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换了是他,见她忽然换个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肯定也会接受不了的。
何况,她与别的女子如此不同。她的清冷和硬性子,可是出了名的。
他这才深深后悔起当初自己的大意,如今再怎么说也终是无补于事。无奈地,他只得紧紧抱紧了她,丝毫不肯松手。
感受到他越来越紧的臂弯,她却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个问题了。反正你是谁都好,我不是都一样要嫁吗?”
其实,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皇上好歹还是把自己给了他,而不是其他人?!
他听了,却忽然像孩子一样高兴起来:“是的,我们还有一辈子。你说过,我给了你清字令,你就欠我的情了。如今,我要你用生生世世来还。”
说着,他轻轻在她眉上、额上、鼻尖印下一个个温热的吻,吻一处,便轻声说一句:“这是第一世的。这是第二世的”
看着他如孩子般高兴,她终究生不起气来了,他除了瞒着身世以外,也并无其他大错。
她缓缓从怀中拿出那块始终藏着的清字令,说:“如今,这东西还有用吗?”
“怎么没有用,你自然还是清屏馆的女主人。”见她依然藏着,他大喜过望。
她不禁苦笑:“你如今是名动天下的四皇子,连我身在宫中都对四皇子的大名如雷贯耳,难道你认为日后还有这个机会吗?”
她虽在宫中,但也在近半年经常听到郝国四皇子的名头。都说这四皇子本是沉寂于宫中,可最近却忽然做了好些大事,如以雷霆之势夺了兵部尚书潘如浩的兵权一事,就足以震惊天下。
那潘家祖辈就以武将传家,上下三代都是郝国著名武官。到了潘如浩一辈,更是占了朝廷一半以上的武官都是他家的人或门生。而潘如浩本人,则掌控郝国一半兵力达三十年之久。
这样一个实力背景都雄厚的家族,居然在短短三个月间就被四皇子用计使之分崩离析,这让人对他的能力非但不敢小觑,而且还一举震惊了天下。
自此,天下各国开始纷纷打听他的实际情况。很多人都说,也许这个四皇子便是日后郝国太子的第一人选。
她更听说了,四皇子自掌握了郝国二分之一的兵权以后,很多权贵都千方百计将自己的千金往四皇子府里送,以图让女儿获得四皇子的青睐,也好日后有个母仪天下的机会。
只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的是,郝国四皇子居然就是他。想来,那些无端消失了的日子,他应该就是回国努力去了。为了这个名动天下的地位,他都付出了多少?
他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千里良田半张*。名动天下又如何?终究抵不过一个苏清雨。”
看着他深邃如海的眼眸,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还该不该生他的气。他自有他的选择和追求,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怪他的。只是,她却越发感到自己想要的,竟与他有这样大的区别。人虽然还在她的身边,可她却感到彼此的距离早已不是当初的亲近。
他握起她的柔荑,轻声道:“凝儿,不要再生我的气了。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里我是怎么过来的。身边没有你,我还可以安慰自己迟早能见到你。可若你再不理我了,那与让我去死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禁羞红了脸,低着头不去看他:“没人赶你,是你自己不辞而别的。”
他举起她的手朝自己身上打去:“是,都是我不好,是我小气。如今,让你打我一辈子,可好?!”
她急忙缩回了手,啐道:“要死了,这里还是大内皇宫呢!你就不怕引了人来?”
他却笑了:“来了更好,就当我与你私会,好让大乾皇帝明天就把你给了我。三天啊,我都快等不及了!”他这模样竟如此霸气,仿佛千军万马都不能奈他何。
不知为何,晃眼间,她竟仿佛看到了军中运筹帷幄的梁逍。
那个因她而要远征西北的人,如今可好?!
似是看到了她的走神,他有点恼怒:“不许你再想那个人!从今以后,你只许想着我!”
她定了定神,不想惹他生气,更不想把火烧到梁逍身上。于是,她对他说了自相识以来的第一个谎:“我只是在想,不知道大婚那日,我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话自然堵得他发愣。可只一眨眼,她便被他抓住,狠狠地将这些日子以来他积累下的所有热情都发泄在她的唇舌上。
VIP004:无常变故恼人心
良久,楚瑜才微微喘着气放开了她。他当初答应过她,只要是她一天不愿意,他都不会对她强硬的。可是如今,他倒有点后悔了。
可是他却不满足地用指腹在她柔美唇上轻扫一下,然后才笑着说:“还有三天你才是我的人呢!唉,这时间也过得太慢了。”说着,他忽然往后倒在椅上,笑着看她:“你说,若是现在就有人来催我回去更衣迎接你的送亲队伍,那该多好!”
她好笑地摇着头,将他往外推出门去:“别做白日梦了。快回驿馆去吧,别叫人看见了!”
她隐隐地有种感觉,若真的让人看见了,叫皇上知道了,梁逍的下场只怕会更坏。
他走将近到门边的时候又顺势回转身来,笑着问:“我说,你不会到时就忽然消失了吧?你会在这里乖乖等我来迎娶你的,对吗?!”话虽是玩话,可眼中竟真的有点担心。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说:“这皇宫大内禁卫森严,我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好端端地就消失了?”他的话怎么这么奇怪?往日的飞扬自信和淡然自若都到哪里去了?
他眼中尽是欲言又止。定睛看了她一会儿,他却翘起一边嘴角,那模样越发清逸出尘。他笑着说:“也是。你除了可以嫁给我,还可以嫁给谁呢?”
说着,他闭上眼,轻吻她的额头却久久不肯离去。
她无端地心下一黯,那种无法再见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总是挥之不去。
敛了心神,她假意笑着催促道:“好了,快走。”
他转身,却又敏捷转回来,俊容上一片认真,凝视着她说:“三日后,不见不散。”
见她点头,一眨眼间,他便运起轻功跳上屋檐消失了。
转身回到屋中,莹莹烛光正在随风摇动,仿佛模仿她的心思一般,摇摆不停。
她有点头痛地坐下,心里乱得很。
梁逍究竟要什么时候才回来?按理说,他不可能一句话都不留给自己就这样走了。那天明明还听他说着,要立刻请旨回兴州的。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难道他就真的这么放心吗?!
她扶着额,想来想去,找不到头绪。
忽然听到远处梆响,原来夜也深了。寒风忽然吹开了窗子,带进来一阵彻骨的冷,也带来满室清凉的药香。
她惊觉地抬起头,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从窗外跳入。
“你怎么来了?”自从那日他冒充太监来传圣旨,她就已经认出了他。当时也问过他为何要进宫,可是这人一向脾气古怪冷漠,明摆着不告诉她,她便也丢开手去了。
鬼医却笑了,说:“看来下次来时也得注意把这身药味都去掉,不然就算摘了面罩也会有人认得的。”
这样没有面罩的他,她是第一次见到。英挺分明的线条,加上轮廓极深的五官,极是清隽出尘的人。可偏就是那双眼中的沉静机敏,却让他显得与众不同起来。
听到他赌气的话,她不禁笑了,说:“认得认不得又有什么相干?相认不相识的人多了。”
他抚掌叹道:“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大乾皇帝怎么就舍得把你这个水晶般的人往死里整?!若我是天子,定然留你下来,就算不是为妃为后,也定要做个谋臣女官之类。”
她好笑道:“若你是天子,我只恐怕死一百次都不够了!光看我白吃了你那么多好药,这还不该死吗?”
点着头,他若有所思:“这话说得也是。你这女人向来不知好歹,的确也该死的。”他偏过头去,看着桌面一个杯子,随口说:“怎么?刚才有客来过?”
她心里一惊,忘记了鬼医这人向来都是观察敏锐的,倒是自己大意了。便掩饰说:“没有,是我自己喝茶的杯子。”
鬼医拿起杯子在手中转着,她的心便随着这杯子一直在转。虽然鬼医也认得贺临风,可是如今她不清楚他的来意,自然不想让他知道得太多。
把玩了好一阵子,他眼中都是兴味,说:“看来,你喝茶的习惯也改了。今日怎么居然喝剩了这么多呢?!”
她有点恼了,更有点心虚,一把夺过杯子就说:“我不想喝了还不行吗?”说着,她转移了话题,“你究竟过来所为何事?!”
鬼医无所谓地笑笑,耸耸肩说:“我只是听御书房的宫女说,有人求了皇上很久说不想嫁给四皇子,一时好奇便来看看。”
他果然还是知道了。无奈之下,她说:“我只是觉得,既然两个人相爱,就要坦诚。可是如今我也只能决定嫁给他了。不然”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说得太多,连忙住了嘴。
“不然激怒了皇上和他,那就会连累陵王了。陵王如今正在西北疆地,随意一支冷箭都能要了他的命。你说对吗?”他斟了杯茶,轻瞄了她一眼,便轻沾杯沿,一饮而尽。
这一刻,他身上的尊贵浑然天成,比起大乾天子更是多了慑人的威严。
可是,他只是医术无以伦比的鬼医。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这种感觉?!
他忽然抬头问她:“其实我真正想问你的是,你究竟想不想嫁给楚瑜?!”
她抬头看向那扇打开了的窗户,外面虽然寒风阵阵,可今宵竟是个星子闪烁的夜晚。凝望着星空,她只觉得一颗心越来越沉。
究竟想不想嫁?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没有答案。若说不想,那自然不是。可若说想,心里却只觉得还有未曾放下的东西。
看着她的背影,如此落寞萧索,他眼中不禁抹上一层寒意。
好一会儿,她忽然听到他闷闷地说了句:“要不,你跟我走吧?!也许你可以跟着我和去云四处采药的。”
她惊讶地看着他:“啊?”她没听错吧?他居然建议她跟他回去?这个时候来接自己这个烫手山芋,可不是好玩的事。梁逍或楚瑜随便一个追过来,他那小小的药庐能撑多久?
他笑了笑,仿佛有点自嘲地解释:“看在你好歹是病人的份上,我才好心收留。你别想歪了。”
这话也太牵强了。从没有听说过鬼医会因为对方是病人而手下留情的。相反,若是看到不顺眼的病人,他不闻不问的机会还多些。只是看到他那双眼睛,她却信他是说真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说:“如今的形势丝毫不由得我来掌控。嫁与不嫁,根本不由得我说了算。即使楚瑜,不,贺临风没有意见,可大乾皇帝会放过我吗?放过了我,只怕他便会将矛头对向梁逍了。”
他那素来冷漠的双眼却迸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来,不以为然地说:“若你真不想嫁,随我走便是。你如今犹豫再三,也只怕是为了贺临风。”
她默默叹了口气,忽然笑着说:“你这鬼医治病了得,还能治心吗?若能,我便随你走。”
他听了,脸上却不太好看,冷冷说道:“我若说能,那你现在就随我走!”说着,便站起来伸手拉她。
她没想到他是说真的。人被他猛地一拉,不由得朝前跌去,却正正入了他的怀中。
她大惊失色,没有想到居然这么狼狈,急忙去推他,却发现早已被他牢牢箍在怀中丝毫不能动弹。
她不知所措,推着他说:“你干嘛?快点放开我!”这怀中虽极温暖,丝毫不像他为人那般冷漠,也满是好闻的清凉药香,更不可思议地让她无端觉得安定,可她无法接受这么近距离地与他接触。
他冷冷嘲讽道:“若真的跟我走了,你这一辈子的清白也完了。你当真愿意?”
她听了这话以后,立刻挣扎得更厉害了。
他低声笑了,那笑中似是不屑,似带讽刺,却也似惋惜:“方才与贺临风卿卿我我就这么自然,却连离我近一点都不情愿,你还说愿意跟我走?”
她大窘,没有想到他是这么来试探自己。当下连忙拢好方才凌乱了的发鬓,说:“也是你自己说了可以随你走的。我又没有求你。”
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整理,他却拢起手好整以暇地说:“所以我常说你这女人脾气最坏,也就是他们俩才忍得住你。换了是我”
“换了是你,现在就该立刻消失了!”她越发恼怒,瞪着一双明眸吼道。
他大笑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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