啊!我想你,好想!好想!
“想什么呢?”如江南水雾一般的声音,迷离着人心。
是他!
我转头看去,顷刻间,泪流满面。从我回到古代的那一刻起,泪水似乎格外的多。
他依旧一身白衫,如同江南书生,丰神俊朗,神采奕奕。眼角边的一丝邪气,更透着些许的魅惑。
“是你?”我内心的欢喜像是雨后的阳光,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虹。
他点点头,“我要离开了,临走时顺路看看你。”
“只是顺路?”我有一点小小的失望,天知道,我是多么渴望见到他。我的内心是多么希望他才是慕寒的前世啊,仅仅因为那救命之恩么?我迷茫。
他没有回答,只是浅浅的笑起。墨发如瀑,白袍如雪,恍若九天之神般俊美。
“请你带我离开,好吗?”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坚定的问道。就在刚才,我下了决定: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无论他是不是慕寒的前世,我都不要入宫见顺治,我恨他。
他沉默了。
“请你带我离开,好吗?”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坚定的问道。就在刚才,我下了决定: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无论他是不是慕寒的前世,我都不要入宫见顺治,我恨他。
他沉默了。
许久,他笑着道:“公主,说笑了。”声音说不出的低沉。
空气在那一刹那,寒冷深入骨髓。我的嘴角荡着傻笑。呵,是啊,说笑呢!我怎么可以离开了,历史上可是有我沧凝记载啊!历史,我怎么冲破?他的出现,也许只是为了保护历史的完整,如此而已。
我擦了擦泪水,没有任何言语地看着他,这一别,怕是今生今世再也无缘相见了。
“小公主,珍重!”他说完就要转身离去,背影有说不出的落寞与惆怅,更多的是不舍。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泪水顺着面颊滑落。“等一下。”我哽咽着道。
他一怔,止住脚步。
我走到他面前,挤出一个笑脸。把一个缠有红色丝线的铜钱饰物塞到他手里,这是我在沧凝的首饰盒里找到的。我很喜欢这个普通的小饰物,几个月来也一直都带在身上。
“留作纪念吧!保重。”
他看也没看就放尽了袖子里,不言一字。
我背过身去,任由泪水倾斜。
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个饰物,叫做“相思扣”。
自从那日以后,众人就忙碌着做进京的准备。
随着除夕的结束,我终于离开了科尔沁草原。
坐在铺满软席的马车里,透过层层叠叠的帘幕,我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我轻轻撩起一角帘幕,寒风呼呼的涌了进来。
只是几百年的时光差距,景色却是完全不同。
正是:枯草一望了无痕,连绵起伏浪滚滚。
苍凉壮阔画中意,青冢孤立夕阳昏。
我突然想起曾经读过的一首词:
今古河山无定拒。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一往情深深几许?这无边的荒草原中,到底留下谁的情?青冢孤立,黄昏日又斜。等待我的是不是一条通向死亡坟墓的不归路呢?
看着远处辽阔的景像,我竟有种沧海桑田的无奈。
我深深吸一口这草原的空气,决绝地缩回撩帘的手,心底充满惆怅。
紫禁城神武门朱红色的大门似乎将缓缓开启,某个错误,一切又死死的关紧。
命运的轮回是否依旧,一切——
未知。
正文 第三章 宫门难入
草原风光若君手,犹如细雨润物柔。
张开双臂迎怀抱,任由发丝披肩头。
“璃儿,看镜头!”
我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喀嚓”一声,慕寒已经按下了快门。
“讨厌,偷拍我。”我笑着向他走去。
“呵呵,我告诉你了啊?”他也笑着,温暖如盛夏的阳光,令人炫目。
我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可是,那不远的距离好长好长,似乎没有尽头。慕寒依旧笑着,离我好近好近,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
他开始模糊涣散,笑着向我挥手,似乎在告别。
我急了,大声喊到:“慕寒,不要走!我很快就会走近的,一定会走到你面前的。不要走,你不要走!”
但他依旧笑着向我挥手,离我愈来愈远。
“不!不!不要走,不要走!”
“公主,公主!”乌尤点亮了桌上的蜡烛。
“我在哪里?”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急促的问道。
“公主,您又做恶梦了。我们现在在京城的王府里啊!”乌尤心疼的说道。
摇曳的烛焰吞噬着夜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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